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天想张嘴回答，却被杨毅处长截了话：
“——是没有体恤一区前两道题的小儿科难度，骤然拔高水准后你们应付的太狼狈？”
“还是修的黄金窝太舒适，让你们忘了自己本来的水平？忽然扔进暴风雨里，吃不了苦？”
字字句句，杨处长都话语平淡，却如钢刀般插进了杨静天的心脏，女孩错愕地望着他，眼睛红肿，像第一天认识他：“父亲……”
从小到大，杨毅从没凶过她，穷养儿子富养女，这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凛冽的对话。
“别叫我。”杨毅垂下目光，眼前姑娘亭亭玉立，老父亲看在眼里，心底冰凉。
“杨静天，现在我不是你父亲，我只是一个一区毕业的老前辈，和你聊天。”
“告诉我，对于浩瀚无边的人类社会而言，天堂座的定位是什么？”
杨静天被问得一愣，杨毅却很没耐心，“三秒钟，你没回答出来，随机应变能力很差，扣分。”
“我知道，是培养精英的战区，也许是老派的、现在已经有的那些类型精英……”杨静天抢答，拼命绞尽脑汁回答。
杨毅失望看着她，“你没认真思考过。”
“你只把天堂座当做了长辈们奋斗下来的资源，坐享其成。”
“觉得这片地圈出来了，温软的很，任由你们作践，反正不会受到真正的伤害，就算考的再烂，一区出来的，好工作好前途一大把，是吧。”
太阳渐渐西沉，气温下降。
杨静天沐浴在父亲的目光中，浑身发冷。
“爸爸，”她不由得抓住中年人的袖子，“您在说什么啊。”
“我只是来抗议委员会对一区的苛刻——”没有打算也绝对不敢动摇一区的存在根基啊！
杨静天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如果没了优势累积，一区哪来的资本和二区三区抗争，更别提还有大魔头四区？
忽然，女孩瞳孔一缩：“委员会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改革预案？”
“爸爸你告诉我，一区会如何？！昊天会不会被抓典型拿来开刀啊！”
她越是摇晃，杨毅的目光就越是失望。
是爸爸对不起你，杨静天。
我给了你最好的资源，却没让你养出坚定理智识大局的脑子，你是如此的自私短视，卑微到只能看到眼前巴掌大的光明。
中年人挣开女儿的手，转过身来，望着委员会的银灰大楼，缓缓道：“我得向你、你们这代一区人纠正一件事。”
“最开始，一区的定位确实是‘守成战区’，不要求创新反而强调稳健，在当时开发宇宙资源如火如荼的形势下，必须得有一批人来细细梳理累积的资源，不能什么事都冲到最前头。”
“在当时，开创和守成，同样重要。”
杨静天有点被父亲的样子吓到了，忍着眼泪点头。
“——但那是几百年前的需要了，现在一区内部，阶级板结成了什么样，不用我说，你该知道吧。”
“然而，不同的是，四区定位从未改变，从一开始便是‘选拔最强新锐’，为全人类筛选闯荡宇宙的天才集合。”
看着女儿震撼的目光，杨毅一锤定音：
“一区负责‘存量’，四区是负责‘增量’，听明白了吗？”
“但问题出在哪了呢？”
“问题出在，四区为人类社会征战数百年，带来了太多太富裕的资源，无数的‘增量’，它们累积在原地，反而变成了一区天堂座经手整理的‘存量’。”
“这是偷梁换柱，买珠还椟。”
“最后，变成了一区独占庞大资源，掌握着管理权，四区却奔波数百年，依然没甚依靠。”
“荒唐啊，真正赢得胜利的勇士最后要被人呼来喝去。”
一时安静。
杨静天嘴唇发白，不可置信地望着杨毅处长。
“父亲，父亲！您在说什么！您也是一区人啊！您要背叛一区吗？”这是自断根基！
杨毅没立刻回答。
他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
“从我加入高考委员会那天，我就再不是一区人了，静天。”
“有句很土的话，叫屁股决定脑子，我现在是委员会成员，我就要对整个人类的前途负责。”
杨静天徒劳地抓着父亲的衣袖，使劲摇晃，杨毅反握住她的手，老茧刺痛了女儿细嫩的皮肤：“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因为一时恻隐，把你和昊天投放进了一区。”
“这不仅让我在同事面前脸面全失，更重要的是，让你们错过了此生唯一一次一飞冲天的机会。”
那是最可贵的成长，我的女儿。
因为我的苟安思想，你再也无法拥有了。
良久安静，杨静天收拾情绪，期期艾艾地问道：“爸爸，既然您愧疚，既然您知道无可挽回，就让委员会撤回决定吧，反正，一区是肯定没办法短期内赶超四区的啊！”
她崩溃地问：“既然无法超越，那么神战宇宙的折磨，还有什么意义呢？”
杨毅：“……”
老父亲感到发自灵魂的疲倦。
“回去吧，你的脑子已经彻底毁掉了，杨静天，这怪我，你是我彻头彻尾教育失败的证明。”
“回去告诉一区考生，不要侥幸，不要退缩，谁敢想着第三题混过去苟且偷生，这道一百分的题目就能给你扣光，一点安慰分都不会留——”杨静天瞪大眼睛，一百分，我的天啊！
“——没了一百分，是龙是凤都没机会再问鼎状元了吧。”
“去吧，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以后每道题每个月每一年，一区都会对标四区来构建选拔人才的标准。”
“社会发展已经证明，四区的择优选拔模式更优秀，能为种族带来更光明的未来。”
“那我们呢？”杨静天泪流满面，“我的弟弟，就成了纠正一区错误的牺牲品吗？”
杨毅神情剧烈变换，最后归于冷漠：
“严酷挑战就是更大的机遇，杨昊天要是能挣扎出来，自有广阔天地任他遨游。”
“再者，杨静天，你是在埋怨改革吗？”
“三年前就在酝酿了，如果不是杨昊天这一届才发作，那就是你那届了，怎么，想试试铡刀临头的滋味吗？”
……
发生在父亲和姐姐间的可怕对话，杨昊天全然不知，他此刻四仰八叉躺在火焰山沙漠里，高空坠落摔得他浑身剧痛，前方婆雅稚却爆喝一声，列阵！
杨昊天：“……”列个鬼啦。
他狼狈地站起来，随着修罗众的簇拥往前涌，看到了华夏阵营形形色色的神祇，还有满脸黑灰、晒到爆皮的陈以南、富光二人。
孙大圣眼神一转，盯住杨昊天，远远地调侃：
“小子，你也是考生？”
“要不弃暗投明？来我华夏火焰山？”
杨昊天呆住：“……”
他完全不知道孙悟空是怎么在一堆黑皮鬼里看出他来的，但这句话，简直击穿心扉！
而且！
这他妈是华夏顶尖男神齐天大圣的邀约啊！
嘤嘤嘤，大圣爷，我在恒河过的好苦呜呜呜！
这边，陈以南低咳一声，想低声提醒：“猴哥，他确实也是考生，但是和咱们不是一边——”然而，话没说完，对面婆雅稚清晰地冷笑一声，伤痕累累的手将杨昊天抓出来，提着他的头，左右晃了晃。
“这东西，值得猴子你招揽？”话落，大笑着将手中颅骨捏碎。
陈以南脸色一变：“杨第一！”
杨昊天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头骨碎片刺入了眼球，搅成血浆。
意识的最后，是头颅破碎的那声钝响。
……
再睁眼，是复活区漆黑的顶棚，履带咔哒咔哒地转动着，将他传送出来。
杨昊天恍惚躺在营养液中，找不到自己的头在哪里。
刚和四区打个照面，竟然就这么死了？
还是如此没有尊严的方式……
他猛坐起来，冲到水池旁呕吐起来。
第80章 李家兵法我最差【捉虫】
今天注定是杨氏姐弟遭遇重挫的一天。
稀里哗啦吐完，杨昊天整个人瘫软在水池旁.
耳畔清清静静，一区直播没有延长，这会儿人早散了，隐约隔着星空，还能听到遥远四区传来的尖叫、人群的呐喊。
四区，都是四区。
杨昊天恍惚想着，前所未有的失败感笼罩了他。
等了片刻，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哭。
仔细一看，不得了，那道绰绰的影子竟然是杨静天。
“姐，你咋来了？”非直播时间进复活区是违规行为啊老姐，杨昊天急得身体难受也顾不得了。
杨静天懵懵地看他，“你又死了？”
杨昊天：“……”
好亲切的问候。
他张张嘴，死前惨状跃入脑海，含糊讲：“就，阵亡了啊。”
“姐，谁欺负你了和我说！”
说完，作势露胳膊挽袖子，逗得杨静天扑哧一笑。
难道我能说，我和父亲观念决裂了吗？
我已经被认定是杨家教育的失败品了。
杨静天擦干眼泪，坚定道：“接下来我要说两个重大消息，昊天，你听好，不要问消息来源也不要质疑真实性。”
“第一，无论如何抗议，123考题宇宙都不能变更了。”
“——我知道，一区还有很多学生和家长在持续抗议，但是，没可能了。”她沉重地说。
杨昊天嘴角一抽：“……”
“这我知道啊，从双区联考公布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考题宇宙肯定不会更改的。”
杨静天瞪他一眼，“所以你自己从没投诉过？”
杨昊天咧嘴，偷偷把满是乌青的手藏在背后：“投诉这干嘛啦，高考就是要锻炼的呀。”
杨静天：“……”
我真是要气死！
“第二个消息，以后天堂座的每道题，难度都不会下降了。”她严肃道，审视着弟弟，妄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丝绝望，谁知，蠢小子挠挠头，发出白痴的声音：“啊这，我也猜到了啊。”
“前段时间星云网造势多厉害啊，高考委员会简直是把一区往悬崖上逼，我一看那新闻，就觉得，嗯，估计以后都不会简单了。”
杨静天气的肚子疼，给弟弟一肘子：“你憨批吗！难度上来了，你的状元就更岌岌可危了！”
“还有！是对标四区的难度，你想死了啊！”
杨昊天反而真的无所谓，过路几个行人惊讶看着他，似乎是在惊讶第一名也阵亡了，他大喇喇不在意：“姐，你看开点。”
“一区的壁垒是注定要推翻的，阻碍时代潮流的人，只会被历史的车轮撵死。”
“退一万步讲，我本就不是为了状元来的，我来参加高考，是为了得到成长，爬上更高的山，看到更远的星星。”
他越说越高兴，眼神发光，身上的痛苦也不觉得了，渐渐手舞足蹈。
杨静天惊讶地看着他。
仿佛有活泉从泥沼中汩汩流出，杨静天第一次认识到，弟弟的思想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悄然成长。
一个个白日梦，飞出了窗户。
……
十分钟后，杨昊天拒绝了姐姐打一针镇定剂的建议，返回复活履带。
他依然没有做好准备，来面对印度的奇葩神祇。
但他已经打定主意，边做边学，哪怕惨死一百万次，也在所不惜。
苏利耶不是太阳神吗？
跟他学朗诵诗歌，汲取精神和光热。
婆雅稚不是满腹韬略吗？
向他请教战术战略，总归多学一分是一分。
罗瞭不是擅长操御修罗众吗？
向他讨教人心鬼魅，御下之术。
人因境遇而改变。如果苦难终将变成黄金，那么落进十八层地狱的一区，也许会收获不小的蜕变。
而万物的终结，宇宙的崛起，也不是单凭四区就能达成的伟业。
所以，雄起吧，宇宙的天才们。
火焰山前。
婆雅稚拍拍手，将杨昊天残存的脑浆拍掉，嗤笑：“瞧，这下没得招引了。”
孙悟空沉下脸，没言语什么，周身神力却如火山爆发开来…
“大圣，戒骄戒躁。”陈以南冷静出声，双手却颤抖攥紧：“阵前杀人是为了激怒，小心婆雅稚吸取你的战意。”
战神阿修罗闻言，眉头一挑：“蝼蚁，脑筋不错啊。”
陈以南咬牙假笑：“您过奖了。”
心中却怒火燎原。
身后，混天绫戳戳她，陈以南回头看，是哪吒宁静的脸。
莫名其妙的，陈以南觉得三坛海会大神在生气。
明明刚才调侃和红孩儿是亲兄弟也是这幅表情，此时却无端令人汗毛倒立。
“同样的话送给你，异乡人，戒骄戒躁。”
哪吒淡淡说，肚兜的莲花有一朵慢慢盛开着，“退后，我来。”
陈以南：“……”
“好的，不过，三太子，圣婴大王的父母是妖神牛魔王和铁扇仙。”
哪吒毫无波澜。
果然只要讲冷笑话的人自己脸皮厚，尴尬就永远追不上他：“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娘头顶生绿了呢。”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信息完成交接。
【三太子，婆雅稚自诩兵法韬略出众，但实际上，印度次大陆没打过几次像样的仗，毫无积累】
【所以？】
【您身为陈塘关守将之子，家学吊打他应该很容易】
【可我兵法比爹妈兄长差远了哎】
【……三太子果然坦诚】
“列阵！”婆雅稚断喝一声，身后修罗众流水般游走起来，眨眼列成了几块阵型，地狱业火散发恶臭，气势喧天。
孙悟空正要提着棒子上前，被哪吒一屁股怼开：
“猴子，后面休息，你不是天界正职，哪有让编外干活的道理。”
他从小裙裙上拔下两块莲花瓣，抛在空中，融化了恶臭气味，却被婆雅稚一把捏碎，可怜的烂成掌心汁液：“喂，对面的三张脸，你打算人海战术吗？”
婆雅稚不以为意：“愚蠢的莲子精，伟大的阿修罗不屑于人海，这是突奔之术。”
哪吒歪头，“我们才几个人，你这么大一群，还挑阵型？”
“都飞龙骑脸了，还浪费精力摆阵，傻吗？”陈以南机灵地打辅助，三百六十度打击印度教的贫瘠兵法。
婆雅稚：“……”
“也行，你要想比人头的话——龙王！”哪吒忽然喊了一声，敖闰闻声一抖，下意识捂着龙腚龙筋：“作甚！”
“虾兵蟹将有吗，来十万。”
“三太子，这大沙漠的，俺哪儿给你找子孙去啊！俺自己都是被钓龙执法骗来的呜呜呜！”
“……”
陈以南出声提醒，“龙王，有的，西北边境时空混乱，月牙泉弥漫成海，现在飘到不远处了。”
“天下水系共出一脉，您可以试试召唤子孙从月牙泉登陆。”
龙王哭声戛然而止。
就你个瘪犊子话多！
忽然，对面一道黑光冲陈以南飞来，婆雅稚早就看这碎嘴子蝼蚁不顺眼了，专爱揭短，却被混天绫轻松挡下，哪吒死鱼眼道：“偷袭不要脸哦。”
“在下华夏天庭供职中坛元帅威灵显赫大将军三坛海会大神善胜童子李·哪·吒。”
婆雅稚：“……”好长的名字。
“不必报上名讳，我从不记有名之鬼。”
哪吒：“哦。”
婆雅稚握紧长刀，一个不对就准备暴起伤人，谁知对面的漂亮小子打起了哈欠，低头开始数藕花裙裙的花瓣。
片刻安静。
婆雅稚：“……”
战神勃然而怒：“蝼蚁！竟敢蔑视阿修罗！”
拿抓抬起头：“谁蔑视你了啊，自己低头看看。”
婆雅稚一惊，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地上长出了丛丛旱地莲，藤蔓缠绕带着尖刺，勒住了他的双腿，见风就长，眼看就要刺穿搅碎他的铠甲。
“这是——”
战神一惊，想用业火烧死这些烦人的藤蔓，谁知，火焰撩上，却越烧越多，还缠在了手上。
咔嚓一声，盔甲碎了。
“蝼蚁！你对修罗王做了什么？！”他质问。
傻biu。
哪吒摸摸头顶小啾啾，好像有点松了。
“你身为手足，却能残忍的掰掉兄弟头颅，说明你刚愎自用，骄傲残酷，气量浅的一杯水都装不下，披着谦和假皮，内里却容易被激怒。”
“其次，你自诩韬略出色，然而，刚才那什么野猪突奔之术，根本是乱七八糟，说明你连华夏兵家最起码的档次都不够。”
“再者，回忆一下刚才的除臭小花瓣——”
哪吒猛然亮开招子，璀璨精光从瞳孔逼射而出。
圣洁如洗，神威如狱。
“——阵前御敌，谁给你的胆子，敢随便乱摸敌人给的东西？”
婆雅稚：“……”
刚才那三片被他捏碎的莲花瓣！是种子？！
“你，你竟然不是血肉之身？”
哪吒露出一口小白牙，顽皮表情却始终带着圣宁气质：“莲花即我，我即莲花，没有血肉浊气，处处皆可生根发芽。”
“从你刚才捏碎花瓣，种子就在你身上留下了——别烧了，白费力气，我是莲花之身不假，但水火兼具，属性圆融，你越烧刺缠的越紧。”
然而，婆雅稚根本不听他的，地狱业火爆发似的将他笼罩。
果不其然，藤蔓越烧越多，最后整个人变成了一盆大号绿植。
拿抓小同志揣手手：
“老话说，打架要扬长避短。但你骄傲嘛，就得打击你最自信的长处。”
“俺兵法是短板，比俺爹差远了，你个菜鸡连我都打不过。”
“就这，还战神呢，噫。”
地上，苏利耶的头颅放声大笑起来。
没了躯干供养，人头干枯如老树，却不妨碍他嘲笑婆雅稚，“终日打雁，被雁啄瞎眼了吧。”
哪吒看他一眼：“这是我华夏名言，让你用了吗？”
苏利耶：“……”
人头笑声戛然而止。
绿植囚笼里不停地发出砰砰的锤击声，婆雅稚尝试破防，却始终没有成功。
哪吒等着，任由陈以南给他梳小辫子，面无表情，却很好地控制了神力，没让“摸头杀”的惨剧再次上演。
良久安静，绿植花盆里传出声音：
“友善的华夏神啊，您误解阿修罗的意思了，我们来，是尝试接触并谋求长久和平的。”
此言一出，技惊四座。
地上的苏利耶人头：“……”
龙王脚下的半拉罗瞭：“……”
华夏诸神：“……”
陈以南给哪吒梳好一边，由衷感叹：“能屈能伸，是条汉子。”
哪吒：“……”
“喂，梳歪了。”
“——三张脸，你怕不是觉得我是傻的，那罗睺苏利耶，都白给了？”
绿植：“……”
又传出声音：“那是友谊比赛，是点到为止的切磋。”
陈以南再次：“听听，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哪吒撇嘴，“行啊，那你想咋，磕头认错俯首称臣？还是割地赔款退避三舍？”
绿植的声音变得悦耳动听，也不知是不是婆雅稚忽然换了女相：“哦不，伟大的三太子，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友好邦交，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互惠互利。”
“华夏与印度，一衣带水，一母同胞，一山之隔……同饮一江水，前生是兄弟啊。”
陈以南：“……”
谁他妈和你同喝恒河水啊。
哪吒不为所动：“少来，想和谈？怕被打死？”
绿植：“……”
然后又开始唱歌：
“两个文明的友谊，像一曲美妙的婆罗多舞，阿修罗王想和另一位伟大的神王执手并肩，而不是青春靓丽率性真诚的您——”
“啥？”哪吒掏掏耳朵。
“你不想和我跳？”
绿植不说话了。
陈以南：“……”
他这分明是拿乔，想找玉帝谈顺带嫌弃你神阶不够啊我的三太子！
片刻安静。
哪吒皱着小眉头，摸摸嘴又抠抠手，半晌嘟囔道：“也行吧，反正，我麻麻也不让我和男孩子跳舞。”
“——那你就关着呗，我不着急。”
绿植婆雅稚：“……”
他没懂！
卧槽我他妈媚眼白抛都喂狗了！
……
一刻钟后，送信莲花飞上九天，通禀异神犯边的消息。
华夏神界震怒。
第81章 战后余波
等到绿植把婆雅稚吐出来时，哪吒的两个小啾啾刚梳好，东倒西歪，他就顶着这幅破颜相，面无表情对战神阿修罗说：“识相的，赶紧滚——”
婆雅稚眉头一挑，差点乐出声来，他刚以为就算能走脱，也得脱层皮，赶紧咳嗽一声：“尊敬的三太子，您对阿修罗的情谊比山高比水长——”
“——先别忙着拍马屁。”哪吒抓抓肚子，莲花小裙子掀开来，露出溜圆翘臀：“人可以走，抵押留下。”
“那半片死猪肉罗睺，扣下，还有这假冒伪劣太阳神，头和屁股你选一个带走。”
苏利耶的头和苏利耶的躯干屁股：“……”
婆雅稚心头一慌，故意挑个词：“什么？你要收容神体？”
“收容个铲铲，这是手下败将的血证。”
“不想留啊，可以，要不把你头剁了，留下佐证。”哪吒不耐烦了。
婆雅稚：“……”
割自己的肉还是别人的屁股，这并不是个难做的选择。
战神修罗王深深将华夏一行人刻进脑海里，一张张端正的面孔的背后，是堪比恶魔的能力，他谦恭地道别，左手拖着半片猪肉罗睺的大腿，右手抱着苏利耶的人头，踩着风离去。
刚开始走得慢腾腾，神眼全都集中在了背后，见华夏神确实没追来，婆雅稚一顿，光速窜上高空，脚底抹油。
“走走，都给我走！留这干什么，丢人吗？！”
轰隆隆，一阵雷声传来，盘桓在火焰山低空的乌云终于散了，烈日重现光辉。
煌煌一场大战，剩下的痕迹寥寥，除了满地萌发的绿意，也就只有敖闰脚下的罗睺还有苏利耶倒地的干尸了。
“谢了，三太子。”见红孩儿别扭的不肯道谢，孙悟空作为叔叔，抱拳感谢。
“客气啥。”哪吒打个哈欠，“我还找了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呢。”
红孩儿：“……”
这梗过不去了！
他仰起头，看着这位穿莲花裙的汉子：“为何放走那两面三刀的？他身段柔软，此时认输很容易，万一反身咬一口怎么办？”
穿莲花裙的汉子摸摸他脑门，三昧真火滚烫的很：“小宝儿，你是半神，不承担万民生息，不明白这些。成了神的，死生存亡都与世界息息相关。”
“我打赌，那死了的风神雨神分身，会让印度风雨失调，明年洪涝三四波，圣河要成圣湖了。”
红孩儿不爽地甩开哪吒的手：“所以？除恶务尽你不懂？”
哪吒满脸兄长的慈爱：“……”
“小同志你对我敌意很大啊。”
“都宰了倒是一时爽快，那印度就彻底混乱了。天时不稳神明不灵，到时候难民爆发，折的还是我华夏福祉。”
敌意？我当然对你敌意大。
有虫子对你青眼有加啊。
红孩儿翻眼睛，脚丫子踩着沙子里的绿芽。
趁着有空，陈以南拉着富光介绍一番，哪吒掏掏耳朵，“俺知道你们，去年你们星云宇宙对接俺们时，说了会有考生过来，挺好，欢迎啊。”
“至于神战，”三太子神情有些叹息，“我恐怕三藏师傅的西行要耽搁了，三界外冬眠的某些老神仙也得找人去叫醒了。”
“印度和华夏接壤的西南，得重兵把守。”
“还有，大圣爷——”孙悟空抬头，转着棒子：
“——麻烦修书一封给人间皇帝，让他找一波德修棒有能力的官员去守西南道，吏治清明了，就容易人心齐，人心齐就有造化。”
西南道，陈以南略微恍惚。
“西南边陲，靠谱的神祇有不少啊。”
“二郎真君、朱雀神君、火德真君、华山大帝、酆都大帝……还有整整一座昆仑山的神。”
孙悟空哪吒齐刷刷看着她。
陈某南：“……”
“咋了，我背错名讳了？”
“啊不是。”哪吒立刻否认，有些不好意思：“听你这么讲，属地西南的同仁们大多，不怎么听天庭调遣呢——”
“——也不对，只能说，没那么听吧。”
孙悟空缩小金箍棒，挂在耳垂上：“所以，谁去请那臭脾气的三只眼？”
“有他坐镇西南边陲，俺老孙才放心。”
座山雕被喊来评选考生高光片段，老爷子很不耐烦。
“个屁啦，我先秦史料一堆没整理完，要出书的！”
“现在耽误我的时间赔得起吗你们一帮鳖孙！”
办事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高考展览会联合各大宇宙巡回展出，包括您很感兴趣的045宇宙，中高难度的087宇宙，还有今年新晋友邦的367、890等几十个宇宙。”
座山雕刷的抬起头：“……”
工作人员接着说：“您要是不感兴趣，光脑坐标我就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