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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王邈,姐妹俩共占一个男人,这样的事我做不出。”
也许是露台风大,也许是她的手指有点哆嗦,宋爱儿也没把烟点着。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
,王邈忽然一伸手,拽过她握着的打火机,连同那支烟一起咚一声朝外头丢了出去。
露台外是沉静宽阔的湖面,风从湖上缓缓地吹来,水里终年种着小小的
睡莲。打火机被砸进了水里,只听小小的一声,似有水花溅起。在这无边的寂然的夜里,显得有些入耳惊心。
王邈抬了抬眉角,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却是
按捺着性子:“宋爱儿,是我把你惯坏了吧。”顿了顿,他一字一字恶狠狠的,“咱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选择了?”
“Freda也不会答应的。”
宋爱儿很平静地反驳着,“你做这种事,只会让宋家更看不起我。哦,也许还会让我和Freda共有的那个父亲有点难堪。”
“你吃错什么药了?”他不耐烦。
“别老这么说话,王邈。”她看着他,挺好脾气地建议,“在外大大小小也是个老板,留点体面给自己。”
“体面都让狗吃了。”
两人的谈话,又
一次告一段落。宋爱儿心知,这个祖宗,现在是说什么也不会听进别人的话的。吹够了风,她就想低头往回走。
王邈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想听我说什么?”
王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想,自己到底要听她说什么呢。这个人,天天和自己在一起,他们讲过那么多
的话,那么多。还有什么非得是这一时这一刻这一秒才能讲,也非得是这一时这一刻这一秒,才能听的?
这头一怔,那边却已经抓住了机会。
“是不是
真想听我说?”她问。
王邈乐了:“你说,我是真想听听。”
“听到不好听的话,也不许生气。”她看着他。
他点头:“好。”
“那我就说了
。”宋爱儿轻轻一哂,“王少爷,你干吗非得招我。你喜欢我妹妹,去喜欢就是了。把姐姐拉上,有意思么?外头怎么说你的,你知道吗?将来一个姐姐一个妹
妹,你预备怎么办?香港户口也不管用了,现在不是二三十年代。”
她说着,却还在看着王邈的脸色。这个人,真是个没受过气的。说好了不计较,没等她
讲到起兴,整个人已如风雨欲来的狂怒。宋爱儿缓缓地住了口,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王邈忍了又忍,把自己活生生忍乐了。他问她:“你这些话,憋挺久
了吧?”
宋爱儿点点头,心想,这才哪跟哪。看他气得不行的样子,她的心里忽然也有了一点难过。那点难过就像种子一样,在心里扎根,发芽,壮大。宋
爱儿控制着,控制着,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刻,她不受控制地把话说了出来:“王邈,我有句话想和你说。”
“说呗。”
“我想和你结婚。”
“
哪个女人不想……”习惯性地话到嘴边,猛然收住,这个大男孩目光震惊地看着她。到了这时候,宋爱儿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看着他的这个模样,像见了鬼似的
模样,心想,我竟然也能吓一吓他了。可话已经出口,是收不回的。
“我喜欢你。”
他不说话。那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是此刻起伏的心绪。
宋爱儿
笑着:“我喜欢你,是那种正常人的喜欢。想和你在一起,想有个结果,想着将来能结婚,想着会有个孩子,想一起白头到老。我喜欢你,是这样子的喜欢。所
以,我想和你结婚。”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想要嘲讽几句,没等那冷嘲的劲头上来,却被狠狠地噎了一噎。忽然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那些伤
人的话,能像一巴掌摔在她脸上把她打个清醒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口,说不出了。王邈猛地伸手几近粗暴地蒙上她的眼睛。
好在宋爱儿一向挺乖的,又识
眼色。她只是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丝毫要掰开他手指的意思。
王邈从她勾起的唇角,看出了她正在露出一个自嘲的笑。他忽然觉得烫手,那双手一刻
也不能在她眼上停留。他转过头,凝视着灯火通明的会厅内透出的光亮,他的口气是少有的平和。
“宋爱儿,你别犯傻。为我,不值得。你跟我处得久了就
会知道,我这人其实没什么意思,还坏透了。我要做的事,没什么做不到的。我要得到的女人,也没哪个上不了手的。别人冲着我的钱,我给他们钱,大家高兴
高兴,也就那么回事。你要是再多想点什么,想什么白头偕老,想什么一生一世,那真是把自己活回去了。”
宋爱儿说:“所以我很羡慕我妹妹,不过我猜
,你不会和她订婚的。”
“这么了解我?”王邈撇了撇唇角。
宋爱儿“嗯”了一声:“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替她操办这些事,不是要替未婚妻出风头的架
势。”
“那你猜猜,我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来结婚?”
“找个仙女吧。”
“你可真酸。”王邈听得笑了。
宋爱儿也笑:“我真想看到一个能
治住你的。”
王邈满不在乎:“没有那个人。”
她还是笑着,心里没笑。对他的话,几分信,几分不信。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不过——她想,真有那
么一个人,也绝对不是宋衣露。
只要不是宋衣露,她就心安了。
第十四章 别惊扰这梦境
宋衣露的画在西湖边的一家拍卖所挂牌交易,这场拍卖会举办得特别盛大,不仅在杭富人都应邀纷纷参与,连上海与深圳的许多富豪也赶来捧场。王邈作为
支持宋衣露最特别的后台,也受到了主办方的一再邀请。
宋爱儿原先并不想赶这场热闹,可是丁大成在拍卖会进行的前几天为她订好了去杭城的机票。她起
初有些愕然:“Freda的画挂拍卖行,我也要跟着去?”
“会所签下了宋小姐在国内所有作品的展出权,作为合作方,必须有代表出席。还有——”丁大成忽
然一顿,“王总的意思是,这次宋小姐的画还是由如会馆来买单。”
宋爱儿听得笑了:“什么意思,你让我坐在竞投席上上赶着拍下宋衣露的画?”
丁
大成终于面露尴尬:“宋小姐,这是你职责之内的事。”
她负责会馆的艺术品展览,既要设计目录,也兼做代理方。是,丁大成说得没错,这是她的职责。
宋爱儿咬住唇,轻轻地笑了一声:“我明白了,工作是工作。”
“王总也会一起去。我给你们安排了头等舱的邻座。”丁大成忽然补上一句,“那位宋小姐
是另一班飞机。”
宋爱儿的笑里有几分自嘲:“连你也在同情我?”
丁大成说:“快一年了,宋爱儿,这一年里你变了很多。”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人
,自从她做了王邈的女朋友后,这人更是很识相地在人前人后都喊她宋小姐。
窗外有聒噪的蝉鸣,浓荫绿树,北京的炎热一览无余。正是八月的天气,一切
那么像,只是时间从2008年流转到了2009年。宋爱儿像是忽然被重物从沉寂恍惚的午梦中惊醒。一年了,她在王邈身边待了足足一年。
丁大成又说:“其实
王总这样的男人,很少长情。现在又多出了另一位宋小姐。如果我是你,我会早替自己做好打算。”
宋爱儿淡淡地说:“这件事恐怕不劳你费心,早在几个
月前蒋先生就找我谈过了。”
丁大成也不生气,闻言点头:“是谈过了,可是你并没有动作。”
“你们要我有什么动作?”她很沉着地反问,“你是他
的秘书,可你能偷出商业机密给别人看么。如果你不能,我也不能。”
“我们各司其职,不能一概而论。”丁大成笑了笑。
宋爱儿没有再说话。
丁
大成推门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定住了身子。
宋爱儿走过去,看到来人,微微惊讶:“许蔚?”
许蔚没有看丁大成,只是盯着她:“爱儿,有时间谈谈
吗?”
“你专程来找我?”她吃惊。
许蔚点头:“上回和你说的事,有机会了。”她这样一说,宋爱儿立即想起了两个月前会馆的那场展览。
丁大
成说:“宋小姐,你们聊。”顿了顿,说:“我先接孩子去。”
他侧身往门外走时,许蔚不露痕迹地偏过了大半个身子。两人正好擦肩而过,彼此没有打一
声招呼。
许蔚自己有一辆保时捷,宋爱儿于是搭她的便车,两人在傍晚五六点的北京拥挤的车河里缓缓地移动着。宋爱儿心想,照这个速度下去,在车上就
能把事说完。
许蔚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似的,笑了一笑:“宋小姐,过几天就要飞杭城了吧?”
“工作上的事。”她点头,“要在那待几天。”
“其
实我是半个杭城人。”许蔚忽然改用杭城本地话说了一句,亲切的乡音让宋爱儿几乎怔了一怔,“我之前和你说在香港长大,也不算说谎。我爸妈在我很小时就
偷跑到香港那边打工,一直把我托付给姑婆。后来姑婆也死了,我就一个人跑去了香港,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他们。”
“他们在那有孩子吗?”
“到那
才知道,我父母早就分手了。我妈和一个香港人结婚了,我爸跑回广东做事。当时我是狗不理,不过后来还是死缠着跟了我妈。”许蔚带着一丝笑意地说着从前
的自己。
“当时,很辛苦吧?”她忽然问。
“当然喽,在一个语言完全不通的地方,生活在贫民窟里,每天早起就要做很多的活,照顾弟弟,帮我妈做
早点。哦,我忘了说,她嫁的是个大自己十多岁的男人,一直过得不开心。后来我有钱了,她就离了婚。”许蔚说完,忽然用粤语来了一句,“不过,老话讲‘
食得咸鱼抵得渴’。”
“听你英文也很流利,在国外上的大学吗?”宋爱儿不露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许蔚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因为我交了一个美
国男友。他很喜欢我,说要带我去美国。那时我才十八九岁,不想在那个家待下去,就跟着他一起跑遍了全美。他是摇滚歌手,我们睡大卡车。白天睡觉,晚上
就搭台唱歌。现在想想,当初谁愿意把我从那里救出来我都会答应的。”许蔚忽然反问,“爱儿,你呢?”
“你早就知道了,Freda是我的妹妹。”
“你
们好像都不承认对方。”
宋爱儿轻轻叹了口气:“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这是老一辈的故事了。那个年代流行交笔友,两个年轻人先是从报纸的夹缝里
认识对方的。男人姓宋,女人姓许。宋保宁在信里真诚,热烈,是一个正直向上的好青年,年纪轻轻的杭城姑娘许南屏就这样被吸引住了。
他没见过她的面
,却在信里大胆地说爱她,同时还说了自己以后的人生计划,他想念书考中专,摆脱贫穷的命运。当时杭城的美专在全国都很有名,许南屏也曾在信里提到过自
己的哥哥就是美专的教员。他这样说,她便央求自己的哥哥格外留心他的成绩。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他们谈人生,谈理想,也谈爱。她那么欣赏他,还曾
千里迢迢地跑去山西的矿上看他。宋保宁后来能够考上美专,说起来还和许南屏的坚持有一些关系。他只身跑来杭城等成绩,许南屏带他去见自己的哥哥。宋保
宁看到许家哥哥的第一眼,就扑通一声给他下了跪。许南屏当时就急了,连声说,保宁你这是做什么呀。宋保宁说,大恩当跪。他谢谢许家茂把自己的作品单独
递给主任看。当时美专有内部名额,后来当许家茂得知宋保宁距离入选成绩还差几分时,就主动动用了自己的名额。当时,许家茂是站在妹妹这边的,这也是许
南屏之所以敢一直力争的一个底气。
宋保宁虽然大了几岁,但为人圆滑聪明,对许南屏更是说一不二。当时许家人默认了这个女婿。只有一向不爱管事的许
南屏的老父亲,是唯一反对的人。他不肯说原由,却态度激烈。许南屏恼怒之下和父亲大吵一架。宋保宁知道后,对许南屏说,我们结婚吧。
许南屏让哥哥
帮忙偷出家里的户口本。到了领证的前几天,宋保宁却开始唉声叹气,心疼爱人的许南屏自然要问怎么回事。宋保宁告诉她,自己的同学大多专心从学,中途结
婚的是少数。有些人听到风声,已经对他产生了异样的看法。
许南屏沉默良久,既心疼爱人,也对未来茫然。宋保宁又提出,可以先同居。同居在那个年代
,等同于严肃的事实婚姻。等几年后一切都稳定了,两人再水到渠成地领证。许南屏答应了。而许家茂并不知道妹妹只是在同居,他一直认为两人是领了结婚证
的,只是碍于老人,不方便摆婚宴通知亲友。许南屏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一骗三五年。
在这些年里,许南屏承担着一个妻子要做的一切。
“姓宋的念
书三年,都是我妈妈打工挣来的钱。她只要他专心用功就满足了。当时姓宋的在杭城举目无亲,就像抓住一根浮木似的抓住我妈妈不放,他怕我妈妈耳根子软,
听了家里人的劝又抛弃他,一直对我妈盯得紧。甜言蜜语不知说了多少。一旦争执,他就装胃疼,疼得在地上打滚,我妈就心软了。”
许蔚神色淡淡,似乎
陷入了这个故事中。
“后来我听别人说起,那是我妈妈最难熬的一段日子。她白天上工厂,要听别人的闲言碎语。晚上回来了,还得料理家务伺候他。她身
体大亏,一直没养好,精神也很差。后来姓宋的考去了南京,临去前才和我妈去民政局领的证。这个证一领,他每个月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伸手要钱。”
许蔚的眉头忍不住一皱。
“他们结婚五年有了我,那时我妈一个人怀着孩子打工,姓宋的在南京留校任教。别人都说,外头的世界,太乱太繁华了。不能把
姓宋的一个人留在那。只有我妈摇头,她说‘别人会乱了眼,他不会’。她这么信任他,怀了孕,跑到他的教工宿舍去找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坐在宿舍的
床边。我妈这才知道,姓宋的和自己的学生搅在了一起。那个女学生见到我妈的第一眼,也不慌乱也不愧疚,一边捡起桌边的桃子咬了一口,一边问‘你就是那
个一直缠着宋老师不放的女人呀’。”
许蔚听到这里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宋爱儿倒是笑了笑,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
“我父亲是个很无耻的男人——这
一点,我打一落地就知道了。我妈是个经得住事的女人,听了那句话,倒还沉得住气。可是这女学生的下一句话彻底把她打入了深渊。那个女学生一边吃着桃子
一边对她说——‘我怀孕了’。”
“她的孩子就是Freda?”
“嗯。”宋爱儿点点头,“不过我们的待遇大不相同。后来我妈才知道,这个女学生的家境
很好,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只是从小不爱念书。她学美术,姓宋的也教美术,两人就这么慢慢地相互勾引上了。他和那女人说,我妈是一直缠着他的倒贴货
,他的眼里一直只有一位公主。那女人那天跑来宿舍,就是找姓宋的摊牌,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了。那是我妈妈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那么不自爱,她这辈子最后
悔的就是自己不自爱,最痛恨的也是不自爱的女孩。”宋爱儿说到这,终于停了一停,似是嘲讽地补充了一句,“她要知道我就这么跟王邈混一块,都能劈了我
。可是那天我妈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看着这个比自己小许多岁的孕妇,想到两人怀的是同一个男人的孩子,她忍住气,准备听姓宋的解释。”
“他——我是
说你那个爸爸,解释了么?”许蔚问下去。
“我妈给了他一耳光,当着那个他爱的女人的面。姓宋的直接要求离婚。”这样说着,宋爱儿忽然嘲讽地一笑,
“其实,我和我妈妈倒是一点也不像。有时我总觉得,自己遗传的大部分是宋氏的基因。她那么刚烈的一个人,还怀着孩子就签了离婚书,一分钱没拿,真是个
傻女人。”
“后来呢?”
“后来——”宋爱儿看着前方的车流终于有松动的迹象,“快开车吧。”
许蔚没再追问下去。
丁大成给她和王邈安排
的头等舱邻座最终没能派上用场,那天她和王邈误机了。
说到底原因还在自己。出发前,宋爱儿压抑着根本不想去杭城的心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吞吞地
削一只苹果,王邈正忙着打点自己,压根没注意到时间已在悄然无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王邈看了一眼手表,又走到客厅看了一眼壁钟,确认不是自己的表
坏了后,他平静地走到沙发边,踢了一脚她削苹果皮的小桶子。
“宋爱儿,故意的吧?”
“什么?”她咬着苹果抬眼看他。
王邈原本正憋着一肚子
的邪火,瞧一眼鼓起腮帮子咬着苹果的宋爱儿,那气忽然就没了。
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势,他又踹了一脚桶子:“说话呢?”
“说什么呀?”宋爱儿如
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这个人,也就剩下这点虚张声势。有些事一旦经历了,就再也回不去从前。
她慢悠悠地给自己辩解着:“我吃苹果,所以忘了
看时间。”
“钟就挂在对面墙上,宋爱儿你告诉我,你没瞧见它?”
“我还成天在你面前晃悠呢,你该工作的时候也没见朝我说一句多余的话呀。”
王邈被噎了一噎,好半晌,他才想起自己原本想要发火来着。和宋爱儿在一起久了,他觉着她就像块柔软的海绵,一声不吭地就把自己包裹了起来。那些坚硬
的棱角扎进了海绵里,起初自己偶尔也替她触目惊心,日子久了,却是你裹着我我裹着你,再也不能分开了。
这不对劲,王邈对自己说。事情已经开始失去
控制了。再这么下去,宋爱儿就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而变成家人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王邈坐到了她的对面,十指交握成随意而悠闲的姿势,
准备着措辞,“你是不是觉着我……有点儿喜欢你,我……什么都宠着你,我就是让你玩弄的白痴?”
宋爱儿啃苹果的动作停了一下。“怎么忽然发火?”
她把苹果放下,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捧住他气呼呼的脸。
王邈一下子打掉了她的手,他真正的怒气似乎从这时才开始酝酿。宋爱儿不敢招惹他,于是起身
将他的头搂在自己的腰上。这样近,她能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起伏。
王邈将脸埋在她的腰间冷淡地警告着:“别有下一次,宋爱儿。”因为是将脸埋在她
的腰间说的,听上去总有一点瓮声瓮气,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连这警告也失去了杀伤力。
宋爱儿微笑着低头:“知道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次
,她就要动手毁了宋衣露。
当天宋爱儿和王邈赶的是晚班的飞机,到达杭城时已经是深夜。八月末的夜晚,风中有隐约的桂子清香。王邈穿一身清爽的天蓝
丝衬衣,一把提过他和宋爱儿两人的行李箱。夜里十一点后的机场,相比白天冷清了不少。他们走的又是贵宾通道,所以没什么人影。两个孤零零的人影映在巨
大的落地窗前,看上去颇有些寂寞的感觉。
宋爱儿穿着热裤,黑色吊带勒得背上和臂上的肉都紧紧的。好在她一向瘦,这装扮看上去更像个学生了。王邈推
了推墨镜,弯腰打开行李箱,从里头拿了件外套,丢到她怀里,“披上。”
机场外正在下雨,无边的茫茫夜色里,雨丝细细的,起初听不出声音。宋爱儿伸
手接了一会儿,感觉到掌心凉沁沁的。她回过头,夜色里笑容格外漂亮,眉毛弯弯的,眼睛也弯弯的。她踮起脚,把湿了的掌心不经意地贴到他的脸上。王邈来
不及躲,狼狈地抬手要去格开她。那柔腻的掌心贴在他的脸上,他的心跳有点快。
“下雨了。”宋爱儿冲他说。
王邈掏手机打了个电话,她在一旁像只
小兔子似的蹦跶着,披紧外套,安静地听。夏天的夜晚冷得人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下着雨,宋爱儿忽然就想到了在安山的那家疗养院。安山的山里是不是
更冷?
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揽过她的头,将她整个人都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宋爱儿仰头去看,王邈抿着薄薄的唇角,仍在和那边通着电话。他不知什么
时候用眼角余光瞥到她冷瑟瑟的可怜模样。一边揽着宋爱儿,一边打完了电话,王邈才开口:“走吧。”
“走哪?”
“打的去。”
“没人来接咱们
啊?”
“这个点儿,我哥们都在温柔乡里。负责人临时胃出血送进了医院,找不着人了。”
他们住的地方有点特殊,夜雨里的哥慢悠悠地开着,一边和
他们闲聊。王邈上了车就摘了墨镜,露出一张好看的脸,双手往头后一枕,架起了大长腿。看着他坐没坐相的样子,她真是替他难堪。
宋爱儿挠着他的手心
:“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还没睡够啊?”
王邈“嗯”了一声,头却又慢慢地歪到她的肩膀上。
宋爱儿抖了抖肩膀,觉得很吃力,一伸手毫不客气把他推
了回去:“沉。”
王邈面露佯装的受伤之色,有点夸张地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咬着她的耳朵亲密地问:“你老公我最近瘦了不少,有那么沉吗?”
的哥终于搭上了话,从车后镜里看了他们一眼:“来杭城度蜜月啊?”
王邈没等宋爱儿反应过来,唇角衔着一丝笑,轻轻应了个“嗯”。
的哥又说:
“杭城,好地方嘛。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听说过么,喏,就是在那座断桥上发生的。断桥,又叫段家桥,冬天的时候来才漂亮。”
对方介绍得热情,王邈却
始终耷拉着眼皮,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偶尔从嗓子底蹦出个“嗯”字,也像是懒懒的。
宋爱儿看在眼底:“师傅,你不用理他。”
的哥听得回头打量
了她一眼:“你是杭城人?”
宋爱儿点头:“我母亲是土生土长的杭城人。”
这回王邈不睡了,微微睁开眼,转头去看一旁的她:“真的啊?”
夜
色里,远处的西湖有灯光明明灭灭地闪烁着,路灯的光线像一匹剪不断的流水似的从她脸上飞快地掠过。宋爱儿的脸色平静,好似在说一个漫不经心的话题。“
嗯,真的呀。”
等车开到度假村的正门时,王邈伸了个懒腰:“下车吧。”
他们入住时匆匆忙忙的,夜又深,一片漆黑中保安给他们打着伞,一路送他
们到了客房。两人都倦极了,几乎是和衣而卧。等到第二天五六点,天蒙蒙地透着亮,宋爱儿一觉睡醒推开窗,才发觉四周安静到了极点。鸟鸣声时远时近地传
来,大雨过后的空气清新到了极致,入目青翠。
她们住的一间木结构的砖瓦古房,宋爱儿催着王邈洗漱过后,两人穿着休闲服漫步在村庄的小径上。宋爱儿
走着走着,忽然发觉不对劲:“这里怎么只有咱们两个人?”
王邈闻言点点头,一缩肩,双手顺势就插进了休闲服的口袋里:“这地儿还没对外开放呢。”
他的口气轻松惬意,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宋爱儿回头去看:“这是一个还在开发的酒店?”
“嗯,这地方本来是一个古村落。后来人家把它
整个买下,和杭城的一家酒店公司一起投资经营。这里的一整个村庄都是酒店,房子和茶园地都没拆分过一点。不过将来就不好说了,总还得建一些其他的什么
休闲健身的地儿。”
宋爱儿看了眼后山:“春天时可以采茶。”
王邈点点头,一把揽过她的肩,挡住了从树叶上落下的雨水。那雨水打湿了他的白衬衫
,宋爱儿问:“这儿有服务员么?”
“有,回头让人把衣服送去洗了。”
他们沿着小径一直往上走,漫山的青翠里,遥遥可见有戴着头巾的茶农站在大
片大片的茶田中,朴素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个的小点。幽篁翠竹,泉水潺缓,佛寺的早课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宋爱儿回过神来,有点惊讶:“那是深泉寺
?”
她站在半山上回头看,只见自己和王邈昨晚住的度假村早已掩藏在了茶田翠竹之中,有几间小房稀疏地露着古旧的黑砖瓦,遗世而独立。
“你在杭
城长大?”王邈找了个地方坐下,悠悠然地问着她。
宋爱儿摇头:“我在南京长大。”
“那怎么去的巴厘岛?”
“后来出了点事,不想念书,又要
挣钱养活自己,就跑到巴厘岛当黑导喽。”
王邈对这个敷衍的回答并不满意,他抬了抬飞扬的眉,接着问下去:“你和Freda一起住过?”
“有段时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