虽说不是歇业的时间,但在这个点送货上门,对小张来说还是太晚了。更别提他们家本来就不提供外卖服务,他都不知道之前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下这件事。
他尝试与杨不弃协调时间,对方却很坚持,说只有在这个点,他们才在家。
小张无奈,还想再挣扎一下,询问能否将东西放在门卫处,然而尚未开口,一股奇异的压力忽然自四面八方涌上。同一时间,又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从内驱使,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点头,说了声好。
杨不弃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跟着又发来一个挺大的送餐红包。这样一来,更没法推掉了。
小张无奈,只能收拾东西,按时骑着小电驴赶了过去。赶到小区附近时,还有些紧张——徐徒然住的是别墅区,小张不确定进去前需不需要提供什么证明,而且这种别墅区,内部道路堪比小马路,绕来绕去估计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将车靠近门卫处,正要和里面的人打招呼,定睛一看,不觉一愣。
此时已经是晚上。门卫处的保安,却都清一色带着墨镜。
……这就是高档小区的牌面吗?
小张内心感叹,有些紧张地说明了来意。好在不需要什么手续,对方直接放他进去了。
保安还好心地给他指路:“沿着这条大道往前走,在第二个路口右拐,然后左转就是了。”
小张感激地答应了,等开进了小区才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刚才根本就没和保安说自己要去哪儿,他是怎么指的路?
应该……应该是徐姐提前打好招呼了?
他不太确定地想着,越往里走却越觉得不对——现在虽已入夜,但还是晴天,他过来时还看到满天星星的。然而这会儿,头顶却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厚重乌云,风都变得有些大。
小张拢了拢领子,咽了口唾沫,继续往前赶。忽感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蓦地停车,顿了几秒,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方才似乎看到路灯下飘着一团黑影子……不过现在又看不到了。
感觉越来越奇怪了。小张原地定了几秒,终究还是克服了反悔的想法,神情紧张地继续开着电驴往前走。
出于一种莫名的警觉与压抑,他接下去的路开得飞快。中途看到有人夜跑或散步,露出的脸上,却全都无一例外戴着墨镜,更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而这种诡异,在他看到徐徒然出来开门时,达到了顶峰。
徐徒然的脸上,也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和那天她来找自己时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绝对不正常吧?他是不小心又进了什么域吗?
小张惊疑不定地想着,本能地想要丢下东西赶紧离开,却又有些担心徐徒然的状态。就在他内心纠结时,徐徒然走上前来,打开了院门。
“进来坐会儿吧。”她打了个呵欠,对小张道,“我正在准备夜宵,一起吃点。”
不了吧……小张心头一震,刚要反驳,意识突然恍惚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再次点头,说了声好。
徐徒然隔着墨镜,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小张看错,他总觉得她好像笑了一下,笑容还有点瘆人。
徐徒然家客厅很大,看着空荡荡。小张手脚僵硬地跟着进去,没看到杨不弃,好奇问了句,徐徒然关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临时有事,出门了。”她再次转头冲小张笑了下,“你稍微等等,夜宵很快就好。”
小张糊里糊涂,依言坐到餐桌旁边。借着客厅明亮的灯光,他这才注意到徐徒然的肤色异常苍白。
“你还好吗?”他忍不住问了句,“还有……为什么你在家,也要戴墨镜啊?”
“眼睛受伤了,不能见光。”徐徒然不假思索地说着,背对着小张,从水池里拎出来个什么东西,开始用力捶打。小张坐立不安地左右张望,忽然听到流理台处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诧异转头,顿了片刻,迟疑开口:“徐姐,你这是……在弄什么啊?”
“大眼肉排。”徐徒然头也不回。
小张愣了下:“……我只听说过肋眼牛排。”
“对,就是差不多的东西。”徐徒然说着,拍了拍手,半侧过身,从碗橱里抽出一个盘子。小张注视着她的侧脸,不知为何,胸中忽然涌上一股焦躁。
得把她墨镜摘下来。
这样下去没有意义。必须把她的墨镜摘下来。
陌生的想法钻进脑海,明明莫名其妙,他却意外地觉得很有道理。
小张眼神微变,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朝着开放式厨房走了过去。
徐徒然似乎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不住打着呵欠,动作还有些虚软。小张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刚要朝她后背伸手,冷不防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天撼地,仿佛雷霆。
小张被那个动静吓得一怔,恰好徐徒然端着盘子转过身来,两边一撞,盘子一歪,盛在里面的肉饼滚落在地。徐徒然啧了一声,俯身去捡,小张则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方才还在催促着他摘掉墨镜的声音,忽然更改了指令。
……得上楼!
楼上肯定藏着什么东西。得上去看看!
在这种古怪声音的驱使下,小张脚步一转,趁着徐徒然还在俯身捡东西,毫不犹豫,转身就跑,直接上楼!
楼下传来徐徒然的阻拦声,小张只当没听到。他精准地找到徐徒然的房间,一下推开了门,在看到里面的情况时,却不解地皱了皱眉。
那看上去就是一间很普通的卧室。宽敞、精致。房间的一边放着一个很高的猫爬架,爬架对面则是一条很深的走廊。
地板是木质地板,中间有道古怪的断裂,裂痕处是焦黑的痕迹。小张盯着那痕迹看了一会儿,再次转头,看向那条幽深的走廊,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
才刚进去,身后忽然传来悉索的声响。他愕然转头,没看到什么活物,只在走廊的入口处,发现了一朵粉色的小花。
……奇怪,刚才这里有花吗?
小张不确定地想着,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试着推开离自己最近的一扇门,在看清其中情况后,头皮忽然一阵发麻——
这房间里,躺着个人。
看上去是个女孩子,穿着黑裙子。两只脚正好朝着小张这边,脸上盖着一块布,一动不动。
小张特意盯着对方的胸口看了一会儿。没有起伏。
他觉得自己胸口也要没有起伏了。
小张瞪大眼睛,僵硬地将门缓缓关上。他的本能在告诉他赶紧离开,双脚却在另一种声音的驱使下,不由自主地再次往前,又打开另一扇门。
里面也同样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女孩躯体。
再下一扇,还是。
再下一扇……
小张几乎克制不住尖叫地冲动了。他几乎摔着将面前的门关上,明明很想跑,却还是无法克制地往前走去。正要伸手去开门,忽听身后再次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小张动作一顿,缓缓转头。
他的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朵小粉花。静静躺在距离几步之远的地方。
问题是这花……刚才还在走廊口的啊。
小张愕然瞪大眼,终于无法克制地尖叫出声。就在此时,却听旁边门锁咔哒一声响,一人打开门,从里面探出头来。
“小张?”杨不弃惊讶开口,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你怎么上来了?徐徒然让你上来的?”
“……不,不是,我……”小张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目光对上杨不弃戴着墨镜的脸,他忽然觉出不对:“你不是出门了吗?”
杨不弃:“……”
“嗯。我出过门。然后又回来了。走的后门。”他推了推脸上的墨镜,不容分说地推了推小张的肩膀,“楼上不能随便进的。快下去吧。”
“可我……”小张噎了一下,内心仍充满着不想离开的冲动。他视线无意中往旁边一掠,却见方才还静静躺在身后的粉色花朵,这会儿竟已经直立了起来,两条根须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救命。
小张张了张嘴,备受惊讶的大脑竟反而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平静。他转头看向杨不弃,僵硬地指了指旁边:“你看到那个了吗?一朵小花正在跑。”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杨不弃笃定地说着,用右手强硬地扳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了身不容置疑地推着他往外走:“好了你快下去吧。徐徒然夜宵肯定已经准备好了。”
……你怎么知道她在做夜宵?
小张模模糊糊地想到,紧跟着,又意识到另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杨不弃的身上,正披着一件大外套。而且是那种,秋冬季节才会穿的厚重大衣。
而且从见面第一刻起,他所有的活动,都是用右手完成。左手则是藏在衣服里面,自始至终没有拿出来过的。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小张悄悄转过了头。他这才注意到,杨不弃的外套其实很不服帖——左手的位置,有一团古怪的突起。
恰在此时,杨不弃身上的外套滑落。因为正用右手推搡着小张,他一时无暇去拉,只能任由它落在地上——也直到此刻,小张终于看清了他藏起的左边手臂。
只见那只臂膀,除开掉落的外套外,再无任何东西遮掩。而露出的皮肤上,整只小臂处,则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手指……
小张瞪大眼睛,整个人瞬间僵直在地。
三秒后,方如梦初醒般爆发出一声大叫,转头惊慌失措地往前跑去,才刚奔出走廊,便见面前的房间正门打开。
“你怎么上来了啊。”端着餐盘站在门外的徐徒然叹了口气,“我就准备个食材的工夫……你瞎跑什么。”
小张:……
问得好,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瞎跑。
他只觉自己魂都快飞了,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冷不防徐徒然忽然走上前来,将手中食盘往他眼下一推——
“对了,这就是我说的肉排。你看看怎么样。”
小张不明所以地低头,只见盘子里是一团被拍成饼的肉糜,看着质量不太好,像是合成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徐姐,这肉是生……”小张盯着那块生肉,战战兢兢地开口,下一瞬,却见那肉鼓动一下,突然睁开一只圆圆的眼睛。
“……”小张猝不及防,直接与那眼珠对上了视线。片刻的僵直后,终于再也无法忍耐,直接翻着眼睛然后一倒,晕了。
徐徒然:“……”
她收起盘子,与站在小张身后的杨不弃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杨不弃摸了摸自己长满小手指的左臂,叹了口气:“你不该让他上来的。”
“我不舒服,而且一时找不到你留的药。这不就耽误点时间了么。”徐徒然咕哝着,将盘子随手往旁边一摆,俯身观察起小张的情况。
*
对,不舒服——徐徒然也不想的。
就像系统说的,连着拿到两枚星辉,总会有些负面影响。这就是为啥他们要将和小张见面的时间推迟到九点——在此之前,徐徒然的状态更差。
而不佳的状态,直接导致了一定程度上的力量外溢。再加上徐徒然为了防止姜临借机生事,又或是反悔逃跑,特意将整片小区都圈成了国土……她本人又正好也在这片国土里,因此整个小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影响,天气异象以及些许幻觉,这还算是程度轻的了。
反倒是域里面,有些严重。尤其是她刚铺开国土那会儿,离她最近的杨不弃直接遭受暴击,差点被雷给打了。又受幻觉影响,他在拿记号笔时错拿了药水,闷头往手臂上涂了一片,从而导致了比较严重的增生情况……因此,接待的工作只能紧急落到徐徒然头上。
但就像之前说的,她状态不算好,有些晕乎乎的。反而给了小张窜到楼上的机会。
……嗯,虽然从目前来看,因此遭受损失的并不是他们。
“往好的方面想,致幻药和安眠药是用不着了。”徐徒然自我肯定地点头。
在他们的计划中,本来就打算让小张直视肉饼上的眼睛。但又担心这个行为太刻意,从而引起全知虫警觉,所以才打算搞点幻觉,以混淆视听。
现在看来,倒是没那个必要了。
“不过我不明白。”杨不弃想了想,道,“这个域不是防外人的吗?为什么小张可以进来?”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的话肯定得开权限啊。”徐徒然说着,伸手将小张的两条腿拎了起来,又将他给拖回了房间里,“不然他连房门都进不来……”
“?”杨不弃一头雾水,却还是伸出一堆手帮忙,将小张给搬到了其中一个分裂体的房间里。尽管徐徒然已经贴心地将所有分裂体脸全盖了起来,他仍是不敢进屋,只是站在门口:“我以为你在完成升级后,就会把分裂体收起来。”
“为什么要收。信仰盒子那边一直缺人的。”徐徒然信誓旦旦地说着,将小张放下,“搞定。我要去睡觉了。”
杨不弃:“……?这又是为什么?”
“只有我睡着了,这个徒然才能醒来啊。”徐徒然理所当然道,“这是用符文制造分裂体的机制……而等她醒来后,就可以直接将寄生在小张体内的分体给吃掉了。”
……吃掉。她说吃掉。
杨不弃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感到奇怪:“为什么要指定这一个?”
“她是信仰盒子的负责人。”徐徒然顺手将门关上,“我能连着升两星,她功不可没。这算是我给发的奖金。”
而且她总觉得,信仰盒子徒然是所有分裂体里最漂亮的一个——虽然在其他人看来,这种美似乎并不太容易被接受。
事实上,她原本安排与小张对视的人,并非肉糜系统,而是她的分裂体。是杨不弃坚决拒绝,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徐徒然暗叹口气,附身将掉在地上的餐盘捡起。任务完成,这会儿那张肉饼又恢复成了一坨肉糜的形状,睁着一只大眼睛,正在好奇地朝四下张望。
杨不弃盯着那肉糜看了一会儿,觉出不对:“这好像不是你那脐带。”
安静许多,看着也顺眼许多,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嗯,这是它的分裂体。”徐徒然点头,“同样是用符文搞出来的。”
为此,她还特意将域的范围,扩展到了整栋房子。
这种符文只能在域中使用。而利用符文制造的分裂体,则可以在制造时进行一些比较细致的设定。比如信念、比如忠诚,再比如记忆。
“对视的瞬间,全知虫可以通过对方的眼睛,阅读到相当的信息。以防万一,我必须保证和它对视的那个存在,在提供指定情报的同时,不会泄露额外的信息。”徐徒然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
除了对视之外,全知虫的分体想要获得情报,只能通过寄主的意识。换言之,它只能获得寄主脑子里接收并加工过的信息——这也是需要致幻药和安眠药打辅助的原因之一。
致幻药可以混淆全知虫对情况的判断,安眠药则能强制减少注视的时间。徐徒然原本的计划是,在小张即将晕去的前一秒钟,让他与肉饼上的眼睛对视。
嗯……现在这样,倒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完成计划了。
“我倒觉得这法子比下药更好,没那么刻意。”杨不弃说着,忽然皱起了眉,“不过你确定,放出那个消息,没什么问题吗?”
“肯定有啊。不然我放它干嘛。”徐徒然无所谓地说着,摘下墨镜,困倦地揉了揉眼,转身离开了。
*
另一边,出租屋内。
将临的手机哔哔响起,来自姜临的消息再次接二连三跳出来,晃得她眼睛疼。
她深吸口气,总算是做好心理建设,拿起手机。在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却一下坐直了身体。
姜临发过来的内容很多,但实际有价值的,只有四条信息。
第一条,【确认了,战争的星辉也被拿走了,我们现在更落后了。】
第二条,【他们果然是在刻意诱捕我。我又赔了一个分体。好在星星的域很弱,切不断我和分体的联系,还是收集到了一些有用情报的。】
第三条,【目前可以确认,星星目前的状态不佳,行为怪异,我怀疑她脑子出问题了。而和她同居的那个能力者,则已经失控。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第四条,【此外,还有一条足以让我们翻盘的消息。】
【在这个世界里,存在育者的投影。】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修】
将临望着手机里弹出的内容,默了半晌,冷静地先给自己开了罐啤酒。
吨吨吨灌了大半,方回复道:【你确定这消息,不是星星故意透给你的?】
按照星星的防范程度,能让全知直接读到情报就离谱。而且今天据说还是星星主动约姜临的寄生者见面的,很难不让人打个问号。
姜临倒也坦然,很快就回复道:【老实说,很有可能。】
【但无论如何,这是我们的机会。】
事实上,这一个晚上,他从小张那儿获得的情报大多很模糊。因为那家伙一直处在一种一惊一乍、魂飞魄散的状态中。相比起来,“盒子中有育者投影”这条信息则是直接通过和生物对视获得的,十分清晰。两相对比,确实令人生疑。
但就像他说的,这是机会。
他们已经落后太多了。照这样下去,哪怕可以抢到永昼倾向的星辉,他们依旧不可能胜过星星。唯一的胜算,就是拖到这个盒中世界解放,然后设法再次召唤育者——但前提是,他们还有命活到那时候。
现在的星星才刚获取星辉,实力还不稳固。行为举止怪异是事实。同居者失控也是事实。
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仍旧无法与之相扛,同样是事实。
但若是能让那个育者投影出现,那就不一样了。
育者投影,顾名思义,就是育者的一部分力量投射。召唤的方式和本体相同,区别只在于,远在盒子外的育者无法响应盒子内的仪式,但本身就身处盒中的投影,却是可以随着献祭仪式出现的。
之前被困在姜家的域中时,他曾利用从蒲晗那里复制到的“时间回溯”技能,将伴随自己的那根脐带,还原成了育者的模样——得亏作为全知碎片,他在使用全知倾向技能时有加成,不然他还做不到这点。
被还原出的山寨育者,连“投影”都算不上,只是个要弱不知多少倍的假货而已。即使如此,也让当时的星星吃了很大的苦头。
更别提真正的、来自育者的投影了。
【要是祂真的出现,星星绝对讨不了好。】姜临回复道,【说的不客气点,她死定了。】
好一点的,就是被打个半死。再好一点的,就是被直接打死。不论哪种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如果运气好,他们甚至可以利用星星被削弱的时机,从她那里直接抢走星辉——这样一来,可就是彻底翻盘。
将临:……
她一下坐在椅子上,咬唇思索片刻,再次开始敲字:【可你有没有想过,星星为什么要故意泄露这条信息?】
【她不可能主动去泄露一条对自己有害的情报。】
【她肯定有别的盘算。这很有可能是陷阱。】
【我知道。】姜临却依旧坚持,【但哪怕是陷阱,只要对我们有益,那也有利用的价值。】
将临:……
她盯着面前的手机,不由认真思考起现在和姜临视频好直接把他催眠的可能性。正当她敲打键盘,再次斟酌起劝阻语句时,姜临的信息,又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而且我想过了。既然要召唤,那必然要将这次召唤的利益最大化。】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星星过去的祭坛吗?另外两个同伴,应该就正被困在那边的域里。】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来,那个祭坛还吸收了他不少外派出去的分体……不过这一部分,姜临就不打算说出去了。
他只认真写道:【将召唤仪式的地点,定在那个域的出口附近。利用母神投影的力量,我们或许能直接破坏那个域。】
那个域的机制特殊,因此时至今日,姜临仍是不敢轻易涉足。然而育者的投影,天然凌驾于这个维度之上,他们觉得困扰的机制,对祂而言,就和小孩子的纸制刀剑一样无力。
而且投影和本体一样,是渴求着星辰的力量的。到时候自然会被祭坛中残存的星星力量吸引——在试图觅食的庞然大物面前,所有的防御都只会应声而碎。
这样一来,一来他们可以趁机将该死的匠临和另一个同伴捞出。二来或许跟在投影后面捡漏,掠走一些祭坛的力量。第三,吞食了祭坛力量的投影,实力自然会有所增长,不论星星想从祂这里得到什么,对上之后,吃亏的概率肯定也是增加的。
【总体来说,我们占优。】姜临给出总结。
将临:……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缓了两秒才继续道:【那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怎么确定,我们一定能召唤出那个投影?】
【我们在这个盒子里循环了很久。如果祂想露面,早就出现了。藏到现在,连我们都不知道。说明祂觉得现在还不到现身的时机。】
【你凭什么觉得,祂一定会回应我们的祈祷?】
姜临:【……】
姜临:【不好意思。我不确定是我太过敏感了还是怎样。】
姜临:【但你的语气,好像有那么一点失礼啊?】
将临:……
她克制地翻了下眼睛,迅速地敲了一句“抱歉”。姜临的回复来得很快:
【不够诚恳,但我原谅你。】
【至于你所说的那个问题,我之前不是给过答案了吗?】
【母神的投影和母神本体一样,是最喜欢以星辰为食的。而且投影往往更偏于野性,更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
将临盯着这几行字,心中不由往下一沉。缓慢敲打道:【你的意思是……】
【只要提供投影最喜欢的祭品,祂肯定会出现。】姜临语气笃定,【而最有效的祭品。不外乎两种。星星,又或者是……】
*
“星星的碎片。”
半小时后,徐徒然住处内。
系统拖着它肉糜状的本体,正立在餐桌上,一本正经地旁边杨不弃道:“想要确保能将育者投影召唤出来,最保险的祭品只有两种。星星,或者星星的碎片。”
杨不弃拧起了眉:“也就是说,祭品要么就是徒然,要么就是它们自己?”
“差不多。不过现在的星星实力超出它们太多,它们更可能使用自己,或是再找点别的……”系统说着,忽然觉出不对,“等等,谁是‘徒然’?你叫谁徒然呢,她允许你这么叫了吗?”
杨不弃:“……”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现在允许了。”
他循声转头,正见徐徒然正拿着手机,从客厅的另一头过来。她视线掠过桌上,忽然停下脚步,微微挑眉。
“我允许你站到餐桌上了吗?”她对系统道。
系统:“……”
它默不作声地眨了眨眼,自觉地沿着桌面一阵滚动,啪叽一下摔倒了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就知道不该让徐徒然知道它有本体的。它现在的地位可谓一落千丈——虽然本来也没高到哪里去。而且自打徐徒然看到它的本体后,就严禁它再进入自己的脑海,如果不是杨不弃拦着,她还打算把头发也剪了来着。
杨不弃略表同情地看它一眼,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徐徒然身上:“你和蒲晗打完电话了?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