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快些回去罢,这儿挺阴冷的。”葱翠拉了润璃快步从苏润玧身边走过:“真不知道会不会有鬼怪……”
润璃忍着笑和葱翠一起朝前走,身后传来苏润玧胆怯的呼喊声:“九妹妹,你别走,陪我在这里聊聊天罢!”
葱翠抿嘴一笑回头答道:“五小姐,有这么多丫鬟陪着你说话还不够?我们家姑娘身子弱,可受不了这天寒地冻,得赶紧回庆瑞堂去了。葱翠在这里替我家姑娘告罪一声,还请五小姐不要怪罪。”
润璃低声问葱翠:“可是你点了我五姐的穴道?要不要紧?”
葱翠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姑娘,你放心好了,我现儿内力不够,点了也就那么一刻功夫能自动解开,再说我只点了她的肩膀,又没点她脚上的穴道,她傻站到那里做什么呢?”
听到葱翠这么解释,润璃也就心安了,苏润玧有几个丫鬟陪着在外面站上一刻钟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径自回了碧纱橱,没有回头再看她,气得苏润玧直跳脚——一跳之下才惊觉原来自己的脚是能动的,瞪了身边四个大丫鬟一眼:“还不快扶我回去!”春花春草等人这才战战兢兢走过来,扶住苏润玧往栖霞阁那边走,没走多远,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里蹿出一条黑影,苏润玧眼睛一番,被吓得昏了过去。
春花春草等人也被吓得不轻,大着胆子往四周看却没有看到什么,心里更是惊慌,架起苏润玧飞一般的走了。
她们刚刚离开,树上有人在轻声交谈:“主子,这样做不好罢?”
“有什么不好?谁叫她好端端的来打扰我?再说谁叫她那么胆小?要是换成璃儿,才不会这么禁不住呢。”
“主子,该回府了,烟火都完了,侯爷他们也该回府了。”
“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好吧,走了!”
回到碧纱橱,嫣红绒黄把净面的水送上来,润璃用帕子擦了擦脸,灯光下,一张脸蛋白里透红,眼睛里一汪碧水般,竟有了少女的妩媚。嫣红捧着盆子在旁边看着,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姑娘,你越长越美了。”
绒黄挤了挤眼睛道:“你知道什么?这是因为有了世子爷才会这样!姑娘,你素日里总是说我们年级大了,心里有人就早告诉你,你也好帮我们去张罗。可我现在看着,指不定我们还没有成亲,姑娘倒会点了我们做陪嫁丫头呢!”
润璃听到俩个丫头在打趣自己,朝她们微微一笑:“我总得先把你们嫁掉我才会安心!绒黄和葱翠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了,嫣红和黛青可要加紧些了!”
嫣红听到这话题又绕回自己身上,跺跺脚,端着盆子就往旁边走:“姑娘,你总会拿我开心!”
葱翠和绒黄笑嘻嘻的扑了上去,一把捉住嫣红不让她动:“赶紧向姑娘保证了,来年一定让姑娘不着急解决你的问题!”
“你们这两个口没遮拦的,姑娘都把你们惯坏了!再说还有黛青,为何你们就捉住我一个人?”嫣红听得绒黄和葱翠的调侃,更是粉面飞红。
“黛青做的饭菜好吃,我们得留她多给我们做几年饭菜再说。”葱翠望了望那边的黛青,虽然话题引到了她身上,可她依然没有半分要过来掺和的意思,只是凉凉的看着她们这边嬉闹成一团。
润璃看着这场景,也觉格外温馨,看着嫣红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子,不由得出面来让葱翠放手,嫣红这才松乏下来,朝绒黄和葱翠一瞪眼,捧着盆子走了出去。
“姑娘,说实在话,其实我真希望我们能在一起过一辈子,不要分开。”绒黄把头发整了整,坐在润璃身边:“一想到以后要离开姑娘,心里就糁得慌。”
葱翠也沉默了下来,仔细思考着绒黄的话。
润璃用脚踢了踢绒黄:“怎么大过年的就说这种话,谁说要你们离开了?快去睡觉,你们的如意荷包我都给你们放在枕头下边呢,来年万事如意!”
“谢谢姑娘!”葱翠和绒黄行了个礼儿走了出去,屋子里剩下黛青一个人还坐在那里。
“黛青,你在想什么呢?”
“姑娘,我在想着,若是日后没有我中意的,请姑娘许我自梳。”黛青突然站了起来,很正式的向润璃行了一个大礼。
“黛青?”润璃疑惑的看着她,不知为何这个丫鬟如此反常。
“我跟随姑娘多年,得了姑娘不少教益,也看这个世间多的是薄幸男子,少的是如意眷侣。若要黛青嫁那种花花肠子或是品性不良或是胸无大志的人,黛青还不如跟随姑娘一辈子,自梳明志,终老一生。”
“好,好,好。”润璃点点头,她的丫鬟们倒是个个都是有主意的,若是那梁伯韬以后变心,大不了自己立个女户,自己一人生活便好,更何况还有这几个忠心的丫鬟陪着呢:“黛青,你去歇息吧,今天轮着是嫣红上夜,这里你不要管了。”
黛青从地上爬起来,行了个礼儿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润璃一个人。
今夜竟然失眠了。
听着外间嫣红均匀的呼吸声,润璃怎么也合不上眼睛。梁伯韬火热的唇触在额头那种感觉仍然还在,似乎能感受到他火热的手心握住自己的手,睁眼就能看见他一双俊目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自己怎么也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难道说这就是爱情?
再说梁伯韬回到侯府不久,侯爷和夫人就回府了。
武靖侯夫人特地来到梁伯韬的院子。进门就问梁伯韬的两个丫鬟有没有帮世子熬解酒汤,世子是否现在已经清醒过来。
梁伯韬的两个丫鬟名义上是他的贴身丫鬟,一个叫绿萼,一个叫红英,实则是连内室都极少进去的,听着夫人发问,两个人都摇了摇头:“世子爷并未醉酒,所以奴婢们没有熬那醒酒汤。”
武靖侯夫人一阵错愕,刚刚夜宴时,韬儿可是醉得不成样儿了,皇上特地赐他去偏殿休息他推托了,只说自己认床,想要回府歇息,皇上命人备下软轿送他出的宫门,大家都看得真真的,韬儿走路脚步都有点虚浮,怎么绿萼和红英竟然说韬儿没有醉酒?
“你们这两个懒惫散漫的,竟然连世子爷醉了都不知道!定是贪玩去看烟火了,连自己爷的事情都没有管了!”武靖侯夫人想着定然是丫头们偷懒,根本没有去伺候梁伯韬,不由得勃然大怒。
“夫人,世子爷真没有醉酒,他刚刚回屋子不久,应该尚未歇息,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内室瞧瞧!”绿萼抬起脸,已是泪眼朦胧:“能够服侍世子爷乃是奴婢们天大的造化,奴婢又怎敢偷懒懈怠!”
武靖侯夫人看到绿萼虽是泪痕满脸,却也依然不掩颜色,心中一动,再看了看绿萼身边的红英,心中轮了几轮,便有了计较。
“红英你出去,绿萼留下。”
听到武靖侯夫人发话,红英如蒙大赦,爬起来行了个礼儿就退了出去。
“绿萼,你家人何在?”武靖侯夫人一边打量着绿萼,一边问着她家的情况。
“回夫人话,奴婢自小被人拐骗卖到牙行,只记得家在颍阳,其余情况都已经记不得了。”想到自己的身世,绿萼眼中一片悲伤。
武靖侯夫人很是满意,越是这种家世就越简单,以后就不必担心抬了姨娘还会有亲戚来侯府打秋风:“绿萼,我见你服侍世子倒也上心,就指了你做他屋里人罢,你可得好生服侍着世子,既要细心照顾,又不能僭越了自己的本分,切忌不能勾着他一心只想着那闺房之乐!你可明白?”
绿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眼中的泪水已经收起,红了一张脸,细声细气的说:“奴婢谨遵夫人之命,会尽心照顾世子的。”
“你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就搬到世子内室旁边的小屋子里去住。”
绿萼站起身来,向武靖侯夫人深施一礼:“绿萼这就去收拾,定不负夫人重托。”
纤细的身影款款的挪了出去,绿萼心里有止不住的欢喜,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到了一个通房丫鬟的位置了,若是服侍世子爷周到了,以后一个姨娘分位是跑不了的,若是命好,遇到个能容人的世子夫人,说不定自己还能生个一男半女旁身。
绿萼想着想着,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唇边挂着一个微笑,整个人都沉醉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高台云雨原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害怕新来看文的菇凉不懂国际惯例,重新说明一下,因为昨天有人打负分了,桑心中……
上午买V文的菇凉请下午再看,上午的内容全是防盗章内容,中午还可能会伪更新一下,三点以后来看就绝对是更新的内容了。
我保证日更,一般都是双更,我也绝不会骗读者的点数,请放心追文
~~~~(>_<)~~~~ 偷偷一边桑心去了,该死的盗文网!
把更新内容替换上来……貌似有点情节……其实还是清水文吧……写这个情节写了好久,还参考了下《红楼梦》……羞羞……脸红……爬走……
梁伯韬带着一种从所未有的满足感入睡了,这个除夕,世子爷的梦里是一片粉红。
他梦到润璃在他的怀里,柔软的身躯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看着她小脸有着诱人的粉红色,他最终按捺不住吻上了她的嘴唇。璃儿的嘴唇又香又软,他反复掠夺着那两片柔软如花瓣似的唇,弄得润璃娇喘吁吁的说:“韬哥哥,你别这样……”
梁伯韬看着润璃那亮闪闪的眼睛,微微肿胀的唇瓣,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活,用力抱紧了她一点,感觉到她温柔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根,微微发热,又有点痒,这使他更快活起来,把他的璃儿抱得越来越紧,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一激灵,快乐弥漫过整个身体,全身像放松下来一般,四肢五骸
就仿佛泡在温泉里一般,懒洋洋的躺在那里,一点也不想动。
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哪有璃儿的影子?
梁伯韬自嘲的一笑,原来自己只是在做梦。
动了□子,只觉得裤子上凉冰冰的一片粘着腿,怪不舒服的。
梁伯韬站起身来,扬着声音喊:“今天谁值夜?给爷去备热水,寻套换洗的衣裳!”
外间有个细细的声音应答道:“世子爷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
不多时,那个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世子爷,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梁伯韬大步走了出去,看了看门口那个低着头的丫鬟:“今晚爷要热水的事情你不许说了出去!”
红英不敢抬头,只能怯怯的应着说:“是,奴婢记下了。”
“等会把爷的衣裳去洗了。”梁伯韬抛下一个银锞子,声音有些凌厉:“记着,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红英瑟瑟的回答:“奴婢知道了!”等梁伯韬进了隔壁房间,她才爬过去,在地上捡起那个银锞子,站了起来候在门外,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响,她的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慢慢爬了上来,平凡无奇的脸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梁伯韬换上衣服,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大步走回房间,拉上被子倒头大睡,这边红英慢腾腾的走了进去收拾起梁伯韬乱丢在地上的衣裳。
房间热气还未散尽,里面似乎还留有他的气息,抱起那堆衣物,红英的手指触到了一滩冰凉的液体,似乎还有点粘手,红英很是好奇,把那衣裳拎出来一看,却是梁伯韬贴身穿的裤子,不由得脸上一红,心里突然明白了梁伯韬半夜要热水是怎么一回事情,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她心里升起。
她抱着那堆衣物愣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把衣裳放进水桶里,开始用力搓洗,一边洗一边想着梁伯韬那英俊的脸,惆怅又悲伤。
自己和绿萼是十年前开始服侍世子爷的,最早几年她们还能和世子爷比较亲密,可是慢慢的,世子爷不知为何开始讨厌她和绿萼的接近,根本不让她们进内室。以前早上起来都是她和绿萼服侍着洗脸换衣,现在都只让她们把水和衣物准备好放到隔壁的净室,自己去打理那些事情。
年岁渐大,也开了情窦,看见世子爷回来就会开心,虽然世子爷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可只要能站在他身边,自己就会感到好踏实,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单日绿萼上夜,逢双便轮到她值夜,在外间的小榻上根本就睡不着,好多次都会呆呆的把耳朵贴在与内室想通的门上,听着里边细微均匀的呼吸,嘴角都会莫名其妙的挂上微笑。
就如今晚,突然被世子爷喊了起来忙了这么久,心里不仅没有埋怨,反而很开心。手指触到那片冰凉的时候,又惊愕,但突然也有了盼望。
若是……
红英的脸蓦然发烧,在想什么呢!自己是没有这个造化的,绿萼比自己长得美,站在她身边,她就像一根不起眼的草,太太要指房里人,也定会指了绿萼罢?唉,还是安心伺候世子爷,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红英在小榻上一个晚上不曾合眼,这边梁伯韬倒是睡得香甜,辰时还差一刻,他便已经醒了,红英听着里边有了动静,赶紧爬了起来去准备热水。梁伯韬洗漱完毕,径自走出院子去主院给父亲母亲请安,这边红英痴痴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无限的眷恋。
“大清早的就丢魂了?”耳边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声,转头一看,却是绿萼,身上穿的不是侯府丫鬟的服装,而是一件淡绿色的绸缎对襟棉袄,下面是一条松花绿的裙子,腰间还系着一个粉红的如意荷包,皮肤似乎还抹了粉,比平常要白皙了许多。
绿萼穿着这衣服,高挑的身材更显得婀娜多姿,红英看着她吞了下口水:“绿萼,你怎么不穿咱们的衣服了?这新衣裳是谁赏你的?”
绿萼骄傲的扬起了下巴:“昨晚夫人指了我做世子爷的屋里人,所以从今日起我就不必穿和你一样的衣服了,这衣服是大小姐出阁前穿的,夫人说暂且让我穿穿这个,出了节会帮我另裁新衣。”
听到这话,红英心里一阵酸涩,虽然早知道会这样,可听到绿萼这么说,还是免不了会有那种难以控制的感觉,喉头干涩,想说“恭喜”,可是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只默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好痛,似乎有血滴出。
绿萼看了红英低着头在那里半天不说一句话,唇边漾出一丝笑容,俯身下来贴着红英的耳朵小声说:“你是喜欢世子爷的,对不对?只可惜,夫人看不上你。”说完以后,开心的大笑着走开,那声音,银铃般清脆,带着少女无限的欢喜。
看着绿萼的背影,红英觉得一身疲软无力,力气似乎被什么抽干了般,软绵绵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本是她和绿萼一起共用的,现在绿萼要搬出去了。她会搬到世子爷内室旁边那间屋子,她还会和世子爷同床共枕!一想到这些,巨大的悲伤几乎要把她吞没,挣扎在漩涡里,似乎周围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梁伯韬和武靖侯去参加了百官宴回来,夜色已深。
喝了个半醉,迎着微微的冷风回到自己的院子,一步跨进屋子,却发现自己内室有着暖黄的灯光。
心里有几分惊奇,素日没有人会不经他允许就进入内室,难道是丫鬟们这个时候还在打扫?心中不免带了几分愠怒,这个时候了还在打扫,白天都做什么去了!一抬脚就把门给踢开,整个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温暖如春,暖炉里燃着鹅梨香,甜甜的气味熏得他有片刻的恍惚,屋子有两角燃着暖黄的明当瓦灯,把整个房间照得朦胧。
灯下,美人如玉。
梁伯韬定睛看了下,那个美人似乎有点眼熟:“你是谁?”
美人粉面含羞的站了起来,拉了拉垂到肩膀的薄纱,婉转低语:“奴婢是绿萼啊,世子爷,夫人昨晚指了我做世子爷的屋里人,从今日起,我便是世子的人了。”
屋里人?梁伯韬嘲讽的一笑:母亲可真是细心周到,都要管到儿子的床第之事了!虽说富贵人家给十六、七岁的儿子安排屋里人倒也不是一件稀奇事情,可母亲难道不知道自己不喜丫鬟贴身服侍吗?还硬给塞了个绿萼进来!
“世子爷,夜深露重,早点歇息了吧。”绿萼低着头,含羞带怯的用手轻轻搓揉着衣角,声音娇软,又带点羞涩。
梁伯韬看了看站在面前的绿萼,低头使她脖子的曲线显得更优美,洁白的皮肤在灯光映衬下更是诱人,屋子里似有似无的甜香配合着这场景,也增添了几分暧昧。
“倒没看出来,你打扮下也还有几分颜色——你告诉爷,什么时候对爷上心了?”梁伯韬用手指勾起绿萼的下巴,戏谑的看着她脉脉含情的双眼。
绿萼的头不能再低下去,眼睛看着梁伯韬有一丝丝迷醉:“世子爷天纵英才,奴婢从进府服侍世子爷的第一天开始,就……”话没有说话,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团桃红,染得少女的两腮娇艳欲滴。
“那小爷也明白的告诉你,如果你还想好好的活下去,那就趁早把这份心思给掐断了,若是想和夫人一起在小爷面前弄什么花招,小爷定叫你生不如死!”梁伯韬把手放离绿萼的脸,指着内室的门说:“现在给爷滚出去!以后不用轮流上夜,就由红英值班,每天粗使的活计就由你承担!”
听到这话,绿萼惊恐万分的跪了下来:“世子爷,你是要赶奴婢走么?夫人交代今晚务必要和世子爷……同房,若是不能……夫人定不会饶了绿萼的,世子爷,你就不可怜可怜奴婢,忍心看着奴婢被夫人责罚吗?”
冷笑一声,梁伯韬用脚把绿萼踢到一旁:“夫人会责罚你,小爷就不会?你若是再存了这个主意,乱葬岗便是你最好的去处!”
梁伯韬这话说得果断狠毒,绿萼大着胆儿抬头看了看他,却见他眼中分明有寒冰一般的厉色,那视线似乎化作两把飞刀,能直直的扎进她的心窝子。绿萼吓得全身哆嗦了下,一份缠绵的心思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拉紧薄纱裹住自己,连滚带爬的从内室退了出去。
绿萼惊吓的逃出内室,不远处的黑暗里,露出了红英半张脸,很高兴,又似乎有点迷惑:“世子爷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昨晚他才……不可能不近女色呢?莫非他有喜欢的人了?”紧张的搓了搓衣角:“也没听说他和哪位小姐有纠葛呢,难道……他喜欢的是……”红英轻轻的话语慢慢消散在夜色里,那浓浓的黑暗藏住了她脸上的红晕。
内室燃的鹅梨香很有安神的作用,梁伯韬把绿萼赶了出去往床上一躺,便一直睡到了天明,中间都没有醒来过,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子外面已经是透亮,洁白的雪色映进了室内,明晃晃的一个晴天。
梁伯韬在红英的服侍下洗漱以后,绿萼已经从厨房回来了,手里提这一个食盒。
蹑手蹑脚的走进内室,绿萼轻轻的把早膳摆上,战战兢兢的站到一边,低着头,不敢看梁伯韬的脸。
梁伯韬也不理睬她,由红英伺候着用过早饭。
“韬儿,怎么就起床了?”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武靖侯夫人一步跨了进来,看着儿子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顿时一愣。
指了个屋里人,少年人初识云雨滋味,不是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得来吗?怎么现儿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但是看着那绿萼倒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似乎累得不轻。
看着绿萼站在旁边,一副可怜的小模样儿,武靖侯夫人不禁有点感叹果然男人都是不体贴的,尽管是个奴婢,但毕竟初经人事,怎么能让她这样站到旁边?也该好好歇息下再来服侍不迟!
想到这里,武靖侯夫人笑眯眯的开口问到:“韬儿昨晚可歇息得好?”
梁伯韬看着母亲那样子,心里愠怒,但又无法表示出来,只能点点头道:“母亲有心了,儿子昨晚歇息得好。”
武靖侯夫人听到此话,更是欢喜,点点头道:“韬儿,你年岁渐大,也需得人照顾了,现儿绿萼做了你屋里人,由她尽心照顾着你,母亲也能放心些。昨晚她也累了一宿,合该好好歇息会,你就不要让她这么站着了。”
梁伯韬本欲出声反驳,但转念一想,若是母亲知道了他并未收了绿萼做屋里人,说不定又会给他指一个,不如就让绿萼担着这个虚名罢,自己实在不想看到别的花花草草在自己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于是冲着绿萼说:“既然夫人开恩叫你去歇息,你就退下罢。”
绿萼本是提心吊胆,害怕梁伯韬会说出她根本没有被收用的事情,现在听梁伯韬这么一说,心里大喜,向武靖侯夫人和梁伯韬行了个礼儿便退了下去。
望了下绿萼娉娉婷婷的背影,武靖侯夫人朝梁伯韬一笑:“韬儿,可满意这个丫鬟?”
听到母亲这般问,梁伯韬心里如堵了块大石头般不舒服。
为了父亲纳妾之事,母亲没少和父亲闹,去年内院里被仗毙了几个丫鬟,都是想爬床,或者是因为刘姨娘想邀宠而进献的丫鬟。既然母亲自己不愿意父亲有姬妾,又何必急巴巴的往儿子房里塞人?难道不会考虑到以后儿媳的感受?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母亲这种做法自己实在不能苟同!


☆、风波不信菱枝弱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完毕!
倒计时20天,祝福……
京城的冬天比杭州府的要冷了许多,润璃窝在碧纱橱里懒洋洋的都不想出去。
探头看了看后院的梅花,仍然是那般艳丽,一片殷殷的鲜红,似美人眉间的朱砂痣,勾魂夺魄般,化作了梦里的一抹朦胧,留在人心底的最深处。树下并肩站着的两个丫鬟,穿着一色儿的青灰色棉袄,高高的元宝领遮住了香腮,只余小半张脸露在外面,回眸一笑时,那眼波儿已是透出了动人的滟潋。
黛青正在用小刷子细心的扫着梅花花瓣上的积雪,而嫣红则在树下拾着昨夜的落花。润璃往窗户边上缩了缩,感觉她的丫鬟们个个都比她更懂生活,梅花蕊上的积雪烹茶,据说有着淡淡的梅花清香,味道格外的不同,可她每天喝着黛青沏好的梅花茶,却也感觉不出来有什么别样的味道,而她倒是对嫣红即将淘澄出来的胭脂膏子却抱着极大的兴趣,弄得黛青有时看她都露出了些不屑:“姑娘,我记得小时候你教我们念书的时候说过,这风雅之心也该有些,否则会泯灭了生活的乐趣。今儿我给姑娘用心沏出来的茶,姑娘竟然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喝了,可对得起风雅这两个字?”
润璃看了看那边眉头微微皱起的黛青,莞尔一笑:“那时候是我逗你们玩的!”
“姑娘,你!”黛青看到自家姑娘突然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知道她又准备拿自己开玩笑了,扭了□子就去了隔壁房间:“我要把嫣红刚刚收的梅花拿了做梅花糕儿去!”
看着黛青那夺门而出的身子,润璃忍住笑,大声说:“多做一碟子,我得拿了去孝敬老太太!”
回苏府也快十日了,府里各色人等还是不太熟悉,唯一熟悉的就是这位苏老太太了。
总以为世家大族的老太太,该是每天拉着一张脸子,等着媳妇孙儿辈哄着供着,或是威严富态,或是端庄高傲,或是老成持重——反正就不是这位苏老太太的范儿!
苏老太太不显老相,爱打扮,一天能换三套衣服,尤其爱穿红色,润璃实在想不到会有年近五十的老太太还喜欢红色衣服的。苏老太太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红色,大红,朱红,艳红,胭脂红,丹参红……那一片红,远远的看上去艳丽如火,无端端的烧得人眼窝子都热了起来。
来大周这么久,润璃从未见过哪位老太太到这个年纪还尽选些红色的衣物往身上披,可苏老太太却毫不在乎,随心所欲,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至于行事就更让润璃惊奇了,她不是那种收敛的人,她虽在有些方面还是尊着大家闺秀的教养,但行事却与旁人迥异。例如若是想责备一个人,大部分老太太都会用先扬后抑的手法,前面说几句好听的话儿,后面再不轻不淡的说上几句点题,既能表达出来意思,又能达到敲警钟的效果。而苏老太太则是非常直截了当,想说谁了,直接一顿训斥,也不管那人怎么想——反正现在苏府除了苏老太爷就是她最大,何况苏老太爷素日里说话都是处处捧着她呢?
看着苏老太太日子过得滋润,润璃也暗下决心,苏老太太就是她的榜样!谁说嫁的夫君一定要有通房侍妾?谁说大周朝的女子只能唯唯诺诺的过日子,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吗?
正在无聊的想着事情,一面拿着绒黄新绣的帕子无聊的摆弄,突然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姑娘,姑娘,世子爷过府来了!”
门帘一掀,葱翠那红扑扑的脸出现在面前:“世子爷送帖子来了,老太太叫你去庆瑞堂呢!”
“送帖子?”润璃看了下葱翠:“什么帖子啊?”
“正月初十,武靖侯府的赏梅会,听说侯府的梅花品种多,开得很好,京城的太太贵女们都会应邀去武靖侯府西园赏梅呢。”说到这里,葱翠的眼睛亮闪闪的:“姑娘,这可是你第一次在京城露脸呢,你得好好打扮打扮,别让人家看轻了你!”
润璃站起身来跟着葱翠往外面走,一面淡淡的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评判,人家看不看轻我,可与我有半分关系?只要自己不看轻自己就行!”
葱翠在旁边抿嘴一笑:“对,对,对,姑娘,只要世子爷不看轻你就可以了,其余人倒都是多余的!”
润璃看了看葱翠,叹气道:“你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也不知道那个暗雨怎么能对付得了你,他那笨口笨舌的,怎么也和你这种伶牙俐齿的配到一块去了!”
听到润璃这话,葱翠这才打住话头,脸上飞起一片红色。
走进庆瑞堂,里面已经团团的坐了一屋子女眷,梁伯韬正陪着苏老太太坐在上首,见到润璃走进庆瑞堂,给她递了个眼色,润璃故意偏过头去不看他,害得那梁伯韬望了个空,微微露出点失望,葱翠在旁边看得真切,扶着润璃的手暗地在润璃胳膊上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