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Omega都会出现发热期,通常会使用抑制剂进行缓解,但图书馆不允许携带外物进入,书包全都寄存在一楼正门口。
裴渡在有迹可循的数理化上所向披靡,然而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体反应,饶是他也没辙。
处于发热期内,倘若得不到及时舒解,不仅会热意难当,有如烈火烧身,甚至能引来蔓延整具身体的刺痛,实打实地折磨人。
不知怎地,在一片静谧的图书馆里,谢镜辞感受到自己心跳加剧。
她的脚步很轻,但还是被裴渡敏锐地察觉,当他猝然回头,谢镜辞瞥见少年人凤眼眼底的一缕薄红。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心跳的确更快了。
“你……”
这样的情境难免有些尴尬,谢镜辞努力克制住想要捏一捏他侧脸的冲动,道貌岸然地正了色:“用不用我去帮忙拿抑制剂?”
不对。
心里有个小人气冲冲地窜出来:“不对不对!你怎么能这样措辞?还要当缩头乌龟吗谢镜辞!”
缩头乌龟自然是不想当的,可她总不能趁人之危。
谢镜辞心中乱成一锅粥,抿着唇打量裴渡脸色,下意识握紧衣摆。
他应该在这里坚持了很久,面上尽是汹涌如潮的红,双眼位带了点迷蒙的色彩,为了不发出声音,正死死咬着下唇,隐隐渗出血渍。
这本该是幅令人脸红心跳的景象,可看着裴渡这样难受,谢镜辞心里只剩下闷闷的疼。
裴渡自尊心强,甫一与她对望,便陡然挺直脊背、浑身显而易见地一僵。
发热期的诉求必须尽快解决,裴渡已经在这儿熬了许久,要是再等她下楼寻找抑制剂,中途损耗那样长的时间,一定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
谢镜辞没报太大希望,不过随口一问:“或者,我可以帮你。”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随时打算转身朝着一楼飞奔,然而在暮色涌动的落地窗下,静默无言的裴渡倏然抬眸。
他说:“……好。”
一瞬之间,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爆开。
谢镜辞愣了半晌,才勉强把他的那个字消化完毕,许是见她没有动作,裴渡长睫微动,竟然手扶着冰凉的长架,朝她身边迈开一步。
因是背对着窗户,霞光与灯光彼此交融,尽数披在他身后,将漆黑的瞳仁也一并染作绯色,隐隐透出几分惑人心魄的蛊。
瘦削的影子被逐渐拉长,再一眨眼,已经将她全然笼罩。
黑暗的压慑力太强,谢镜辞快要喘不过气,下意识屏住呼吸。
虽然她一直想要标记裴渡,可是他――
他居然是会主动凑上来的类型吗?还是说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那那那她算不算是趁人之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之后还能好好解释吗?
谢镜辞很没出息地后退了一步。
这完全不是Alpha该有的行为,她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试探性问他:“你喝醉了?”
呸呸呸,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她果然还是一和裴渡说话就紧张。
裴渡显然被发热期折腾得有些恍惚,闻言皱了皱眉。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他身量很高,微微垂眸凝视谢镜辞的眼睛,眸底霞色散去,只留下空蒙的黑。
谢镜辞听见他隐隐约约的呼吸,以及模糊不清的低语:“算了,你要是――”
“临时标记,对吧?”
她止住狂跳的心脏,对上他狭长的眼睛:“我……我是第一次,可能不太,那个,你懂的。”
啊啊啊可恶她又在稀里糊涂说些什么!
不远处的少年抿了唇,没说多余的话,俯身露出后颈。
谢镜辞差点跳着飞到他身边。
但她终究还是勉强保住了最后一丝矜持,故作镇定迈步上前,目光一转,无意间瞥过裴渡放在书架上的左手。
他定是忍得厉害,五指蜷缩着压在长架上,骨节透出苍苍的白。少年的后颈则是白皙修长,干干净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
胸腔里咚咚跳个不停。
她仰起脑袋,屏住呼吸。
牙齿刺穿腺体,溢开满室清香。
近在咫尺的裴渡发出一道低低气音,很快又被竭力压下,余韵回旋于耳边,宛如滚烫的火,烧得她浑身发热。
他们几乎从未有过肢体接触,头一回相互触碰,居然是唇颈相贴,脆弱的腺体被轻轻咬开。
木息四溢,虽是清凌,却有暗香袭人,映了薄暮之下的淡淡疏影,莫名显出些许异样的色.气。
裴渡似乎浑身卸了力气,腿下一软,险些径直倒在她身上。
好在他瞬间稳住身形,将书架按得更紧。
他之前独自忍耐那样久,早就被折磨得浑身发疼,谢镜辞顺势抚上少年脑袋,低声开口:“坐下来,好不好?”
裴渡没剩多少气力,只能听凭她的摆布。
当眼前人顺着书架缓缓坐下,谢镜辞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的面颊早已通红一片,眸中更是溢出了生理性的水光,长睫随着呼吸轻轻颤抖。
偏生校服上的西装领带还稳稳当当系着,一副一丝不苟的好学生模样。
感受到她的目光,裴渡似是觉得羞耻,把视线垂得更低。
他有意克制,体内酥酥麻麻的痛意却奔涌如潮,如同利刃一次又一次落在血脉之间,又一道仓促的呼吸从喉间淌出,少年面色更红,把头别到另一边。
谢镜辞半跪在地面,膝盖冰冰凉凉,其余部位则是热得发烫。
她小心翼翼上前,膝盖无意擦过裴渡腿侧:“那……我继续了。”
相距不远的地方,便是那扇大大的落地窗。
从裴渡的角度看去,抬眼便能见到四合的夜色,视线再往下,则是图书馆前那条长长的鹅卵石小道。
他看不见人影,却始终提心吊胆。只要有人站在那里抬头,就能毫不费力望见他们的影子。
――在寂静庄严的一行行长架之间,紧紧张贴的影子。
“去……里面,这里――”
他开口时裹挟了轻颤的尾音,低低如蚊鸣,然而谢镜辞未做理会,尖锐的齿盘旋片刻,径直下合。
不久前还是木香横生,此时此刻,被更为浓郁的桃花香气瞬间包裹。
裴渡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气息,正从腺体缓缓汇入,似要侵蚀整具身体,但它却又柔和至极,恍若水流弥漫,涤荡于浑身上下的各处角落。
怀里的人兀地一颤。
在寂静的图书馆里,谢镜辞终于听见一声猫叫般的呜咽。
[2]
谢镜辞标记了心心念念很久的暗恋对象。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的奇迹――不对,神迹!
她整个脑子都是懵,等夜里独自躺在床上,忍不住化身旋转小陀螺,接连十多分钟都在滚来滚去。
虽然临别之际,她与裴渡说好了“都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吧――
啊啊啊她真的好激动!!!
谢镜辞翻滚好一会儿,从床头拿起手机,在骤然亮起的屏幕里,看见一张嘴角翘上天的痴笑脸。
她努力抿了抿唇,打开联系人的一栏,从中找到裴渡。
之前他俩不熟,加了好友后便再无交流,虽然现在还是不怎么熟,但总算有了可以搭话的方式。
好事儿啊!
谢镜辞给裴渡的备注是[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
她琢磨好一会儿,斟酌词句半晌,到头来只不过发了一句:[你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裴渡回得很快。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没有,谢谢关心。]
好套路,好冷漠。
谢镜辞习惯了和朋友们插科打诨开玩笑,从没和男孩子正常聊过天,更别说对象还是出了名难以攻略的裴渡。
她正思忖着应该怎样回应,耳边叮咚一响,又来了一条消息。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谢同学想要什么答谢吗?]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如果明天有空,我请你吃顿饭。]
谢镜辞腾地从床上坐起身,又轰地迅速躺下,软绵绵打了个滚:[不用不用。]
不对,哪能说不用啊笨蛋!
谢镜辞删掉重新打字:[好啊。我是第一次临时标记,没让你觉得难受吧?]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没有。]
聊天界面停顿了一下。
谢镜辞很快看到下一条信息。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桃花的气味,很香。]
手机啪嗒一声砸在脸上。
仰面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用力打了个滚,一时没忍住,又咧着嘴咕噜噜滚了一遭。
她本想回复[木香也很讨人喜欢],但这样谈论Omega信息素的味道,未免显得太过亲昵。
一番犹豫之下,谢镜辞瞥见手机屏幕上荡开的浅浅粉色。
聊天界面有个小彩蛋,当聊天内容提及某个特定事物,对话框就会出现事物的卡通图形。
裴渡之前打出[桃花]两个字,这会儿花雨四荡,晕开满目浅红。她觉得新奇,干脆借机转移话题:[打“桃花”能出现彩蛋,不知道“树”可不可以。]
聊天程序有够智能,一瞬待机之后,很快落下了图形。
居然是一棵棵开满桃花的树。
桃花树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两个要素彼此结合为一体,再联想到他们两人的信息素――
实在过于暧昧了。
[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彩蛋?]
彩蛋聊天界面最新推出的功能,他或许没更新版本,见不到这满屏的花花绿绿。谢镜辞没做多想,迅速截了张图发给他:[喏,就是这样。]
这回裴渡没有秒回。
他之前应得都很快,这会儿却出现了半晌的空隙,好一会儿才迟迟发来几个字:
[很漂亮。]
暗恋时的小心思总是格外多,即便是毫不相关的事物,也往往能被无限脑补,强行与两人扯上关系。
比如现在,看见裴渡夸那片桃花树漂亮,谢镜辞快乐得像只哼哼小猪,仿佛结合在一起的不是桃花与树,而是她和裴渡的信息素。
晚回消息有许多原因可以解释,或许是中途有事,或许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谢镜辞没有生出太多的在意,本想继续打字,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整个人僵在床头。
她感到自己的脸正在迅速发热发红。
颤抖的食指点开那张聊天界面的截图。
谢镜辞似乎终于明白,裴渡为什么会出现那么久的沉默。
视线所及之处是被桃花树环绕的聊天框,而在框顶,大大咧咧显示着对方的备注。
她死了。
尸骨无存的那种。
框顶没有太多花哨装饰,因而衬得那几个大字格外显眼,谢镜辞用视线一一掠过,两眼渐渐丧失高光。
救命啊。
她给裴渡的备注是,[好可爱好可爱的甜甜供应商。]
[3]
图书馆与那夜的乌龙事件没掀起任何水花。
要说生活与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大概是谢镜辞终于和裴渡脱离了“普通同学”关系,称得上朋友。
时间一晃而过,在一张接一张的试卷里,不知不觉来到了高二下学期。
画重点,校庆的大日子。
说是校庆,其实与艺术节没什么两样,每个班级都会推选一个节目,在晚会上当众表演。
谢镜辞班里筹备了一出话剧,很老套的《勇者斗魔龙》。
公主被恶龙掳走,国王在整个王国颁布悬赏令,只要救出公主打败魔龙,就能得到黄金万两。无数应征者惨死于魔龙的烈焰之下,千钧一发的绝望关头,一个英

勇少年挺身而出。
这是个人尽皆知的故事,要说有什么推陈出新的亮点,唯一一处,或许在于参演人员的配置。
勇者由正气凛然的龙逍扮演,孟小汀是被他拿在手里的剑,莫霄阳稳坐老国王之位,至于谢镜辞,成了那条作恶多端的龙。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最离谱的是,裴渡是那名可怜兮兮的娇滴滴小公主。
这不是闹着玩吗。
“大家别紧张,一切放松就好。”
班主任顾明昭嘿嘿一笑:“等表演完了,我请大家吃烧烤。”
“别听他胡说八道。”
英语老师白寒在帮孟小汀补妆,她是个典型的温婉美人,说起话来温温和和,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大家放开去演,明天我给每个人送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作为奖励――尤其是龙逍和孟小汀,一定要把英语水平提上去。”
这简直是个魔鬼。
孟小汀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
“不过人还真多啊。”
谢镜辞从后台悄悄探身,望一眼黑压压的观众席:“大部分都是家长吧?”
“那可不。”
她的狐朋狗友之一莫霄阳探头探脑,忽地挑了眉:“我看见你爸妈了!还有旁边――那是裴渡家里人吧?”
谢镜辞点头。
四个大人不知交头接耳聊些什么,白婉与她老妈似乎在交流新做的美甲,谢疏斜斜靠在云朝颜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插话。
至于裴风南是个出了名的居家好男人,正手捧一盒巧克力,往他老婆嘴里喂。
裴渡是他与白婉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好在视如己出,从没让他受过欺负。
“哇塞,楚筝和江寒笑也来了。”
龙逍道:“我听说当年上学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势同水火的死对头,为年段第一快要杀破头――结果毕业没多久,居然结婚了。”
“这你就不懂了,相爱相杀嘛。”
莫霄阳说着咧嘴一笑,朝某处地方挥了挥手。
谢镜辞顺势望去,见到周慎、付潮生、以及武馆里的一大帮亲友团。
“好啦,快到我们班上场了。”
白寒帮孟小汀整理好衣领:“大家加油吧。”
老实说,谢镜辞觉得这出话剧很无聊。
角色由班级抽签决定,她之所以没有当场拒绝,是因为裴渡的公主身份。
更重要的原因,是恶龙有场强吻公主未遂的戏。
云京一中是所私立学校,学生们大多放得很开。亲吻当然会有借位,更何况她还是可怜巴巴的未遂,但无论如何,能和裴渡一起排练上台,就已经足以叫人高兴


之前的所有剧情都按部就班,吃瓜群众大有人在,观众席上的笑声和欢呼声从没停过,没过多久,便到了恶龙濒死、用最后一丝力气挽留公主的时候。
可恶。
为什么她抽不到勇者的角色。
背景是倾颓的城堡与高楼,火光熏天,荡开层层血一样的红色。她穿着象征恶龙的玩偶服,啪嗒一下倒在地上。
可恶。
为什么她抽不到勇者的角色。
裴渡戴着金色假发,瞳仁则是如海的蔚蓝。欧风长裙旋出涟漪般的褶皱,他本就生得漂亮,如今乍一看去,无端显出几分澄澈单纯的媚色。
许是见到她的目光,少年仓促垂眸,竟是觉得不好意思,从耳根浮起连绵的红。
好可爱。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她抽不到勇者的角色!
“你……难道从来没有爱过我?”
谢镜辞面无表情地背台词:“我倾慕你那样久,难道只因为我是条不被世道所容的龙,就不配得到你的喜爱吗?”
这龙老舔狗了。
她莫名生出一丝丝感同身受的心酸,下意识看向裴渡湛蓝色的漂亮眼睛:“我于高塔之上无数次地眺望你,公主殿下却从未发觉。如果你答应跟我走,乘上我的

翅膀,我能带你去遥远的雪山、荒漠与所有被遗忘之所――为什么即便如此,还要拒绝呢?”
投影屏上的火光更浓,四处皆是摇摇欲坠。
谢镜辞准备好迎接杀青,说出最后一句台词:“公主殿下,你能送我一个吻吗?”
她说着努力坐起身子,朝着裴渡所在的方向前倾。按照既定剧情,公主会毫不犹豫拒绝恶龙,将它一把推开。
紧随其后,就是勇者毫不留情的长剑迎面而来。
大大的恶龙玩偶服笼罩出厚重影子,将裴渡包裹其中。从场外观众的视角里,只能见到她的影子。
然而预料之中的推拒并未到来。
在浓郁的光与影中,谢镜辞见到少年莹亮温柔的眼睛。
胸口不知怎地,重重跳了一拍。
她没有继续往前,裴渡的脸却在不断放大。
软软的触感,有些烫。
这是剧本里规定的内容吗?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这个角度不会被发现吗?而且裴渡……
裴渡这是在,主动吻她?
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唇与唇的触碰只在短短一瞬间,裴渡很快退开,面上是同样的红。
他是那样腼腆内向的性子,此刻却直直看着谢镜辞的眼睛。
楼阁倾颓,火星四溅,在故事的尾声,公主对恶龙说:“我跟你走。”
[4]
夜半,校园匿名论坛。
《kswlkswl!激情818高二两名学神的爱恨纠葛!相爱相杀,入股不亏!》
1.
救命啊!谢镜辞和裴渡的恶龙公主!太敢演了太敢演了!这不就是虐恋情深、强取豪夺、暗恋成真、外加一点点的人外因素!!!
太配了太配了!
2.
之前还在吐槽他们的剧本老掉牙,下一秒被现实狠狠打了脸,他们班谁写的剧本?反转把我们给笑趴了。
3.
同笑趴。最后勇者尴尬拿着宝剑,仿佛一个局外人哈哈哈哈!居然还说什么“祝你们幸福”,你可是前半部分的主角,争点气啊我的勇者!
4.
这就是咱们今天要说的点了!楼主这里有内部消息――听说他们班上最初的稿子,压根没定这个结局。直到最后一次彩排,剧情都在走常规套路。
5.
楼主什么意思?不会吧,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
6.
主演临时修改剧本?!
我的天,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当时恶龙恳求吻一吻公主,裴渡整个被玩偶服挡住了。如果他那时真的亲了谢镜辞,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7.
不至于吧?裴渡不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吗?在那么多人面前强吻女生,我的妈,这要是真的,我生吞一车键盘。
8.
呜呜呜不管怎样我都满足了,他们好配我好爱,站在一起就是颜值盛宴,妈妈永远爱你们!
9.
兄弟姐妹们,楼主不靠谱,这事儿还得靠我来。接下来,和我一起念出那句台词:真相,只有一个!
他们表演的时候,我们班正在后台候场。后台你们懂吧?在整个舞台的侧边,角度跟你们都不一样。家人们,现在我是用颤抖的手在打字,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磕昏了。
10.
我靠我靠!楼上看到了什么?不会真的――不会吧!!!
11.
求求别卖关子了!之前还有个人等着生吃键盘呢。
12.
让我平复一下心情。
我觉得吧,谢镜辞应该也是按照剧本走的。公主不是应该要推开恶龙吗?她演出了强吻的意思,到一半就停下了,显然是在等裴渡的拒绝。
但是!但是!谁能想到,裴渡他居然直接A上去了啊啊啊!我和我的小姐妹,全都疯了!!!
13.
我作证,我是和她一起目睹全程的朋友。
如果大家还有印象,接下来的民族舞,那些集体失误的蠢货就是我们:)太激动了真的。
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
磕疯了姐妹们!!!太甜了太甜了!!!他还说“我跟你走”,这就是真情告白吧!!!谁受得了啊!!!
14.哈哈哈我记得!当时我还纳闷,表演的姐妹们怎么那么兴奋!原来!
这什么影视剧情节,求求老天赐我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15.
我已经脑补好他们在一起的场面了。
裴渡一定是双眼泛红、不时呼出热乎乎软绵绵的气,习以为常的矜持让他感到无比羞耻,身体却情不自禁想要更多,只能在她耳边小声说:“标记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镜辞上啊!
16.
我是裴渡初中同学,看你们说完才想起来,当时不是要写毕业同学录吗?我给他递了一份,其中有个问题是:说出你最喜欢的气味。
知道他当时写的什么吗?桃花。
不就是谢镜辞信息素的味道吗。
17.
他们的确应该认识很久了。
所以从那时起,裴渡就――?这都过去多久了啊!
18.
呜呜呜呜呜呜大家细品,谢镜辞没有推开裴渡的亲吻,说明她并不反感,这明明是场双向暗恋啊啊啊啊啊啊啊!
19.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太甜了!!!谢镜辞给我上!!!磕疯了,我疯了!!!
[5]
裴渡一直有在偷偷喜欢一个人。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大概叫做“暗恋”。
暗恋这个词,其实与他并不相衬。准确而言,在绝大多数看来,身为云京一中的模范好学生,他整个人都与“恋爱”两个字格格不入。
而事实是,早在好几年前起,裴渡心里就已经有了默默喜欢的女孩。
那场图书馆里的偶遇,其实是他的蓄谋已久。
前往学术区,是谢镜辞长久以来的习惯。他在尽头等候许久,在发热期带来的无边疼痛里,安静期待着她的脚步。
她心地那样好,果然问出了“需不需要帮助”。于是在谢同学不知道的地方,隐形的蛛丝悄然结网,慢慢紧缚。
他的性格内向腼腆又古板,这是豁出全部勇气的一场引诱,事后每每想来,都会面红耳赤。
后来便是那场夜谈,他很久没收到过谢同学的信息,打开对话框的时候,心脏不受控制地紧紧一缩。
她说了些关心的话,仅仅看着那些字迹,都能让裴渡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视线扫过下一行。
[好啊。我是第一次临时标记,没让你觉得难受吧?]
他被那句“第一次”灼得耳根发热,心口仿佛蘸了满满当当的糖浆,在床上翻滚一圈,透过凌乱碎发,极认真地打字向她回话。
与谢同学的第一次临时标记。
少年颊边生出小小的酒窝,右手向后,在腺体上轻轻一抚。
那里仿佛仍然留存着属于她的气息,夜色静谧,骨节分明的手指来到唇边。
指尖绵软,舌尖舔.舐而过,伴随着少年喉结的上下滚动。
裴渡垂眸,轻轻打字:[桃花的气味,很香。]


第109章 番外二十二 新婚·全文完
今日是谢镜辞与裴渡的大婚。
宴席过后, 待得回房之时,已然入了深夜。
谢镜辞的心口在砰砰乱跳。
方才裴渡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少年人的声线轻软似玉, 和朦朦胧胧的烛火一并落在耳边。火光是热的,于是连他的嗓音也带了灼灼气息, 从耳朵一直蔓延到心口

上。
无论是谁, 都不会对那些话无动于衷。
如今谢镜辞斜斜躺在床上,裴渡修长的食指落在她颈间, 她只需甫一抬眼,就能见到对方漆黑沉静的眼瞳。那双眼睛漂亮得不像话,有浅浅火光漂浮其中,仿佛

落了漫天星河的湖泊, 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她能像今日这般与裴渡在一起, 其实并不容易。
世界上总是存在许许多多的巧合, 亦有数不清的阴差阳错。倘若谢镜辞丢失的记忆没有回笼, 倘若与白婉决斗之际没有伙伴及时赶到, 倘若她没有遵循内心的愿

望,前往鬼冢寻找裴渡, 所有事情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万幸,一切在朝着越来越好的地方慢慢前行。
除了孟小汀之外,林蕴柔、云朝颜与龙逍都在悉心为她娘亲寻找治疗所需的药物。三大家族的实力雄厚非常, 经过数日搜寻,已经凑齐了全部药草――听说最后

那一株, 是林蕴柔在拍卖行花重金买下的。
如今孟良泽已被逐出家门、关入仙盟大牢,林蕴柔对当年之事一清二楚, 知晓他是个唯利是从、抛弃爱人与孩子的小人,对江清意并未生出任何责难, 甚至应允

她在孟府住下治疗。
用她的原话来说,是:“好心?这个词同我有半点相衬吗?不过是想留下她女儿帮我赚钱,江清意只是顺带――顺带懂吗?孟小汀你别哭!你们怎么这么麻烦!


只可惜江清意在昨日醒来,因卧床多年身有不适,不能亲自来参加婚礼。
谢镜辞特意去孟府看望过,女人虽然憔悴不堪、受尽折磨,神色却是柔和至极,宛如拂面春风。因异兽附体,江清意的相貌停在了二十多岁的时候,只需匆匆一

瞥,便能看出几分曾经的倾城之色。
莫霄阳足够争气,在玄武境里一路过关斩将,爬到了整个元婴境界的第五名。
修真界一向与鬼域交往不多,对于魔修,更是颇有微词。他凭借一己之力掀起狂风骤雨,如今旁人再看莫霄阳,已不再是最初不值一提的古怪邪魔,而是实力强

劲、值得竭力相抗的修士。
等鬼域里的周慎等人重整家园,再与他见面的时候,定会十足骄傲。
至于孟小汀和龙逍……
想起他们两人,谢镜辞眼皮一跳。
未婚夫妻之间的打打闹闹怎么能叫打打闹闹,那是他们这些俗人不懂的情调。
除却这几个身边的朋友,在今日婚宴上,她还收到了云水散仙寄来的信。
自从秘境一别,后者便恢复了“楚筝”这一名姓,游历于大千山水之间。
对于楚幽国的那段历史,她心头始终怀着股难以言明的情愫,即便过去千百年,也未曾有消退的时候。
在信里,女修辗转数地,凭借无比久远的记忆,终于找到了楚幽国故土。
山川如旧,土地之上却是面目全非。
那段故事过去得太久,连她这个唯一的见证者,都已快要记不清晰。
楚筝说,她在商铺买了最贵的桃花糕,以及一壶祭奠用的陈年酿酒。
宫阙楼阁都化作了土,曾经的城楼销声匿迹,被繁华街道取而代之,唯有一棵古树立在尽头。
楚幽国尚在时,它不过是被太子江寒笑种下的小小树苗。
在祭奠之前,她几乎把整个城镇翻了个遍,始终没感应到任何与太子相似的气息。
投胎转世本就无迹可寻。莫说六道轮回循环往复,哪怕再度投生为人,非但不会再有以前的记忆,转生之处,亦与原本生活的地方相距天涯。
他定是寻不到那里的。
酒酿滴下,桃花糕香气散开。那封信里端端正正地写,在那一刻,忽然袭来一道轻柔的风。
从楚筝身后而来的风。
当她回头,见到盛夏之际绿阴如盖,枝叶交错的缝隙间,点点光斑回旋悠荡,映亮一双乌黑的、无比熟悉的眼睛。
少年人身形有些模糊,如同半透明的烟雾,向她微微勾了唇:“这酒太烈,被你祭奠的人受得了吗?”
楚筝呆呆看着他。
她极少露出那样怔忪的神色,少年亦是生了局促之意,勉强露出一个笑:“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是寄生在树里的古灵,对你没有恶意。只是你、你长得

很像我曾经喜欢的姑娘――”
太子殿下可从没当着她的面,坦坦荡荡说过这种话。
楚筝转身,直勾勾看他:“江寒笑。”
谢镜辞想象不出太子当时的心情,只知道楚筝在信里写了一句:
[怪哉,原来形同魂魄的古灵也会脸红。]
总而言之,江寒笑当年殉国而亡,血液浸在城墙边的小树,因心愿未了,灵魂被禁锢于一方土地,不得入轮回。
如今千百年过去,他虽仍没办法离开,魂魄却融合了天地灵气。说来也是幸运,身为一介凡人,江寒笑竟然没在漫长时光里慢慢消逝,反而逐渐成形,后来见到

楚筝,枷锁随之破碎,得以脱离故地。
楚筝正是为了助他固神化形,才迟迟没来参加婚礼。
至于太子殿下当年未了的心愿,已是不言而喻。
混乱的思绪逐一回笼,谢镜辞眼睫微动,看向近在咫尺的裴渡。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躬下脊背,修长的影子遮挡了光线,而修长的食指,有了向下滑落的趋势。
谢镜辞很不合时宜地想,之前都是她见到裴渡褪去上衣的模样,如今风水轮流转,这种事终于还是轮到了她自己头上。
于她,于裴渡,都是头一回。
“谢小姐,”少年指尖一动,似是轻颤,“我……开始了。”
裴渡低头时,散落的黑发软绵绵往下搭,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拂动,掠过下巴、脖子与更下面一点的地方,携来止不住的痒。
极致的黑与白混成一片,谢镜辞感到些许羞赧,侧目之际,见到两人交织的发丝。
她听见OO@@的轻响,来自身着的鲛纱衣。夜风的触感越来越浓,自脖颈蔓延到身前,与皮肤无声相撞,勾弄起连绵不绝的麻。
轻纱似薄雾,雾气退下,便显露出落满白雪的山峰。尚未散尽的雾盘旋在山腰之上,少年的目光安静澄澈,自下往上依次流连掠过,触及到最上方,耳根涌起汹

涌的红。
他……看到了。
裴渡不知应当把视线放在何处,仓皇间与她四目相对,更觉灼热难当。
他原本想继续的。
可眼前忽然腾起一道纤盈的影子,鼻尖幽香更浓,裹挟着温和的热。
――谢小姐竟骤然起身,手掌压在他前襟之上。
一时间视线相撞。
谢镜辞今日算是豁出去了。
裴渡看过的话本子里,亲亲抱抱就已是极限,他自小陪着剑长大,哪会明白这种事情的具体内容。
她好歹、好歹看过一些影视资料。
指尖牵引着雪色云锦,夜风尚未袭过身前,便有另一道滚烫温度倏然覆下。
“――!”
裴渡下意识张口,却只发出无声的惊呼。眼前的一切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谢小姐……居然径直贴在他身上。
面上的热气逐渐涌向眼底,他暗暗咬牙,长睫涩然轻颤。
姑娘缓缓探入他口中。
经过与他的不少练习,谢镜辞的技巧已然趋于熟练。轻软的柔红肆意抚掠,将少年的气息逐一攫取,指尖则无声下移,落在裴渡伤痕累累的后背。
他被当成一把剑养大,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当她轻轻拂过,手心感知到的全部角落,都布满了交错伤疤。
他不敢发出声音,暗暗咬了牙,迷蒙的间隙里,听见谢小姐的声音:“出声也没关系,我想听听裴渡的声音。”
一句话,能让他紧张得脊背僵硬。
裴渡下意识回应她,在一片恍惚里,察觉到身后不断游移的温度。
这样的触碰太温柔,他仿佛被包裹在暖热的糖罐,茫然眨了眨眼睛。
在这呼吸紊乱的间隙,谢小姐继续向前。
剥开层层云雾,隐匿的密林显露于夜风之中,被她轻轻一触。
耳边尽是绵绵散开的水声。
少年仿佛连心口也一并化开,止不住眼眶薄红,忽地用了力气,将谢镜辞倏然按下。
洁白的雪色铺陈在眼前,浓郁如水蛇的漆黑同样四溢,除此之外,裴渡见到蛊人心魄的红。
谢镜辞看着他的双眼,微微愣住:“怎么了?不喜欢吗?”
裴渡没做任何应答。少年剑修再度俯身,用唇齿堵住她未出口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下行。
褪去薄雾,在幽谧黯淡的深夜里,峰顶与月光相映,透出莹亮漂亮的白。积雪簌簌,因有外客途经,随风荡开并不明显的弧度,山间清泉悠悠,水波层层溢开,

涟漪颤抖不休。
眼前是他追逐了半生的太阳。
谢小姐这样好,教他如何不爱她。
他动作笨拙,指腹的薄茧却无比清晰。谢镜辞即便咬了下唇,也还是忍不住从喉咙发出低低呼吸。
心口不听乱跳,她脸上热得要命。
轻纱般的雾气消散更多,几乎见不到踪影,只有些许挂在山脚之下。
积雪连绵,即便入了深夜,也能见到月光下的白。
谢镜辞见到裴渡上下滚落的喉结,夜色弥漫,勾勒出漂亮的剪影。
停留在唇边的触感缓缓向下,落雪的山峰被柔柔一压。
她险些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颊。
虽然曾在话本里看过类似桥段,可一旦落在自己身上,实在……
“我听说,”裴渡本是紧张得说不出话,谈及此事,却认认真真正了色,“会难受。”
谢镜辞不知道如何回应,脑子里迷迷糊糊,环上他的后背。
她眼睁睁看着少年眼底兀地变暗。
裴渡当真像是一把剑。清俊、挺拔、杀伐果决。
然而长剑入鞘之际,往往不带丝毫犹豫,与刀鞘相撞,会发出铮然响音。他的性子却截然不同,温温柔柔,带了十足的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什么。
谢镜辞发出一声轻嘶,得来一串笨拙的、类似于安慰的吻。
只可惜这些细碎的触碰毫无章法,好似雨点密密麻麻落下,全然无法让她得以平静。谢镜辞说不出话,屏息半晌,不过低低道出一句:“……好奇怪。”
这句话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推拒,裴渡力道却是更重,呼吸也愈发绵长。
积雪翻复,暗涌如潮。
他的声线似是响在耳边,又像是从更下面一点的地方传来,凌然如冬雪,却也带了撒娇般的柔。谢镜辞晕晕乎乎,听不清晰:“谢小姐教的那些……我有在好好

学。”
于是利齿极轻极轻地一咬,少年人的指尖轻颤,拾起一捧炽热的雪。
热血一股脑涌上她识海,轰然炸开之后,咕噜噜冒着泡泡。
谢镜辞恍然抬头,望见裴渡通红的眼眶。
他沉默着没再说话,眸底泛起湖光般的水色,黑发散乱,勾勒出双肩与手臂的弧度,以及绯红的侧脸。
她定定与他对视,半晌,自唇边勾起一抹笑。
“好喜欢你。”
姑娘的手臂环住他后颈,谢镜辞抚过少年五官的轮廓,柳叶眼一弯,便成了一轮新月:“能嫁给裴渡,好开心。”
见到她开心,裴渡亦是扬起唇边。
“不过,当初你曾对我说,会成为我的剑。”
她有些坏心眼地笑了笑,在他脸上一捏:“我想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
这自然是句玩笑话,裴渡一时没有听懂。
但他很快便明白了。
与剑相配的……分明是剑鞘。
他哪听过这般明目张胆的戏弄,好不容易缓和一些的面色再度通红,竭力想要解释:“不――不是,我――”
夜色越来越浓。
裴渡对她的小心思了如指掌,很快明白过来谢镜辞的捉弄之意,稍稍垂下眼睫,听不出语气:“……谢小姐。”
谢镜辞难以自制地轻笑,将他环得更紧。
好在裴渡没生出报复她的心思,自始至终都没用太大力气。
然而温柔同样能成为枷锁,有时痒比痛更难忍受,好似藤蔓攀爬而上,将所有感官逐一禁锢,连呼吸都是颤抖。
“叫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他像在做梦,低头蹭蹭谢镜辞下巴,只有这样真真切切的触碰,才能让裴渡重获些许真实感:“……想听你的声音。”
这分明是她之前教给他的东西。
谢镜辞本是咬了牙,不愿发出任何叫人脸红的声音,闻言微微顿住,深吸一口气。
……谁让她那么中意裴渡,就当哄一哄要糖吃的小孩。
于是带了气音的声线自喉间滚落,恍惚的不真实感轰然散去。裴渡抬眸,见到她通红的耳尖。
这是他的大婚之夜。
眼前人和心上人,皆是他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小姑娘。
“喜欢你。”
剑气涌动,翻复而入。谢镜辞咬牙的瞬间,少年在她耳边落下轻轻的一吻,笑意如微风拂荡:“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