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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润璋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挑战,一挑眉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会赢我们,许小姐?”
“你们叫我许允馨罢,或者就喊许小六也行,这许小姐来许小姐去的,听着真真是不太舒服。”
许允馨看了看苏润璋一眼:“苏润璋,难道你自觉骑射还不错?要不是我们带上弓箭,去后山那边猎兔子回来烤着吃!”
听到猎兔子玩,苏润璘玩心大起:“好啊好啊,我虽然骑射不怎么样,但也可以帮着你们去捡兔子什么的。”
葱翠在一旁听着,一颗心也扑倒了后山,小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珠子都快粘到润璃身上:“姑娘,我们也去罢!”
润璃看着葱翠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打消她的积极性:“许小六,你就带着我着丫鬟去罢,我先在这学会如何骑马再说。”
站在一旁的马夫也赶忙保证:“小姐去罢,苏小姐有我在,没事情的。”
润璃看着许允馨眼睛溜溜的看了她一下,又往后山上瞄,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老是围着自己这个新手也没意思,向她点点头:“你去罢,注意安全。”
“苏九,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很唠叨?”许允馨一挑眉,把葱翠拉到马上,抽了一鞭子,那马便疾驰了出去,风一般的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苏润璋和苏润璘愣了一下,也赶紧挥鞭追了上去。
润璃看着那三匹马前前后后的飞驰了过去,慢慢的,只余下几个小黑点,再接着便消失不见,心里羡慕他们会骑马就是好,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处驰骋。转过脸来对马夫说:“麻烦还牵几匹马来,也顺便教教我的丫环们。”
马夫恭恭敬敬应着去了,不多时便有几位马夫牵了三匹马过来,开始教润璃骑马。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刚刚学骑马的兴奋劲也过了,润璃便觉得有点疲乏,和马夫说了声便下了马准备去跑马场东边的屋子休息,这时就听到马蹄得得之声,就见几匹马从后山那边跑了过来。
“苏九,你带了药箱罢?”跑在最前面的许允馨还没到面前就大声喊了起来:“你堂兄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润璃的心提了起来,出外游玩,最需注意的便是安全问题,几个人开开心心出来,结果有一个人却要带着伤回去,总归会被责怪罢?特别是苏润璋的母亲,苏大夫人,素来就和苏三太太不合,还不知道会不会借机来寻事呢。
幸好,几匹马跑到面前,润璃见到苏润璋还是端坐在马背上,不是她想象中的奄奄一息,不由得放下了半颗心来:“怎么了?”
许允馨先把葱翠放下来,然后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走上前来的马夫:“刚刚我们在后山行猎,碰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她的眉毛皱到了一处,眼神疑惑的看了看那边的山岚:“他们的面部轮廓很有北狄人的特点……”
原来他们正在行猎的时候,突然听到树林里有悉悉索索的响声,苏润璘以为是一只兔子,拉了小弓射了出去,结果灌木丛里突然飞出了两个人,直扑苏润璘而来,旁边的苏润璋见他们来势汹汹,也来不及多想便从腰间拔出长剑和他们斗在一处,许允馨也取出软鞭上前掠阵。那两个人斗了几个回合,发现自己不是对手,便丢了刀子仓皇逃去了,只是苏润璋的胳膊被他们的刀子划伤,所以他们就赶紧回来了。
葱翠和黛青已经去取了医药箱子过来帮苏润璋处理伤口,许允馨拿着那歹人的刀子翻来覆去的看着。
“这弯刀,也是北狄人用惯的武器。”许允馨沉思着:“北狄人竟然出现在京城,而且身带兵器,绝不是那种行商的异族,这说明了什么?”
寒风呼呼的刮了起来,后山上的树木不停的摇晃着,远远看上去有不少人藏身在那里一般,真真应了“草木皆兵”那句成语。润璃望着那座山头,心里也充满了疑惑,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有北狄人出现在镇国将军府的跑马场后山呢?是不是有所图谋?
苏润璋胳膊上的伤口并不深,但是血还是把他的一只衣袖染得通红,黛青在他的伤口洒上金疮药,然后和葱翠一起把那条胳膊包扎起来:“五少爷,你得换件衣裳才行,这样回去,大夫人肯定会知道你出了意外。”
苏润璋摆了摆手:“无碍,我先去武靖侯府找世子。这件事情颇为蹊跷,那些北狄人出现得实在不合常理,得好好推敲下才行。”
许允馨“腾”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里全是激动的光芒:“我也一起去!这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的份儿?不对,表兄现在应当在宫里当值罢?怎么你倒要去侯府找他?”
“今日他只去半日,御前行走是轮值的。”苏润璋淡淡的解释了下。
“原来你也是御前行走!难怪你马骑得不错,武艺也很好!”许允馨偏头再次打量了他一下:“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你那样子,还以为你是一介书生。”
看着许允馨那急吼吼的样子,润璃不禁莞尔一笑,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苏润璋竟然也在宫里任御前行走。
“行走”在大周的官职里表示额外派充,就是在原定人数的基础上再加上的意思。此职位一般授予皇帝器重宠信之人,只要皇帝看中不论多小的官就算是白身都能成为“行走”。很多世家子弟若是得了皇上青眼,一般都会受“行走”一职,一来可以当做皇宫的编外护卫,再者可以和皇子们亲近,日后新皇登基,用起来更放心。
“许小六,你说得没错,我四哥虽是书生,但身手也好,他去年会试高中后皇上便点了他御前行走,今年还要参加春闱和武举科考呢,说不定是文武状元哟!”苏润璘挺了挺胸,崇拜的看着苏润璋,一副很骄傲的表情。
“五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这般说没由得叫许小姐听了笑话。”苏润璋望了望站在对面的许允馨:“镇国将军府里允文允武的人多着呢,不由得你卖弄!”
“苏润璋,看不出来,还满有真材实料的嘛。你就不用谦虚了,我那几个哥哥,勇气有余,智谋略欠,自是比不得你的。”许允馨看着苏润璋的眼神里多了点赞赏:“要不是先把这几只兔子弄了吃,我们再去武靖侯府?这会时辰还早,恐怕表哥还没从宫里回来。”
润璃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那几只兔子,灰不溜秋的毛皮,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懂,看起来是已经死透了,转头吩咐黛青:“去把这兔子烤了罢。”
一堆小小的篝火在跑马场里燃了起来,几个人坐在火边看着黛青烤兔子,火苗一明一灭的跳跃着,照在他们的脸上,有着最纯真的淡淡笑颜。
☆、月移花影玉人来
回到苏府,润璃并未向苏老太太提起苏润璋遇险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苏老太太担心得过了,不许她再出门就糟糕了。
第二天去请安,却不见了苏润玧和苏润珏。
“五姐姐和十妹妹呢?时辰都晚了,怎么还不见来?”润璃很是奇怪。
“她们去家庙受罚还没出来呢。”坐在下首的八小姐苏润玥细声细气的说:“昨日五姐姐拿茶盅砸十妹妹,结果砸到了七姐姐的头上,被祖母罚她们去家庙思过,等到宫里的姑姑来教规矩才能出来。”
尽管说得尽量风轻云淡,润璃仍然能听得出来里面的幸灾乐祸。二房这两个庶女先是被苏润玧欺负得狠了,后来又来了个苏润珏压了她们一头,现在两个讨厌的人都被罚去了家庙,心里定是极舒服的。
“你们几个也要以此为鉴,不得肆意狂妄,丢了女儿家应有的贤淑。”苏老太太的目光瞟了过来,苏润玥被她眼风一扫,赶紧整襟正坐,噤声不语,两只手捏紧了手帕子的一角,搓来揉去。
一时间,庆瑞堂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润璃瞅着气氛儿有点微妙,清清嗓子正准备说些什么来冲淡一下这种浓重,却不料苏老太太自己开口了:“璃丫头,明天便是元宵节,可要祖母带你去看花灯?”
明天就是十五了?日子也过得真快,到京城堪堪一个月了。
润璃瞅着苏老太太笑眯眯的望着她的模样,心里想着这位老太太定是在府里边呆久了,想出去透透气呢,竟然想出了个这样的法子,借着带着自己看花灯的名头出去,这大周朝若是排个榜单,上面列着大周朝各种不靠谱的祖母,苏老太太应该也算得上是榜上有名了。只是苏老太太单单提着带她一个人出去,苏府别的小姐们定然有意见,也该劝着苏老太太一并带出去了才好。
“祖母不说,我竟然就忘了这回事情了。”润璃拍了一下手,欢快的说:“在杭州府就听闻京城元宵的花灯会是盛大的,一直心往神驰,祖母体恤璃儿未曾见过要带璃儿出去看花灯,璃儿真是求之不得。只是璃儿也想替众位姐妹讨个恩典,求祖母一起带着出去罢,成日在府里呆着怪闷的,不如一起出府散散心。”
话音刚落,就见着苏润玥和苏润珎感激的眼神飞了过来,润璃也不回避,微微一笑,表示接受了她们的感激。
苏老太太看了看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四个孙女儿,一个个如花朵儿般,白里透红的皮肤,水灵灵的眼睛,全身都透露着青春的气息,她想到自己做姑娘的时候,也是这般被拘在闺房里,听说能出府一次,脸上也是这般向往的神情,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似乎被触动,不由得点点头道:“璃丫头说得对,除了那两个在家庙受罚的,明晚你们四个就陪我出府去看元宵灯会罢。”
苏润玥和苏润珎听到苏老太太准了润璃的请求,喜不自胜,她们是庶女,各府请去游园的帖子上一般不会有她们的名字,每年出去抛头露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现在终于得了一个机会,几乎快乐得要跳了起来。
从庆瑞堂请安出来,苏润玥和苏润珎就拉着润璃的衣袖,一脸感激的对她说:“九妹妹,你真好,难为你记得要带我们一起出府去看花灯。”
润璃看着两张清秀的脸孔,上面洋溢着慢慢的欢喜,心里也感叹她们可怜,被禁锢在这太傅府里没有半点自由:“我们都是祖母的孙女儿,她怜惜我们才会带我们出去玩,你们感谢的应该是祖母,可别弄错对象了。”
苏润玥撇了下嘴:“九妹妹,现儿也不是在庆瑞堂了,你也别再说些场面话了。谁不知道祖母现在心里最喜欢的就是你?没有你求情,她都想不起还有我们姐妹两个。得,你不愿领这个好意我们也不勉强,但我们心里记得你的好就行了。”
站在一旁的苏润珎,扶了扶额头,昨日被苏润玧砸中的那里结了一块不太明显的疤,润璃对着阳光看了看,疤痕不是太深,想来幸好那苏润玧没有什么腕力,若是换了许允馨,估计起码得砸颇半个额头了。
“七姐姐,你得注意着,结疤长新肉的时候会有些痒,千勿用手去挠,否则会留下疤痕,到时候就不美了。”润璃伸出手握住苏润珎的,慢慢将那手放下来:“现在就想挠痒,那以后你更受不了。”
苏润珎感激的看了润璃一眼,轻声说:“九妹妹,你虽是嫡女,可一点都不张扬,对人温柔可亲,全不似五姐姐那般飞扬跋扈,你将来定会有好报的。”
庆瑞堂的中庭一左一右分别植着两棵香樟树,树干粗壮,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了,虽然现在是冬季,可仍然顶着一树油绿的叶子,亭亭如盖,站在树下,就能闻到那微微的香味。阳光从香樟的缝隙里投射了过来,照在苏润珎的脸上,她细眉细眼,没有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可依然却还是清秀动人,毕竟青春是女人最好的装饰品。
“我们姐妹间,何必如此客气?以后多来含芳小筑来找我玩,璃儿一个人也孤单得很,多和姐姐们亲近才是正经。我们现在都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在家里待多久,这个时候不亲近,难道还得出阁以后亲近?”润璃握了握苏润珎的手:“姐姐们可一定要多来,咱们亲姐妹不要那般生疏。”
苏润玥和苏润珎听了润璃的话,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那是一定的。”
说完几人分散回了自己院子。
懒散的靠在窗前,百无聊赖。明日就是元宵节了,时间过得不要太快,一眨眼般,日子流水般过去了一个月。这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才会感觉这么快,快到让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光阴的脚步已经从容的从她身边迈过。
翻了个身,润璃抱了个枕头托腮出神,不知道梁伯韬会不会来苏府找她?若是扑了个空不知道会不会败兴而归?还有李清芬,自己要不要叫上她一起出去看花灯?顺便叫哥哥把许仁知也带上,来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想到这里润璃格外兴奋起来,叫了绒黄磨墨,写了封信交给吴妈妈,顺便拿了苏府的名头写了张拜帖,加上各色礼物四样,叫她送去李清芬外祖父府上,约着她明天晚上一起去看花灯,接着又叫葱翠去了外院和苏润璘通了下气,叫他务必拖着许仁知同着苏老太太出去看花灯。
“姑娘,你这是在给李姑娘当红娘?”绒黄拿着一件未完成的刺绣坐到了软榻旁边:“若是被人发现了会不会对李姑娘名声不利?”
“有什么办法呢?一个人若是想得到一样很难得的东西,没有付出是不可能得到的。”润璃摊了下手,摇了摇头:“既然清芬是这样的情况,不如放手一搏。我倒是觉得我那仁知表兄是个能出人头地的,清芬若是能嫁了他,虽说可能过不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可还是能有比较称心如意的。但若是她现在畏缩不前,等春闱放榜那时候就晚了。”
旁边嫣红若有所悟的看着润璃,端过来一碟子梅花糕放到软榻边的酸枝木茶几上,青白花纹的小碟在厚实的木纹上显得格外秀美。润璃拈了一块梅花糕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味了下,连连点头:
“黛青今日做的梅花糕里加了些山楂汁子罢?略微有点酸味,倒是可口。”
嫣红笑着推了推润璃:“姑娘的口越发刁了,才吃那么点就能咋出添料来。”说罢递过一块手帕子:“姑娘,擦擦嘴!”
润璃拿着那帕子在嘴角印了印,然后举在眼前看了看:“绒黄,你绣技愈来愈好了,日后要是开个绣坊定能赚不少银子。”
突然间,她的目光定住了,看着芙蓉花枝下一个细细的“苏”字。
“怎么了,姑娘?”嫣红和绒黄见润璃突然不说话,甚是奇怪。
“没什么。”润璃把帕子塞到嫣红手里:“这帕子有些脏了,你去洗洗罢。”
嫣红接过帕子看了看,很是疑惑:“姑娘,这是前儿才洗干净了的,今日才拿着给姑娘擦下嘴呢,哪里脏了?”
“擦了嘴就是脏了,赶紧去洗,别说多话,是素日里我惯着你们和我斗嘴了?”润璃伸出脚踢了踢嫣红:“快去,别偷懒。”
转过身去,突然心里一阵突突的跳,自己给梁伯韬那块帕子上边不知道是不是也绣了这个“苏”字?若是给别人看见了,会不会猜到是她的物事?
第二日,用过晚饭,李清芬便如约来了苏府。
“祖母,清芬是我在杭州府的手帕交,她也从未看过京城的花灯,我昨日约了她来和我一起去看,不知祖母是否准许?”润璃拖了李清芬的手,笑嘻嘻的凑到了苏老太太面前去。
“璃丫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就这么来糊弄我呢!”苏老太太穿着一身胭脂红的衣裳,镶着鹅黄边儿,梳了一个祥云髻,佩戴着一支八宝累死盘金凤钗,垂着三分叉璎珞水晶珠子,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显得极其年轻。她看了看被润璃拖到面前的李清芬,和蔼的一笑:“我看这李家姑娘就比你守礼得多,安安静静,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呢!上次李姑娘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给见面礼儿,今日可得了机会补上了。”
说罢叫瑞云去内室梳妆匣子里边取了一个老玉镯子,亲自给李清芬套上:“一点小心意,李姑娘可不要嫌弃。”
李清芬深深的给苏老太太施了一礼:“清芬在此谢过老太君抬爱了。”
正说着话,就见苏润璘拉了许仁知冲进了庆瑞堂:“祖母,你们看花灯也不喊上我!”
苏老太太看见苏润璘,喜得眉开眼笑:“璘儿怎么知道祖母要去看花灯的?”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宠溺,润璃知道苏老太太对苏润璘的宠爱又比自己深了一层,这也不是一件稀奇事情,在大周,还是男子要金贵些。
“祖母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知道!”苏润璘冲了过来拉着苏老太太的手道:“祖母,带上我和仁知表哥好不好?”
李清芬听到苏润璘说到“仁知表哥”四个字,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偷偷的从眼角看了那个人一眼,却正好接到他的眼神儿,不由得粉脸一红,低下头去。
许仁知本来在房中温课,苏润璘撞了进来,也不和他说什么原因,直接拉着他进了内院庆瑞堂,刚刚进来便见到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满鼻子都是脂粉香味。他也不敢到处乱看,只是朝着润璃的那个方向看了下,便瞄到了她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刚好又捉到了她一个眼风儿,心里也是砰砰乱跳了一阵,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自从收到了李清芬送的那个书袋,他的精神都比以前好了许多,温习功课累了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去摸那书袋上绣着的“状元及第”四个字,眼前就会浮现出李清芬那如高挑的身材,细致的眉眼,那双眼睛里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欲诉又止般流露出丝丝愁苦。每逢这时,许仁知便会精神一震,心里想着自己不能辜负了李姑娘的厚望,一定要金榜题名,然后托苏三太太做媒人去李同知府上提亲。
现儿却意外的在庆瑞堂看到了念念难忘的人,许仁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明当瓦灯的映衬下,李清芬的脸显得朦胧而柔和,弯弯的眉毛下边,眼波流转,桃腮带赤,看得他心里热了起来,恨不能撇开旁人,和李清芬携手共游。
这边两人还在暗暗对望,庆瑞堂里已经有了声响,丫鬟婆子们拥着苏老太太往外边走,后边跟着苏府的几个小姐和苏润璘,许仁知也快步跟了上去,有意无意般走在了润璃和李清芬的身后。
李清芬感觉到有个人一直走在自己身后,想回头看又不敢,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满是细细的汗,脸上就更别提了,红得就像喝醉酒了般。旁边润璃看了只觉好笑,轻声问玉蝉:“你们家姑娘今晚喝了酒么?”
玉蝉开始并未领会润璃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摇摇头说:“并未。”
李清芬伸手掐了玉蝉一下,她这才突然醒悟润璃问这话的意思,看了看自家姑娘脸上的红晕,又回头看了看那默默走在身后的许仁知,不由“扑哧”一笑,从李清芬身后伸出手去摇了摇润璃的胳膊:“啊呀呀,我方才记错了,我们家姑娘今晚可真是喝了酒呢,苏姑娘可准备好醒酒汤没有?”
润璃轻轻咳了一声:“你这个偷懒的丫头,该打!自家姑娘喝没喝酒都不记得,醒酒汤也不备着,倒问我讨要了!”
玉蝉嘻嘻笑着说:“苏府有上好的醒酒汤,还是活的!”
听到这话,李清芬不由回过头去,刚刚好对上了许仁知的眼,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玉蝉和葱翠见了,自去躲到一边去笑个不歇。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完了,请菇凉们收好!
☆、东风夜放花千树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阙词描述的是宋代元宵佳节的盛景,可若是放到大周来,也一样贴切。两边的街道都被游人挤满了,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一盏花灯,点点烛火把京城映得一片繁花似锦,火树银花般。
因为苏府就在御前街,正是繁华街道,所以不必乘坐马车,就只有苏老太太坐了软轿,一群人慢慢的随着人流往金明池那边走,一边欣赏元宵夜景。
“老太太,金明池那边有家新开的风雅楼,听说挺别致,要不是我们去那边订个楼上的包间,吃点宵夜,依水赏着夜景,岂不是两全其美?”瑞云随在软轿边,看着这一群老老小小,又怕走失了人,又要能看到热闹,转了半天脑子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苏老太太掀起软轿的帘子,看了看满街道的行人,点点头:“还是瑞云想得周到,就这样罢,梁妈妈拿我们苏府的名剌先去风雅楼订个包间,我们再慢慢过来。”
梁妈妈得了苏老太太吩咐,拿了名剌就往前边快步走了过去,润璃听到风雅楼却是心中一惊,这风雅楼难道是杭州府的分店?可瑞云方才说是新开的,难道是杭州府的风雅楼被烧了以后就搬来京城了?
一行人走到金明池畔时,那里似乎已经是人满为患,池子边上找不到一处空隙。这金明池是京城有名的一处地方,也叫许愿池,池中有一只石雕的大鼋,若是把铜板扔中了大鼋,那就意味着会心想事成,若是能扔到他张着的口里,那就便会有顶顶好的运气。
春闱放榜,状元骑马游街夸官的起点和终点都是金明池,有不少女子都会一大早出了家门,先在金明池许了愿,再等着看状元郎夸官。元宵夜就更不必说了,所以现在金明池边的人挨挨挤挤,水泄不通,大部分都是家人同游,也有不少情侣在池边放灯许愿。
苏老太太下了软轿,看了看那黑压压的人群叹气道:“一年年的,愈发热闹了,我们先去风雅楼坐会,等人少了些再下来。”
这个时候到风雅楼订座,未必会有地方呢!润璃心里不禁暗暗懊悔,不该选这个时候出来,这哪里是在看花灯,分明是在看人,若是风雅楼没得包间,这一大伙子人,还不知道该往哪边去好。
走到风雅楼,却见梁妈妈候在那里:“老太太,风雅楼包间都订完了,可掌柜的说他们老板自己预订了一个包间请朋友,这会儿他却有事情不能来,所以让了出来给我们,让我在这里候着老太太呢。”
苏老太太一愣:“这家风雅楼老板是谁?竟如此客气!既然人家客气,我们也就盛情难却,且领了这份好意罢。”
说完由梁妈妈和瑞云扶着,身后跟了一干人等,走进三楼那个预留的包间。
里边坐着一个人。
见到苏老太太走进来,他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老太君安好。”
见着那人的脸,大家皆是一愣,那不是武靖侯世子梁伯韬吗?什么时候他又成了这风雅楼的老板了?
苏老太太由梁妈妈扶着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瞥眼看了看那等下面如冠玉的梁伯韬,含笑问道:
“世子怎么会有如此闲情逸致开起酒楼来了?”
梁伯韬展颜一笑,目光似不经意般从润璃身上掠过:“老太君却是误会了,这可不是我开的酒楼,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今日那位朋友约我在此用晚膳,谁知他家中突然有事情,竟然爽约了。老太君来得巧,我方才本是去退包间的,遇到贵府的妈妈来订座,这可不刚刚好?请老太君给个面子让伯韬做一次东道,以全敬意罢。”
看了看长身玉立的梁伯韬,苏老太太肚子里不断的轮着,这武靖侯世子倒是个难得的,也不见他斗鸡走狗,也不见他倚红偎翠,十五岁上就授了御前带刀行走,皇上对他也甚是倚重,难怪京城这么多贵夫人都在打着算盘想把他变成自己的乘龙快婿。老大媳妇一门心思就想把玧丫头嫁给武靖侯世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玧丫头那性格,嫁去侯府定是会不省心的,少不了到时候还得去做和事佬。
转眼望望收手立在一旁的润璃,又带了些惆怅,璃丫头就是年纪小些,今年才十三,要不是配世子爷倒是妥妥的,真真是一桩好姻缘!只不过这世子今年十七了,不出意外最迟明年也就该完婚了,璃丫头是没什么指望了,不如看看玧丫头能不能如愿以偿,只是玧丫头那性格实在令人担忧,也只能现加紧约束了她,不能再让她如此胡作非为了。
“老太君,我叫人整治一桌上好的酒菜过来,您先带着丫鬟慢用,顺便可以远眺外边的风景。”梁伯韬推开一扇雕花窗,刹那间,那点点灯火就如一条玉带般在眼前流动起来,直直扑入人的眼帘:“我想和贵府几位小姐少爷去外边走走,老太君可允许?”
屋子里略略有些沉静,苏老太太扫过身边的几个孙子孙女,见他们脸上全是雀跃的神情,点点头道:“你们年轻人也闲不住,也罢,都同世子一起下去金明池那边看看再回来罢。”
却不料苏润珉欠了欠身子说:“祖母,我便不去了,这里我年纪最大,合该留下孝敬祖母的。再说外边人多,我倒觉得走着气闷得很,不如陪着祖母在这包间看看外边的夜色也就行了。”
口里说着这话,苏润珉心里可是有一丝丝惆怅,见着梁伯韬玉树临风般站在那里,就仿佛第一次见到他那般,被他的风采折服,可转念想到自己和他究竟没有缘分,苏太傅府不可能把一个嫡女送出去做贵妾,哪怕这个嫡女只是记名的,也不会自甘下贱到这一步。一年前蓼风阁里大姨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姨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嫁一个五品六品小官,抬头挺胸的做正室太太才是正经。”
现在依着自己这身份,将来的亲事恐怕已经早不是大姨娘当日说的前景了,自己还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又是何苦呢?不如早早儿断了这心思,在苏老太太跟前殷勤侍奉着,老太太若是有心,自然会帮自己寻一门好亲事。姨娘没了,苏大夫人又不是个真心的,自己总得找棵乘凉的大叔不是?
苏老太太听着苏润珉这般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着头说:“真没有白费我的一番心疼,珉丫头倒是个有孝心的,你就留下来陪祖母,璃丫头你们就自己出去玩罢。”
苏润玥和苏润珎相互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手藏在衣袖里用力的捏着毛里子,心里有几分不舍,可又不得不接着苏润珉的话说下来:“祖母,我们也留下来尽孝心,我们不去外边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