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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皇后神色平和,声音慈爱,颓然坐在椅子上的魏旸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虽然仍旧委屈,那丝绝望却渐渐地消失了。
母亲说得对,他是嫡长子,即便他无功,只要无过,父王就不好越过他去立别的兄弟。
李侧妃这边,儿子封了王爷,女儿做了公主,就连女婿一家也有了爵位,李侧妃该高兴的,只是她看着手中册封自己为“丽妃”的诏
书,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娘娘,封妃是喜事,您怎么皱着眉头?”
身边的嬷嬷已经改了称呼,好奇地问。
曾经的李侧妃如今的丽妃点点自己的诏书,对她道:“郭氏封贤妃,崔氏封淑妃,温氏封顺妃,贤淑就不说了,顺也是夸赞女子恭顺
的,唯独我封的是丽妃,与品德无关,你说,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嬷嬷当然要捡主子爱听的说:“丽也是夸赞女子的呀,像丽质慧心,是说女子品貌兼备,更何况娘娘本就是五位娘娘中最美貌的,皇
上给您的封号特殊一些,也是昭告天下他对您的宠爱是独一份的,您说是不是?”
丽妃就想到了她与表哥年轻时候的那些浓情蜜意,好吧,真是这样的话,“丽妃”确实是个好称号。
澄心堂。
三爷封王,夫人也封了王妃,澄心堂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前三年大家心里有多忐忑,现在就有多高兴。
金盏、银盏不停地朝殷蕙叫“王妃”,很快就习惯了这个新称呼。
而这一切对殷蕙来说,都是曾经经历过的,差别就在于,上辈子只有她与衡哥儿在家里等着魏曕来接他们,现在啊,她身边还多了一
个循哥儿,一个宁姐儿。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衡哥儿对那一堆册封没什么感觉,只惦记着离家快两年的父亲。
金盏笑盈盈地道:“世子该改口叫父王啦。”
衡哥儿闻言,脸色一沉。
虚八岁的衡哥儿早已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总是挂着笑容,从先帝驾崩到战事结束的这四年里,王府里的孩子们虽然被长辈们瞒着外面的
大事,但总能从父母或丫鬟太监们口中听到些消息。所以,衡哥儿知道爹爹跟着祖父去打仗了,知道爹爹随时都有可能受伤。
爹爹那么危险,衡哥儿怎么可能依然无忧无虑,他开始关心战事,开始对朝堂大事感兴趣,本朝的先生们不许他们讨论,衡哥儿就自
己翻看史书,遇到不懂的就去请教先生们。
心里的事情多了,再加上与其他堂兄弟们偶尔也会有争执,衡哥儿迅速收敛了孩子天性,沉稳有度,越来越有皇孙的风范了。
一个皇孙,在思念爹爹的时候,又怎么能容许一个丫鬟在旁边指教他如何称呼?
因为金盏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衡哥儿才只是摆出冷脸,换个人,他会要对方掌嘴。
金盏其实是知道衡哥儿的脾气的,因为今天太高兴才忘了本分,此时见衡哥儿冷脸,金盏忙屈膝赔罪。
殷蕙:“好了,你先下去吧。”
金盏行礼告退。
殷蕙看看并排站在她面前的衡哥儿、循哥儿,再看看坐在榻上认真拉扯九连环压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女儿,柔声对儿子们道:“
京城离这边太远,爹爹与四叔要走很久,可能还要再等半个月吧。”
衡哥儿:“那我们都要搬到京城去住?”
殷蕙:“是啊,以后京城就是咱们的家了,不过咱们一大家人要分开住了,皇祖父与祖母她们住在皇宫,大伯父他们一家住在端王府
,二伯父一家住在楚王府,咱们住在蜀王府,四叔一家住在湘王府,五叔住在桂王府。”
她故意说得这么细,好让孩子们记住伯父叔叔们的封号。
衡哥儿垂眸默记,六岁的循哥儿继续发问:“蜀王府大吗?”
殷蕙笑道:“没有这里的王府大,但比咱们澄心堂大多了,循哥儿可以有自己的院子。”
循哥儿马上抱住衡哥儿的胳膊:“我要跟哥哥一起住。”
殷蕙揉了揉他的脑袋瓜。
魏曕在外奔波的这三年,正是循哥儿开始记事的时候,循哥儿与爹爹相处的时间太短,反倒是天天跟着哥哥去学堂读书,哥哥保护他
不被堂兄们欺负,哥哥陪他一起完成功课,哥哥陪他去花园里玩,可以说,循哥儿最喜欢的人就是哥哥,连娘亲都要逊色哥哥一些,
毕竟,娘亲有好多事要忙,还要照顾爱哭的妹妹。
衡哥儿看看弟弟,并不介意跟弟弟住在一个院子里。
魏曕兄弟俩还没到,王府各院已经在徐皇后的吩咐下提前收拾了起来。
因为大事已成,殷蕙虽然还不能出府,管事周叔、殷家、廖秋娘却能往里面送信了。
殷墉捐银、筹备粮草都是功劳,永平帝登基后,赐封殷墉为济昌伯,爵位世袭罔替,殷阆为世子,祖孙俩也都有了官职。
廖秋娘那边,她的公公封了侯,她爹廖十三也封了伯爷的爵位,高官厚禄。
不过,廖十三要去秦地任守边大将,所以廖秋娘要单独跟着冯家去京城住。
殷家要去京城的,家里也在收拾行囊,与殷蕙约好进京后再见。
周叔来信,是问殷蕙准备如何处理平城这边的产业。
殷蕙给周叔写了一封回信,让他继续留在平城,上辈子公爹似有迁都平城之意,殷家的产业根基也都在平城,与其去金陵跟当地的权
贵们抢田地铺子,不如守好平城这边的。
商人本性,有一瞬间,殷蕙冒出了趁现在平城田地便宜多置办一些的念头。
但下一刻她就放弃了,她已经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了,过犹不及,不能太贪。
殷家就是个例子,钱多到成了燕地首富,最后还不是都上交了朝廷?
周叔同样是个精明的人,殷蕙特意在回信中交待周叔,保持现状就好,不可占战乱的便宜。
信都送出去,殷蕙就开始盯着下人们收拾行囊了。
九月二十这日,新封的蜀王、湘王殿下终于进了平城。
第112章
魏曕、魏昡骑马进平城时,还是清晨。
他们回来走的水路,昨夜抵达码头,临时找家客栈休息了一晚,今早天未亮就往平城跑。
都是有妻有儿的,上次回来还是去年三月,一晃又是一年半,如何不想?
进了城,兄弟俩放慢速度,免得撞到街上百姓。
骑马就够显眼了,二人还都穿着王爷蟒袍,有反应快的百姓突然激动地叫起来:“王爷,是王爷回来了!”
这下子,所有百姓都忘了手头正在做的事,齐齐地朝兄弟俩望过来,就算他们不认得蜀王、湘王,也知道之前只有这两位跟着永平帝
出征了,其他三位还都在平城的王府里住着,一时间,“蜀王千岁”、“湘王千岁”的呼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永平帝就藩平城,也最受平城的百姓拥护,早前永平帝登基的消息传来,平城的百姓们个个都笑,比过年还高兴。
魏曕稳坐马背,面容清冷坚毅,魏昡就爱笑,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有小贩热情地跑过来送吃食,魏昡也弯腰接了,直到双手拿不下了
,再把之前收的分给别的百姓。当然也有人去魏曕那边献殷勤,可惜魏曕摇头不肯收,大家就赶紧跑到魏昡这边。
等穿过主街,兄弟俩周围才冷清下来。
魏昡咬口手里的大肉包子,咽下去后对魏曕道:“三哥,这才进城我就有种回家的感觉,瞧瞧这边的百姓多喜欢咱们,不像金陵,咱
们一出门,百姓们目光闪躲,仿佛咱们会吃人似的。”
魏曕:“别在外面说这些。”
两地百姓对父皇的态度肯定不一样。战事期间,平城的百姓会替父皇守城,对金陵的百姓们而言,父皇的大军却是从外面攻进来的,
城内的百姓深受战乱之苦,再加上魏昂做皇太孙、新帝期间拉拢的民心,父皇这才刚登基,还需要时间慢慢挽回来。
三哥素来稳重,魏昡点点头,吃完包子,他又拍拍胡须,靠近魏曕问:“三哥帮我看看,胡子上没沾东西吧?”
魏曕真不想替兄弟检查这个,但还是仔细打量两眼:“没有。”
魏昡笑了,看看三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啧啧道:“三哥真是的,前两年也没见你注意仪容,结果快见到三嫂了,你就偷偷在船
上把胡子修了,人家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原来三哥对三嫂也是如此。”
魏曕目视前方,解释道:“我是怕七郎不认得我了。”
魏昡露出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笑容,与七郎有什么关系呢,前年冬天他们回府,次日三哥的胡子就不见了,肯定是三嫂不喜欢。
越靠近王府周围闲人越少,兄弟俩放马疾驰,很快就到了东华门外。
侍卫们打开城门,兄弟俩下马,明明东六所离这边最近,兄弟俩却还是要先去拜见徐皇后。
徐皇后猜到他们这几日就该到了,听丫鬟来禀报,徐皇后笑道:“快去知会各院。”
家人久别重逢,是大喜事。
徐皇后先到厅堂见二王。
魏曕、魏昡齐齐跪到她面前,拜见嫡母皇后。
徐皇后走过来,刚要扶起他们,却眼尖地发现魏昡的侧颈上有道伤疤。
脖子那么脆弱,这伤无异于阎王爷与魏昡擦肩而过,而魏昡今年才二十二岁,真出了事……
徐皇后眼圈一红,一手扶起一个,感慨道:“这三年辛苦你们俩了,身上受了不少伤吧?”
兄弟俩站起来,个个都比徐皇后高出一头,然而来自嫡母的关心与柔情亦让他们想起了战场上的几番凶险,魏曕年纪大些稳得住,魏
昡的眼圈也红了,却又装出轻松的样子道:“都是皮外伤,早没事了,母后不用担心。”
徐皇后摸摸他脖子上的疤痕,再去看魏曕。
魏曕安抚道:“儿臣真的没事。”
魏昡马上拆他的台:“三哥的伤都在身上,衣裳挡着呢。”
徐皇后转身拭泪。
魏昡赶紧上前,说些喜事,哄得徐皇后重新露出欢颜来。
没多久,离得最近的四妃相继赶到。亲娘对儿子的思念牵挂又不一样,郭贤妃直接拉着魏昡细细打量起来,双眼湿润,温顺妃也想拉
住自己的儿子,却又担心儿子不喜这般亲密,便只是站在魏曕对面,她管得住自己的脚,管不住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
魏曕取出袖中的帕子,递给母亲。
这么一个举动,温顺妃便觉得十分慰藉,一边擦泪一边笑,渐渐平复下来。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东六所的兄嫂孩子们终于也赶来了。
魏曕站在厅堂,侧身朝外望去,看到了大哥一家、二哥一家,看到了牵着八郎快步走来的四弟妹、三妹,跟着才是殷氏与孩子们。衡
哥儿、循哥儿乖乖走在殷氏身边,五弟魏暻走在最后面,怀里抱着一个女娃娃。
魏曕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了那女娃娃身上。
女娃娃也就周岁模样,头发长得很好,在头顶扎起一个小揪揪来,用粉色的发带系住。她的脸白白净净,肉嘟嘟的圆润可爱,她还长
了一双酷似殷氏的大眼睛。
毋庸置疑,这就是他的女儿。
“爹爹!”
衡哥儿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直接扑到爹爹身上,克制地走过来,抬起头,仰望高大的父亲。
循哥儿站在哥哥身后,眼里没什么思念,倒是充满了好奇与探究,见爹爹看自己,循哥儿脸一红,这才紧张地唤了声“爹爹”。
魏曕便知道,小儿子也不记得自己了。
这里人多,魏曕将两个儿子带到身边,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头。
魏暻笑着走过来,对怀里的宁姐儿道:“爹爹回来了,宁姐儿快叫爹爹。”
宁姐儿瞅瞅这个陌生的冷冷的爹爹,突然一歪脑袋,趴到了五叔的肩膀上。
魏暻又哄了几次,都不管用。
怕三哥失望,魏暻道:“这才见面,宁姐儿还不认得您,熟悉了就好了。”
魏曕颔首,然后伸手捏了捏魏暻的肩膀,感慨道:“才两年不见,五弟都这么高了。”
十九岁的魏暻这两年正是窜个字的时候,身姿挺拔宛若青竹,不过,个子虽然高了,当他与魏曕站在一块儿,还是一下子就被衬出未
经风雨的少年稚气来。
一大家子齐聚一堂,魏曕五兄弟自发地站到一侧,殷蕙站在妯娌们中间,静静地望着自己的丈夫。二十八岁的魏曕,个子已经定住了
,身形越发伟岸健硕,让殷蕙意外的是,这次回来,魏曕竟然提前把胡子修了,大概是知道回来要被她按着修,而且还要戴上孩子们
的围兜,他干脆自己收拾了?
这样也好,省了她的事。
众人叙旧叙了半个多时辰,主要是打听京城那边的情况。
李丽妃这三年儿女都在身边,不用体会母子分别之苦,她就一心思念皇上,盼望早点去京城。所以,等徐皇后又问完一个问题,李丽
妃趁机问徐皇后:“姐姐,咱们这边东西都收拾好了,您准备何时动身?”
得快点过去啊,不然她们妻妾五个都在王府,皇宫后宫空虚,大臣们再趁机献美进宫,全是十五六岁的新鲜面孔,皇上能把持得住?
李丽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收拾后宫里新来的小妖精们了。
徐皇后早有思量,看着坐在殷蕙怀里的宁姐儿道:“宁姐儿快周岁了,路上庆周不方便,咱们给宁姐儿庆完周岁再启程。”
李丽妃嘴角一抿,她记得,宁姐儿是十月里生的,今日才九月二十!
她不高兴,温顺妃很感激徐皇后的周全,魏曕、殷蕙则向徐皇后行礼道谢。
徐皇后看着这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三代人,感慨道:“到了京城,我们住在皇宫,你们几兄妹分别住在各自的府邸,咱们一大家子想再
像现在这么共聚一堂就没那么方便了,所以宁姐儿的周岁宴,咱们要办得像八郎周岁时一样热闹,阿蕙要管三个孩子,忙不过来,清
婉你帮忙操持着。”
徐清婉起身,笑着道:“母后放心,儿媳一定帮三弟妹办好这次的周岁宴。”
殷蕙则道:“有劳大嫂了。”
这边妯娌和睦,那边兄友弟恭,徐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好了,都先回去休息吧,晚上再设宴替叔夜、季开接风洗尘。”
众人行礼告退。
殷蕙的意思还是先去温顺妃的静好堂坐坐。
温顺妃却想叫儿子儿媳先团聚,魏曕忽然开口道:“先陪您说说话。”
温顺妃就不再推了,一手牵着一个孙子,笑盈盈地走在前面。
魏旸、魏昳本想等魏曕一块儿走的,见此,兄弟俩就去找魏昡了,等魏昡纳闷大哥二哥为何不找三哥时,这才发现三哥一家都快拐弯
了!
温顺妃的静好堂离得有点远,殷蕙抱着宁姐儿渐渐觉得吃力,本来出发时带了乳母,遇到魏暻,魏暻将宁姐儿接过去了,她想着这边
人多,就让乳母先回了澄心堂。
“宁宁,让爹爹抱抱好不好,娘没力气了。”殷蕙看眼几次想主动抱女儿的魏曕,再次哄道。
宁姐儿还是不认这个才见面的爹爹。
温顺妃笑道:“我来吧。”
宁姐儿喜欢祖母,乖乖地靠了过来。
魏曕只能无奈地看着。
殷蕙故意道:“宁宁不让爹爹抱,那爹爹抱抱哥哥们吧。”
衡哥儿一听,下意识地道:“我都大了,可以自己走路。”
循哥儿:“我也大了。”
兄弟俩确实都长高不少,可魏曕对儿子们的记忆更多的还停留在三年前,那时候衡哥儿还喜欢让他抱,循哥儿……
魏曕对循哥儿最为愧疚,衡哥儿他陪着玩过教导过,女儿以后也可以慢慢补偿,只有循哥儿,他错过了循哥儿最初启蒙的这三年。
别看循哥儿今年虚六岁了,其实他生在冬月末,连五周岁的生辰都还没过。
魏曕走过去,弯腰,一手抱一个儿子,轻轻松松地站直了。
衡哥儿小脸通红,他都这么大了还让爹爹抱,被二郎、三郎、四郎看见,肯定要笑他。
循哥儿只觉得爹爹力气好大,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爹爹!
“爹爹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俩有没有好好读书?”魏曕边走边问。
衡哥儿、循哥儿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中间衡哥儿还担心爹爹累到,主动提出自己走。
魏曕还是抱着他们。
衡哥儿想爹爹了,循哥儿则是很喜欢大力气的爹爹,父子三人相处得倒是融洽。
宁姐儿趴在祖母的肩头,一直在观察爹爹与哥哥们,当她终于意识到爹爹抱得更高时,女娃娃就轻轻扭了起来,朝身后的爹爹伸手。
魏曕笑了,放下儿子们,将小小软软的女儿接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衡哥儿:爹爹回家了,真好。
循哥儿:爹爹力气好大!
宁姐儿:爹爹抱。
八郎:……娘,我爹呢?
福善:……被你大伯父二伯父请去喝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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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静好堂。
宁姐儿很快就与刚刚回家的爹爹亲近了起来。
衡哥儿小时候也不认生,反倒是中间的循哥儿,有那么一点点害羞,不过循哥儿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哥哥这么喜欢爹爹,循哥儿也就
喜欢了,乖乖地坐在爹爹左边,听哥哥与爹爹说话,聊到他感兴趣的东西,循哥儿就跟着插一嘴。
大家都在次间的榻上坐着,魏曕与三个孩子占据了东头,殷蕙就与婆婆坐在西边。
婆媳俩都知道魏曕的性子,也不想拿问题烦魏曕,孩子们没顾忌,问东问西,屋子里竟没静下来过。
宁姐儿会说的话有限,她也听不懂爹爹与哥哥们在说什么,就在中间爬来转去,一会儿趴到大哥的背上,一会儿扯扯二哥的头发,一
会儿再扑到爹爹怀里,将爹爹当成了新来的玩伴。
魏曕也是厉害,哪个孩子都没忽略。
温顺妃悄悄对殷蕙道:“若是没有孩子们,就咱们娘俩,叔夜说出来的话都能数得清有多少字。”
殷蕙莞尔,轻声回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刚说完,就见魏曕朝这边看来,不过没等夫妻俩对视多久,魏曕就又被孩子们分走了注意力。
不知不觉上午就过去了,温顺妃让厨房多做几个菜,殷蕙一家五口晌午就在这边吃了。
饭后,温顺妃再也不肯留了,对魏曕道:“你奔波这一路够累的,快回去歇晌吧。”
魏曕并不累,这一路大多数时间都在船上度过,反倒是闲得慌。
但他并没有解释什么,抱着女儿同母亲辞别,再与殷蕙娘仨一起往回走。
这会儿各院的主子们都在用饭或休息,外面也没什么下人,深秋的午后阳光正暖。
宁姐儿开始犯困,趴在爹爹肩头,眼皮越来越重了。
衡哥儿看着地上爹爹的影子,再看看娘的,嘴角的笑容就没断过。
循哥儿打了个哈欠,刚把嘴巴闭上,爹爹忽然俯身,用另一只手将他也抱了起来。
循哥儿还是有点紧张。
魏曕道:“睡吧。”
循哥儿看向哥哥。
衡哥儿朝弟弟点点头。
循哥儿就放心地趴到爹爹的肩膀上。
弟弟妹妹都被抱起来了,殷蕙笑着握住衡哥儿的小手,打趣道:“要不要娘也抱你走回去?”
衡哥儿脸一红:“我大了,可以自己走。”说着还想把手从娘亲那边挣脱。
殷蕙抓着儿子的小手不放:“再大也是娘的儿子,只要你累了,只要娘还抱得动,娘就喜欢抱你。”
衡哥儿真的不累,也不需要娘亲牵着,不过,他喜欢来自娘亲的关心。
到了东六所,魏曕瞥眼颐志堂、畅远堂的方向,微微加快脚步。
回到澄心堂时,循哥儿、宁姐儿都睡得很熟了,魏曕先把孩子们送回各自的房间。
“你也睡吧,醒了爹爹再检查你的功课。”离开前,魏曕对衡哥儿道。
衡哥儿懂事地将爹娘送出门,见爹爹娘亲一左一右地往上房走,离得那么近,衡哥儿忽然好奇爹爹会不会牵娘亲的手。
忽然,爹爹回头看来。
衡哥儿赶紧跑进去了。
魏曕将小家伙闪进去的一幕看在眼里,认为儿子只是太想他了,决定今晚多陪陪孩子们再睡。
等他确定衡哥儿不会再偷窥,视线才落到一旁的妻子身上。
秋光融融,她穿了一件竹绿缎面绣白色玉兰花的对襟褙子,领边袖口的一圈红色镶边又让这一身的端庄中透出几分娇艳来。
乌黑浓密的发髻上插了支镶红宝石的金钗,耳垂上戴着一对儿白玉坠子,贵气又清雅。
然而无论衣裙上精致的刺绣还是雕工精美的首饰,在她偏头看过来时都沦为了陪衬,魏曕的眼中,只剩她白皙姣好的脸庞,盈盈似水
的清眸。
目光相对,殷蕙笑了笑,垂下眸来,只管静静地往前走。
魏曕默默地跟着她进了内室。
“喝口茶吧。”殷蕙走到桌子旁,替他倒茶。
魏曕坐下,一边端起茶碗,一边打量这间阔别一年多的屋子,外面传来脚步声,是丫鬟们在往西边的浴室里送水。
魏曕喝茶的时候,殷蕙走到衣橱前,替他拿换洗的中衣。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魏曕的眼里,包括她抬手时露出的纤细腰线。
魏曕忽然想起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十五岁,还很青涩,八年时光流水般过去,她也从那个青涩拘谨的小美人,出落成了一个艳色更炽
、身段也越发妖娆曼妙的美妇人。
八年前,他只是拉住她的手,她都惊得一哆嗦,脸也迅速涨红。
殷蕙抱着一套中衣走过来。
魏曕放下茶碗,在她靠近时,忽然握住她的手。
殷蕙心跳漏了一拍,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她嗔了他一眼,微微别开的脸还是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浮上醉酒般的酡红。
魏曕就想,她的性子还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妩媚的风情更胜从前。
“你也过来。”魏曕松开她的手,朝外走去。
殷蕙定了定神,抱着中衣跟在他后面。
金盏、银盏早识趣地退到院子里去了,还将厅堂的门也从外面带上了。
昨晚魏曕在客栈里就仔细洗过,这会儿简单冲一冲,他就把殷蕙提了过来。
如果殷蕙是岸边的一朵花,魏曕就是上游奔腾而来的激洪,冲刷着她,淹没了她,然而水下亦是连续不断的暗流。
每次小别后的重逢,殷蕙都要经历这一遭,然而两辈子来了那么多次,她还是招架不住这样的魏曕。
他大概也没想她在这时候还保持澄心堂女主人的端庄,殷蕙越哭,他就越重。
回到内室的床上,他倒是更方便了,将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力气全部用在她身上。
等魏家三爷、蜀王殿下终于尽了兴,殷蕙真是连弯弯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魏曕坐起来,看着他简单收拾一番,看着他躺下来,将她搂到怀里。
“渴。”殷蕙哑着声音道。
魏曕便又坐起来,披上中衣,掀开帐子去外面给她倒茶。
回来后,他一手扶起殷蕙,一手将茶碗递到她嘴边。
殷蕙慢慢地喝了一碗茶,才一口气喘了过来,感觉这条命又是自己的了。
魏曕将茶碗放到一边,殷蕙趁机拢拢被子,将自己裹严实了。毕竟是深秋了,刚刚又出了一身的汗,容易着凉。
魏曕重新趟过来,还是将她搂到怀里,大手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逡巡,仿佛归来的狼王在巡视领地。
“看出来了,您可真想我。”殷蕙咬牙切齿地道。
头顶传来他加重的鼻息,应该是笑了一下。
殷蕙哼了一声,捏着他的胳膊道:“换个身子差点的,能被您弄死。”
脑海里浮现温如月那蒲柳般的柔弱身姿,殷蕙话里的讽刺意味更浓了。
魏曕只当她在埋怨他的放纵,便捻了捻她的耳珠,解释般地道:“没有别人,只能你辛苦些。”
再说他也不是每次都这样,这次实在是隔了太久。
殷蕙轻嗤道:“跨院里不是还养了两个美貌丫鬟,买进来都好几年了,您一直都不过去,说不定都在心里怨我霸占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