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话,草民乃是前来为皇后娘娘看病的大夫,这个是我徒弟。”南山隐叟走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魏贵妃眼角转了转,看着那昂然挺立的梁伯韬,突然心生一计:“本宫玉体违和已有几日,可恨太医院那帮酒囊饭袋却瞧不出本宫身患何病。既然这位大夫是给皇后娘娘瞧病的,想来也有几分本领,现儿就去长乐宫给本宫看诊罢。”
给梁皇后看病的大夫?若是能收买了他,在梁皇后的汤药里加点料,那可是最好不过了的事情,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不管医术如何,却是一个也不能留,随便找个岔子就把那大夫给打发了上路,让那梁皇后天天头疼,就算折腾不死她也叫她疼得九死一生,自己在旁边看着都开心。
梁伯韬见那魏贵妃突然提出这要求,心里便知她定是打了什么鬼主意,自然是不能让魏贵妃把南山隐叟带走的,于是朗声说:“贵妃娘娘虽有此美意,可这位老神医却是只给皇上瞧病的,并不在太医院任职,所以娘娘须得问过这位老神医,看他是否愿意去长乐宫看诊,若是他不愿意,娘娘也不必强求。”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南山隐叟:“老神医,你可愿去长乐宫给贵妃娘娘看诊?”
南山隐叟抬头看了看魏贵妃的脸道:“娘娘看起来神清气爽,并无患病之征,恕草民无能,看不出来,药号里事情多,还请世子爷送草民出宫罢。”
软帘后的魏贵妃,脸上浮起了一层黑气,润璃在后面偷眼看着,竟和金刚葫芦娃里那个蛇精有姐妹之像,也是那尖尖脸,面上粉白的一层霜,突然间又有隐约的青黑。“本宫好意相邀,竟这般不识抬举!来人,把这个目中无人的贱民给我抓起来!”魏贵妃心中冷冷一笑,不为我用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空气里流转着一种紧张的气息,润璃忍不住踏上前一步想开口说话,却被梁伯韬捉住她的手推到背后:“贵妃娘娘这么做似有欠妥。”
“本宫想抓给人,还难道需要你批准?”魏贵妃冷冷一笑:“武靖侯世子,御前带刀行走,你还没这个权力来管本宫要做什么!”
“虽然世子爷没权管娘娘要做的事情,可娘娘却也无权抓草民。”南山隐叟傲然的站在那里,须眉皆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皇上给了我特权不入太医院,我只是专给皇上治病的,后宫妃嫔我可以不用理睬。”
没想到这个老头骨头这么硬,还找了皇上做后台!魏贵妃脸色铁青的看着南山隐叟,气得半天没有开口——她不敢忤逆皇上,可心里的气总要发泄出来,眼睛转了转,便看到了半个身子藏在梁伯韬后面的润璃,嘴角一翘:“竟然如此,那把老神医这个小徒弟给本宫带走!”
两个内侍得令,微微佝偻着背走了过来,准备把润璃带走。
刚刚伸出手,几记狠辣的鞭子就抽了过来,把两个人抽得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梁世子,你这是何意?为何三番四次阻扰本宫?”魏贵妃勃然大怒,从软轿里伸出显现兰花指往这边指了过来:“你说这位大夫是得了圣上旨意的,那我便放过他,可这个小徒弟,莫非也是有圣上旨意,有什么来头不成?你竟然敢鞭打本宫手下,你可有半分把本宫放在眼里?”
梁伯韬双眉高高挑起:“贵妃娘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梁伯韬的眼里只要有皇上就足够,何必多放!”说完着句话,他负手而立,手里还攥着一条软鞭,杀气腾腾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魏贵妃,看得她有点心虚。
“梁世子,本宫不计较你冲撞,可这个小徒弟,我却非得带回去不成!”魏贵妃看了看梁伯韬身后露出小半个身子的润璃,心里浮起疑虑,为什么梁伯韬摇那么护着他?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
“谁敢上来动手,就休怪小爷的鞭子没长眼睛!”梁伯韬挥动了下软鞭,夹杂着寒气,在这寂静的御花园里发出噼啪的响声。
“娘娘!”那两个内侍抬起头来,眼里透出可怜神色,缩成一团看着魏贵妃。
“两个没用的奴才!”魏贵妃粉脸含霜,怒到了极点。
“若是贵妃娘娘没别的事情,那在下便送老神医出宫了。”梁伯韬毫不在意的俾睨了魏贵妃一眼,拖起润璃的手大步走开,南山隐叟也紧紧跟上,不多时,三个人就消失在拐角处,再也看不到踪影。
“娘娘,还去不去未央宫?”那掌事姑姑贴了过来,低声问。
“去什么去!”魏贵妃用手捂住胸口:“气煞我也!”
看了看那两个缩在地上的内侍,魏贵妃脸上的青黑又深了一层:“回去好好的把这两个没用的奴才整治下,连一个人都抓不到,无端丢了长乐宫的脸!”
朔风卷着雪片飘扬在御花园的上空飞舞,不多时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冰片,放眼望去,真真是粉妆玉砌,好一个琉璃世界,可润璃已经无心欣赏美景,而梁伯韬也失去了讲解的兴趣,只是拉着润璃的手快步往宫墙方向走去,只有南山隐叟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他们相握的手指。
“咳咳,丫头。”眼见着那道宫墙就在眼前,南山隐叟忍不住咳嗽两声。
“师傅,怎么了?”润璃停住脚,紧张的看着南山隐叟:“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我身子倒是无碍,只是你们俩这个样子走出去,不太好罢?”南山隐叟意味深长的瞄了润璃和梁伯韬一眼。
润璃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被梁伯韬握着没有松开过,脸一红,挣脱着把手从梁伯韬手心抽了出来,而梁伯韬却只是看着她,呵呵傻笑。
“世子爷,我是丫头的师傅,你得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南山隐叟抱着手悠闲的看着梁伯韬:“你们武靖侯府可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我可不想要丫头嫁进去受苦。”
“老神医,你都看见了,还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梁伯韬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笑嘻嘻的又牵住润璃的手走到南山隐叟面前,一本正经的说:“老神医,我对璃儿是认真的,我一定会娶她。至于我们侯府干净不干净我不管,但我的院子日后必然是干净的。”
看着梁伯韬那认真的神情,南山隐叟开口道:“我姑且相信你一回,日后你若是负心,对不起丫头,我南山隐叟可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哪能呢?我现在都时时刻刻担心璃儿会不搭理我。”梁伯韬望了望身边站着的润璃,像个孩子一般向南山隐叟告状:“老神医……不,我跟着璃儿喊你师傅吧!师傅,璃儿经常无缘无故不理我,你可要帮我做主。”
“理你做甚?丫头做得好!”南山隐叟哈哈大笑:“走罢,丫头,咱们回济世堂去!”
润璃听到南山隐叟这句话,清脆的应了一声:“是,师傅!”再次挣脱了梁伯韬的手,跟在南山隐叟的身后快步往宫墙走去。
“璃儿!”恋恋不舍的看着润璃的身影越来越远,梁伯韬不禁喊了一句。
润璃回眸,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那道宫墙。
长乐宫里,暖炉烧得很旺,一尊大型的鎏金铜兽嘴里吐出丝丝烟雾,熏得正殿里弥漫着一种甜甜的香。然而这本具安魂作用的鹅梨香此时却失效了,魏贵妃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一张紫檀木的椅子上,愤恨的看着那两个刚刚被施鞭刑的内侍:“两个没有用的东西,被武靖侯世子抽了两鞭子就吓破了胆!你们两个人,难道就抓不住那个小徒弟?看他身形那般瘦小,你们只消挨上几鞭子,冲过去抓住他也就是了!没种的东西,带着你们出去有何用处?只会给本宫丢脸!”
骂到这里,魏贵妃抚摸了胸口,喘了口粗气:“紫玉姑姑,去给本宫取那王太医开的丸药来,今日倒真有几分气不顺了。”
紫玉姑姑应了一句,转身去内室取了一丸药出来,旁边有宫女奉上一盏蜜水儿,魏贵妃把药丸吞下,就这那盏蜜水喝了几口,又用温水漱了下口,闭上眼睛,好半天才气息平静了些,但是神情依旧是恹恹的,半天没有说话。
“娘娘,我觉得方才那个大夫的徒弟,看着不像是个男子……”紫玉姑姑迟疑的在魏贵妃耳边小声说:“奴婢在旁边冷眼瞧着,那双手细皮嫩肉,白白净净,而且小巧,不像是男子的手,那武靖侯世子竟然为一个下贱之人鞭打娘娘的心腹,这是不是很可疑呢?”
听到这里,魏贵妃的吊梢眼蓦然睁开:“查,给我去查,究竟那人是谁!”
“是。”紫玉姑姑应了一句,躬着身字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大早起床便又见负分,咳咳,据说有人经常来文下打负分是因为……
嗯嗯嗯,不知道对不对啊


☆、计中计步步为营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才听说作收很重要,作收就是收藏作者吧,他们说作收是积分的基础,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我每天双更,积分都涨得这么缓慢了。……不会做那个按钮,据说有点一下就收藏的,摊手……不会做……
如果喜欢我的文文,请收藏下作者吧
我在第一章里的作者有话说里也写了,不知道会不会让读文的菇凉们反感,先在这里道歉了,如果让大家看了反感就无视我这里说的话吧,谢谢支持
雪花飘飘洒洒的从空中飞了下来,如片片鹅毛般,轻柔的拂在人的脸上,凉冰冰的一片,遇到了温暖的皮肤,倏忽就融成了一滩冷水,似乎还有点刺人的痛。
在这样的天气里,一般都会躲在房间里取暖,很少有人在外面行走,可偏偏此刻却有一个小巧的身影冒着风雪贴着那墙角快步走着,雪地上很快留下了一串小巧的脚印。那人从长乐宫一直绕着小道走到未央宫的后门,轻轻叩了两下门环,里边有人嚷着:“是谁啊?”
“我找碧莲姐姐。”门外那个人细声细气的说:“麻烦给通报一声吧,我是她的同乡秀娟,找她有事情。”
“你等着,我给你去找她。”
后宫里,宫女们虽然有各自伺候的主子娘娘,可同乡之间关系却是很亲密的,大家都是各地来到后宫做事情的,举目无亲,同乡就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所以一说到同乡找,大家都还是会互相去通传的。
不多时,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粉红宫装的宫女从里面碎步走出:“秀娟,怎么了?”
那秀娟走上一步,把一个银锞子塞进碧莲手里,拉着她走到一个僻静角落:“贵妃娘娘今儿本想来未央宫气气皇后娘娘的,可半路上却遇到了武靖侯世子,送着一位老大夫和他的徒弟出宫。贵妃娘娘想要把那老大夫和他的徒弟带回长乐宫……”
“带回长乐宫?”碧莲笼在衣袖里的手摸了摸那个银锞子,心里估量着分量:“你们家娘娘又想玩什么花招?”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那武靖侯世子出手阻拦了,还把贵妃娘娘面前最得脸的内侍给抽了几鞭子。刚刚娘娘派我来打探,看那老神医和他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来头,特别是那个小徒弟,听紫玉姑姑说,见着像个女的……”秀娟皱了下眉头:“贵妃娘娘大概害怕是皇后安置个美貌女子在未央宫来替她争宠?”
“没有的事情,那个真是老神医的徒弟。”碧莲望了望四周,小声贴着秀娟的耳朵说:“我也不大清楚,毕竟我不是贴身服侍娘娘的,但我知道那老神医就是为皇上治病的那位,本事好得不得了,今日他来看诊过,娘娘现在就说头不疼了。”
“真的这么灵?”秀娟睁大了一双眼睛:“难怪说是神医!”
“是呢,娘娘重重的封赏了他,把那对和阗玛瑙玉镯赐给了老神医的徒弟……”突然,碧莲停住了,惊讶的说:“玉镯……”
秀娟眼睛里也露出一丝惊喜的光彩:“那老神医的徒弟定然是个女的,要不是皇后娘娘怎么会赐一对玉镯给她!”
刚刚说到这里,突然秀娟觉得自己胳膊一紧,紧接着身子被提了起来,抬头一看,两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站在面前,另一个手里抓着碧莲:“大胆奴才,竟敢吃里扒外!”
碧莲脸色一片灰败,手里拿个银锞子也已经滚落在雪地里,战战兢兢的说:“两位大人,我们只是同乡闲聊而已,望大人明察!”
“宫里有规矩,禁止宫女内侍之间私自来往,别的不说,就是这条宫规犯了也不得轻饶,进去见娘娘再说!”抓着碧莲的那灰衣人用脚轻轻一勾,那银锞子就飞了起来落入他的手中,雪地上扬起一片如烟雾般的细碎的雪花末子。
碧莲和秀娟被押进未央宫的正殿时,梁皇后正坐在软榻上,许允炆捧着刚刚煎好的药,舀起一小匙,细心的吹着气儿。
“玄黄,玄武,怎么了?”看到两个暗卫押了两个宫女进来,许允炆把药碗搁在茶几上,站起身来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母后,这个不是你宫里的宫女吗?”
“回禀皇后娘娘,刚刚属下见着这两人鬼鬼祟祟在后墙说话,期间谈到长乐宫、贵妃娘娘,这个宫女还塞了一个银锞子给她。”玄武走上一步,把银锞子呈了上来。
“碧莲,你说说看,这是何人?为什么要塞银锞子给你?”梁皇后眼风凌厉的扫过跪在那里的碧莲:“我素日里待你也不薄,为何你却要做那吃里扒外的事情?”
碧莲伏在地上,簌簌发抖:“娘娘,奴婢并未做什么对不起娘娘的事情,这秀娟是奴婢的同乡,她只是奉命来打听今儿给娘娘治病的老神医和他那个徒弟的事情,背叛娘娘的事情,碧莲是万万也不敢做的。”
“哦?你不敢做背叛我的事情?那你为何与这贱婢私下勾结?”梁皇后站起来,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秀娟面前,然后停住了脚步。
那脚步声本来是慢腾腾的,似乎踩在秀娟的心上,一点点的沉陷下去,当脚步声戛然而止的时候,秀娟似乎有了一种绝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她贴在地上的手不由自主的觳觫起来,眼泪珠子迸射在未央宫长毛地毯上,很快就被鲜红的牡丹花纹给吸收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痕迹:“娘娘,饶恕奴婢罢,奴婢也是不得已的,若是不来,紫玉姑姑肯定会变着法子收拾奴婢的……”
“糊涂东西,紫玉姑姑会收拾你,难道我们家娘娘就不会?”绣春姑姑走上前去,踢了秀娟一脚:“你仔细想清楚,这宫里究竟是皇后娘娘大还是贵妃娘娘大!”
“当然是皇后娘娘大,贵妃娘娘怎么能比得上皇后娘娘!”秀娟听着绣春姑姑这话,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赶紧向前爬行几步,匍匐在梁皇后的脚下,抬起头,泪眼朦胧的说:“求娘娘给秀娟指条生路!”
“倒是个伶俐丫头,看着你这模样儿,我倒也舍不得害你一条性命了。”梁皇后很满意的看着秀娟惊慌失措的把自己的身子所成了一团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微微一笑:“我也不会叫你为难,你只消隔几日就把魏贵妃都见了些什么人告诉碧莲就可,当然,知道得越详细就越好,如有什么困难,你还可以在长乐宫的那棵大香樟树下做个记号,长乐宫里自然有人接应你。”
听到这话,秀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长乐宫里看来有不少皇后娘娘的眼线!还是皇后娘娘技高一筹,不声不响的就安插了心腹在长乐宫里。魏贵妃一直想在未央宫里插人,可是始终不得要领,未央宫竟是铁桶一般紧密,滴水不进,早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搭上碧莲这条线,使了不少银子才知道一些皮毛消息,看起来自己改投了皇后娘娘才是正经出路。
秀娟打起精神来应了一声:“是,奴婢定会留心,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的。”
梁皇后坐回软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绣春姑姑,你且把秀娟从后门送出去,这个银锞子就赏了秀娟罢,自己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若是今日的事情透露了半点风声,你自己就小心着罢!”
那个银锞子抛在了秀娟的前边,她抖抖索索伸出手摸到那团闪亮的东西,额头上的汗珠一点点的滚落在手臂上:“谢皇后娘娘赏赐,奴婢现在就回长乐宫去。”
“回去可知道怎么说?”梁皇后不紧不慢的又说了一句。
“奴婢回禀贵妃娘娘,说那老神医真是给皇上治病的那位大夫,他随行的小徒弟是个男的,并不是女儿身。”
“倒也机灵。”梁皇后挥挥手:“绣春姑姑,你且送她从后门出去。”
等秀娟的身影消失以后,梁皇后笑着对伏在地上的碧莲说:“碧莲,你起来罢,做个戏儿也让你跪了这么久,可觉得委屈了?”
碧莲并未依着梁皇后的话爬了起来,只是低着头说:“奴婢不觉委屈,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为了帮娘娘收伏一个能用的人,奴婢跪得再久些又何妨?”
梁皇后看了看碧莲,叹了一口气:“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只可惜你父亲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去……”
“娘娘!”碧莲的眼泪珠子滴滴落在交叠的手背上:“奴婢的父亲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典才能出狱的,否则早就死在大狱里头了,他出来以后还是过了半年舒心日子,走的时候也没遗憾,娘娘不仅准了奴婢的假去给父亲送终,还给了烧埋银子,娘娘的恩情,奴婢一家都是记在心里,感恩戴德不敢相忘!”
“好孩子,起来罢!”梁皇后点了点头:“玄黄,快把碧莲搀起来。”
玄黄脸上一红,弯腰下去把碧莲搀扶了起来,碧莲跪得久了,膝盖处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不由得一阵发晕,玄黄赶紧扶稳了她,眼里露出一丝怜惜。
“碧莲,你回后边去好好休息着,玄黄玄武,你们退下罢。”
“是,属下遵命。”两人向梁皇后施了一礼,大步走了出去,顷刻就不见他们的踪影。
“炆儿,你觉得苏太傅的孙女如何?”梁皇后一边喝着药,一边仔细观察着许允炆的表情。
“母后的意思?”许允炆心里砰砰直跳,难道母后也和他有一样的感觉,觉得那苏家小姐是个不错的皇子妃人选?
“今年宫里大挑,你父皇现在身体状态不怎么好,也不会选太多人充斥后宫,主要是想帮你们几个挑正妃和侧妃。魏贵妃那边早已在摸各府小姐的底细了,我们也不能落在她的后面。今日我看着这苏太傅的孙女倒是个不错的,只是不知她年纪到了没有,看上去形容尚小。”
许允炆听到这句话,突然泄了气:“苏家九小姐还够不上进宫入选条件,现儿还未满十三岁,进宫的年龄要求是十四岁上,十八岁下。”

那苏太傅家可还有适龄的女儿参选?”梁皇后也蹙了下眉头,竟然还未满十三,年岁差得远了,自己还急着想让炆儿快快成亲,早点生下皇孙,给他储君之位添上砝码呢。
柳德妃的那个大皇子,成亲都五年了,正妃侧妃纳了一长串,素日里除了去笼络朝堂大臣就是忙着和妃子们混在一处,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虽然播种勤密,却是颗粒无收,最近倒是听说他的侧妃有孕,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得下来,也不知道是男还是女,但是那柳德妃明显的腰杆子挺直了许多,到处摆出一副张扬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就要抱孙子了。
魏贵妃的三皇子,去年纳了兵部王尚书的女儿为正妃,到现在还没有传出喜信,这让梁皇后心里头又安稳了点。武靖侯府和镇国将军府都地位稳固,徐国公府又有隐隐约约向自己这边靠拢的趋势,朝堂上倒是形势大好,所以现在梁皇后最操心的莫过于许允炆的婚事。
梁皇后转头看了看儿子,他手里端着那个药碗,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得疑惑的看了看许允炆道:“炆儿,你在想什么?”
“啊……”许允炆被梁皇后突然发问弄得一惊,药碗没有端稳,滚到了地毯上,一块灰褐色的药渍子迅速的蔓延,渗到了地毯里边,因此那鲜红色的牡丹花瓣有一个角似乎被风蚀了般,显出枯败的颜色。
“母后,那苏太傅家里应该有两位小姐会参选。”许允炆突然想到了那日梅花树下那个孤零零的坐着,表情清冷的女子,弹琴时那忧伤的神情,好像说她已经是大房的记名嫡女,肯定是会参选的?但这个念头闪过以后,他眼前出现的是润璃那落落大方的面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聪明睿智。
“母后觉得可以在这两位苏小姐里边选一位为你的侧妃,正妃之位给明珠那丫头,徐国公府今年有一位庶出的小姐也要来进宫候选,也可以给个侧妃之位。”梁皇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就这样,一位正妃,两位侧妃都是有背景的,自然会有助力。”
一时间,未央宫里一片沉寂,只听到暖炉里的香料燃烧的时候偶尔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刺激着人的听觉,每一次细微的毕剥声响起,似乎就在眼前就浮现出一点红红的火星,明亮灼热,直直的刺到人的心里去。


☆、庆瑞堂润璃请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我会静心写下去,欢迎大家捉虫子!
“怎么,炆儿?”梁皇后拨弄了下那管长长的指甲套子,轻轻的在紫檀木的茶几上敲了几下,咯哒咯哒响声在未央宫的正殿回旋着,一点点的响在许允炆的心底。
“可是,明珠喜欢的是虞城表弟,母后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为何还把她也考虑在其间?”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人,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高兴的事情罢?
“承平公主是你父皇同胞妹妹,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驸马也算出身高门,虽不是大房,却也有一定势力,明珠这丫头极得你皇祖母宠爱,娶了她无论如何是只有好处。至于她喜欢韬儿,只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一些臆想罢了,成亲以后自然也会收了心,一心一意的帮着自己的夫君了。”
梁皇后用手拍了拍许允炆的手,指甲套子缓缓的拖过他的手背,金属的甲套凉冰冰的,似乎触及了他的心底,一阵战栗。
许允炆听着梁皇后轻描淡写般,他的婚事就已经定了下来,不免有点失落:“母后方才不是说苏太傅家哪位九小姐不错吗?为何不等明年再定下她……”
梁皇后的眼睛缓缓扫了过来,带着一丝怒其不争的冷冽:“炆儿,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魏贵妃生的那个去年就已经成亲,只是他那个皇子妃肚子忒争气,一点点音信儿都没有。若是这次宫里大挑给他再选几位侧妃,指不定皇长孙就是落在他家了!你哪有时间去等明年?我可是一刻儿也挨不过了,巴不得明天就给你指个妃子呢!”
看了看许允炆失落的眼神,梁皇后把手放在许允炆肩头,语重心长的说:“炆儿,想成大事者,必须放弃儿女私情。那苏太傅的孙女离及笄时间还长,你得了储君之位后,自可再纳她为妃,多宠着些也是了。若是炆儿真心喜欢她,觉得对她有所愧疚,承继大统以后封她做皇后也足以弥补她了。”
听着梁皇后这话,许允炆这才开心起来,似乎看到万里江山如画,而他携着润璃的手在城墙上放眼欣赏着大好河山,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抱住了梁皇后的肩膀:“母后,还是你想得周到,炆儿按照母后安排行事便是了。”
看着许允炆这样子,梁皇后的心悬了起来,情之一字,能毁去太多东西,想要有所作为,需得做到“拔慧剑,斩情丝”,在炆儿没有把储君之位纳入怀中之前,要防止那苏太傅的孙女和他接触过密,尽量不让她进宫才是。
“炆儿,你是不是很喜欢苏太傅的孙女?”梁皇后和蔼的看着许允炆,轻声问道。
许允炆没有料到梁皇后有次一问,窘迫不安起来,脸上有着一种羞涩不安:“母后,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若是炆儿真的很喜欢她,那最后尽量让她少进宫。刚刚你也听到了今日她出宫时遇到了魏贵妃想刁难她,若是没有韬儿,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苦。在你储君之位稳固时再接她进宫,那时候自然没有人再敢来对付她,这样做岂不是更美?”
梁伯韬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炆儿记下了。”
此时的润璃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梁皇后母子口里谈论的话题,她正带着丫鬟们和苏润璘许仁知走在回府的路上。
“丫头,那梁小子到底靠不靠得住哇?”南山隐叟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我总觉得这些王孙公子都不可靠,侯府王府都是些腌臜的地方,也不知道有多少烂污事情!”
靠不靠得住?润璃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壁上,静静的思索。
靠得住,和梁伯韬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靠不住,自己带着几个丫鬟出来,立个女户自己过一辈子。睁开眼睛一日,闭上眼睛一日,怎么样都是过日子,就看自己打算怎么过。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有着新思想的人,她从来没有打算过去靠梁伯韬过日子,即算是嫁给了他,自己也要有属于自己的领域,而不是把他当做自己唯一的一片天空,躲在他的羽翼下,透过缝隙去仰望蓝天。
“姑娘,下车了。”门外传来嫣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葱翠打起了马车上的软帘,一角阳光便泄了进来,原来外面雪已经停了,地面上有着深深浅浅的脚印。
从外院走进了凌云园,换回女儿装扮以后,润璃想了想:“你们随我过去庆瑞堂。”
“姑娘,我就不跟着去了,我倦了,怕到老夫人那边不小心打起瞌睡被她揪着了!”品蓝闪了闪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润璃。
“去罢。”润璃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谁叫你上次在庆瑞堂瞌睡打了老太太喜爱的茶盅儿,她当然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