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便有玉儿,何需别处去窃?”徒元徽一笑,将冯玉儿抱在怀里揉了揉,问道:“岳母带着阿奴今儿进宫,你可留了?”
“我便不想留,你的宝贝公主和王爷都不肯撒手,拉着国舅爷死也不放,若不是宫里不准外男留宿,他们早将阿奴留下了。”
“孩子们喜欢便好,要不将阿奴净了身,给康安当随从。”徒元徽取笑道。
“呸!”冯玉儿推了他一把,“阿奴现在可是我爹娘的命根子,老来得子就等着继承香火,你倒是想得美,便是我爹娘认了,我也得跟你拼命!”
徒元徽大乐,“这笑话有趣,明儿朕便同康安说这事,说不得咱们小王爷真立马去寻净事房的人了!”
“君无戏言,咱们私下逗乐子,你可不许外传,回头康安不懂事,还就当了真,到那时我爹娘都没地儿哭去。”
徒元徽抱了冯玉儿躺到床上,两人也不再说笑,靠着沉默了一会儿,徒元徽说道:“玉儿,你放心,我不会是皇祖父的。”
冯玉儿抬起头,落寞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自从你说过不放弃我,之后我是一直信你的。”
徒元徽立刻将人抱得很紧。
一夜再无话。

 

 

第0106章

翌日。
荣国府就被弹劾了,搜罗出不知多少罪状,荣国府当天就被抄了,府中无论主子还是奴仆,都立刻送入死牢。
宫里的贾敏还在做着做皇妃的美梦,就突然被带走拖入了死牢。
见着老太太和母亲,她整个人都懵了。
史氏和王氏却是在牢里厮打起来,得知她们必死无疑,现在都在怪对方。
满朝文武顿时心惊,皇上真要杀人啊。
贾敦一听到消息,立刻带着贾敏进宫来了。
贾敏和林如海因为新帝登基的事留在京城,这如今娘家都要被杀了,他们哪里还能坐的主。
冯玉儿见了人,贾敦倒是什么都没说,贾敏却是磕头不止,哭求着冯玉儿。
冯玉儿心里也厌恶之极,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也真不能放任徒元徽杀人,贾家犯的罪还没到杀满门的程度,大家都清楚这是徒元徽再借题发挥。
诸臣求情,都不得皇上改变想法。
真让徒元徽杀了,他这名声难免有些折扣。
同样的,冯玉儿也明白了,这也是徒元徽想让她作秀,昭示一下她所谓的宽容气度。
冯玉儿只得去求情,然后荣国府只是论常罪被抄,人放了出去。
冯玉儿的名声的确好了很多,一大半的人知道了冯玉儿在皇帝心里的重要性也熄了心思,但是仍旧还是有顽固不化的人。
袁子信。
又过了好些天,礼部和宫里完全安排好了,封后前倒数第二天,袁子信没有上朝找上了冯家,和冯继忠说了很久,然后冯继忠带着贾敦进宫来了。
这一进宫,冯玉儿将袁子信彻底记住了。
徒元徽又是很晚才回来,冯玉儿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两人一起睡过去。
但是徒元徽能睡过去,冯玉儿却睡不着。
冯玉儿很不痛快。
原来那袁子信去冯家,是去表明厉害关系,请冯家夫妇代为斡旋,便是皇上一意孤行要封后,也请太子妃娘娘为皇上的名声着想,拒了那后位。
冯母不认同,但是还是得进宫和冯玉儿说一声袁子信。
“娘娘,爹娘并不是觊觎后族的风光,反正你爹也无意再做官了,我们只是觉得,你和皇上这些年不容易,这后位是你应当应份,更是皇上的心意,并不该拒。”
一旁坐陪的何姑姑也气恨说道:“娘娘,皇上立后是他自个儿的事,凭什么要听外头人胡言乱语,娘娘用不着听那些闲言闲语,还有皇家给那帮不知所谓的人钳制住的道理?”
冯玉儿心里很冒火,袁子信想来不认识秦业,秦业如今不过一个闲职,还是冯玉儿看在他帮过自己的份上,这袁子信可没对她有恩典,那一瞬间,冯玉儿对其是真有了杀心。
原本以为等徒元徽当了皇帝,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地活在一处,就能心想事成,日子说不得唱着过了,冯玉儿这会子终于明白,世上哪来什么圆满,果然人生不如意事常□□,便是不自寻烦恼,也会有人来给他们找不痛快。
冯玉儿心恨,明明她是遭人所害,才至落入风尘,好不容易得了解脱,到如今仍是不得安生,竟还要被人拿来说事。
这一晚上,冯玉儿辗转难眠,最后越想越火大,几乎在床上坐了一夜。
等徒元徽睡了个好觉醒过来,转过身瞧见冯玉儿跟个菩萨似地,盘腿坐在自己旁边,眼睛还瞪得老大,把他惊得立时爬了起来,问道:“你这是魔怔了?”说着抬手摸了摸冯玉儿的脑袋。
冯玉儿头一闪便避开了,然后又哭了说道:“没魔怔,只是气得一晚睡不着!”
徒元徽挠了半天头,就是想不明白,昨晚他们她还挺开心安慰自己,如何一觉醒来,冯玉儿竟是变了脸?反复回想,自已也绝无讲什么得罪老婆的话,未免百思不得其解。
“谁气你了?”徒元徽干脆舔着脸凑到冯玉儿跟前,“我帮你治他,别忘朕如今是皇帝了!
“真会帮我出头?”冯玉儿用怀疑的眼神斜视着徒元徽。
徒元徽笑着说道:“帮娘娘出头,是为夫的本分。”
冯玉儿别扭了:“到这份上了,还有人想让你贬妻为妾?你可会应下”
徒元徽恍然大悟,前朝的风声还是落到了后宫,袁子信那帮子可是人精,少不得是他们使了手段,故意叫冯玉儿知道,或者就为了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一想及此,徒元徽皱眉。
“你真的应下了?”冯玉儿一惊,以为徒元徽皱眉,就是表示他犹豫,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之前还好好的,很安心很平静,这两日总有火气,心里头也老是多想多疑,脾气难以克制起来。
现在立时掀开被子要下床,说道:“既如此,也不麻烦皇上费心以后如何安置,反正我爹娘正好过来,我这就随他们回金陵去。”
徒元徽一把扑过去,将她抱了回来,“谁说我应了?”
冯玉儿说道:“那你之前点头做什么,再说了,这会子不应,等人家再劝劝,你也就醒悟了,是啊,我这种出身,如何配得上万乘之尊,也不给皇上添堵了,”说着用手抹抹泪,道:“可卿同康安既已成了庶出,留下来怕也不入您家皇后娘娘的眼,不如皇上高抬贵手,让她们随了我走,咱家孩子不稀罕那什么公主、王爷的。”
“又在胡说,你这女人闹什么!”徒元徽死活将冯玉儿锁在怀里,“我骂过袁子信他们,那帮子迂腐之辈管天管地,还管到我屋里事了,我便是不做这皇帝,也得是冯玉儿的男人,可不许你跟孩子丢下我一走了之!”
冯玉儿甩了甩,想摆脱徒元徽,却不料被人抓得死紧,更是恨道:“你放开,是不是打算趁机勒死我,好名正言顺地再结新欢?您高抬贵手,我自己给人让道还不成,求皇上放人一条生路!”
“你…”徒元徽气急,真就松开手,还推了冯玉儿一把,骂道:“小没良心的,我这么些年对你的心都白瞎了,林清山还夸你贤良,我呸!如今人家存心想拆了咱一家子,你倒好,不想着和朕同仇敌忾,还尽跟后头胡搅蛮缠,你要闹是吧,成,想走便走,听好了,你前脚回金陵,后脚朕这后宫就全住满了,你再想回来,连下脚的地儿都不剩!”
“果然是有外心,”冯玉儿不干了,一下子回过身来,将徒元徽扑倒在床上,道:“你如今爬到顶上头,便起了换老婆的打算,这会子袁子信他们保不齐是得了你的暗示,想着里应外合,让我赶紧腾位儿,你真狠啊,竟让袁子信去寻我爹娘施压,想要使坏,冲我一人便是,为何还要欺负我那对老实头的爹娘!”
徒元徽先时没想到冯玉儿这般热情,竟主动趴在他身上,这活色生香的,不免让他起了色心,这会子,早将今日登基要斋戒祭祖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手开始尽往不该放的地方落。
只当听到冯玉儿说,袁子信居然去找冯继忠老俩口说事时,徒元徽便兴致全无了,抱着冯玉儿坐起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爹来御书房时,为何不和我说?”
冯玉儿坐在徒元徽怀子又被锁住,着实不舒服,便做样子撩起徒元徽的一只胳膊要咬,见徒元徽闪了过去,更是气道:“我爹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哪敢跟皇上面前替自个儿闺女讨说法,有委屈也只能咽肚子里了,不过我娘和我说,爹和她都觉着,该我得的东西,凭什么不要!”
谁料这时徒元徽竟吻住冯玉儿的唇,缠绵了半天,才道:“对,凭什么不要,冯玉儿是我一辈子唯一的妻,这皇后之位除了你,谁有资格得了,你也再别跟我闹,咱俩既是想到一块,还怕外头那帮子人捣乱?”
“那你说句实话,真是一点都没动过那鬼心思?”冯玉儿捧住徒元徽的脸问道。
“你这两日不对劲,总是疑神疑鬼,脾气还不好!”徒元徽叹道。
“他们要是还一个劲地逼着你,怎么办?”冯玉儿不管,继续问。
“朕将这么人都罢了官,”徒元徽说道:“这种起了贰心,跟朕对着干的,要来何用,再说了,世上两条腿的活人还不好找,没了袁子信,还有李子信!”
冯玉儿这时候才舒服了,说道:“我怎么觉着,自己还没当上贤后,就做起了奸妃呢,你可别乱来啊!”
徒元徽抱着冯玉儿又滚回床上,道:“想是这辈子我是没机会后宫佳丽三千了,趁着这会子贤后还没入宫,一时管不了咱们,奸妃,让朕好好宠宠你?”说着,便要扯冯玉儿的中衣。
却不料还没来得及入港,外头却响起了小德子的声音,“皇上,到时辰上朝了!”
“滚!”徒元徽觉得就跟走半道上被人打了个闷棍一般,简直是气怒交加,伏在冯玉儿身上半天不肯起来。
倒是冯玉儿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故意装出一丝媚态,道:“正事要紧,可是该起了,若觉得侍候得好,不妨晚上再来陪您?”
徒元徽咬着牙站起身来,狠狠瞪了冯玉儿一眼,给她盖严实了,自己便走到西暖阁一扇隔着内外的围屏前,冲外头说了一声,“进来!”
小德子回了一声“遵旨”,带着宫女太监们,捧着黄袍、龙靴、面盆、漱盂等物,鱼贯而入,开始有条不紊地侍候着徒元徽穿戴洗漱。
等徒元徽收拾整齐了,低声嘱咐小德子,说道:“给皇后请太医过来,这些日子,皇后似乎有些睡不安稳!”
***
事实证明,冯玉儿性子突然变化是有原因的。
准皇后有了身孕的事立刻传了出去。
三月初六便到了册后的嘉礼大典,翰林院那些老学究撰写了册文、宝文已然落定,銮仪卫法驾卤薄于乾阳殿外,由礼部及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乾阳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
册封大典极其盛大。
冯玉儿由礼官引领,进入乾阳殿,正式受了金册、金宝及宝文和册文,成为永明帝徒元徽的皇后。百官和命妇都得进宫进行三拜九叩。
随即,皇上又颁下推恩旨,封皇后之父冯继忠为一等承恩公,原冯府在喇叭胡同的宅院扩建为承恩公府,而皇后之弟冯承进,虽年仅七岁,也受封了一个郎卫之职,不过听说后来被皇后给推了,怕折了孩子的福,只让小国舅进宫给可卿公主和康安王爷伴读。
这一日,冯玉儿踏上这个世界的女人最高峰,她很高兴,就是某些人病重不来朝也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第0107章

袁子信告病,袁夫人也没进宫去。
这会儿子隔壁的刘氏跪拜回来,和袁夫人说起宫中盛状,她不屑地嗤笑一声。
一个□□竟然做了皇后!
等回到府中,袁夫人一边侍候袁子信烫脚,一边道:“皇上还是立了那不干净的女人为后,日后我都羞于进宫问安了。”
“唉!”袁子信叹气。
“也是那女人自己有失严谨,忘了自己身份,”袁夫人命人又往盆里上了些热水,自己则伸手,亲自给袁子信捏脚,口中还道:“有这么个不干净的过去,便该知礼退让,她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此等品行,实在不堪。”
“皇上励精图治,卧薪尝胆才得今日天下,老夫担心啊,会不会江山就此折损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袁子信虽觉得徒元徽不太可能被一个女人钳制住,只是他这般死不肯松口,却是让大家都没有脸,更折了他袁子信的面子。
袁夫人笑着安慰:“皇上怕也是一时糊涂,其实之前宫宴上几位大臣之女上去献舞,皇上看得倒挺入神,显然这爱美之心还是有的,说不得这会子已瞧上了哪家姑娘了呢!”
“这话不对,”袁子信训道:“一国之后岂能以色侍人,当是德行为先,相貌端庄一些即可。”
“行啦,我说错了!”袁夫人笑着用巾帕替袁子信擦过脚,道:“我倒觉得,南安王府的郡主品格不错,之前瞧着那丫头端坐席上,举手投足皆是规矩,听说她同那位差点嫁进东宫的大郡主极是肖似,说不得皇上喜欢这样的。”
袁子信不由眼睛一亮,想到徒元徽当年因为大郡主之死悲痛欲绝,甚至遣散了后院之事,说不得真能爱屋及乌。
想来南安王这女儿年方十六,正是青春少艾,又养在深闺多年,自是没有让人攻讦的地方,若皇上娶她为后,既圆了当年他对大郡主的情份,可不又堵了悠悠众人之口,真是两全其美之事。
至于现在这个皇后,皇上有心了,承受不住福气去了也是很简单的事。
想到这,袁子信很是兴奋,少不得同袁夫人提起,如何给这二位寻个见面的时机。
那边徒元徽却不知道袁子信在算计他,这会子正忙着跟冯玉儿呕气。
“这小十六从小就不省事,怎得长大了还不学好!”徒元徽在东暖阁里气得直蹦,幸好宫女太监都被赶了出去,否则冯玉儿真要觉得丢脸了。
“这几填可是我们的好日子,别自个儿把自个儿的心情给搅和黄了。”冯玉儿心情很好地丢过来一句话。
“我就不好心情了,你看怎么着?”徒元徽恨恨地道。
“不就是小十六托我说个情,你急成个乌眼鸡做什么?”冯玉儿顾自拿着康安的肚兜坐在床边绣着,完全是没将徒元徽放在眼里的表情。
这般眼中无人,自是气煞了徒元徽,以至于他翻身便滚上床,还背对着冯玉儿躺着,连靴子都不脱。
冯玉儿摇了摇头,这好歹也是当了皇帝的人,怎么还同当年一般耍赖不讲理,到外头说去谁人会信,这一位竟是比才三岁的康安还难哄。
一双手伸过来,要将徒元徽脚上的靴子脱下来,徒元徽微闪了闪,便任冯玉儿行事了。
随后便是老半天没有动静,冯玉儿似乎忘了床上还躺着一个等着人安慰的,继续悠然自得地缝着她的肚兜。
“哎,给我一个说法!”徒元徽终于坐起身来。
“真想听?”冯玉儿放下手中针线。
“再不说,朕便下旨斩了妄图刺君的徒元升。”徒元徽咬着牙道。
“小十六虽说过,三爷认了罪,太上皇的确给过他虎符,让他带兵闯东宫,可小十六不也同您提过,上回他陪三爷喝酒,听到人酒后吐真言,当时三爷也是两难,一头亲爹,一头兄长,心里只盘算着如何两头敷衍。”
“他两难关朕什么事!”徒元徽气道:“便为了这,你就想让朕赦了他?”
冯玉儿叹了口气,“我早说过,三爷是个好人,只是太纠结于道义,这才苦了自个儿。”
“你能这么起劲地帮老三?”徒元徽不高兴。
“小十六也想帮他三哥,你可别多想,污了我清白!”
“轻声些!”徒元徽立时捂住她的嘴,生怕给外头的宫女太监听到。
冯玉儿一把甩开徒元徽,“你还真打算让史官给你记上一笔,永明帝为人凉薄,不容兄弟?”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老三?”好一会后,徒元徽放软了口气。
“这前朝的事儿我可不管。”冯玉儿心下不免有些高兴,看来徒元徽倒是个听劝的。
“放过他也行,”徒元徽用胳膊抱住冯玉儿的腰,“可你得发誓,从没喜欢过他,不,从没喜欢过其他男人!”
“醋缸!”冯玉儿戳了徒元徽一下,“皇上对我这么好,处处为我着想,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有何誓好发!”
徒元徽深觉不满,“合着我对你好,你才喜欢我的,你当是做买卖呢!”
“唉!”冯玉儿将针线丢到旁边几案上,顺势躺到徒元徽旁边,道:“都老夫老妻了,还喜欢来喜欢去的,你说了不嫌丑,我还脸红呢,我最后说一句,若是心里没你,我早寻个机会跑走了,何至于同你走到今天。”
徒元徽吻了吻冯玉儿的唇,“虽是老夫老妻,这‘喜欢’二字却要多说,之前我确实在吃老三的醋,可不是老觉得你们俩之间总有些什么,算了,看在你没我活不下去的份上,朕饶了他便是,就按小十六说的,让老三随他去流放西北罢,反正有徒元庭给朕看着,料他老三翻不出朕的手掌心!”
冯玉儿搂住徒元徽的脖子,笑问,“想是皇上早定了主意,这会子故意拿这事来试探我的吧?”
“我试探你做甚?”徒元徽只觉得温香满怀,神思便有些恍惚,不由自主说了实话,“每回提到老三,你都有那么一点子心虚,当然,我知道那是老三一头热,不过只有那会子,你才能容我在你身上欲取欲求,这可是朕的乐趣,以后还有得玩儿。”
“呸!”冯玉儿啐了他一口,“这是心眼子用在我这儿了,你对自己妻子都这样,亏不亏心。”
徒元徽抱紧了冯玉儿道:“不亏心,开心着呢!”
让冯玉儿没想到的是,小心眼爱吃醋的徒元徽这日却显出了大方,让小德子将她请到乾阳宫,说三皇子和小十六要离京了,让她这个皇嫂来给送个行。
乾阳宫的御书房里,冯玉儿踏进来时,一直面对徒元徽站着的徒元升和徒元庭一起转过身来,冯玉儿对他们笑了笑,又望望徒元徽。
“这两个硬赖在朕这儿不走,说是一定要见你。”徒元徽咳了一声,脸上表情淡淡的,倒像挺不高兴。
冯玉儿看着徒元庭,亲近地说道:“小十六,此后建功立业,扬我朝皇威,还有切需以性命为要,多想想家中大人们。”
“皇嫂自是放心,”徒元庭嘴角一弯,道:“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能见您了。”
“元庭也该成亲了,想是福王叔家一定会替你张罗的,”冯玉儿笑道:“以后成家生子,可得来个信,让皇兄皇嫂也高兴一下。”
“自当如此,”徒元庭想了半天,看了一眼御座上的徒元徽,干脆一跺脚,道:“客套话说得着实累人,说白了吧,玉儿姐姐以后可得好好的,别跟那帮子人客气,但凡有人敢欺负您,便是皇兄不替您作主,还有我,以后这西北自有我兄弟二人替您和皇兄守着,您二位且在京城高枕无忧!”
徒元庭叽里哇拉说完之后,也不管徒元徽听到那句“皇兄不替您作主,还有我小十六”时,明显不悦的神色,掉头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徒元升。
“三哥,轮到你了,有何话要对皇嫂讲的,赶紧着些!”徒元庭催道。
徒元升瞥了他一眼,这才转过身,对徒元徽同冯玉儿各拱了拱手道:“皇上顾念兄弟之情,皇嫂也多予转圜,臣弟罪孽深重,却得留一条性命,心下感激不已,此后必当循规蹈矩,臣弟在此告辞,望皇兄皇嫂擅自珍重。”
“三爷在外切需小心,甄贵太妃还有三王妃她们,皇上自会妥贴安置。”冯玉儿望着徒元升,甚觉他脸上尽是萧索之色,想他堂堂大将军,本该提刀上阵,决胜杀场,结果却因为政治纷争,成了阶下之囚,以致要流放西北,免不得替他觉得悲凉。
“既是见过了,便尽快出发!”御座上的徒元徽这时发了话。
“遵旨!”座下的徒元升同徒元庭皆抱了抱拳。
冯玉儿心中叹气,准备侧身目送他二人离开,却发现徒元升恰好转过头来看她,无意中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然而都刻意地闪了过去。
“人已经走了,还看个什么劲,”好半天后,徒元徽的声音在御座上响起,“莫不是还想跟着一块?”
“臣妾在替皇上高兴呢,”冯玉儿白了一眼徒元徽,示意他旁边御案那头,还有个正低头磨着墨的小德子头低得不成样,随后又道:“两位王爷同皇上兄弟情深,乃国家之福,社稷之幸,想是有了他们,西北必将为铜墙铁壁!”
徒元徽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第0108章

这日,贾敦进宫求见冯玉儿。
“娘今儿来得早啊!”瞧见贾敦要下炕行礼,冯玉儿忙上前扶住,口中温声说道:“您老累不累啊,姑姑是自个儿人,没那么多规矩。”
何姑姑听了,低眉顺眼地她抬起头,对贾敦恭敬地道:“娘娘还是随冯夫人吧,她可是讲了一辈子规矩,这会子哪转得过弯来。”
不一时有宫女捧上茶来,何姑姑示意旁人都退下,然后扶了冯玉儿坐到暖炕上,道:“娘娘,冯夫人过来,是给您来通气的。”
“什么事儿?”冯玉儿有些诧异地望着贾敦。
“娘娘,昨儿个林夫人来瞧为娘,跟我说了一件事,”贾敦一提到这事,心口便有些发堵,“听说那帮大臣们已然联名上书,请皇上在册后之后,尽快于高门公卿之家择选有德之女入宫为妃。”
冯玉儿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是瞧着自己影响徒元徽太大,想找人分宠,更想让人取代了她的位置。
“倒费他们操心!”
“林夫人还说,那位袁子信大人瞧上了南安王的女儿,夸她有乃姑之风,是做皇后的上上之选。”贾敦冷笑一声。
她这女婿前头还有个差一点成亲的未婚妻,皇上甚至极中意这位大郡主,可惜赐婚旨还没下,人便出事死了。贾敦为此还是有些担心的。
“什么中意啊?”何姑姑说道:“奴婢以前和娘娘您说了吗,皇上哪里瞧得上那泼妇一样的大郡主,只不过人死了,他总得做做样子,倒是皇上借了大郡主死前的一句话,趁机解散了东宫后院,所以才引得外头人皆以为,皇上衷情于她。”
“原来是这一位。”冯玉儿倒是知道此事,徒元徽当初似乎是有意娶她,不过后来因为大郡主的死,便不了了之。
“唉,前头事便不说了,林夫人也是好心提醒,她叫我给娘娘带个话,南安王府的老太太后日做寿,袁子信有意请皇上过去,其意便是想给皇上牵线,让他瞧瞧那位郡主,娘娘心里得有个底。”贾敦道。
冯玉儿点点头,心中却觉得袁子信真是可笑,竟是不死心地玩起了暗渡陈仓的招数,他怕是还不太了解徒元徽,这位皇帝生平最恨人在背后算计他,袁子信倒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劝她的事惹得徒元徽不喜了,这件事再出,这人…一旦找到了能代替他的人,他定然不成了。
晚上凤仪宫的东暖阁里,等夫妻二人你侬我侬过后,“奸妃”冯玉儿便开始进对着徒元徽吹起了枕头风,自是将林夫人给她带的信全部用竹筒倒了豆子。
“袁子信这老小子真把自己当成我爹了,管起后宫之事就是个没完没邓,”听完之后,徒元徽果然不高兴了,骂道:“看来朕对他实在太客气了,惯得他忘自己是个奴才。”
冯玉儿存心撺掇道:“人家可不瞧着皇上对死了的大郡主情深意重,想让你能得机会鸳梦重温,一解天人永隔之苦吗,袁子信想必恨不得大郡主从坟里头爬过来,不过这回好不容易选来个替身,也难得他还有一份孝心,皇上索性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