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然是有好事者有心为之。”春华的信里说得十分明白:“祖父自请去除瑞王封号已经很久了,为何有人在这时忽然提了出来?我与允袆猜测,或许是皇上自己布置下的好戏,不外乎就是想削去镇国将军府的势力罢了。”
皇上是个多疑之人,身子也不大好,前年起便生了重病,幸得四皇子带人替他寻访到了神医,这才身子康复了些,最近听说似乎他又旧病复发,现在正是考察储君的时候,对于这些碍手碍脚的世家大族,恐怕皇上已经有些不耐烦。高良想必已经找好了进身的梯子,这才过河拆桥,敢与徐国公府对着干。
高良今日与高夫人翻脸,绝不是因为钱氏,也不是为了高祥与她,而是他已经有了十分的把握,这才敢说出那些话来。他嘴巴里爽快了,可未必会仔细留心后院的事情,到时候吃亏的还是钱氏与自己。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与钱氏在明处,高夫人在暗处,怎么能时时刻刻防备到她?秋华揉了揉脑袋,打起精神来看了看高祥,他正陪着钱氏说话,母子两人言笑晏晏,脸上有着浓浓笑意。
看起来只能靠自己了,秋华将手笼在袖子里边,慢慢的筹划了起来,现在高夫人虽说失去了打理中馈的大权,但她完全可以暗中发难,所幸的是她现在身子还病着,估计暂时还没有精力来对付她们,而且高瑞房里的事情也让她分去了一些心思,徐灵枝与李清音都丢了孩子,高夫人此时想得更多的该是如何尽早抱孙子。
无论如何要找些事情给高夫人做,让她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梅园,秋华心里头拿定了主意,暂时便从苏润玧身上入手,正好她还要交钥匙和账簿子过来。
才在想着这事儿,外边丫鬟来通传,苏二奶奶过来了,钱氏望了望秋华,有些迟疑:“祥儿媳妇,我以前也没当过这么大一个家务,总怕会当不好呢,不如还让她担着?毕竟她不是她婆婆,我们也没必要去把她的权给夺了。”
秋华淡淡一笑:“婆婆,你不用担心,我来帮着你,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钱氏为难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罢。”
门帘儿一掀,苏润玧带着两个丫鬟大踏步走了进来,见着钱氏便一脸笑的行了一礼:“婆婆安好。”
苏润玧身上穿了一件淡紫色掐腰小袄,衣领处镶嵌着一圈绒绒的白毛,将她的脸衬得小了一圈,下边系了一条浅白色的凤尾裙,裙袂处一圈儿缠枝芍药,衬得十分富贵喜庆,走起路来莲步姗姗,摇曳多姿。她的头发梳成如意髻,鬓边插着梅萼白,花瓣用白玉打造,插在鬓边十分显眼。
秋华瞧着她似乎精心打扮过,心里想着不知苏润玧穿成这样到梅园来究竟有何用意,朝她微微一笑:“弟妹,这衣裳甚是精致,与你这发簪很是相配。”
苏润玧见秋华夸奖自己的衣裳首饰,也很是骄傲,昂了昂头道:“这发簪是金玉坊的新品,衣裳是珍珑坊的,这两家的东西都是最最精致的,只不过就是多花些银子罢了。”
站在秋华身旁的玉石听了这话,再看着苏润玧得意的脸色,悄悄捏了翡翠一把,实在有些忍不住想笑,翡翠朝她撇了撇嘴,两人心知肚明,只有苏润玧不知就里,徐徐对钱氏道:“婆婆,听说要媳妇将这账簿子交到梅园来,媳妇不敢怠慢,还请婆婆收下这些账簿与钥匙。”说罢朝身后的丫鬟呶了呶嘴,几个丫鬟婆子捧了成沓的账簿过来放在桌子上边。
“辛苦了你。”钱氏看了那堆账簿子一眼,笑眯眯的望着苏润玧:“快些坐罢!其实只是你公公执意要如此做,我瞧着你管账的时候,府里头也没出什么乱子,井井有条,实在不错,以后……”
秋华听着这话心中有几分着急,婆婆这分明就是有想要推卸责任的想法了,赶紧接了话过来:“以后少不得弟妹多过来梅园,将府中的细节事儿与婆婆说说。我对这府里的事务不熟悉,而且现儿身子沉重,怕也没办法能帮到婆婆的忙呢。”
苏润玧听了不免得意,连连点头:“大嫂,没问题,我忙了这么些天,基本上也摸清套路了,婆婆有什么不清楚的,只管来问我,丫鬟婆子喊不动的,也可以告诉我,我帮着婆婆去整治她们。”
见苏润玧答应得爽快,秋华点了点头:“弟妹真是个热心肠的人!”指着那叠账簿子道:“婆婆,媳妇帮你先看看这账簿子。”
钱氏点了点头道:“我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刚刚好你帮我瞧瞧。”
玉石走过去,在随意拿了最上边一本递给秋华。翡翠赶紧从多宝格上取下来一个金算盘,这是嘉懋送给秋华的添妆礼,苏润玧瞧着那个金光闪闪的算盘,不由得惊讶得张大了嘴:“大嫂,你这算盘都是金子打的?”
秋华笑了笑道:“这是我大哥送我的添妆礼,外边包了金子罢了,空心的。”
“长宁侯府果真是富贵滔天,不愧是太后娘娘的娘家。”苏润玧瞧着那把算盘不住的啧啧称赞,钱氏也是第一次瞧见媳妇这把算盘,不禁也唬得睁大了眼睛,自己原先倒是小看了她,竟然连她的出身都没有弄得清楚,原以为有高夫人把持亲事,自然不会给高祥聘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与秋华生活了一年多,她只知道秋华是江陵容家的女儿,心里以为不过是旁支出来的罢了,没想到今日听着苏润玧提起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出身长宁侯府。一想着自己曾经要塞通房给高祥,钱氏脸上好一阵不自在。
秋华算盘打得飞快,上下拨动间,那算盘珠子便跟着手指不住的跳跃,屋子里的人都盯着秋华的指尖看,只见那金色的珠子与她淡粉色的指甲盖儿相映衬,煞是柔和。
约莫小半个时辰,秋华便将那一本账簿子盘算清楚,她挺直了背让玉石揉了揉肩膀:“最近身子总是不得力,才随便动动便不舒服了。”将账簿子合上,秋华笑眯眯的望着苏润玧道:“弟妹,这个月你打理府中内务以来,账目是自己添的,还是旁人帮你记载的?这些账簿子是你自己去仓库取的,还是旁人给你的?”
苏润玧瞧着秋华的神色似笑非笑,不由得有些疑惑:“大嫂,莫非哪里不对?”
“我恰巧拿着了这个月的账簿子算了下,这些账目明显便对不上,上面列的总开支与明细对不上号,差了好几百两银子,而且这些粮米价格似乎也有些不对,你自己瞧瞧。”
苏润玧脸上变色,将账簿子接了过来,拿了算盘笨拙的拨动算了几页,再看看上边的数字,不由得一惊:“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个月的账簿子是我写的,可这些笔迹却与我的有些不同。”她偏着头思量了下,脸色露出愤恨的神情来:“账簿子是交给杨妈妈掌管的,莫非她做了一本假账?”
“应该不可能。”秋华摇了摇头:“杨妈妈做假账做什么?银子不在她手里过,也捞不着什么好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犯不着做。”
“大嫂,莫非你是糊涂了不成?”苏润玧气呼呼的将账簿子合上:“杨妈妈可是大夫人的手下,她帮谁做事,难道你不清楚?”徐氏婆婆真是下得一手好棋!若是自己合她胃口,这假账簿子便可以不用拿出来,若是触犯了她,那便可以利用这账簿子做名堂,说她的不是——左右她又不止自己一个媳妇,不怕得罪自己!想到此处,苏润玧心中一阵气闷,这徐氏婆婆真是不好对付,与自己的母亲相比,她的手腕更胜一筹。
“大嫂,我去问问杨妈妈看,或许她是将账簿子弄错了。”苏润玧扶了丫鬟的手站了起来,朝钱氏与秋华点了点头:“我先去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屋子里边仿佛还留着苏润玧衣裳上的香味,秋华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媳妇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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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的阴云密布,一层层的堆了上来,苏润玧走在园子里,心中十分不舒服,没想到婆婆这般防备她,竟然连账簿子都做了一份假的,专等着她往里边跳。
找高夫人去将这事情抖露清楚?苏润玧知道肯定会是没有结果,高夫人自然早就做好了先手准备,而且现在这账簿子已经转到了钱氏婆婆手里,烫手的山芋送了出去,与自己已经没有了干系,想到这里苏润玧又平静了下来,大嫂方才将这事情揭开,也是想将自己当成一把磨快的刀子给她用,自己才不会这般愚笨随便她差遣呢。
苏润玧咬了咬嘴唇,不能去找婆婆,再怎么样她也是高瑞的亲生母亲,总是要和自己在一块儿的,可一想到她竟然变着法子算计自己,到底还是意气难平,自己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没想到却遇着了这样的婆婆,真真是晦气,可还能有什么办法?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回松园。”
身后的丫鬟小喜和小乐瞧着苏润玧阴晴不定的脸色,知道她此时心情不好,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跟着苏润玧走了回去。
跨进松园,门口两个小丫头子正在扫落叶,见着苏润玧停下扫帚行了一礼:“奶奶安好。”
“二爷呢,可在屋子里头温书。”苏润玧随意问了一句,心里想着高瑞的书究竟看得怎么样了。明年便又要开科举了,她想让高瑞去下场试试,看看也能不能挣个官身,高祥现儿已经是六品的官儿,公公与长宁侯府一起用些力气,不愁他不会升。而现在高瑞还只是一个生员,即便想提拔他,总要有进身的梯子才行。
只要高瑞能中举,都不消他去中进士,先去吏部排队然后太傅府慢慢给他疏通关系,还愁没有官服穿?自己的诰命还指望着他呢。想到此处,苏润玧心里充满了希望,不再去想婆婆的事情,也不等那两个小丫头子回答,一阵风般卷进了书房。
书房里边安安静静,桌子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可是却没见着人,苏润玧回头望了望怯生生跟着走过来的小丫头子,眉毛皱到了一处:“二爷去哪里了?”
小丫头子摇了摇头道:“李园的婆子过来,说李姨娘胸口疼,二爷就过去那边了。”
“真真没有用处!”苏润玧气得浑身打颤,高瑞肯定是去了李清音那个狐媚子那边了。李清音小产以后邋遢了一段时间,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尽是黄气,高瑞也不怎么爱去李园,苏润玧瞧着心中还很是欢喜。可没想到自己下手将徐灵枝肚子里边那个孩子弄没了,李清音心情舒畅了起来,重新收拾整齐又来争宠了。
李清音乃是杭州府李同知庶出的女儿,生得极其艳丽,听说自己还没嫁进高府来的时候,高瑞一个月里倒有二十天是在李清音院子里歇着的。原本想着李清音刚刚小产,再怎么收拾也就这副模样儿,可没想到这李清音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竟然将高瑞迷得神魂颠倒,连大白天都跑去了她的院子。
“去李园问问看,二爷是回松园用饭,还是留在李园?”苏润玧十分不喜,沉着脸对小乐吩咐了一声。小乐得了话,脚步不歇的去了李园,高瑞果然在李姨娘屋子里边,两人正嘴对嘴的在喝酒,小乐见了这场景,不由得脸红了一大块:“奶奶问,二爷是回松园去,还是将午饭送到李园来?”
高瑞抬起头来,眼睛斜觑着小乐道:“跟你们家奶奶说,若是她把你与小喜给我做屋里人,那我便好好的在书房里看书。”
小乐听了身子只是一颤,高瑞好色,高府人尽皆知,她与小喜一直在害怕会不会也被高瑞收用,现儿听着高瑞这般厚颜无耻的说了出来,小乐心里一阵反胃,可也不敢拂逆他,只能垂手含糊的应了一句,便慌慌忙忙的跑了出去。
李清音在旁边撅着嘴道:“爷,你真是见一个爱一个,莫非是嫌清音现在容颜憔悴,配不上爷了不成?”
高瑞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上下揉捏了一番,然后在她耳边点了点:“你刚刚小产才两三个月,怎么着也该先修养着身子,等身子好了,爷肯定夜夜来宠幸你。”
李清音听了这话心中有些酸涩,恶狠狠的朝旁边站着的玉槐道:“还不快些去接午饭过来,要饿着爷不是?”瞧着玉槐的背影李清音便觉得有些烦躁,因着自己身子一直没有干净,淅淅沥沥的总有些见红,高瑞与她共赴巫山几回,便不再想与她在床上颠鸾倒凤,说见着那些血色有些不舒服,李清音便琢磨着将玉槐给高瑞开脸做屋里人,也好将高瑞笼络着多来李园几次。
昨晚将玉槐喊到屋子里边,笑容满面对玉槐说了这事情:“以后你身份便不同了,二爷的屋里人,旁的丫鬟婆子都得高看你一眼,见着你都该喊玉槐姑娘,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儿?明日我便派人将二爷叫过来,你好好服侍他罢。”
谁知玉槐听了却脸色大变,跪在李清音面前磕头如蒜:“多谢姨娘美意,可是奴婢只盼一直这么服侍着姨娘,不想去做那二爷的屋里人。若是姨娘心里有些感念,以后便把我去配了小厮罢,无论如何我也是不愿意伺候二爷的。”
李清音觑着玉槐那模样,似乎有些真不情愿,可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所以今日借着说胸口痛将高瑞找了出来,自己与高瑞在一起欢饮,特地喊了玉槐过来,看她究竟会不会动心,没想到玉槐一直淡然站在那里,没有一丝羡艳的情绪,将李清音气得牙痒痒的,直接打发她去提饭。
小乐回到松园,苏润玧已经歇下了那口气,逮着小乐问道:“二爷怎么说?”
小乐红着脸将高瑞说的话复述了一次,李清音气得不行,伸手便给了她一个老大的耳刮子:“狐媚东西,你当我不知道呢,素日里你和小喜两人都觑着二爷,那眼波能淹死人一般!”想着不解气,从头上拔了簪子就往小喜小乐身上扎,两人跪到地上哀哀凄凄:“奶奶,我们可真没有对二爷有什么想法!”
苏润玧打得累了,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望着桌子上那本书,心里满满都不是滋味,想来想去咬了咬牙:“便宜了你们两个狐媚子!”
小喜听着心里一颤,她可真不乐意给高瑞做屋里人,万一有了身子怎么办?小汤大夫的那张方子她都几乎能倒背如流了,她真害怕哪日自己若是有了身孕,苏润玧也会拿这个来对付她。
晚上高瑞回来,走进内室就见苏润玧坐在灯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今日在李园,玩得可尽心?又浪费一日没有看书,我瞧着都心里着急!”
高瑞嬉皮笑脸的凑到苏润玧面前,用手指勾着她的下巴道:“小乐那丫头回来跟你说了那事儿没有?”
苏润玧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若是能每日里好好的看书,那我便答应你这要求,若是做不到,那便什么都别说了。”
听着能将小喜和小乐收用,高瑞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苏润玧的脸:“我知道你最贤惠,我便遂了你的心愿,关起门来好好读书。”
苏润玧得了这句话,点了点头,喊了小喜和小乐出来:“你们以后便是二爷的人了。”高瑞见着小喜小乐格外妩媚,喜不自胜,拉着两人便进了屋子,苏润玧在外边呆了会儿,听着里边娇滴滴的声音:“爷,你别这样……”她气得抓紧了衣角,恨恨的盯住那扇房门,这两个狐媚子,还说没有惦记上高瑞,这个时候却叫得这般欢实!
高瑞得了小喜小乐以后倒也安静了一段时间,每日都呆在松园里边,白日里头看点书喝点酒,晚上关上门来,苏润玧主仆三人随便他点着侍寝,就差没有学宫里的皇上翻牌子了。高瑞觉得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瞧着小喜小乐被收用后越发长得杏眼桃腮,心里格外欢喜,瞧着苏润玧也很是贤惠,对她不免多了几分敬重,一个平妻一个贵妾都被他丢到脑子后边去了。
高夫人得了回禀说儿子日日在松园呆着,觉得有些奇怪,等着身子好了些便扶了千墨的手,带着杨妈妈往松园这边过来。走到园子里边就见高瑞竟然在书房温习功课,不由得很是高兴,心里头想着这苏家来的小姐就是不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腕将高瑞给管住了。喊着苏润玧本想来夸奖两句,可没想到苏润玧还记恨着那账簿子的事儿,言语间不免带出了几句埋怨的话来。
“婆婆,既然疑心媳妇,为何又要叫媳妇去打量内务?这次交账簿子的时候,媳妇可真是被扫了脸!”苏润玧望着高夫人的眼神里尽是埋怨,上回在梅园出了个大丑,让大少奶奶瞧出婆媳间并不互相信任,直到现在她都还耿耿于怀。
高夫人听着苏润玧说的这句话,心中也有气,原来做假账是媳妇捅出去的事情,真真是蠢笨得很!前些日子高良怒气冲冲带着人进来,二话不说便将她屋子里边抄捡了一遍,把藏在床下边柜子里头的账簿子都拿走了。当时她还在纳闷,不知道究竟是谁将这事说出去的,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这个蠢媳妇露了门子。
“瞧你满嘴胡嘬的说些什么!”高夫人拍桌大怒,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进来还觉得苏润玧着实不错,伸出手指着苏润玧便骂:“听说你将瑞儿拘在这松园,竹园李园那边倒成了摆设,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妒妇!”
苏润玧出阁前在娘家一直骄横,现儿被高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那火气蹭蹭的便上来了,不甘示弱的回了高夫人几句,见苏润玧竟然敢造反,高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头晕晕的便往一边倒了去。
第四百零三章李清音设计夺宠
内室里婆媳之争的声音最开始还小,慢慢的便大了些,就连旁边书房的高瑞都听到了,跑进内室来见高夫人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身边好几个人扶着,也唬了一跳,赶紧走上前去问高夫人:“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瑞儿,还不是你这蠢媳妇!”高夫人喘着粗气说了这句话,忽然想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自己做假账想要陷害苏润玧这事,如何能说得出口?鼓着眼珠子看了苏润玧几眼,高夫人只能讪讪的转了话题:“你这个月去了灵枝院子里头没有?”
高瑞听着母亲是在干涉自己屋子里的事,心里有些不喜,徐灵枝那恶毒妇人,害了李清音肚子里的孩子,自己瞧着她就觉得满心不舒服,还和她去同床共枕?怎么着也先得将她晾上半年再说。
“灵枝是你的表妹,你这做表哥的也不能这么绝情。”高夫人攀住高瑞的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才掉了孩子,心中自然难受,你怎么着也该多去看看她。”
高瑞有口无心的应了一声,扶着高夫人的手将她送了出去,站在门口见母亲走远,这才回头搂住苏润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娘子可别生气,母亲年纪大了,有些糊涂。”
苏润玧见高夫人不敢揭穿她做下的事儿,心里头高兴,回眸嗔怨道:“她还说我嫉妒,我都把自己的贴身丫鬟给你开了脸,你说,我是妒妇吗?”
高瑞抱住苏润玧上上下下摸了个不遍,涎着脸道:“不算一个,算得上半个。”伸手用力掐了她一把:“我也有这么久没有去李姨娘院子里边了,今晚去看看她。”
苏润玧见着高瑞走开的背影,心中有气,他竟然还在惦记着李清音那个狐狸精!约莫是小喜小乐已经被收用了,对于高瑞来说没有新鲜感,这才又想起李清音来了。苏润玧呆呆的坐在那里,脑子转得飞快,心中满是嫉妒,如何才能让高瑞老老实实呆在松园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腹那里平平坦坦,成亲快半年了,到现在还不见动静。苏润玧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
李清音已经快一个月没见着高瑞,正坐在屋子里边愁眉苦脸,外边小丫头子一溜烟跑了进来:“二爷过来了,我方才见着他正朝这边走过来呢!”
“真的?”李清音站了起来,心中悲喜交加,见着高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泪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二爷,你还记得李园的门往哪边开?”
听着李清音的埋怨,高瑞哈哈大笑,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道:“二爷虽然人在松园,心里想的可全是你!”李清音听了这话,伏在高瑞肩膀上呜呜咽咽的哭了一场:“二爷就会说好话哄着我,还不知道苏二奶奶厉害,舍了她两个贴身丫鬟勾着二爷在院子里头不让出来呢!”
高瑞身上擦掉她的眼泪道:“她知道温柔体贴,也不见你对爷这般关心?你院子里边的丫鬟我可只收用了玉槐,怎么着你也该再挑个跟你一道服侍爷不是?”
李清音听了这话,心中虽然不乐意,可脸上还是强颜欢笑着回答:“前不久我身子不爽利,没想着这事儿,现在定然会挑个好的给爷开脸。”
“这才是体贴贤惠人呢!”高瑞将李清音拉了过来,两人嘴对嘴亲热了一番,才撮弄两下,身子里头就如烧了一把火,慢慢的气息都不匀称了。须臾便见衣裳凌乱的散落在地上,屋子里头有着低低的shen吟与喘气声。外边伺候着的玉槐听这声音转过身去,将服饰李清音的另外一个丫鬟喊了过来:“你到这里候着,我去准备热汤。”
那丫鬟站在门口,听到里边忽高忽低的声音,不禁有些脸红,可又有几分好奇,将身子贴了过去,就听李清音声音柔媚:“爷,轻点儿,别这样用力气。”高瑞不知含含糊糊说了什么,他的话已经被那床板摇动的声音盖了过去,只有李清音“哦哦”的声响,好似还打了几个弯一般,飘飘荡荡的在空中余音袅袅。
这男女之事竟然这般享受不成?那丫鬟听得有些心慌意乱,心底里又升起了几分渴求,正趴在门上,就听里边高瑞喊了一声:“外边伺候的,进来。”
丫鬟推开门走了进去,忽然便见着自己面前站了一条白色身影,明晃晃的亮着眼睛,原来高瑞没有穿衣裳,正赤tiao条的站在屋子中央。高瑞见那进来的丫鬟不是玉槐,有几分失望,可瞧着她长得倒也眉清目秀,特别是两颊上飞着红晕,瞧着有几分娇媚,不免也有点动心,一把搂住了她,随手关上了房门。
原来李清音为了笼络高瑞,索性不顾玉槐的想法,想让高瑞强了她做屋里人,没想到玉槐此时却喊了旁人守在门口,竟然被她逃脱了。可瞧着高瑞似乎并不在意进来的是谁,她也放下心来,瞧着高瑞将那丫鬟的衣裳褪尽,露出了白色的身子来,心中虽然有几分酸意,可还是在旁边帮着高瑞将那丫鬟压在了身下。
那丫鬟挣扎了两下,身子便软了下来,随着高瑞在自己上头不住的驰骋,因着花蕊新遭风雨,自然滋味不同,高瑞倒也觉得是别样的新鲜味儿。尝了鲜儿以后,倒也不嫌弃那丫鬟长得不如小喜小乐,也宠了几夜,李园夜夜有缠绵之声。
“爷在李园歇了几晚上了?”苏润玧瞧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有气,这高瑞实在可恶,竟然这般不守约定!可自己为着维持贤淑的样儿,却不好朝他发脾气,只能想法子勾着他到松园才是。
“爷在那边已经有六日了。”小喜低着头回答,心中也颇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往外边冒酸气儿,原先还不知道这事情的快活,破了身子以后,这才体会到那真是人间至美至乐的感觉,高瑞六日不在,她还真有点想念他了。
“小喜,你过来。”苏润玧将小喜叫到耳边:“你去买包助兴的药进来。”
小喜红了脸:“助兴?”
“咱们非得让二爷知道松园的好处才是,怎么能让李园那对狐媚子主仆勾去了魂儿!”苏润玧捏着拳头恨恨道:“快些去买了回来。”
小喜拿了银子跑到外边,羞羞答答问了好几处,才得了指点去了青楼买了几包助兴的药粉儿回来。拿着药包儿,苏润玧的手有些发抖:“今晚将二爷喊回松园,你把药掺到那酒里头给二爷喝。”
高瑞在李园过了几晚上,也慢慢有些厌倦,又想起了小喜小乐来,正好苏润玧打发人来问他晚上要不要给他留门,高瑞施施然站了起来:“不用留门,我这就回去。”
皓月当空,月华如水,高瑞踏着月色回了松园,就见内院里已经摆上了一桌酒菜,苏润玧坐在那桌子后边,眼神哀怨。高瑞瞧着她那模样儿,笑着走了过去:“怎么了,可是想爷了不成?”
苏润玧轻轻哼了一声:“我想爷,可爷不想我,这也是白搭!”
俗话说月夜看美人,越看越美,高瑞瞧着苏润玧这模样,不由得又动了兴致:“咱们来喝酒,我罚酒三杯赔罪!”苏润玧回眸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小喜小乐,咱们一道来陪爷罢。”
小喜端着酒壶出来,一双手都在摇晃,苏润玧叫她往酒壶里加那些助兴的药粉,她买的时候因着慌张,都没有问清该加多少分量。听那鬼奴仿佛说了句一次一包,现儿她们主仆三人伺候高瑞,所以她便抖抖索索加了三包。端着酒壶出去,高瑞见了她与小乐只是笑:“都在想爷了?今晚爷叫你们快活一番!”
小喜蹲□子,将酒从壶里斟了出来:“爷,这三杯你得喝了向我们家奶奶赔罪,她日日夜夜盼着爷回松园来,可爷却这般狠心。”
高瑞听了心中得意,哈哈大笑着把那三杯酒举了起来朝苏润玧赔罪,一口一杯,皆是一饮而尽。接下来主仆三人轮流向高瑞敬酒,酒杯里的酒清澄澄的一片,还飘着香味,身边娇妻美婢左拥右抱,高瑞看得心中快活,接着酒杯儿一口一杯喝了个底朝天,又搂过小喜定要喝她嘴里的琼浆,看得苏润玧在桌子底下捏紧了拳头。
不久后,那掺在酒里的助兴药发作了,高瑞被那药催着兴致极高,苏润玧主仆三人虽然喝得少,但也飘飘然的有了兴致,本来就是做了好今日怨妇,此时见着高瑞一双手捏揉个不停,三人都没有忍住,按着高瑞的吩咐,主仆三人睡到了一起,高瑞一个个宠幸了一番,歇了一回气儿,又觉得来了兴致,四个人同床大被的滚成了一堆。
外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听着内院的声响都是脸红心跳,一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心里暗自佩服二爷的勇猛,看上去身子瘦弱,却没曾想竟然如此威风,差不多都做了大半宿那声响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