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一仔细回顾还真让大家发现了不少之前忽略的情景。
“倒回去!倒回去!停在那儿,对,就在那儿!”怀特馆长用法文喊,他的同声翻译跟着他一起喊。
怀特馆长指着画面道:“大家看到没有?牧九歌阁下披着这件嫁衣从半空降落时后摆很长,我目测大约有五米左右,可是后来着火后…”
屏幕分成两半,另一半放出了牧九歌身上嫁衣着火的片段。
怀特馆长接着道:“后摆短了许多,至少短了四米!而且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牧九歌阁下这件嫁衣以小金龙绣图为边界,在小金龙以外的料子全部被火烧没了。”
“啊…!”怀特这一解说,再加上屏幕上的慢镜头,大家也看出了究竟。
来自故宫博物院专门研究纺织品的老教授陈仲华戴起眼镜仔细看,半晌后,摇头惊叹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她这是利用了火裁衣的古传技法啊,我一直以为这种裁剪衣服的方法乃是传说。”
“陈老,火裁衣是什么?”中国最大纺织公司的董事长秦勤问。
陈老看向HK老资格拍卖大师吴丁乙,“我刚才看您点头,想必您也知晓此技?”
吴丁乙谦虚一笑,“不敢说知晓,只是略有耳闻。”
陈仲华教授做了请的手势,吴丁乙也没推辞,便跟大家解说道:“如果我所看没错,牧九歌这件嫁衣在裁剪时利用了两种传说中的技巧,一种叫天衣无缝,一种便是烈火真金。”
陈仲华教授点头,“没错。”
吴丁乙继续解说:“天衣无缝是指牧九歌选手在把她的嫁衣展示出来时,任何人都没有看出那件衣服上有裁剪的痕迹,只当是一块完整的料子。”
众评委和观众们都点头,他们确实没看出这点。
“而烈火真金就是陈老所说的火裁衣古技,这原本和天衣无缝一样也是传说,指的是衣服像真金一样不怕火烧。大家有时会读到一些故事,说某位仙人身穿如乞丐般的衣服行走人间,当他恢复真身时,身上的衣服如火般燃烧,过后破衣烂鞋全都被火烧不见,出现的却是仙人的华美衣衫。在西游记中唐僧的锦澜袈裟也是不怕火烧。这些虽然是传说,但是古人也确实曾制作出不怕火烧的衣服,今人怀疑乃是最初的石棉,只是可惜没有现物留存,也无详细文献可考。”
吴丁乙说到这里轻声一叹,“可惜牧九歌选手现在不在,否则我真的很想问问她,这种不怕火的织绣料子是古早就有,还是她利用了现代技术所做。”
陈仲华接着道:“不管牧九歌选手用的是古代还是现代的技术,她能做到这一步就不容易,大家看屏幕,这是达尔文伯爵给他的妻子盖上盖头后的放大画面,我们可以看到牧九歌选手穿在身上的嫁衣没有留下一丝火烧的痕迹,她的衣摆、袖摆、前襟都被烧掉不少,可是如果我们不知道前景,谁能看出她的衣服被火烧过?那嫁衣模样似乎原本就该是那样一般。”
太平郎开玩笑道:“而且被烧过后还更合身了。”
古缘大师一拍桌子,“这就是牧九歌的目的!用整料来展示作品,用火烧来剪裁嫁衣。”
怀特馆长认真道:“这件嫁衣应该放到博物馆仔细保管,并展览给世人看,让它压在箱底太可惜了。”
艾尔博士一直没说话,他在想有没有什么人能够引荐他和达尔文伯爵夫妇认识。
一个谜题解开,之后大家对嫁衣为何不怕火烧,为何会烧出凤凰,为何会出现清楚的金龙守护,以及盖头为何能收掉火焰等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揣摩和猜测。
八位评委分别用古代流传至今的某些技巧和传说,以及现代的技术,进行了方方面面的分析,甚至还想利用这些技术看能不能把牧九歌的嫁衣再现。
于飞听着现场的讨论,脑中已经冒出和央视十台合作,搞一期《复制和解谜传说中的嫁衣》这样节目的念头。
牧九歌为他带来不少机遇,他不趁此机会更上一层楼才是傻子。当然,他也不会薄待这位伯爵夫人,该给人家的利益他也会老实给出——不给行吗?这位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平头百姓。
太平郎掐着时间,让评委开始给牧九歌的作品《嫁衣》打分,同时让观众投票。
韩恬芳咬着指甲,为什么炸弹没有炸?为什么?
于飞正盯着现场各项数据,手机震动。他随意掏出来一看,见是“郑野”二字,立刻就接了起来,还没有开口慰问牧九歌如何,就听对方说了一番话。
于飞脸色倏变,眼中含着狂喜,连声问:“我能放出这个消息吗?我能放出来吗?”
郑野一幅很无奈的语气,表示同意。
电话刚一挂断,于飞就迫不及待地联系导播,让通知太平郎播出一个重大消息!
前台,评委们正要亮分,太平郎接到指示,大笑三声,跑到台上兴奋地对大家喊:“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摄像机对准太平郎。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关心牧九歌选手,我们也很担心,刚才节目组接到最新消息,达尔文伯爵因为担心妻子带其离场,并请医生帮其仔细检查身体以防受伤,牧九歌选手原本打算检查完就回来,但是…”太平郎故意拖长声音。
电视前的观众有过来人的有所反应,不会是?
评委方影帝脸色古怪,“牧九歌阁下是不是怀…”
“没错!”太平郎大叫,“让我们恭喜牧九歌选手和她的丈夫乌伊达尔文伯爵!刚才医生已经诊断出牧九歌阁下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他们就要有自己的小宝宝了!”
“噢噢噢!太好了!”观众们大哗,一个个莫名兴奋,纷纷起立鼓掌。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尤其刚才遇到那么危险的事情。
后台,盘四妹和席和大吃一惊,随即狂喜,四妹笑得一下跳起来,攀到了席和身上,“太好了,九歌有宝宝了!她一定高兴死了!”
席和抱着她,也高兴地笑,“是啊,她还骗我们说她不容易有宝宝,你看,她和无意伯爵才结婚多久?”
韩恬芳掰断了自己的小拇指指甲,表情一下变得狰狞无比,怎么可能?!牧九歌怎么会怀孕?!难道她早就想甩掉她哥,所以才骗他们,说她不能怀孕?
不,这一定是假消息,她不相信!
前台,太平郎脸色又是一变,变得正经且微微伤感,“虽然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刚才事发突然,牧九歌选手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达尔文伯爵让我代替他向大家表示诚挚的道歉,因为经医生诊断,牧九歌阁下因惊吓,身下已经见红,医生说如果不能安心养胎,恐有滑胎的危险,为此牧九歌阁下不但不能再继续参加完比赛,同时之后短时间内也不宜参加公众性活动,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啊…怎么会这样?”
“就是啊,那个扔打火机的人太坏了!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那样做?”
“希望牧九歌和她的宝宝都没事。”观众们祈祷着,纷纷喊着让牧九歌保重自己,说大家都支持她。
太平郎深吸气,“我也支持她!在此我诚挚地祝福牧九歌阁下能和达尔文伯爵的婚姻生活美满如意,并祈祷她的孩子一定能够平安出生、长大,一定要母子都平安!并祝愿我国古老的刺绣传承技艺能够推陈出新、不断进步、百花齐绽,流芳全世界!”
太平郎说到这里,用力地一挥手,“观众朋友们,请用你们的投票来支持和祝福牧九歌选手吧!愿他们母子平安!”
当牧九歌的评分和投票出来后,很多观众都以为高/潮到此结束,第一名妥妥的,非牧九歌莫属。
160分满分的成绩,超过千万的投票,用太平郎的话来说,这个成绩必将会成为神话,绝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且这还是没有开放投票时间,如果时间能超过三分钟,那投票数还不知道有多少。
到颁奖仪式时,观众少了不少,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观众坚持到了最后。而这三分之一的观众也有幸在节目最后看到了一个超级大爆点,让没有坚持看到最后的人都后悔不已。
选手们一位接一位走上前台,重量级的颁奖嘉宾上台给第二名席和、第三名盘四妹颁奖,第四名以后没有任何奖项,只有一个纪念牌子。
韩恬芳站在最末的位置,脸上勉强挂了一点笑容,这最后的露脸机会她根本不想要,但她又不想让人说她输不起、没有气量,只能含着天大的怨气上场。
节目进行到最后,选手们已经说完领奖感言,后台涌出了大群古装男女,节目选定的结尾主题曲也开始响起。
选手们和评委们互相握手,太平郎开始做节目最后的总结发言。
就在这时,两名公安与四名武警走进前台拍摄现场,武警留在舞台下没上去,两名公安大约以为节目已经结束,怕嫌凶趁乱跑掉,等太平郎话音一落,立刻走到韩恬芳身边,拿出手铐,“你是韩恬芳吗?有人指证你买凶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九歌并不知道节目现场后来发生的事情,花无意并没有说谎,在他抱着她刚走出电视台,她就觉得肚子有点疼。
可能之前就开始疼,但她正在直播展示中,人看起来放松,其实紧张得不得了,肚子疼也没感觉到,等到出来这口精神气一松懈,这才察觉不对。
还好衣生带着苏艾也跟了出来。
他们借了电视台的医务室,衣生给九歌做了简单检查,发现她下/身已经有点落红,当即就把重宇那帮子泰山崩于脸前都不变色的男人们给吓得!
花无意握紧了手,他不想让人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他不是重视这个孩子超过九歌,而是担心九歌跟着这个孩子一起…!
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在九歌肚里孕育,九歌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花无意本身就已经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偏偏还有人要故意伤害他的妻、他未出世的孩子!
那个打火机看似不起眼,其实火苗很大,而且舞台上到处都是易燃物,九歌身上穿的如果不是她特制的嫁衣,只是普通的绣服,这火一烧上去,九歌瞬间就能变成火人!
就算他们能够扑救及时,受到如此惊吓的九歌也非常有可能把孩子给吓掉。
更何况害人的人并不是只安排了一个打火机,他们在舞台上方的钢架上甚至准备了两罐汽油。
猎人在九歌上台前的最后一次检查中,找到了那两罐汽油,武警还扣押了两名摆放汽油的嫌疑人。
知道九歌表演内容的郑野当时看着汽油罐推测暗地里的凶手应该是买通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知道了九歌的展示形式,他以为那凶手就是在等待九歌让点火人上来时,好打翻那两罐汽油,哪想到他们还在观众中另外安排了人手。
被抓到的掷火人经过快速审查,已经发现对方有神经毛病,这神经病明显是一颗弃子,暗地里的凶手用了这人就不准备再收回来。
郑野现在都不敢直视花无意的眼睛,如果他能再细心一点,如果他不是那么想当然…
九歌抓住郑野的手,重重摇了一下。
郑野傻笑,眼睛雾蒙蒙的。
重宇的人挨个上去捶他一拳,“不怪你,连猎人都没想到。”
猎人撇嘴,但也安慰郑野道:“负责现场安全的人是我和小影,出事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找到一个定时炸弹、两罐汽油,还能冒出一个从观众席扔打火机的。”
花无意最后上前,给了郑野一个拥抱,“需要我谢谢你们吗?你们保护了你们的大嫂还有侄子,也保护了这个世界,因为我没有发疯。”
重宇人闷笑。
苏艾摸着九歌的头发,另一只手摩挲着九歌的手臂,她知道这人是她的宝贝女儿,虽然很多事情她都记不清了。
九歌抬头看她,“妈…你认出我了?”九歌惊喜。
苏艾流下眼泪,缓缓点头,只是到明天她又会忘记自己的女儿。
“妈!天哪!衣生你太厉害了!我妈都认出我了!”九歌高兴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被花无意一把按住。
“乖乖躺着。”
“哦,无意,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哎呀,我之前还想穿着这件嫁衣在今晚嫁给你呢,可惜了。”
花无意揉揉她的脑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一周后,我们举行婚礼。”
“啊?!”
第95章
花无意走过来把文件存档,直接关机。
“喂!”九歌正在默写苏家传承的各项记载。
“这个伤脑筋,每天不准做超过一个小时,电脑辐射大,不要长时间接触。”
“哎,好吧,可我这不闲着没事嘛,我要刺绣你说伤眼睛伤神,我开电脑你说辐射大,家里又没其他事让我做。”
说是要举行婚礼,但这周啥事没干就养身体的九歌闲得团团转,可每当她想做什么,就会被衣生、她妈、花无意、郑野或其他任何守在她身边的人以请爱惜身体为名强行制止。
“喏,看小说。”花无意从袋里掏出几本小说塞给老婆。
九歌接过来无奈地翻了翻,小声嘟嚷道:“其实我觉得没婚礼也没什么。”
花无意摸了摸她的头发,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不只是为你,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本来就是我们定好的策略之一,重宇需要有分量的公众人物,和尚一个人扛着太累,我正好有个伯爵身份,本来就定好了我也将抛头露面,所以一开始我就有意无意向某些人泄露了我身为重宇首席技师的另一重身份。恰好你又参加了刺绣大赛,所以这场婚礼也是顺水推舟。”
“你是说今后我们夫妻将会成为重宇公司的吉祥物,没事就会被拉出去亮亮相?”
无意勾起嘴角,“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哦!天!怪不得和尚拼命让我学那些贵族礼仪规范。”
“你学不学都无所谓,不过要么就一点不学,你随性而为,要学你就要学到让人挑不出一点刺。”
九歌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让别人笑话我,更不想让别人笑话你。我会学,学到最好。”
男人低头亲吻她,“抱歉。”
九歌抬头勾住他的脖子,回吻他的眼睛,笑:“不要跟我说抱歉,很多人可都认为我嫁给你是高攀呢。”
花无意蹭她的鼻尖,轻啄她的唇瓣,“你才是我的幸运,幸亏我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一下就抓住了你,否则我一定会后悔终生。”
九歌低喃,“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真的很好。苏姨…咱妈把你教得很好,你行走坐卧一看就是大家出身。走路不会含胸勾背,站立不会腆着小肚子,坐下不会两腿分开,睡觉不会四仰八叉,吃饭上桌也从不会用手肘支着桌面,使用调羹碗碟也不会叮当作响,吃相更是文雅。和尚都说那些礼仪规范都不用怎么教你,只要跟你说一些西方礼仪的注意事项,你就有十足的贵族范儿了。”
九歌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抓抓脑袋道:“这些也值得称道?我以为这都是最平常的,我都习惯了。”
“最难的就是这个习惯,这些东西如果从小没人教,没人天天盯着纠正,一般人可没法形成习惯。”
“我一直以为我是女汉子来着。”
花无意失笑,“汉子不代表就一定粗鲁,女汉子也一样可以在人前优雅。宝贝,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没…好吧,我一想到以后出门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盯着,说不定打个喷嚏翻个白眼都会被小报杂志网络刊登,然后让一堆人嘲笑评论,我就觉得特悲摧。”
“这个真没办法。”花无意莞尔,“但我们以后抛头露面的机会不会很多,我又只是名誉伯爵,只要我们刻意低调,人们很快就会忘记我们。就算真的被拍到不雅照你也不用担心,我保证要不了三分钟就能让它从世间消失个干干净净。”
九歌眼睛一亮,差点忘了她老公的本职和重宇那一窝子技术宅,有他们在,她还怕什么?
婚礼没有在一周后举行,因为九歌身体缘故推迟到了九月底。
婚礼在澳洲花无意的庄园内举行,规模虽然比不上某些王子公主的世纪婚礼,但来客却一位比一位重量级。
还好花无意的庄园够大,不管来客是加长轿车,还是直升机,都有专门的地方给他们停。
这场婚礼没有允许记者进入,各国记者只能在庄园外围架起长枪短炮看到人就拍。
最后只从宾客的口中知道,夫妻两人一共换了三套婚服,其中婚纱美绝,而更让人惊艳的是新娘最后穿出来的金红嫁衣。
草坪上,九歌与花无意执手一步步走向鲜花拱门。
他们的婚礼没有邀请牧师,站在拱门下的是九歌的母亲苏艾,旁边扶着她的人是衣生,和尚是证婚人。牧家老两口端坐在第一排,脸上带笑眼中含泪地看着孙女和孙婿。
郑野在旁边笑得嘴巴都咧开了,不时还抹下眼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嫁女儿。
小影无耻地冒充小朋友,捧着花儿充当花童。
“哗!”看着远远走来的九歌,现场宾客不少都捂住了嘴,真的好美好耀眼!
被精心剪裁后的嫁衣比当初比赛时更加绚丽夺目,但穿着九歌身上不但没有夺走九歌的光华,反而成为她最好的映衬。
这件嫁衣并不像人们见惯的中国传统嫁衣的呆板模样,它更像是敦煌飞天所穿的天衣和唐朝宫装的结合,厚重、繁琐、庄严、大气的同时又带着飘逸和出尘,极佳的料子十分贴合九歌的身材,把其长腿、翘臀、细腰的优点全部攘括出来。
镶满碎钻的长长后摆拖拽在地上,盖头巧妙的露出脸蛋,被别在发髻上当成头纱,一直披到脚下。
内服的高领没有露出新娘一点点肌肤,反而衬得新娘的脸蛋娇小又贵气。
金身银尾的凤凰在嫁衣上宛如活物,随着九歌走动,衣裳起伏,那凤儿就好像在飞舞一般。
“那、那是光吗?”一位小公主问她的哥哥。
“什么光?”那位略胖的王子目光痴迷地看着九歌,心不在焉地重复妹妹的问话。
“就是新娘身周的光芒啊,就好像有好多小星星在她身边窜来窜去,哥哥,那衣服好漂亮,我也想要。”
“啊啊,等你结婚再说。”
“那我现在就要结婚!”
宾客们不止在低声谈论新娘的嫁衣,也有不少人在惊讶新郎的婚服。
高挑的身材、足够结实的肌肉,撑起了纯黑底绣有金龙纹的衮服。
花无意性格沉稳,面貌英俊,穿着这件龙火衣,就如古代帝皇重临人间,
两人没有挽着手臂,而是执手相牵,并排走在一起。
两人偶尔还会对看一眼,眼中都是淡淡的笑意和浓浓的依恋。
婚礼虽然没有让记者进入,但最后还是有不少珍贵的照片流传了出来。
国内各大新闻台拿着几张婚礼照,还做了不少正规报道。
网上更是铺天盖地全是九歌夫妻在澳洲庄园办婚礼的消息,底下一群人嗷嗷叫着“姐夫真有钱,全世界各地都有庄园农场!九歌姐威武,刺绣好,嫁得更好!”之类让人哭笑不得的评论。
这些消息,韩恬芳也看到了。
她被家人花了巨额保证金换得取保候审的资格,在未定罪前可以暂时待在家中。
在听说牧九歌怀孕一事为百分百真事后,韩恬芳在家发疯似的把自己卧室砸得一塌糊涂。
韩嘉睿听说牧九歌能怀孕,久久才一脸颓丧地憋出一句话,“她当初是想考验我吧,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爱她,哪怕她不能生育也愿意娶她,呵呵…我真傻。”
李杏怒喝:“好了!不要再提那个忘恩负义惯会攀高枝的小贱人!嘉睿,你和那煤矿主的女儿谈得怎么样?有没有把人弄到手?什么时候结婚?”
韩嘉睿惨笑,“奶奶,你真要我娶那个女人?对方已经离过一次婚,离婚的原因我也打听了,那女人性格极端残暴且好妒任性,你知道吗?她让家里的保镖把自己丈夫两条腿都打断,就因为她前夫说受不了要跟她离婚。奶奶,你要我娶的不是媳妇,是女阎王啊!”
李杏一把抓住椅子扶手,一字一句地道:“你认为奶奶我害你?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
韩恬芳忽然在一边冷笑,“奶奶,算了吧,你才不是为了这个家,你是为了让自己继续能过贵夫人的日子罢了。我们家情况现在虽然糟糕,但也不至于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把公司转手、把家里的地皮全卖了,还完帐,说不定还有点剩余。”
李杏大怒,气得捂着胸堂指着韩恬芳颤声道:“你、你…剩余?还哪来的剩余?你以为保释你出来不要钱吗?你以为你爸妈那边不需要钱打点吗?还有那追着咱家要五千万的孙少!恬芳,你该长大了,家里已经完了,公司、地皮已经给银行告法院冻结了,连咱家现在住的房子都要拿出去拍卖了!你们、你们还在做千金大小姐、有钱富少爷的美梦?你们两个都醒醒吧!你爷爷已经气倒了,你们想把我也活活气死吗?”
“那也不至于你要拿我们的婚姻去换家里的富贵!”韩恬芳大嚎,“你让哥去娶那个煤矿主的二婚毒女儿,让我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就为了人家能拿出钱给家里周转,你还是人吗?有你这样做奶奶的吗?”
“你们、你们竟然现在都怪起我来了?那个煤矿主的女儿是你爸找的,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是你妈给你牵的线,现在你们…噗!”李杏一口血喷出,活活被气得中风了。
“奶奶!”韩嘉睿扑上去大叫。
韩恬芳没动。这个家不能待了,她让家里帮着自己脱罪,家里却恨不得把她当包袱甩开,这次保释她也是保得心不甘情不愿,如果不是她找人传话说家里敢不保她,她就把家里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抖落出来,她爸妈恐怕会让她在拘留所一直待到法院开庭。
虽然她爸妈说会为她想办法,绝对不会让她坐牢,但她不相信他们。
也许她可以把事情都推到奶奶身上,反正这老女人也不行了,正好拿来挡罪。而且也确实是这老女人给她出了那么多主意,凭什么最后都要让她一个人来背?
她曾经存了一个海外账户,这么多年下来,那个帐户中也存了不少钱,只要她能逃出去,那笔钱足够她在国外安身之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能活下去,她就一定能从牧九歌身上讨回这笔债!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要怎么避开警察的耳目走出海关?
四天后,和尚把新得到的消息转给了花无意。
“抓到了吗?”花无意正在做饭,把手机按了扩音键问。
“连她雇的蛇头一起被抓住了。”
“能判几年?”
“她把主谋推到了她奶奶身上,她奶奶中风,本就快不行了,听说孙女儿把罪过都推给她,当时就气得失去知觉,现在差不多也就在等死。不过根据我们收集到的证据,韩恬芳已经确定为买凶杀人的主谋,而且有两次,她奶奶则是教唆犯。德勒作为九歌的律师,可以基本确定韩恬芳一个死刑是肯定逃不过了。”
“那么就还剩下一个?”
“对方找的是一个神经病,中间还经手了其他人,想找直接的罪证比较难。”
“盯着他。”
“明白。”
九歌站在厨房外面没有进去,直到花无意挂上电话,她才伸头“嗨”了一声。
花无意转头,脸上表情从冷淡自然转为温和,“厨房里油烟大,你跑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九歌走过去,从后面搂住花无意的腰。
花无意笑笑,让她抱着,继续做他的晚饭。他老婆自从怀孕后就变得越来越黏人,不过他喜欢。
“公司好像接到不少制作传统婚服的订单。”九歌跟他咬耳朵。
“哦?”
“我想问,能把关于手工刺绣的活发给苏家旁支做吗?他们还有不少人手上有着一些过硬的老手艺,尤其是一些没什么保障的中老年人。”
“行,这事你看着办,但不要太费心,把事情交给公司的刺绣部门负责人就可以。”
“嗯,我晓得。”
那场婚礼不但让九歌走入某种意义上的上层社会,同时也让中国古服大大火了一把,只看当年的巴黎走秀,数名著名服装设计师都采用了具有丰富中国传统元素的设计,就知道中国古服火到了什么程度。
就连九歌所穿的翘头绣鞋也迅速风靡欧洲各国的高端专柜,更不要说其他刺绣类作品。
九歌掀起了世界性的刺绣热潮,刺绣品再度走俏市场,手工刺绣被有钱人追捧,街里市间悄然就出现了几家专门定做刺绣的小作坊。
拍卖会上,四妹和席和的作品被拍出了天价,而九歌的作品干脆是有价无市,多少人捧着钞票求九歌的作品却不得。
九歌婚礼后回到重宇庭院养胎,花无意也不再接长期出差的活,如果能带回家做的工作他都带回了家,尽最大可能把自己老婆搁在自己眼皮底下。
苏艾被衣生带走,继续接受治疗。
牧家老两口搬出老房子,搬到重宇庭院山腰处的独栋别墅中,每天在山上、湖边散散步,没事到山下逛逛超市,不久就在小区里结交了一批新朋友,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九歌和无意的婚礼,牧聚鑫也去了,这小子不习惯那个场合,只熬到婚礼结束就一头钻进了无意的农场中,结果却让这小子在农场中玩出了兴趣,跟着农场的工人做起农活,做到九歌他们都准备回去了,他还没玩够。
无意发现聚鑫小弟也不是瞎玩,他似乎对种植真的感兴趣,而且勤于下手,也敢想敢做,那势头颇有想做袁隆平第二的意思。无意便和九歌商量,让牧聚鑫直接留在澳洲农场,同时学习农业种植技术。
牧聚鑫难得没有一丝掩饰的高兴地答应某件事,还自我嘲笑道:“怪不得我在城市里待着总觉得不舒服,原来我天生就是干农活的命!要是我妈当年嫁给农户,我现在说不定已经在上农业大学了。”
九歌看这个便宜弟弟终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也为他高兴,揉揉他的脑袋,问他想不想把他妈一起接来。
牧聚鑫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以后会寄钱给她花,就跟她说姐夫给我介绍了工作,让我留在澳洲了。其他就不跟她说了,她那人会多想。”
九歌也了解他妈,闻言自然也不愿多事。聚鑫是个懂事的,他妈可不是。
牧聚鑫他妈自从知道九歌嫁给一位有钱的伯爵,就一天到晚在家唠叨同人不同命,牧聚鑫被邀请去参加婚礼,她还整蛊着让儿子想法多捞点,还指点他如果九歌不愿意,就让他在那些宾客面前闹,看那对夫妻有没有脸,结果自然被儿子熊了一顿。
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去,九歌捧着大肚子和花无意去参加了四妹与席和的婚礼,回来当晚就动了胎气。
“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花无意看似镇定,其实慌乱得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
“就剩半个月,现在来也不算早。”九歌扶着肚子,慢慢下床。
“疼吗?很疼吗?你要我做什么?”花无意从床上滚下来,抱着老婆的脚不放。
“嘘,亲爱的,别慌,给衣生打个电话。来,乖,先把我的脚放开。”九歌吸气吐气,比旁边的自家男人冷静多了。
花无意打电话给医生,手机滑掉到床底下,抹把汗,一把抱起九歌就要往门外冲。
九歌,“…钥匙!车钥匙带上!”
花无意抱着九歌又回头,不敢把人放下,低头用嘴巴去叼车钥匙。
“花先生,你冷静些!”
花无意心想我很冷静,穿着子弹内裤、叼着车钥匙就抱着同样只穿了内衣的老婆往外跑。
九歌无奈,只能拍他的脸蛋,“衣服!你好歹给你我穿件衣服!算了!”
九歌一把抓起墙上的电话机,按了快捷键,通了就吼:“衣生你快来!我要生了,你家老大已经当机了!啊啊啊——!”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