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沈娴脱口而出。
“他是叫这个名字吗?”孙策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沈娴愣了愣,她偏过头跟郭嘉对视一眼,二人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略微的诧异。
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
“有什么不对么?”见沈娴这副样子,孙策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既然猜不出来,他干脆直接问。
“朝廷来使怎么会知道我在江陵?”沈娴开门见山道,她面带笑意地瞥了郭嘉一眼:“即使我不在益州,那也他们也该去庐江啊,我来这里根本就是计划外的状况,没告诉过任何外人。”
孙策愣了愣:“你的意思是有人监视你?”
“不知道。”沈娴撇撇嘴:“或许是我多虑了呢?我从舒城跑来江陵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说不定有心人就发现了。”
孙策对此深以为然,反正能埋汰郭嘉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嗯,我也觉得是,你太冲动了。”
“哦,是吗?”沈娴眯起眼睛:“究竟是谁给我写信说要死人了?”
孙策:“…”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孙策蔫嗒嗒地跟在沈娴后面,郭嘉毫不掩饰自己的对他嘲笑,被孙策狠狠地瞪了一眼,眼瞅着二人就要打起来的时候,沈娴忽然回过头:“对了——”
孙策和郭嘉立马从对战模式切换为好哥们模式,俩人搂着肩膀对着微笑,笑容十分真诚。
沈娴顿了顿,明知故问:“你们怎么了?”
“没有啊,我们很好!”孙策装作哥俩好的样子,实则暗中下黑手狠拍郭嘉的后背:“是吧,奉孝。”
“是啊,”郭嘉笑眯眯地点头,用手肘撞了撞孙策的胸膛:“主公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忘记了。”沈娴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等想起来再说吧。”
三人一路各怀心思,嘴上皮里阳秋地扯来扯去,磨磨蹭蹭地终于走到了太守府门口。沈娴平生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朝廷使者,她毫不客气地把孙策和郭嘉扔在门口,自己进去接旨了。
接旨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宣旨的乃是老熟人史阿,沈娴没有半点激动和不适,她一步一步堪称行动完美。
史阿这次也没有把圣旨念出来,他直接将其递到了沈娴的双手中,同时语气平静道:“恭喜大人升任骠骑将军。”
沈娴算了算,她这官位再往上封就是三公了,但估计短时间是不可能的,因为朝廷三公尚在,而且个顶个都是大汉名士,经历出身和年纪都摆在那里,沈娴要想越过去,难。
当然沈娴可以选择挟天子以令诸侯,逼迫天子给她封个三公当当,但在段煨的驻守之下长安城远比之前安全得多,城中也没有杂七杂八的势力想要造|反的情况出现。
沈娴握着圣旨天马行空地思维发散,史阿也不催促,就一直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站着,直到沈娴想了一圈该如何消灭其他敌对势力、回过神儿来之后,史阿才开口道:“大人若无事,下官先行告退了。”
“要赏赐吗?”沈娴忽然问道,她这话问的十分露骨,听着且不像是要给人家辛苦费,倒是像是找茬挑衅的。但史阿却没有任何受到冒犯的表现,他依旧平静地摇摇头:“下官当不起大人如此厚爱。”
“是吗?真遗憾。”
沈娴露出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这已经是沈娴第二次邀请史阿了,这位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两次回答都是完全一样,他全都拒绝了。
上一次沈娴没再说什么,但这一次沈娴忽然不想就此放过他。
“大人留步,还有件事情想请教你。我曾经在庐江城抓到一些奸细。”沈娴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却是坚定且不容拒绝的:“经过简单的审问之后,这些人自称是虎贲营的,来庐江有秘密任务在身。”
沈娴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史阿,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些什么。不过可惜的是史阿这人一贯面瘫,连眼珠子都不乱动,沈娴完全看不出来。
停顿片刻,沈娴继续说道:“这事看起来好像涉及了皇家,我不敢妄动,便没再审下去,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庐江城遍布奸细,我实在判断不出他们的真假。为了不让机密外泄,我只能暂且将那些人收押。正好今天你来了,我带你去看看他们如何?如果真是虎贲营的我好赶紧放人赔罪,别耽误了你们办事。”
“没有。”
沈娴说了那么一大通话,没有让史阿有那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依旧语气平淡地说道:“虎贲营三千侍卫全都在长安守护帝王安危,没有一位私自出京,大人抓到的那些恐怕是冒充的奸细,还是尽快处决比较好。”
“这样啊…”沈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好吧,既然不是虎贲营的士兵们,那我就先审问一番,看看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史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对上沈娴疑惑的目光后,他问道:“大人有因为这些奸细遭受到什么损失吗?”
沈娴闻言一愣,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阴冷的情绪,虽然很快就掩藏好了,但依旧没有逃过一直注视着她的史阿的眼睛。
“没有,多谢大人关心。”沈娴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史阿看来是说不出的勉强。
史阿没再多问,就此告辞了。
“希望我们还有能见面的一天。”沈娴意味深长地对史阿说道。
史阿走后,沈娴一个人在垂满紫藤枝蔓的花廊下沉思了好久,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自己和华佗审问出来的结果抱有一丝疑虑,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那些潜入庐江给她下了阴毒之药的人,真的就是王越派来的虎贲营。
或者说是坐在帝位上的那位派来的。
小皇帝一边升沈娴的官,一边断沈娴的后代,这种做法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是小皇帝想培养我帮他对付其他乱臣贼子,事成之后再娶了我进宫夺我兵权,同时为了他的江山稳固,所以不能让我有孩子吧?”
反正肯定不会是想要沈娴的命,至少短期内不会,否则小皇帝直接毒|死沈娴就好了,还费劲吧啦给她绝育升她官做什么?
沈娴脑洞大开,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好长时间。等到孙策和郭嘉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终于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娴正抱着圣旨坐在回廊上发呆。
“商羽你坐在哪里干什么?”
孙策一边把沈娴提溜起来,一边皱着眉头解开自己的披风扔给郭嘉,然后郭嘉把披风折叠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垫在石板冰凉的廊台上,孙策再把沈娴按了回去。
之前还剑拔弩张找机会就要掐上一架的两个人竟然变得关系如此之和谐,让沈娴颇有些惊讶。但沈娴现在没心情调侃他们俩,她全部的心思都落在了虎贲营和小皇帝这糟心的事情上。
“华神医说你不能着凉。”孙策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沈娴:“你怎么了?”
听到孙策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心里有鬼的沈娴打了个突。被下了毒|药这事儿只有沈娴和华佗两个人清楚始末缘由,刘繇可能知道了一点儿,毕竟那天他也守在监狱外面,但以刘繇的聪明程度,他是不会主动说出来只会默默地埋在心里装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沈娴和华佗商量过了,这件事情在明了之前绝对不能说出去。沈娴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毒|药是皇帝派人下的,万一被有心人扣上污蔑皇家不忠心的大帽子就不好了。而且贸然说出去容易动摇人心,大家都会想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做,少数不喜欢动脑子的人可能还会义愤填膺直接卷袖子就上,比如孙策。
沈娴毫不怀疑孙策这个护短的人会气的暴跳如雷直接卷袖子带兵杀去长安城帮她出气。
于是沈娴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她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啊,女孩子嘛都是不能着凉的。哦对了大哥,我又升官了。”
赶紧转移话题!千万别在纠缠下去了!
沈娴把圣旨递到孙策面前,孙策看了一眼果然被转移了目标,他接过圣旨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一边笑一边拍了拍沈娴的肩膀:“哦,很厉害嘛三妹!你才多大已经是骠骑将军了!”
我也觉得我好像升官升的有点快,简直就是人生开启了简单模式。沈娴颇有些汗颜地想。
孙策被沈娴三言两句就糊弄过去了,但郭嘉可没那么好糊弄,他一直静静地站在后面看沈娴和孙策东拉西扯把话题转移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沈娴偶然瞥他一眼,总是能看到郭嘉古井无波的眸子和深沉的目光。
可能是因为脸长的好,郭嘉这人要说笑起来那还真是灿烂,就像个能照亮一切阴霾的小太阳,谁看了都会觉得太温柔了!可一旦郭嘉沉下脸来面无表情,便会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恐怖感觉,尤其是他的眼睛,漆黑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人,感觉就好像是被一个无底的深渊注视着,下一秒就会被吸进去一样。
沈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天很冷吗?”孙策抬头看了看高高挂在印第安的太阳:“现在可是八月份,也没又要下雨的迹象吧?”
“打哆嗦不见得是冷啊。”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郭嘉忽然开口,他语气凉凉地说道:“还可能是心虚了。”
沈娴心说卧槽这个时候你就不能不拆我的台!
所幸孙策最近看郭嘉横竖不顺眼,凡是郭嘉喜欢的他都要讨厌,凡是郭嘉推崇的他一定拒绝,总之就是不找事不舒服。于是孙策很习惯地来了一句:“是啊,有些人是该心虚。”
酷爱承认你对我三妹有不良企图!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暴揍你了!孙策摩拳擦掌。
可惜郭嘉完全不理他,而这句话在沈娴听来却起了歪打正着的效果。
一个两个都来给我添堵吗!沈娴在心中愤怒地咆哮,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啊,快中午了,我要去吃饭,你们聊吧。”
“别呀一起走吧!”孙策拦住了沈娴:“我在城中发现了一家味道还不错的饭馆,你不是很喜欢吃吗?我们去看看吧!”
“天味楼?”郭嘉挑眉一笑:“听说他们家酒不错。”
沈娴立马警惕地转头瞪视郭嘉:“吃饭就算了,你要是还敢喝酒,那你就回府跟我师父搭伙吃饭吧。”
郭嘉举双手投降:“我只是随口一说,主公你可以尝试一下哦。”
灌醉了也好!
“咦,奉孝啊,你不是不能喝酒吗?那你怎么知道天味楼的酒不错?”
关键时刻孙策的智商再次上线,他一脸愉快地看着郭嘉自己挖坑往里跳,他则在坑边挥着锄头趁机吭哧吭哧地往里面不遗余力地填土。
但郭嘉多机智啊,面对沈娴狐疑的目光,他十分淡定地回答:“是昭姬说的,主公你知道,她没事喜欢小酌一番。”
“是吗?”沈娴还是不太相信,但也没打算继续追究,她点点头:“好的,我会点上一坛来尝尝味道如何,既然奉孝你不能喝,大哥肯定会陪我一起的吧?”
“当然。”孙策抬了抬下巴,他得意洋洋地瞟了郭嘉一眼。
郭嘉面上笑容不变,背地里却抄起沈娴的银针把孙策小人扎了个遍。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被扯着照了一晚上的毕业照,所以打字晚了,一会儿补完了再提换上。
真的要毕业了简直跟做梦一样啊啊啊!
我想上学QAQ
******
醉卧美人膝这句话有说是霍去病写的有说是伊藤博文写的,谁写的我也不造OTZ补完了么么哒!
我去睡了明天还要开大会…QAQ
******
感谢名单我明天再写啦

第96章 【093】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后,孙策把兵权交给了沈娴,将林林总总五万人马留在了江陵城驻守,自己只带了三千轻骑便跑回扬州去找周瑜汇合,准备应付接下来其他枭雄们的怒火。
这一仗打完后天下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沈娴和孙策周瑜不是同盟关系,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这兄妹三人胆大妄为,空手套白狼用的十分不要脸,从袁术嘴里扒拉出来几千兵马,带着孙坚的旧部一路南下先打下了扬州三郡,然后又指挥益州出兵荆州,三面夹击之下把刘表杀得大败而归,夺下了荆州三郡的地盘,与益州连成一片,再慢慢蚕食南方的其余州郡,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长江以南。
把地图扒拉出来看了看,其余豪杰们表示自己有点方,他们还在北方争来打去、地盘三天两头易主的时候,沈娴已经一统南方了,而且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出这种瞒天过海的大新闻,这也太恐怖了吧?她接下来会不会北上跟我们交战抢地盘啊?拥有那么大一片丰沃的土地,来年再丰收一把估计粮食就吃不完了,而且还能征出好多兵马…
于是这个时候袁术有没有觉得自己被骗了反而不重要了,因为沈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统南方的举动已经惹上了一位*oss的关注,这位*oss在北方享有盛誉,不仅朝廷敬他三分,就连日后的一代枭雄魏武此刻也只是他手下打工的苦逼小弟。
袁绍终于从手下小弟太强大不听管想自立该如何教训一顿的烦恼中脱离了出来,他召集了麾下的谋士们,向他们询问南方的事情。
“刘商羽那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谁都不知道他与孙伯符竟然是一伙的!”
袁绍拍着桌子愤怒道:“让一个毛头小子这般算计…脸都丢光了!”
沮寿与荀谌闭目不言,审配、逢纪等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率先开口。
片刻之后,沮寿缓缓睁开眼睛,说出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戏志才似乎还在?”
袁绍烦躁地点点头:“他为孟德当说客,劝说我们出兵徐州迎击吕奉先。”
其实之前袁绍有被戏志才说动了心思,毕竟吕布是他袁绍收留的,虽然打从一开始袁绍就知道吕布可能会叛变,并且利用了他对曹操实施了堪称毁灭性的打击,但这并不代表袁绍对吕布的背叛毫不在意。在世人眼中吕布背叛的可是他袁本初,而曹操不过是倒了霉代人受过,这种认知让袁绍很是憋屈了一阵子,也渐渐浮起了好好教训吕布一顿的念头。
反正跟曹操干了一架,吕布的力量被削弱了好多,比以前更好欺负了。只是袁绍没想到曹嵩忽然在徐州境内就被人杀死了,但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结果:曹操发疯屠了徐州,现在吕布躲着不出来,留下可怜的刘备去顶缸,还有觉得自己地盘被抢了的愤怒的袁术,徐州形势一片混乱,正是摸鱼的好时机。
但这边的形势很快就变得不值得一提,因为更让人觉得糟心的消息传来了:益州牧刘商羽伙同孙伯符拿下扬州三郡后攻打刘景升,还抢走了刘景升大半地盘,现在整个南方都是刘商羽的领地了。
袁绍麾下的人都懵比了,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发展。如果继续放任沈娴发展下去…那还了得?
其他敌人都是小菜,现在最要紧的是趁着boss还没长大赶紧把他推了!免得将来后悔!
于是袁绍卷袖子开始对着地图制定干掉沈娴的计划,然而…
沈娴和袁绍的地盘并没有接壤,他们中间往西数隔着曹操的兖州、皇帝所在的司隶,往南看得先灭掉袁术和刘表。
怪不得沈娴没有完全拿下荆州,还给刘表留了几郡,之前袁绍以为是沈娴打不动了,可现在看来,他是故意的吧?这是个心机婊啊!
沮寿问完袁绍那句话后就不再说话了似乎他开口的意义就是为了向袁绍确认戏志才还在不在。袁绍不满地敲敲桌子:“公与啊,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沮寿对袁绍抱拳道:“主公可知前段时间孙伯符征战扬州的事情?”
“知道啊。”提起这事袁绍就心烦,当初他派杨弘潜入了袁术身边,暗地里经营多年,好不容易让杨弘坐到了袁术身边第一人的位置,只待时机成熟便能兵不血刃将袁术一举拿下,没想到却被一个无名小卒给搅了局,不仅没有夺下袁术的兵权,连杨弘的存在都暴露了,白白损失了一枚这么好用的棋子和无数埋下的暗桩。
“自从孙文台战死后,孙伯符便被袁公路变相软禁在了身边。”沮寿一手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慢条斯理道:“袁公路此人生性多疑且善妒,他害怕孙伯符的才能给自己造成威胁。按理说孙伯符在袁公路的麾下注定不得出头,那为何最后袁公路竟然会派他去收复扬州呢?”
袁绍表示对呀为什么呢?
沮寿却不说话了,他咳嗽一声看向了立在身边的荀谌。
顺着沮寿的目光,袁绍对荀谌问道:“先生的看法是?”
对于沮寿的行为,郭图等人心中十分不满,但却并不敢表现出来。
贸然被点名,荀谌也没有慌乱,他先是恭恭敬敬地一礼,然后才说道:“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发生在益州派遣使者前往寿春之后,后来还闹出了益州使者诱拐袁公子导致袁公路震怒、但很快却被袁公路澄清是个误会的事情。”
荀谌停顿了片刻,见袁绍有在仔细听,便继续说道:“那位益州使者姓郭名嘉字奉孝,乃是颍川阳翟人。”
这时审配忽然开口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哟,竟然是荀先生的老乡啊!看来颍川果然人才辈出呢。哎等等,我怎么听着这人名这么耳熟呢?”
荀谌淡然道:“先生好记性,郭奉孝曾经投奔明公麾下,但后来又告辞离去了。”
审配这么一提,袁绍确实想起来自己好像曾经接见过一个名叫郭嘉的人。但郭嘉太年轻了,看着又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加上他并非是世家大族出身,袁绍随便聊了连句就拉倒了,也没有给他太多的重视,没想到这小子跑去益州混的好像还不错呀?
郭图很想噎审配一句说郭奉孝确实担得起你那句“人才”,但这话有打袁绍脸的嫌疑,郭图最后还是没出头。
“先生还未说此事与郭奉孝有何关系呢?”袁绍有点不耐烦了。
荀谌继续说道:“郭奉孝此人七窍玲珑心思诡谲,擅长谋断策划,若是我的想法不错,刘商羽派郭奉孝将孙伯符从袁公路麾下带出的同时与他二人分别达成了某种交易,只不过孙伯符那边的交易是真,袁公路那边的交易是假。后来孙伯符帮袁公路抵抗明公派去的吕奉先和曹孟德,两军尚未交战,庐江便传来瘟疫肆虐的消息,然后庐江封城,孟德为了安全起见停止行军…”
荀谌其实并没有直接说明一切,但当他把事情给袁绍整理了一遍后,袁绍的思维陡然变得开阔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睛:“先生的意思是…庐江的瘟疫是假的?是故意放出来阻拦孟德进军的?!”
要不然曹操早就拿下了庐江,哪里还有沈娴什么事?
“也不见得全都是假,大概没那么严重。”这时沮寿开口了,他微微一哂:“只是用一个谎言便能将大军阻拦在城外…这人当真有本事。”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明了了,将庐江封住后,孙策在后面打扬州,然后再联合沈娴益州的军队打荆州,这一环扣一环的计划惊险无比,哪怕当中有任何一方出了问题,都可能会导致失败,最后成功了只能说明沈娴运气好吧?
袁绍心中气闷:“怎么解决?”
袁绍完全不想知道沈娴有多厉害,他只想恁死她。
沮寿此时却摇摇头:“主公,不管从哪方面说,现在并非是与刘商羽开战的好时机,我们得先拿下豫、徐二州,或者…”
“借刀杀人。”荀谌淡淡道。
袁绍却很坚持,他愤怒道:“如果不管放任下去,几年之后——不,用不了几年刘商羽还不得爬到我头上去?!”
“刘商羽短时间内不会再发动任何战争了,他打不起。”沮寿向袁绍解释道:“尽管孙伯符的兵马是由扬州三郡提供的粮草,但蔡昭姬那边可不是,从白帝城到夷陵一路艰难险阻,粮草运输不便,再加上统军的是个不熟悉情况的女人,益州的处境其实是很危险的。但荆州这边却不同,虽然他们的军粮也不多,但黄祖乃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对上蔡昭姬的赢面很大。之所以最后还是输了,是因为蔡昭姬身边有人相帮的缘故。”
“不过益州此战虽胜,却是惨胜,得到了几个短时间内压榨不出任何价值的郡,还需要慢慢休养。”
“所以,”沮寿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借刀杀人是最好的选择。在得知自己被欺骗之后,袁公路会做些什么呢?”
沮寿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荀谌垂下眼眸,收敛了眸中一抹流转而过的精光。
对于沈娴来说,接下来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毕竟之前别人领军打仗的时候她就窝在庐江对着满屋的文件奋笔疾书,现在沈娴依旧对着满屋的文件奋笔疾书,只不过换了个地方而已。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生活却是难得地进入了休假期,终于不用在泥水地和森林里摸爬滚打,也不用小心翼翼地睡到半夜忽然被警戒的哨声喊起床逃命或者抵挡敌人的进攻,最重要的是可以松口气继续活下去了,不用上战场跟敌人拼杀,用自己的命去赌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神紧绷后骤然放松,结果就是浑身开始懈怠,懒得什么都不想做。军队中还好,大家都是战士,即使不打仗了也要按时起床完成孙策定制的训练任务;但蔡琰和甘倩就不同了,这两位归属于文职人员的妹子们表示现在每天都睡到自然醒真是太幸福了!
蔡琰和甘倩放松了,沈娴的工作量自然就增加了,但她也没抱怨什么,无论荀攸送过来多少公文,她都能及时处理完毕,而且很少出错。
但荀攸不知道的是,沈娴花在工作上的时间越多,她面对郭嘉的时间就越少,而这正是她所希望的。郭嘉撩完就跑的事情给沈娴不轻不重地敲了一把警钟,虽然这人后来变相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借此暴露出来的矛盾并没有被摆平,谁知道郭嘉哪天会不会再度脑抽了忽然又要闹冷战呢?
而且郭嘉不吃药还放弃治疗!这是让沈娴最不能忍的事情!
本来身体就弱,不好好调理还作,这是希望自己早日投胎的节奏吗?
你是不是真的没想过万一哪天你累死了就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即使这样你还要撩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玩玩吗?
在给郭嘉把脉的时候沈娴特别想咆哮着问问他这句话,但看着郭嘉双目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语气温柔地扯开了话题…
我怎么就是管不住我这颗软叽叽的心呢?
沈娴彻底郁卒了。
在纠结了两天之后,沈娴终于对郭嘉宣布了自己的霸道决定:强制病人郭奉孝从现在开始进入休养状态,直到华佗说他的身体养好了可以正常生活了,在此期间不准熬夜不准批公文,每天必须定时定点喝药,喝完之后可以出府去江陵城随便转转,但有一点:绝对不能碰酒。
沈娴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十分冷酷,她已经做好了郭嘉会说她无理取闹然后反抗的准备,为了不让这货早早把自己作死,哪怕被他讨厌沈娴也无所谓,毕竟在沈娴眼里,命可是最重要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郭嘉听完后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问道:“主公,我不工作了…月钱怎么办?”
沈娴嘴角一抽:“照发,你这是带薪休假。你知道什么是带薪休假吗?”
“之前没听过,但我可以通过字面意思理解。”郭嘉的目光亮了起来,他继续问道:“我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庐江?长沙?还是广汉?”
“你跟我回成都。”沈娴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过鉴于你一直晕船,我们可以慢点走,或者干脆骑马回去,反正又不着急。”
三言两语问下来,郭嘉开始变得兴奋了,他眸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哦…也就是说在我病好之前得一直跟着主公你咯?”
沈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她还是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我有是有事情要忙,你可能得自己一个人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