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表示自己受到了伤害,需要静静。
几个孩子们闹了一会儿,沈娴觉得有些困倦,最近似乎总是睡不醒,她摇摇头:“你们玩吧,我回去补补觉。”
“主公,”贾诩往前跨了一步,低声道:“有点事…”
“重要吗?”沈娴打了个哈欠问道。
贾诩想了想:“不是很急。”
“那就以后再说。”沈娴果断偷懒,临走时她还不忘记把貂蝉推给贾诩:“你去送送文和,下午没什么大事,早点回去休息吧。”
吕玲绮坚持要留在校场训练,孙策看这倔丫头挺合他眼缘,便自告奋勇留下来做陪练。其他孩子们一见沈娴离开全都跑得精光,孙策也懒得去管,只是口头威胁了孙权几句。
贾诩哪里需要貂蝉来送,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但沈娴吩咐完了,貂蝉便十分乖觉地对贾诩做了“请”的姿势,贾诩也没推辞,两人一前一后离去。
半路上两人沉默无言地走了很久,眼看就快到家了,贾诩这才斟酌着开口:“你…”
“多谢大人饶我一命。”貂蝉率先说道,她对着贾诩行了一礼:“若非大人开口,我也不可能活着来这里。”
贾诩眯了眯眼睛道:“送你来的建议是程仲德提出来的,曹孟德经过多方考虑最后同意,跟我没什么关系。”
貂蝉微微一笑:“大人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一时间贾诩觉得胸腔有些憋屈。
“若是无事,我就告辞了。”貂蝉点点头:“大人慢走。”
“等一下。”贾诩叫住了貂蝉:“你…好好在主公身边待着吧。”
貂蝉的眸中有异色一闪而过,她背对着贾诩低声回答,语气中听不出分毫异样:“我现在只愿玲绮平安长大,其他别无所求。”
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司隶的事情就如同一张逐渐拉满的弓,弦上慢慢地积蓄着力量,但谁也不知道底线在哪里,都默默地等待着弓弦饱和反弹的一天。但所谓物极必反,在这种高度警惕的时刻,沈娴反而越来越放松,她觉得反正总有一天袁绍要打上门来,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结果是注定的,在此之前努力准备好迎战就行了,其它的就交给老天来裁决吧。
是以在天气渐热之后,沈娴越来越潇洒,她最近常常犯困,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生活极其规律,把活儿都扔给其他人来解决,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所幸荀彧任劳任怨,再加上重要的事情也不多,要是主事之人换成荀攸或郭嘉,早就抗|议翻脸了。
这天沈娴躲在天井里纳凉,她手边的矮几上摆着一盆用冰浸润的葡萄,颗颗粒大饱满颜色红润,吃起来还很甜美。沈娴一边啃葡萄一边听貂蝉念直接从书房取来的公文,生活十分惬意。
貂蝉翻开一篇公文念了两句,忽然停下来微微蹙眉。
良久听不到声音,沈娴闭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好像…不太对。”貂蝉想了想,低声说道。
貂蝉给沈娴念的刚好是汉中送来的军报。自从沈娴派了张绣去汉中帮助张鲁,张鲁顿时就觉得自己底气十足,每天摩拳擦掌就等着袁绍打上门来。然而袁绍把大军调往陈仓关后就再没动静了。
陈仓关这个地方说来有些麻烦,因为把守着它,既可以对汉中用兵,也可以出关进攻西凉,所以袁绍把兵屯在这里,沈娴一时搞不懂他是想先对付凉州,还是想对付益州。或者袁绍狮子大开口,两个要一起对付,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一旦沈娴和马腾联合起来共同出兵抵抗,哪怕是袁绍也没有完全获胜的把握,倒是很有可能陷入首尾两端相顾不暇的危险境地。
最近司隶的兵马动向是大事,貂蝉既然说有问题,沈娴也不好偷懒,她立马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哪里不对?说说看?”
“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貂蝉踌躇道:“以前跟着将军的时候,我有帮他处理过…大人你听听就行了。”
沈娴表示你随便说,是对是错我自己可以判断。
“人数不太对。”貂蝉说道:“袁本初占据幽、青、冀三州,还控制了司隶地区,手下兵马大约在二十万之数,再多就养不起了。这些兵马除去在并、幽二州守国门的六万戍边军,剩下的十四万零零散散分布在各州边界防备其他人,其中兖州与司隶边境为重点防范地区,因为有我们与曹孟德在。”
沈娴点点头:“说下去。”
貂蝉将公文递给沈娴:“袁本初奉迎天子带了三万人马,司隶本地也有皇城军,如果加上这些人,那么现在镇守陈仓关的兵马应该有六万左右。”
沈娴的目光从军报上掠过,她已经明白了貂蝉的意思。
如果袁绍要对付西凉或者益州,那他现在留在陈仓关的兵力太少了点,余下的哪怕各州郡都留上点人守着,还能匀出来七八万左右。
“袁本初要对付的下一个目标不是我们,”沈娴微微眯起眼睛:“是曹孟德。”
貂蝉静静地低头听着沈娴自言自语,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几遍,最终归于平静。
“不过这也说不好,可能是袁本初故布疑阵。”沈娴将军报搁在一边,漫不经心地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嘴中:“送去给文若他们看看,让大家参详一下——”
还没来得及咬下水灵灵的葡萄,沈娴忽然脸色一变,她捂着嘴扑到一边低头干呕。
貂蝉被吓了一跳,她赶忙凑过来握住沈娴的胳膊:“大人,您怎么了?”
沈娴脸色发白:“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吃的太油腻了,我胃口不太好。”
油腻?貂蝉盯着那盘晶莹剔透的葡萄,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她想了想还是建议:“大人,我听说华神医就在成都,要不然…”
“那是我师父。”沈娴摆摆手:“没什么,我自己也是大夫,不碍事的。”
“好吧。”见沈娴坚持,貂蝉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她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
将军报送到荀彧手中,还没等他们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事情就有了转遍。
曹操的求救信和庐江的公文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的,看着信中潦草的大字,虽然知道这样想不太好,沈娴还是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袁绍和曹操先掐起来是最好的情况,这样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沈娴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虽然跟曹老板有盟约…沈娴垂下了眼眸,帮是肯定要帮忙的,但是怎么帮,什么时候帮,这可得好好地研究研究。
“主公既然与孟德公有言在先,此番定然要出兵相助。”荀彧握着军报对沈娴进言:“若是出尔反尔,恐怕其他人再也不愿意与我们合作了。”
“当然要帮,但什么时候出兵?出多少人?”沈娴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若是现在把兵力重点调去兖州,汉中这边怎么办?这里可是还留着六万人马呢,袁本初双线开战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还有南阳郡…”
沈娴越想越觉得头疼,脑子不够用,人好像傻了不少。
“对,南阳。”沈娴一句话提醒了蔡琰:“如果袁本初先一步打下南阳,或者是与刘表联合,孟德就危险了。”
周瑜把目光落在不远处悬挂地图的屏风上,沉吟片刻后他顺着蔡琰的话补充下去:“再加上汝南一郡是袁家的大本营,若是曹孟德的安抚工作没做好,豫州可是他后方的一处巨大隐患。南阳加上汝南…曹孟德这是被圈在了孤岛里面,唯一的生路只有扬州了。”
荀彧把军报推了出去:“所以他才会向我们求助。”
听着听着,沈娴觉得自己开始头晕难受,她灌了一口凉茶把恶心的感觉强压下去,缓了一会后忽然问道:“让曹孟德对皇室忠心的把握有多大?”
接收到郭嘉投射来的奇异目光,沈娴皱着眉头换了个形容:“…或者让曹孟德为我所用。”
“你胃口真不小。”周瑜微微一笑:“嗯,不过我喜欢。”
郭嘉失笑:“主公你这是两个问题。许子将曾评孟德公,说其为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脑袋嗡嗡嗡的疼,沈娴觉得自己可能中暑了,她喊了守门的裨将去多凿几块冰来,勉强分神想了一会儿郭嘉的话,却没得出什么结论,于是愤怒地拍拍桌子:“…说人话!”
郭嘉被沈娴莫名其妙的脾气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道:“主公,我的意思是曹孟德本来就是忠心于皇室,所以你根本不用操心,至于他能否为我们所用,这得看他与袁本初一战的结果如何了。”
“三妹。”周瑜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点头晕。”沈娴吁出一口气:“天太热了,我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
周瑜完全没发现天热和睡觉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
沈娴继续原本的话题:“你说曹孟德忠心皇室,袁本初可不这么想吧。”
“不,恰恰相反。”荀彧神情晦涩:“袁本初十分明白,这才会对付曹孟德…袁家果然…”
袁绍奉迎天子打的是摄政自立的目的,而曹操却是忠心于汉室,所以袁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曹操。
蔡琰嘲讽地笑了:“我以为袁本初会聪明一点。”
“他聪明啊。”沈娴淡淡道:“至少他没像袁公路一样为了玉玺闹得天下皆知。”
“既然要出兵,我建议维佑那边不动,继续镇守两关,”周瑜说道:“三妹你可向江夏加派兵力威慑刘景升使其不敢轻举妄动,我与伯符则带两万人马前往庐江牵制汝南,以确保曹孟德后方安稳。”
“光是威慑还不够,”一直没说话的贾诩终于开口:“必须打,刘景升不能再留了。”
“不仅刘景升,还有刘玄德。”贾诩目光灼灼的地盯着沈娴,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漫不经心的意味,隐藏其中的含义却令人背后发凉:“主公,你要确保你的身份暴露后,不会因此而成为众矢之的,至于剩下的一个…既然是自己人,就暂时先这样吧。”
第117章【114】两意
沈娴费了点劲儿才理解了贾诩口中那个被剩下的幸运儿究竟是谁。
也是个姓刘的皇室子弟,如今正猫在扬州帮沈娴兢兢业业地守着庐江这个边陲重地的刘繇。
想明白贾诩话语中要表达的真正含义后,沈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浑身发凉。
贾诩的意思是,除了刘繇这个已经被划分到自己人范畴的刘家人之外,其余的那些不管是真正的汉室血脉,还是打着汉室名头招摇撞骗的,一律统统灭掉,能毁尸灭迹挫骨扬灰让他们再也无法对沈娴的地位产生威胁最好,即使不做的这么绝,那些人最终也逃不过□□的命运。
总之一句话,必须将所有明面上的和潜在的危险统统扼杀在摇篮之中。
贾诩的提议竟然全票通过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曾经打过哆嗦的沈娴之外,没有一个人哪怕有一瞬间觉得贾诩行为过激手段太狠,就连荀彧都在短暂地思考之后同意了。
诚然贾诩这招釜底抽薪确实让人心生畏惧,但事出有因嘛,毕竟皇位之争从来都血腥残酷,获胜者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最后那个位置的,你不先下手为强,就等着遭殃好了。
或许是看出来沈娴的不忍,在其他人离去之后,郭嘉才慢腾腾地对沈娴说道:“想想那位是怎么对你的,主公,这个时候千万别心软啊。”
“我没有。”沈娴揉了揉脸:“我只是在想,他给我下|毒,我再去欺负别人,其实我们都没什么区别。而且就算没有什么刘景升、刘玄德,还有他们的儿子,儿子的儿子,各种乱七八糟的家人…”
杀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产生一堆历史遗留问题。
“死人最听话,但也最麻烦。”郭嘉笑了笑:“文和也并非是要全部赶尽杀绝,他那么说是为了突出问题的严重性,主公你照着程度轻点的方面理解就好了。”
程度轻点…那就是软禁咯?
“牵制。”郭嘉忍了半天没忍住,暗搓搓地伸出爪子顺了顺沈娴柔软笔直的长发。
沈娴在沉思郭嘉的“牵制”二字,一时之间没发现郭嘉的小动作,等她后知后觉发现某人又趁着没人乱吃豆腐的时候,郭嘉早就端端正正地坐好了,他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仿佛刚才伸爪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娴盯着郭嘉看着半天,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想抄起什么东西砸在郭嘉的脸上。这阵暴脾气就像一阵风般来得莫名其妙没有缘由,于是等沈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想法付诸了行动。
郭嘉一脸震惊地接住沈娴扔过来的竹简:“主公,怎么了?”
摸一下就要被揍吗?那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沈娴愣了愣,然后她一把抢回竹简码在桌角:“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费劲巴拉吧半信半疑的郭嘉哄走了,沈娴像一张软绵绵的纸片般扑在桌子上不动了。
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放空自己,懒洋洋地不想动…
过了好半天沈娴才战胜了自己的懒癌爬了起来,她一边嘟哝着抱怨活着真是无趣,一边慢吞吞地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计划。
依旧是荀彧留守。
荀彧留守了这么多次沈娴都不忍心了,她专门问了问荀彧想不想跟她一起出门去抢地盘,得到了荀彧一枚奇怪的视线:“主公,我觉得成都挺好的,毕竟离家近。”
…好吧。
荀彧完了轮到蔡琰,沈娴原本想让蔡琰去江夏或者南郡镇场子盯着刘表,必要时候直接出击揍扁他,但蔡琰慢悠悠地拒绝了。
“主公,我留在成都督促粮草军需吧。”蔡琰微微一笑,伸手在小腹上拢了一把:“我怀孕了。”
沈娴:“…”
沈娴差点儿咆哮出声,但她的理智提醒她绝对不能朝着孕妇大喊大叫,万一吓坏了人家宝宝就危险了。
“你确定吗?”沈娴一个弓步上前握住蔡琰的手腕摸了摸:“找我师父看过了?”
“这点小事哪里需要劳烦华神医?”蔡琰无所谓地挥挥手:“我自己就是大夫,一个滑脉还把不出来?”
在确确实实感受到手指下的脉象流利圆滑,好像一颗颗小珠子依次滚过的感觉后,沈娴小心翼翼地把蔡琰的手腕放回桌子上,然后她开始清理蔡琰桌案上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像什么砚台啊镇纸啊这种或锋锐或沉重的东西都被收走了,最后桌子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蔡琰哭笑不得,看着沈娴还想继续收拾她周围的东西,赶忙说道:“哎主公,算了,不用这么麻烦。”
“不行不行。”沈娴认真道:“公达走前可把你托付给我了,我得照顾好你。”
沈娴当即喊来红袖给蔡琰上了一堆的腌酸梅。虽然蔡琰现在还不害喜,但在沈娴期待的目光中,她怀着英勇就义的心情拈起一颗尝了尝,意外地发现真的挺好吃。
于是蔡琰一边啃酸梅一边跟沈娴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南郡那边你不用担心,即使我不去,有顾子叹和法孝直那俩小子盯着,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就是因为有他们我才不放心好吗?”沈娴撇撇嘴:“法孝直原本就够胡来的,顾子叹不一定能压得住——他俩不同流合污就不错了,况且还有一个太史子义…”
一旦太史慈和法正一拍即合,真是分分钟要翻天的节奏。
“那让兴霸去?”蔡琰提议:“兴霸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其实挺靠谱的。”
沈娴摇头:“人手不能全派出去,益州这边得留他统军。”
折腾了半天也选不定人,最后沈娴干脆一咬牙:“得了,我亲自跑一趟吧。”
蔡琰笑了笑:“我觉得你倒不如直接去汉中那边。”
沈娴来了兴趣,她随手捡了颗酸梅丢进嘴里嚼了嚼,面不改色地问:“怎么说?”
蔡琰四处望望,确认没有其他人靠近这里后才对沈娴勾勾手指:“我就这么一想,你听听就算了。”
蔡琰的意思是,虽然袁绍在陈仓关放了六万人吓唬凉州和益州,但并不代表如果沈娴从汉中出兵司隶,陈仓关的六万人就能立马跟沈娴杠上。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粮草军需。
袁绍现在的实力,源源不断地供应七万人的吃穿住行,给他们分发兵器让他们攻打兖州,大约能坚持个一年左右不成问题,但若是再分出六万人的军需来,双线开战,袁绍就撑不住了。
当然袁绍也可以缩短与兖州的对战时间,但谁又能说得清楚他多长时间能拿下兖州呢?袁绍也不是傻子,拼尽全力把自己耗得一无所有,即使真的干掉了曹操又怎样?后面还有个沈娴呐,到时候曹操和袁绍两败俱伤,平白让沈娴捡了便宜。
所以说,陈仓关的六万守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击的,他们留在那里只是起个威慑的作用罢了。毕竟收军们平时自己屯屯田种种地,自给自足,解决温饱问题很容易,然而一旦开战,大家都上战场了,地没人种,只得让后方轰隆隆地动员起来,百姓们既要负担自己的生活,还要把战士们的粮草军需凑足,双倍甚至是三倍的负担,很快就会承受不起的。
“其实汉中的问题不大,我们把大半兵力拉过去,为的是以防万一,但两边若只是互相看着威慑,那就太浪费了。”蔡琰分析道:“袁本初不敢来打我们,我们就不能去打他?”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学学袁本初?”沈娴说道:“威慑南阳与汝南二郡,然后联合马寿成从汉中出兵打司隶?”
“袁本初笃定我们不敢对司隶动手,是因为那是天子所在,贸然出兵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蔡琰点点头:“但这种事情也就缺个名头,袁本初还不是打着奉迎天子的旗号占了司隶?”
沈娴的目光微微一亮:“如果能拿到天子的圣旨,那我们奉旨勤王…”
蔡琰微微一笑:“那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就是他袁本初。”
“想法是好的,”沈娴耸耸肩膀:“可是很难实现啊。”
自从袁绍占据了司隶,便派了大量兵力镇守司隶与其他州郡往来的通道,严查过往百姓,力图揪出每一个偷潜入境的奸细来。
没法进城就没法传递消息,更别说是进入重兵把守的皇宫中见到皇帝。而且就算沈娴能见到刘协,她也没把握能向刘协要来勤王的圣旨,毕竟在刘协眼中沈娴这个便宜姐姐和袁绍没什么差别,一条狼一只虎,都死死盯着他屁股下的宝座,准备随时把他掀翻下去。
蔡琰沉吟片刻道:“嗯…这种时候你需要去求助文和或者奉孝。”
虽然沈娴从来不过多干涉其他人主管的事情,但大家开辟新业务的时候还是会主动向沈娴汇报一声的,毕竟要等着老大给批经费嘛。基于这一点,沈娴当然知道郭嘉和贾诩在几年前合伙申请在益州开辟了个新官制,对外宣称名叫司礼卫,名义上归荀彧管,但自从创建那天起荀彧就从来没摸到过司礼卫一分一毫的事务,或者说交给荀彧审查的司礼卫事务都只是明面上做好的表象。
司礼卫不管礼仪,他们真正干的活有点类似于特务机构。
在沈娴的默许之下,荀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拨款出钱做假账,而郭嘉和贾诩则拿着钱在暗中笼络挑选了无数的人,这些人的身份可能是一方官员,也可能是普通百姓,但当他们经过暗中的重重考核、最后接受司礼卫的邀请后,就统统变成了沈娴的最牢固隐秘的耳目。
这些耳目散落在各处,沈娴的势力范围有,其他人的势力范围中也存在。他们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一枚枚钉子,平时不显露山水,然而一旦接收到了上级的命令,便会倏然出动,帮助主人扫清一切障碍。
沈娴收到的各种各样隐秘的情报有三分之二都是司礼卫提供的,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荀家的功劳。
蔡琰一提,沈娴觉得这确实可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让司礼卫动动手脚把她接入长安城,再潜入皇宫中见到皇帝…
但蔡琰此时却退缩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不行,主公,要不然算了吧,一旦去找他们两人,你势必要说出目的,而潜入皇城要圣旨这件事情必须要很有分量的人才能去,所以他们不会同意的。”
说白了就是沈娴必须只身潜入皇宫,说服皇帝拿到圣旨,再将长安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全身而退。虽然沈娴觉得以她的身手,只要有周密的计划,做到这些完全没问题。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大家以沈娴的安全为第一要义,是不会同意她以身犯险的。
沈娴啧了一声,觉得有些烦躁:“你不跟我说也就算了,说了又不能做,我心里抓挠得难受。”
“你不会想着偷跑吧?”蔡琰狐疑地盯着沈娴,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主公,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你现在身份敏感,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性被袁本初知道真相拿捏住,我们就完全陷于被动之地了。”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沈娴悲愤道:“非要招我!”
“说说而已…”蔡琰挠挠头:“有了想法不让我说,我忍不住啊。”
沈娴:“…”孕妇最大,我不能跟她生气。
最后沈娴无奈地走了,蔡琰还在后面一脸笑意地叮嘱她:“主公你一定不要胡来,这件事情我要告诉奉孝和文和的!”
沈娴摆摆手:“知道了!”
蔡琰摇摇头把目光收回来,她无意中瞥见了桌角的水晶盘,发现满满一盘的酸梅都不见了。
蔡琰震惊了:“…都是我吃的吗?没有吧!”
想来想去,蔡琰确定自己只含了几颗,那剩下的话梅都去哪里了?
呃…不会是…进了沈娴的肚子吧吃?
盯着空空的盘子,蔡琰无奈地想:沈娴这都是什么爱好啊,这么酸的梅子也能咬得下去。
在荀彧和蔡琰两处接连碰壁让沈娴有点不爽,于是她愤愤然地去找了贾诩。
只有文和最靠谱了,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沈娴默默地想。
贾诩果然没让沈娴失望,沈娴想派他去汉中帮帮张绣那个棒槌脑袋,贾诩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但是他有一个要求,他要带上貂蝉。
“…”沈娴掀桌:“你带人家去干什么!给你当丫鬟吗!”
贾诩摇摇头:“主公,你太小看她的能力了…我要她领兵。”
“哦?”沈娴眨眨眼睛,故意刺激贾诩,很期望能从他身上看到嫉妒两个字:“有这么厉害?我想让她找点事做的,但她只想在我身边端个茶水给我捶个腿,哦对了,她还喂我吃葡萄!”
贾诩无语地看着沈娴一脸得意洋洋的欠揍表情。
半晌后贾诩十分淡定地点点头:“有,她…以前是杨府的暗卫。”
“我知道,你说过。”沈娴十分随意地说:“而且她也跟我提过了。”
“所以…她很厉害。”贾诩低声道。
这里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还有文和你不用一遍遍地重复貂蝉好帅好厉害,我们都知道了谢谢。沈娴刚想吐槽,看到贾诩的表情,那一瞬间她懂了。
“你想让她进司礼卫?”沈娴微微皱眉:“这不好吧?”
贾诩以为沈娴是在怀疑貂蝉的忠诚性:“她不会——”
“不是这个意思。”沈娴无奈道:“你问过她的意见吗?既然她都有统兵的才能了,你把她按在那种搞暗杀的组织里面,不觉得委屈她?”
贾诩:“…主公我们不是搞暗杀的。”
“差不多一个意思啦。”沈娴耸耸肩:“这又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为什么不能在阳光下活着呢?你干嘛非想把一个好好的姑娘拉进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