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媱和红玉反应过来,看到吕文媗的目光有些惊惧,她们自小成为歌姬,虽听说不少事,但是从来没有亲自看到杀人的场面,尤其杀人的,还是一个姑娘。
吕渭也被吓了一跳。
他印象中温婉娇怯的女公子,如今却轻描淡写地杀了一个人。
而且,这份力道和准头,吕渭是真的吃惊了,他有些不敢认。
“我得师父所救,师父是终南山后神仙中人,他即将坐化成仙,见与我有缘,便将一身功力传给了我,我方保住了性命,你们若无急事,请等我半柱香。”
吕渭只觉得这里头的信息量太过庞大,一时半会,还有些理不清楚,听到吕文媗要半柱香,连忙答应下来。
既然女公子找到了,那就不急了,他也需要时间屡屡。
吕文媗看向绿媱和红玉二人,说道:“我会让贾先生放你们奴籍,但是我需要你随我前去徐州住上三年,你们可愿意?”
绿媱和红玉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是看着这位可能是她主母的人,觉得很是惊恐。
“你们答不答应?”
绿媱和红玉立刻被吓住,终究还是绿媱能稍微有点勇气,她颤巍巍地答道:“诺……”
便是训练多年的俯身礼节也因为被惊吓掉而因身子僵硬而动弹不得。
红玉也是欲哭无泪,她说都说不出来,这姑娘她怕死了,还要和她去徐州,红玉只想晕过去干净。
吕文媗默默叹气,也不想再吓她们了,她身手灵活地上了树,然后提着郭嘉慢慢落下来。
看得在场的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便是绿媱和红玉发现是她们要找的贾先生,此时也没有半点兴奋之意。
吕文媗说道:“你和我过来。”
说着,她先走一步,然后走到安静处等着郭嘉过去。
郭嘉比其他人要显得淡定的多,别人惊异于她的武功和手段,而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以为那不知世事的隐士弟子其实是一个士族姑娘。
他看人也有打眼的时候,这么说来,这些日子,也是在骗他的了?
士族的教养,哪怕养的最是娇贵,也不会不通世事,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生气,但是熟悉他的都知道,他越生气,越难表现出来,所以,他此时,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吕文媗说道:“我还是会送你到徐州,到了徐州后,我还是要请你喝酒。”
她是不放心郭嘉一个书生在徐州之地乱窜的。
郭嘉以为她要和他解释什么,没想到却是说这一件事。
他没有回答,反而走上前一步,欺身上来,已然只和吕文媗搁着半... 寸距离,他低下头头,两人的呼吸都能清晰可闻。
“徐州吕氏,可是士族?”
吕文媗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原来吕文媗一直从小听到大的荣耀史,于是答道:“吕氏是高祖年间的列侯,是数百年的士族。”
果然是这样。
郭嘉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只是人却离得更近了,近得吕文媗一把将他推开。
郭嘉这时候恢复了他平日慵懒的样子。
“士庶之别,泾渭分明,吕姑娘可还要请我喝酒?”
吕文媗一听更觉得怪异,她知道士庶之别,两个等级是天然的鸿沟,比如两个等级从来不曾有过通婚,就可见一斑。至于将士族女送于寒门出身的诸侯为妾,在士族的观念里,这并不是联姻,只是利益的换取。
想想郭嘉平日里,也不见他有多在意那些士族,就如糜竺,他还不是想糊弄就糊弄。哪里又是在意士庶之别的人?
“你这是何意?”吕文媗不明白的事,自是直接问了。
郭嘉看了吕文媗一眼,她这不通世事的样子没得叫他烦心,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说道:“酒我是不喝了,你也放心,没有人会知道徐州吕氏的女公子曾是胆大妄为,敢于威胁曹操的女刺客。那两位美人,也送予你。”
说到这里,他就不由地解下身上的酒壶,然后喝了一口,喝了一口后,他心中的郁结之气依然不曾消解。
和郭嘉熟稔的好友知道,郭嘉自从婚事黄后,就有些放浪。
郭嘉长得好,才学又极其出众,愿意与之风流的,不仅有歌姬、民女,还有士族贵女。只是也不知郭嘉怎么想的,他从来不会对士族贵女有任何的搭理。
士族贵女和歌姬民女相比,天差地别,士庶之间不通婚,但风流之事,也并非不行。可是,郭嘉依旧不曾给世家贵女有过好颜色。
这其中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郭嘉儿提时求学,寒门出身的夫子学识浅薄,士族出身的夫子才能教给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的阿父想尽办法将他送入了一位士族出身的大儒门下。
师父门下弟子众多,师母也同样有着无数弟子。
郭嘉每日下学,他阿父一边让他要多加讨好士族公子,说是日后可以为官,可一边又让他不要和士族亲近,让他远着,阿父那会儿好酒,在他看来,就是阿父酒喝多了,脑子糊涂了。
求学的日子过得很快,他也从稚子长成了和阿父一样的高度。
踏青时节,他总能收到师母坐下的士族贵女投放的香包,曾一度惹得戏志才等几人的戏谑,他本身不在意,却不曾想到偶然被阿父碰见,阿父竟然还在他身边醉酒大哭,他问原因,阿父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立刻要求他归家,郭嘉不敢违逆病弱的阿父,便离开了大儒门下。
后来,阿父就病重得如同生了魔怔,急着给他定亲,偏偏亲事还未定下,阿父却又在一日大骂苍天而亡。
他处理阿父的后事才知道,阿父也曾是寒门贵子,才学出众,而他早逝的阿母却是冀州士族贵女,阿父求学与阿娘相识而倾心,士庶之间天差地别,互不通婚,结果不言而喻。
短短一份被撕掉一半的血书,郭嘉便是不知发生何事,结合阿母早亡的结局,也能明白。
这些事,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他应该在知道眼前的人是士族贵女,就应该如同他一直以来的做法,不需有任何交集,可是他现在依然站在这里,没有以前那样走得干脆利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吕文媗一直不担心自己的事被郭嘉说出去。
认识好些日子了, 郭嘉的性子她还是摸清楚的, 他不是一个出卖朋友的人。
如今听他这话,倒是要和她撇开干系。难道因为他刚才说问的士族?
吕文媗皱了皱眉, 说道:“八两在徐州等你, 我不把你交给八两, 我对八两也不好交代。”
郭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她和八两有约定,他怎么不知道?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是他主动抛下八两去救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刺客。
他定了定心, 说道:“已经步入徐州郡县,一路所见, 流民具多安分,盗贼也少有出没,自是安全。”
吕文媗想了想,说道:“糜氏的仆从刚走不远。”言外之意, 他不跟着她走,他就会被糜氏仆从找到,然后最后不得不被糜氏所监视。
郭嘉说道:“避开甚是简单。“
吕文媗又说道:“我若不和吕渭回徐州, 你和不和我同行?”
郭嘉不由停下了脚步。
然而也只是停了脚步,很快又继续走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 根本不答话。
吕文媗倒是没追上去,只是觉得郭嘉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但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 她还是不放心, 让吕渭将人留了下来,跟在他后头保护他去徐州。
而吕文媗和吕渭两人连夜赶回徐州。
一路疾驰,吕文媗和吕渭没说几句话,吕渭是仆,不敢多话,而吕文媗并没有想问的意思。
第三日天微亮,徐州城城门大开之际,吕文媗和吕文媗顺利地进了徐州城。
吕谦的府邸在徐州城的东面,周围一片都是士族大户。
吕谦相对其他府邸,便是小家小户了。
吕谦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生意也不做了,每日都在府里头等着吕渭的来信,经过驿站传送,吕谦也是直到大哥大嫂已经遇难,只留下唯一的侄女。
吕谦虽然难过,但是还是极其庆幸的,庆幸侄女还在,那么和糜家联姻的事还是可以继续。
如今曹操声势浩大,徐州上下都已经做好了南迁的准备,糜氏是巨富,在南边本就有根基,而吕家没有,吕谦自然心里就有想法。
但是人一天没找到,他就担心一天。看得吕刘氏甚是不高兴,她有二女,这次若非年纪小,这样的好事如何能轮到侄女。
糜氏的主母,想想,吕刘氏也极其眼热,可惜了……
“家主,吕渭带着女公子回府了。”外面传来禀报。
吕谦立刻起了身。
他脸上激动,忙吩咐夫人准备周全,随后大踏步就去见侄女。
但吕谦看到吕文媗后,人有一瞬间的僵硬,一身游侠打扮,行走大气,跪坐休憩的样子也无任何士族贵女可言。
这样的侄女,吕谦有些担忧起来。
吕谦心里头明白,糜氏家主同意这门婚事,除了吕氏百年士族名声,就是侄女十分美貌,而且八字相合发现是难得的好运数,否则怎么都难以轮到他吕家,没落的士族,徐州城多得是,不知道多少士族贵女盯着糜氏主母的位置。
吕文媗认出了吕谦,记忆中的吕二叔待吕文媗还是极其不错的。
吕文媗学着记忆中的礼节见礼。
“叔父。”
举手投足,甚是大气端庄,虽后以前温柔贤淑不同,眼下这个也是很不错的,看得吕谦松了口气,徐州一路上不太平,这样子的装扮确实不错。
“孟县祖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媗姬你切莫伤心太过,有叔父在,定能照顾好你。”
吕文媗微微抬眼,看得出来,叔父的语气很是真诚。
“媗姬谢叔父。”
“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先下去梳洗打扮一番,再来叙话。”吕谦叹了一口气,原本想着糜氏的事担心媗姬的安危,现在人见到了,心诺了下来,他发现又没有什么话说。
吕文媗也不知道说什么,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她没法像普通少女一样伤心哭泣。
她点了点头。
去了后院的吕文媗,已经被引到一个小院子里头,院子里头的布置,和孟县吕文媗的房间一模一样。
迎面看见二婶过来,她再次行了一礼轻轻地喊了一句。
初入徐州,吕文媗还是有些小心谨慎,免得引起怀疑。
“你叔父说了,但凡有什么需要都和我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吕刘氏说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吕文媗有些奇怪,因为平日里,这个二婶回孟县祭祖,二婶对她很是不错。今日态度微妙,也不知是为何?
“谢谢二婶。”
吕刘氏看着还挺乖顺的吕文媗,一时半会也不好说什么,
随意宽慰了两句,也忙不停地离开了。
吕文媗坐了下来,有侍女过来伺候,被吕文媗叫去了门外。
她闭上... 眼睛,精神力洒出,感应着外面的动静,确定二婶和二叔并没有发现异样,她才收了回来,随后梳洗过后,难得一身轻松地进入修炼。
直到二叔派人唤她,她才停下来。
吕谦日常关切一番,吕文媗暂时做回了原来的吕文媗,到也没出差错。吕文媗一直在等吕谦的问话,想来这段时间,他应该从吕渭口中知道她所谓拜师和杀人之事了。
然而,吕文媗一直在等着,她这个叔父根本没有提的意思。
“糜氏知你到了徐州,便有糜氏的女公子送了拜帖,媗姬明日可要好生招待。”吕谦突然说道。
吕文媗抬起头,这不过半日功夫,糜氏就派出人来了?吕文媗有些惊悚,这架势,似乎阿父逝去,这婚约竟是未曾消失?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吕谦见吕文媗惊奇的样子, 他笑说:“糜家主并不在徐州城, 糜氏的女公子主动送了拜帖,可见糜氏对这门亲事依旧看重, 媗姬尽可以放心。”
吕文媗想了想, 沉声说道:“阿父初丧, 我如何能谈亲事?”
吕谦说道:“我吕家和糜家都非儒生,不守儒家的规矩,你阿父向来担忧你的婚事, 再说,糜氏迎娶主母之事事关重大, 如今曹操进犯我徐州,没有一年半载,你也不能过门。”
似乎见吕文媗不乐,心中叹她孝顺, 便又继续说道:“叔父答应你,在你过门之前,让你结庐守孝。”
吕文媗说道:“既是要守孝, 便是诚心,叔父, 这亲事……我不想……”
吕谦不戴吕文媗说完, 便起了身,他关切地说道:“媗姬,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吕文媗平静地说道:“叔父, 既然阿父已去, 和糜氏的婚约也未曾定下,便就此作罢。糜氏高门大户,我不便高攀,还劳叔父代之我和糜氏赔罪,便道我欲为阿父阿母守孝三年,就不耽搁糜家主了。”
看见叔父有些吃惊,她继续说道:“叔父,我心意已定。”
吕谦一听,三两步走到吕文媗身边,他沉声说道:“媗姬,你可知你阿父为何要答应糜氏的婚事?”
吕文媗回忆一下说道:“阿父言糜子仲俊朗文雅、才识过人,是为良配。”
吕谦点了点头,他说道:“如今天下乱象已定,徐州有陶州牧这等仁义之主,依然有诸侯无视天下指责而行不义之事,徐州不过一月,就有一半落于曹操之手,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我吕氏只是徐州不起眼的小士族,上无强军,下无买命财帛,在乱世和庶族一样宛如浮萍。”
吕谦说着说着有些感伤,然后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多少士族男儿化为尘土,士族女郎沦为女奴,你可知所以,媗姬你若无高门护着你,未来实难预料。若在太平之年,糜氏高门大户确非你良配,但这乱世,我与你阿父认为这糜子仲答应了婚事,是媗姬你的福气。”
吕文媗沉默了一会儿。
吕谦继续说道:“媗姬,你好生思量一二,若弃糜氏,若徐州城有一日城破,叔父护不住你。糜氏的声望就不一样,攻入徐州的诸侯依然会选择拉拢糜氏,待糜氏如座上宾,再不济,糜氏有养着上万门客,私军数千,这份实力足以护主离开徐州。”
吕文媗听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桩婚事,不是糜氏求着吕家,而是吕家求着糜氏,并且生怕这婚事黄了,所以,对于糜氏的女公子上门来,吕家是非常惊喜的,这代表着吕家出了变故,糜氏的心意依然不变。
吕谦见侄女依然犹豫,他重新坐了下来,缓缓地说道:“若你早为糜氏主母,你阿父阿母想来如今也不会……”
吕文媗猛地抬起头,若是之前她还在想该如何回了,好给叔父一个交代,而他现在提起了她阿父,吕文媗问道:“叔父,我嫁了糜家,叔父也有依靠了,是吗?”
吕谦没有隐瞒的意思,糜子仲确实是人中龙凤,他有意靠着糜氏,但是也绝不是害侄女,所以,他坦然承认了。
随后说道:“媗姬,糜子仲是一良配。”
吕文媗说道:“叔父,你当从吕渭口中得知了一些事。”
吕谦听吕文媗这么一说,他有些无奈,他叹道:“原想媗姬知晓大局,叔父也就不提了,如今媗姬提起,你老实和叔父说,你不想和糜氏结亲,可是为了那位姓贾的寒门儒生?”
吕文媗感觉自己和叔父完全不是一个频道,她的意思,是想叔父知道了她一些出格的本事,如今听来,叔父竟然不在意这些,反而心思放在了郭嘉身上,甚至,还误会了什么?
吕文媗触及吕谦有些失望的目光,她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她想说的事情:“侄女死里逃生,得了师父一身传承,师父归去,侄女便承起遗命,将师门学说发扬光大,此次侄女前来徐州,并非投奔叔父。”
吕谦的脑子突然有些混乱,侄女在说什么?明明每句话他都明白,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这不能怪吕谦,吕渭和吕文媗回来,吕谦问吕渭一路是否顺利,吕渭自然将在何处遇到吕文媗的事情说了,那时候,吕文媗和郭嘉在一起,也看似是同行。
吕谦对于出现在侄女身边的寒门儒生格外敏感,对其多加询问,而吕渭也觉得说女公子杀人这事有些坏名声,所以就隐瞒了下来,只说遇见了女公子和贾先生的侍女在回徐州的路上。
吕谦细问了下那所谓的贾先生,得知是贾先生一身打扮是寒门出身无疑,这才造就了现在的误会,吕谦心里其实一直挂着这事,在吕谦心里,侄女只怕是被这儒生护着来徐州的,这一路上,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
只是见侄女和吕渭回来徐州,而那寒门儒生没有跟来,只要侄女不提,他也没打算提出来。
可是侄女主动提了,吕谦当然得问几句,可是侄女和他说得却... 是另外一件事。
“师父?媗姬何来师父?”
吕文媗这才知道吕渭并没有禀报,她定了定心,将已经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说道:“师父擅长农医之事,对机关锻造也甚是熟悉,著《神农秘录》和《鲁班秘录》二书授予侄女,让侄女将其发扬光大。”
吕谦的嘴有些抽搐,神农秘录?鲁班秘录?
吕文媗见状,她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桌子,随后吕谦就惊呆了,之间他桌上的茶盏突然不断晃动,在晃动得极其剧烈之时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
这……这……
这是什么功夫?
但也就是这一手,让吕谦也不得不相信了。
“师父年事已高,时日无多,见侄女悟性和资质奇佳,就将一身功力传于了我,坐化成了仙,那位贾先生知晓后,说师父是天下相传的隐士。”
隐士!
吕谦心中一动,随后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这些话本才能出现的事,被她侄女遇上了?
隐士不过传了吕布七天武艺,就让吕布以勇冠天下,现在侄女告诉他,她得了隐士全部功力?
吕文媗没有再继续说了,她等着吕谦消化这些她编造的东西,这样一来,她日后武功高就不奇怪了,至于神农秘录和鲁班秘录,也是为了她日后打底,她弄出的粮食和一些医药,可以推说到神农秘录之中,而鲁班秘录,吕文媗这几天想了很久。
正如郭嘉所说,她自从威胁曹操一个诸侯后,就不应该再留下弱点,否则,将一切寄托于曹操的大度容人之上,也无异于火中取栗。
既然有了弱点,吕文媗也不想放弃,但是她可以保护这个弱点。
士族可以养私兵,她也是士族,那么她也可以,她知道很多武器,那么自然《鲁班秘录》就派上了用场。
吕谦慢慢消化了,这时候,他脑子里完全都是隐士弟子之事,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哪怕侄女是女流之辈,也多得是想拉拢她。
要知道她身上有隐士所有的传承,便是不能冲锋陷阵,难道还不能培养武将,只要培养十个武功只有吕布一半的武将,也足以让她侄女成为所有诸侯的座上宾。
再说……还有什么神农秘录和鲁班秘录。
吕谦当然明白神农和鲁班这两个名词代表的意思,神农百草,是药神,这个吕谦并不看重,但是鲁班可就不一样了,战国之时,鲁班弄出的云梯钩拒等多少攻城利器,还有各种磨碾和铲,这都是农事的利器,这本鲁班秘录,只怕也是各诸侯想得到的东西。
“媗姬,鲁班秘录可在你身上?”吕谦连忙问道。
吕文媗有些不开心,在她心里,鲁班秘录只是顺带的,神农秘录才是她的根本。
“两份秘录事关重大,师父怕我护不住,让我花了半月背下,就将一屋子的竹简付之一炬。他说,这两份秘录只可造福于百姓,若用于诸侯,便是天下大劫。”
吕谦顿时点头,果然不愧是隐士,心有天下,也考虑周到。
吕文媗继续说道:“侄女暂时不想考虑婚约一事,只想完成师父遗命,传承《神农秘录》,还请叔父见谅。”
古人从来都是死者为大,遗命大于天。
话说到这份上,吕谦也无可指摘。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自从和吕谦摊开说了后, 吕谦没有再为难吕文媗。而是吩咐仆从,为吕文媗在徐州城外建一茅庐, 以供她守孝。
既然以此为借口拒绝婚事,自然也要做到。
吕文媗当然答应。
只是, 草庐未落成之时, 糜氏的女公子过来拜见,吕文媗依然要以礼相待。
糜氏的女公子年纪比吕文媗还要大上两月, 名贞。
糜贞和这个世界所有的士族贵女一样,举止优雅,从容端庄。她的一举一动,都极具美感。她说话轻声细语,饮酒喝茶, 也都文雅之极。
吕文媗相陪小半时辰, 竟然觉得很是疲惫。
和吕文媗疲惫不同, 糜贞却是觉得轻松,吕氏的女公子果然如人所传那般亲切和气,温柔大方。更重要的, 和她见面,吕氏也相当从容,无一丝巴结讨好,无论她说什么, 哪怕有些试探, 吕氏也是不动如山。
这让糜贞很是惊喜, 吕氏若进门便是糜氏主母, 主母有这份心性,自然对大兄大有好处,确认过后,糜贞就更和善了些。
原本糜贞过来拜见,也不过是礼数,大兄属意吕氏,她便不能慢待了去。这相处了小半日,倒是有意结交一番。
“明日陶州牧的二公子请徐州城内士族赴宴,媗儿可陪我一起去?”
吕文媗缓缓摇头,说道:“二叔已为我在城外结庐,我明日怕是要去城外为我阿父守孝,百日里不便过宴。”
糜贞一听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说道:“不知是城外何处?”
她想问清楚,然后要打声招呼,免得徐州有些人不长眼睛。
吕文媗说道:“惠水河畔,出城五里有余。”
糜贞想了想,带着一点小小的调侃,说道:“糜氏在一旁有庄园,待大兄回来,我便拉他去庄园小住几日。”
吕文媗心里头有些尴尬,她只能避过去看向别处。
按照叔父的想法,吕氏最好不要有退亲的意思,待糜氏主动询问,再告知吕文媗守孝的年限,糜氏自然就会放弃,所以才有吕文媗这尴尬的处境。
吕文媗心中一叹,若非原来的吕文媗已经死去,糜氏还真是她的良配,她的夫君糜竺,那日远远看去,是一个端方大度的君子,并且出手阔绰善待人才,说话做事都有一套,糜氏在他手上,足以保住如今的地位和权势,而糜贞,也是和善,性格极好。
糜氏兄妹都如此,可见他们家族教养,这和原来的吕文媗最是相配不过了。
糜贞见状不由笑了笑,到底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其实糜贞是有些羡慕这吕氏的,大兄无论是才识武功,还是气度家世,都是顶尖的人选,他对前大嫂,也很是尊重,她从小到大,想着她未来的夫君有大兄一半好,她就满足了。
“如今,徐州多战乱,大兄日日殚精竭虑,很是担忧曹贼夺我徐州。我也少见到他的时候,媗儿切莫放在心上。”
吕文媗哪里会有意见,糜竺和她并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不需要他的关心记挂。
“也不知徐州是否能战胜曹贼,何时退出徐州?”说到这里,糜贞有些担心。
吕文媗想了想说道:“曹军定然会退的。”
糜贞眼睛一亮,说道:“媗儿如何知道?”
吕文媗说道:“从夏县过来徐州,得遇一奇士,他说徐州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曹军必败。”
糜贞顿时兴致上来,说道:“何解?”
吕文媗就将郭嘉和张闿说的话说了,糜贞听完,她叹息道:“果真大才,不知这位奇士是何人物?若有这等奇士相助,何愁曹军不退走徐州。”
吕文媗不由一笑,说道:“他行踪不定,性格还有些散漫,却是最护短,还有些心狠手黑,还很会忽悠人,他非常爱酒,明明身子不好,却依然嗜酒如命……”
吕文媗说到这里,她不由停下来,也没想到,对于郭嘉,她张口就来,似乎,她可以说很多。
原来,她不知不觉对他有这么多了解了。
糜贞也在心里头勾勒出这个奇士的模样,想着,定然派人出去寻到此人,然后招揽他。可惜,媗儿说得也很是不清楚,只怕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