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南:“……”
陈以南背脊发凉,林冲和她不同,虽然两人高考成绩高低不一,但林冲是好苗子,没有重生和二进宫的好苗子,沐浴战火后,会迎来多大的蜕变——此时此刻就看出来了。
“你认真的吗?”
“特务作为政府强力机关的代表,袭击学生?”
“——我知道那不是土著学生,但你觉得其他人分得出是不是吗?他们只知道特务sha学生了。”陈以南耐心说。
她可以不关心果党情报站如何,但她关心这风波给申城带来的冲击。
林冲呵一声。
“陈以南你拗的哪鼻子劲?”
“我发现你从来了这颗宇宙就奇怪得很,什么时候翻脸无情的陈大魔王会在意当地政府如何了?”
“我劝你不要过度移情,这糟烂地界,这战争宇宙,没了我们这把火,也是破败不堪的老柴,迟早要烧烂。”
陈以南一愣。
他说的对,他说得对啊。一个声音在深处提醒着。
学生运动本来就压不住了,各地军统站头号文件就是控制当地游行浪潮,迟早要出事的。军统中统还想着捂,可本来就是个烂疮,捂也好不了。
与其丧命在真心狠手毒的特务手里,不如交给星云高考做对弈,两边都是考生,一边披着军统的皮,一边披着高校学生的皮,都死不了,也都别想好过,然后搞大社会效应——彻底把这个脓疮挑破。
陈以南知错就改:“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被束缚住手脚了。”
她开始快速瞄准,背后,萌新林秦惊讶地睁大眼睛。
什么情况?
这厮刚不还和涉共学生勾勾搭搭呢?
现在就准备瞄准开枪了?
……
什么叫反复无常,什么叫真小人啊!
砰一声枪响。
人群顿时尖叫声高了一个八度。
穆丹子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她脖子上一个鲜红血洞,正汩汩淌血,子弹来处,陈以南放下枪。
穆丹子:“……”
“卧槽!陈以南你真下得了手啊!”她嗷一声,捂着脖子从书包里掏装备,结果还没掏完,人就成烟花了。
周围学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哎?”
大家愣住了。
外宇宙有人来这消息确实有着不小的传播范围,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人人都见过外宇宙考生,乍一看到有人死了不躺尸反而变成烟花的,围观学生都吓呆了。
陈以南扑哧一笑,掏出光脑给在场行动队的都群发消息:【@陈以南:开打同志们,挑手上有光脑的,狠点下手,千万别客气!】收到消息的林冲:“……”
草,这丫脑子转的够快啊!
不远处,默契地传来富光露露一声卧槽,“陈以南行啊陈以南。”
林冲:“……”
他刚想寻摸个目标上积分,谁知腿上一阵剧痛袭来,鲜血打湿了裤子,林冲痛嘶两声,用刀将子弹挖出来。
草!
有人先动手了!
他立刻滚到花坛后面,利用四散奔逃的人群作掩护,开始打伏击。
一时间,人腿乱跑,枪火四射,美丽的校园蒙上了一层硝烟味。
不少学生见带枪的特务只打带光脑的,就装着胆子想往上闯,陈以南啧一声,照这种好事者腿上就是一枪,顿时一阵惨叫响起:“赶紧滚!”陈上校怒吼道。
人很快被同学抬走了,现场一片匆忙狼藉。
军统的枪比不了星云宇宙的家伙事儿,打一轮就得换弹夹,陈以南看着吓得到处乱窜的学生,心里有些摇头。
他们当然本心是好的,但现在这光景尚可,远非经历过抗日战争锤炼的学生,意志和素质都还差得远。
嗖嗖几声冷枪传来,陈以南原地滚倒,刚藏身的树后顿时几个窟窿。
一队穿着校服带着光脑的考生从物理实验楼里……抬出了六挺机枪。
陈以南:“……”
哎呀忘了这茬了。
【@林冲:草!你看到了吗!什么叫本土优势啊叉腰)你还觉得他们是弱鸡?】
【@林冲:你能打的赢血肉之躯,但你打得过资源雄厚的物理实验室吗?】
【@林冲:闻到马克沁机枪的香味了吗铲以南?】
陈以南看看手里的破烂左轮,她可太能感觉到机枪的美丽了。
利索地呸一声,她将配枪插进花坛里,又从包里摸出星云高考的装备。
既然对面考生不做人,开始拉物理系外援,那就别怪我也不做人了!
……
“什么?学校里搞出枪战了?”赵裕中嚯地从桌子前站起来。
旁桌,暂代机要秘书的铲一南顿时竖起耳朵,手头文件也不整理了。
林秦脸色难看,身上衣服还有些血迹和破损,可见从案发现场钻出来打小报告还是费了不小功夫的:“是的,不知是谁开的第一枪,现在校园里行动一二队打得不开交。”
赵裕中急的嘴都快起泡了:“学生!他们开枪打的是学生吗!”
林秦眼神略微飘逸:“……是学生,但应该不是咱们宇宙的学生。”
“是他们自己的人。”
赵裕中:“????”
林秦:“他们中枪倒地后,都变成了烟花。”
“不是本宇宙土著。”
一时间,赵裕中满脸五官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有病吗?
有病吗?
自己打自己还非得在披着军统和学生的假皮?非在这种时刻?
……
搅!屎!棍!吗!?
赵裕中真想咬死这帮小崽子。
林秦:“科长,您去看看吧。”
“现场不说别的,高水平的武器非常多——真的很长见识。”
赵裕中:“???”
他上手就给小鬼一个爆栗。
“我他妈是在操心民众舆论!”
“谁他妈要去看狗崽打架!”
说归说,他还是一脸阴云带上人,急匆匆往外赶。
……
抄近路坐汽车,案发现场片刻便到。
一下车,远远地就能听到阵阵枪声,它们清脆连贯,像打磨光滑的钢铁轻轻擦过玉片。
赵裕中是个中行家,手里摸过的家伙事没一千也有八百,一听这声,他顿时支起耳朵。
这声音
德式□□都没这好响儿,脆啊。
林秦:“科长,我说真的。”
“他们武器真的非常好。”
赵裕中:“……”
想把这帮闹事崽子现场毙了以正法纪的冲动,似乎减弱了些。
万一能要来个样枪做研究
岂不是搭上了外宇宙的黑科技??


第220章 破而后立
果不其然,校园枪战的第二天,整个申城海滩都知道了。
舆论炸开了锅,各路报纸疯了似的报道,从娱乐小报到官媒外媒,说什么的都有,谣言越传越大
什么喋血交大,案发现场血流数十米,学生尸首堆叠如山。
什么炸毁了好几座实验楼,学校到现在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运伤员,都好几天了。
站门口整日被围的水泄不通,三不五时就有弄堂里来的阿姨叔伯提着菜篮子,穿着漂亮旗袍,朝申城站大门口扔烂菜叶子臭鸡蛋,站里的汽车都被扎爆胎十几回了。
舆论大败,这个军统的脸都被申城站丢尽了。
案发到现在快一周了,申城站李文忠站长天天被气得血压高,将行动一队二队拉出来抓典型,挨个摁在刑讯室里上了三天酷刑。
——这可不是中央军校那种花招子刑罚,鞭子上连点血都没有。
三天下来,除了陈以南,其他所有申城站涉事的星云高考考生齐刷刷死了个遍,最多的一个在刑讯室阵亡了五次。
这还不算完,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受刑考生最后一次阵亡就再也没回来,光脑里很快传讯说145宇宙有应考者精神崩溃,退出高考了,四区大群一片哗然。
愁云惨雾笼罩着申城站。
……
刑讯室里,陈以南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伤口像鱼鳃似的开合着呼吸,嘴唇被咬的看不出形状,旁边刑架上,林冲已经四肢粉碎到没人形了,像一堆正在流血的肉,第三次复活回来不到半天,他又只剩一口气了。
“如何,现在还觉得我之前劝你别开枪是懦弱吗?”陈以南嘶哑道,将喉咙里的血块咳出来。
林冲满脸鲜血,勉强笑了笑。
“没,我不算后悔的。”
陈以南:“……”
“就是因为你骨头硬,所以受刑最重,知道吗。”
林冲:“痛苦有时尽——”
“——你想多了。”陈以南冷酷地打断他,咳嗽两声,吐出几块肺脏。
“站里才不在意那帮完蛋学生的死活,他们在意的是军统和果党的名声。”
“现在舆论愈演愈烈,咱们只会越来越惨。”
因为不能真正的死亡,所以会下场更加悲惨。
林冲奄奄一息:“你……你怎么知道?”
陈以南叹口气,“这还用问吗,这一日比一日刑罚酷烈,难道外面舆论还会好转?”
“咱们是始作俑者也是出气筒啊。”
光脑一闪,又提示有两个考生退出高考了。
陈以南:“……”
唉。
阵亡烟花慢慢飞到了眼前,身旁已经空无一人了。
陈以南:“……”
酷刑是按照挑战人类生理极限来设计的,星云高考考生最多变成疯子,死不了,但是那些行动队里的本宇宙土著呢?
邢云堂还活着吗?
门嘎吱一声开了。
看守提着盐水桶进来,见还有个喘气的,便泼了她一身。
鲜红的伤口被盐分拼命折磨,剧痛瞬间穿透神经,陈以南脸色一白,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冲看守道:“对站长说,陈以南请求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就讲,我有办法挽回申城站的舆论被动局面。”
“——一小时后见。”
看守:“???”
说话间,这女人脸色发红,猛地从嘴里吐出了一截血淋淋的舌头,随后变成了烟花。
看守蹙眉,这几天他见多了外宇宙人杀不死的本事,只觉得现在这个估计又是疯了,申城站现在名声臭不可闻,还怎么救?
但想了想,还是将陈以南的遗言报了上去。
……
第二天,申城上空关于校园枪战的流言里忽然冒出了许多细节,添油加醋,“栩栩如生”。
什么交大物理院本来有一排机枪,为了英勇抵抗丑恶的军统申城站,都打废了。
什么教学楼当时上课的法律系、历史系的学生都被杀光了,血流的大堂都擦不干净。
什么军统火力强到梧桐树都倒了一大片,百年的漂亮老树啊。
民众:“???!”这么激烈的吗!
顿时,民怨沸腾更上一层楼,申城站门口连辆带轮胎的车都不敢停了,连站长都开始躲着太阳上下班,生怕被人瞧见。
流言的威力在于口口相传的话哪怕主谓宾一应俱全,你却一个都找不到具体对应的对象是谁。
一旦流言开始侵入细节,就会有好事者去求证
求证过后,会发生什么呢?
……
当晚,陈以南在医疗室看到了刚接完骨的邢云堂。
他半边脸上覆着可怕的伤痕,盖住了左眼,像是被剥了一层皮,见陈以南来,邢云堂不自然地别开脸,挡住有伤的这边:“你怎么来了?”
陈以南:“你眼睛怎么样?”
邢云堂:“……”
“可能好不了了,还是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前两天担下了替申城站挽回声誉的任务,我们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刑讯室。”
陈以南苦笑:“成不成还两说呢。”
“枪战也不知是谁引起的。”
邢云堂看着自己的左手,竭力想装作没大事的样子:“我们都开了枪,有罪一起受。”
陈以南见他不愿意提伤势,也礼貌地装成不知道。
进门前她已经打听过了,邢云堂的伤势很不好,拖得时间太长,右手几乎废了,以后连写字都困难,左眼视力也遭受了毁灭性打击,现在基本全盲,后续能不能恢复半盲得看愈后如何。
陈以南知道时,心酸、痛楚、焦灼、愤怒,各种情绪混在一起。
她忽然想起了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邢云堂,那时两人已经分手多年,相遇在军统大会上,他似乎有些行动不利索,在大会文件上签字时字都写得有些抖,还被当时牙尖嘴利的自己狠狠讽刺了
如今想来,该不会那时他也右手受伤了吧。
这都是什么悲惨宿命?
邢云堂见她情绪低落,便转移话题:“你有把握吗。”
陈以南:“什么把握?”
邢云堂朝窗边努嘴,窗户上还有个被群众扔的烂鸡蛋印子,腥臭稀烂:“你说呢?”
陈以南:“有些吧。”
“流言这东西,只要具象化了,就是不攻自破的时候。”
邢云堂顿了顿:“所以,这两天给申城站的脏水——”
陈以南:“——是我泼的。”
“人总是习惯性地怜爱弱者,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舆论上把申城站踩到谷底,踩到万劫不复,踩到人人可欺。”
……
没几天,申城站的名声更难听了。
流言造谣已经升级到了文科院被军统局杀戮一片,校园人不聊生了。
有些民众回过味来:“不太对吧,哪儿这么惨?”
“我家就住学校街对面啊,什么血啊尸体啊,一个人头都没少啊。”
顿时就有人反驳:“你知道什么?那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亲戚他二大爷小舅子的姨妈听申城站看门的讲的,还有假?”
“啧啧啧,历史院说不准都被宰空了一届呢。”
有些警醒的民众:“……”
啊?
传的这么清楚吗?
再看报纸上的消息,那也是五花八门,说打死十个的有,说打死三百个的也有,说军统站青苗獠牙是鬼怪的有,说交大封校的也有。
过度爆炸的信息冲破了人们的接受阈值,流言传播在这一刻来到了一个巅峰转换的临界点。
当晚,申城站赵科长接待了几个关系还算不错报纸记者,推杯换盏一番后,领着他们见识了一下外宇宙人的不死神功。
立刻,这些记者就明白了。
“合着枪战当天,根本一个学生都没死,被宰的全是外宇宙人?”
记者们大失所望,“这有什么可爆料的。”
赵科长旁边的陈·秘书·以南笑了笑,给记者倒酒:“这不显得您力破传闻,去伪存真吗?”
“现在舆论界一片浑水,正是各位能人正本清源的时候啊。”
记者们:“……”
第二天,“申城站连环校园杀人惨案”依旧是报纸报道的重点,其中却有几份冒出了截然不同的论调。
“《揭秘!交大惨案的真相!竟无一人伤亡!》”
“《“死而复生”作假死!外宇宙丑恶行径令人发指!》”
“《不为人知的校园:交大一朝龙在天,军统沦为垫脚石》”
“《从没死过的历史学院、从没报废的机枪——校园枪战疑云》!”
申城民众:“……”
登时,另一股声音就冲了上来:
“卧槽我说什么来着?就说之前传的假吧!申城站恶心吧啦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还学校呢!也不出来说句话!”
“人家站着舆论高地呢说什么话哈哈哈哈哈哈!学生没死就好啊!”
“就是啊,杀三千?那学校一共有没有三千人都是问题!”
不到三小时,翻案的报纸就卖空了,印刷厂被催命似的加印。
舆论像是发酵馒头似的,一点点蓬松,一点点膨胀,最后来到夕阳落山时,申城站逆风翻盘,举城哗然。
陈以南抱着温热茶杯站在窗前,马路对面全是举着相机密匝匝的记者群,有的举着横幅请求采访申城站,有的大喊着:“我们要听一个真相!外宇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被冤枉了就不想说句话吗!沉默的受害者有什么意思!虚伪!”
“交大校门都被堵完了,登记在册的学生一个都没被杀!你们为什么不辩白!”
“枪战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要听真实的原因!”
“物理院是不是真的造出违法机枪了?!”
陈以南:“……”
舆论如山高,舆论如风倒。
舆论就在翻手之间。
她放下茶杯,转身给赵科长汇报去了。
……
申城舆论战大获全胜,李文忠站长上周气的高血压还没下去,这周乐的高血压又上来了。
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前后不过两周,申城站在全国军统兄弟站面前的地位实现了绝地大反转,这把关人陈以南可真是揣测人心的一把好手啊。
李站长当即拍板,将陈以南升入电讯科,直接对阵申城华共宣传一线,把军统之前在舆论上吃的亏都讨回来。
陈以南:“……”
针不戳,能用三十五岁的技术指点年轻的我gong了呢。
……
半个月后,一封来自汉口站的秘密电报被截获。
“黎明[1]即将抵达汉江。”


第221章 龙潭三杰
从陈以南接手电讯科,短短两周时间,风貌大改,奇功频出。
申城站先是在连续昼夜加班五天,将过去两年的华共监听记录筛了三遍,陈以南熬夜陪着科员看文件,将上辈子三十多岁自己的经验运用在了此时年轻的申城站身上。
三遍过后,揪出了过去疏漏二十余处,连夜写成报告,上报李站长。
第二周,陈以南根据监听记录,指点林冲扑杀,缴了华共地下联络点十二个,一举让华共申城情报网瘫了一半,申城站顿时气焰大盛。
全国军统情报站纷纷侧目,连隔壁中统都看过来了。
这成绩,漂亮啊。
李文忠站长大喜过望,这得力干将发挥到位,果真是一人顶百,这不,电讯科监听到的加密电文都少了一大半,可见华共遭遇打击之大。
之前因为金陵印刷厂的事,李站长还让陈以南写了报告,这下她立了功,李文忠念着她的好,也不压着吞她功劳了,直接呈递给了国防部。
——其中有一条建议尤为中听,写的直白刺骨。
“搞煽动我们比不来华共,但这不是止步不前的理由。”
“民众向来是只能听到说话声音大的人,也分辨不来真伪的,如果我们没法和华共一样喊得声音大,那就搅乱他们,让其他的声音也变大。”
“学校是赤fei培养新人的重要场所,我们要以毒攻毒,玩他们一样的手段来做渗透,学生中只要有一个会背共产宣言的,就得有一个信三民主义的。”
“——加强学生渗透工作,这就是我对学运的建议。”
李文忠还记得自己刚看到这条时,喜得拍桌子叫好。
人还是要读书啊,读书明智,读书长进,读书多了连耍滑头都比别人高明。李文忠瞧着漂亮的陈以南,真是越看越爱,连带着对提拔陈以南的赵裕中科长都给了不少好眼。
跟着得了功劳的林冲十分诧异。
他对陈以南的信仰不是毫不了解的,此时此刻她的样子,倒像个双面人。
报告交上去不到两天,国防部的批示就下来了。
只有三个字。
“好,好,好。”
李文忠当即把陈以南喊来,语重心长道:“好好干,你这已经是在国防部挂上名字了,未来宏图大展,仕途高远啊。”
陈以南客套一番,借坡上驴:“上次赵科长专门来问星云宇宙武器科技的问题,正好,我直接给了您,您呈递国防部吧。”
李文忠笑容一变:“什么武器?”
陈以南茫然地恰到好处,掏出高考装备之一的短枪,“就是这个。”
“当时交大枪战,我用的家伙事。”
李文忠很快恢复正常,“行了,我知道了,你先放下,我给递上去。”
走出办公室门,陈以南眼神一转,她就知道赵裕中顺藤摸瓜打听星云宇宙的事李站长不知情。做长官的谁不介意手下有秘密呢?还是这种牵扯到两颗宇宙的秘密,在机密事务上擅加自己的意志可是替政府做事的大忌。
正好,今天给赵裕中穿了双漂亮的小鞋。
赵科长是个警醒机智的家伙,陈以南并不愿意他的目光太多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容易坏事。
让李站长去绊住他最好不过了。
当晚,林冲就来找陈以南了,他脸色发沉,身上的制服还挂着立功升军衔的新肩章:“你真的假的,陈以南,你不是心向华共的吗?”
陈以南看他一眼,“你有没有点在情报站工作的觉悟,这种话也能随便乱说的?”
林冲:“???”
陈以南示意他背后,林冲回头,宿管立刻收回了监视两人的目光。
林冲毛骨悚然,陈以南冲他假笑了一下,回了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那天在学校你说的话提醒我了,我该向前看,既然知道有些错误的根源在哪里,我就最好拿出些措施,去掰正它。”
“——不然,白来一趟了。”
林冲有点懵,每次陈以南说似是而非的话时,他都只能勉强跟上一半,“你是指什么错误?谁的错误?”
“我挺后悔当天鲁莽行事的,当时你还劝我,现在却说我说的对?”
谁的错?
当然是现在华共战略方针的错。
陈以南示意他走出宿舍楼道,两人顺着煤气灯压马路,这会空旷无人烟,陈以南才稍微提高声音:“以后不要在军统提供的场所没轻重的说话,宿舍也不行,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听过一种说法吗?”
“草原上的羚羊年年都会被狼群捕杀,却年年都能繁衍生息,长得茁壮结实,后代也进化迅速,一代更比一代强——”
林冲:“????”
“这不是地球时代的自然规律吗?”
陈以南:“那你觉得为什么羚羊能一代超越一代?”
林冲:“因为——”他咬住嘴唇,明白了陈以南的意思。
陈以南点头:“因为有狼,因为自然选择,因为优胜劣汰。”
“舒适区是熬不出真正有杀伤力的组织的,你要真觉得搞红色就是一颗心为国为人民,一点阴谋诡计不能沾,对同志就得春风拂面——那咱们不如直接找个墙头撞死算了。”
“省的做个蠢货日后被记在阵亡簿上,还占组织丧葬钱。”
林冲震撼地望着她。
“你、你的爱好扭曲。”
陈以南假笑:“这不叫扭曲。因为爱它,所以会往死里收拾它。”
“让它改,快速地改,越快越好。”
林冲没吭声,街边露出几个住宿舍的舍友,挥手打招呼,两人同时露出假笑,冲同事点头示意,人家一走,林冲立刻拉下脸。
“能具体说说,你觉得的,那些错误是什么?”林冲很谨慎的没提华共两个字。
陈以南点了支烟:“很多吧,就这次交大枪战,你看申城华共多依赖舆论?”
“连林秦都看出了没枪杆子一切都是放屁了,他们还没在方阵上掉过头来。”
“还有很多其他的——我一个一个照死里收拾。”
说完,她狠狠将烟蒂踩在脚下,眉宇间的阴鸷令人触目惊心。
寒意爬上林冲的背脊。
“我不知道你哪来这些古怪想法,但你似乎确实很了解这个时代的斗争形势。”
“我只说一句,陈以南,虽然你这不算逆转历史,但你很有让历史提前的嫌疑,这很危险——再搞下去,我觉得星云宇宙外驻该来找你了,你还想不想消停高考了?”
陈以南失笑:“什么外驻,那叫宇宙外交大使团。”
林冲敏锐道:“你知道,你已经接触过了?”
陈以南闭口不答。
林冲沉默片刻,见陈以南神色不见丝毫好转,叹息道:“你这样子真的有点吓人,幸好程桥上周回金陵站了,不然见你这样,你俩得吹。”
陈以南似乎浑不在意,“怎么,被吓到了吗小弟弟?”
“这才是我的本性,程桥要接受不了那就麻溜滚蛋,不差他一个。”
空中飘起了小雨,湿冷的雨点落在脸上,林冲觉着眼前人比凉雨更冰冷。
“你,好像很投入——对二战的情结真这么大吗?”
陈以南将烟盒递给他:“这不是情结,这是对未来的野望。”
我终于,彻彻底底将眼前世界与上辈子区分开来了。
我没兴趣仕途,无感于荣誉,我已经是个星际人了,改变从现在开始。
……
三日后,汉口站发来急电,华共重要领导人黎明即将南下抵达汉江,申请将之前轮转申城站的人手全部抽调回去。
林秦:“……”
他看着手边还没整理完的电报,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站长,马上收拾行李。”
李文忠脸色很不好看,任谁把人手养熟了又要给老家送回去都不爽,而且这次命令是国防部下达的,还点名要了陈以南和林冲两个最近的新锐一起去汉口,足见对黎明的重视。
自己站的情报锻炼出来的人才平白借给汉口站用了???
还是国防部要求的???
李文忠真是一口老血。
站里其他人到不这么想,陈以南是新人王,谁不眼馋呢?她活儿做了一半人要走了,那谁能接着后半截岂不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
一时间,上午来调令下午要走,中午吃个饭的功夫,电讯科也塞满了人,都是来和陈以南套近乎的。
陈以南倒没说什么,利索地收拾东西,提着包去食堂,将铲一南和邢云堂喊了出来。
铲一南擦擦嘴,眼下还有些青黑阴影,“做什么,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