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让我惊讶。”说话的是李跃。
李跃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场景,脸上没有掩饰的流露一抹厌恶,再去看慕眠,目光从她的身上慢慢下移到了手术台上的杰克。
然而,李跃惊愕的发现,杰克还活着,他的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
这样的起伏明显代表他的身体没有被麻醉,他的精神也清醒着,可是若说他是被剧痛刺激出这样的反应,又有点不对劲。
因为李跃很了解人体的各种反应本能。
“你在做什么?”李跃问慕眠。
慕眠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对他招手,“你可以来看看。”
李跃看了眼亚当斯。
亚当斯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说话。
李跃朝慕眠看去。
当他走近,才看清楚杰克身上发现了什么。
他的胸膛、手臂、到脖子、大腿都是繁盛的血红刀痕,已经看不见完整的皮肤,可以称得上血肉模糊。
只是这种模糊并不恶心,是的!并不恶心!
李跃惊骇的瞪大眼睛,看着那血肉雕琢的肉花,一条条枝丫,能看见鲜血的流动,充满了生机。然而,这样一幅繁华的血肉之画,血肉花簇,盛开在人体上,又这么的妖异,就好像以人血和生命为食。
杰克胸膛每颤抖一下,那妖花就跟着抖动,像是活了过来,下一刻就要冲到他的身上来。
李跃后退半步。
他听到少女甜美的嗓音,“手机借我一下。”
李跃看见一只娇嫩的手,粉红的指甲,干净无暇不粘一点血红。
他心脏狠狠跳动,把手机交给了慕眠。
慕眠把手机拍摄打开,对准杰克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拿到杰克的面前。
“杰克,你看,漂亮吗?”慕眠举高手机,让杰克看地更清楚一点,“这幅作品也有你的参与,你记住我每一笔的力道和角度了吗?学会了吗?”
杰克努力睁着眼睛,看着手机里小小屏幕的照片。
他的眼神有惊讶有惊艳也有恐惧,陷入了纠结中。
“哈哈。”慕眠笑起来,嘟囔道:“其实不是别人闯进来了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的,我可以让你活着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皮肉的疼痛,没一点鲜血的流动,最后让你看到完美的作品,让你知道你对艺术的热情和献身,得到的是多么美丽的奇迹。”
“喝喝——”杰克呼吸急促起来,用炙热的眼神紧紧盯着慕眠。
慕眠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可惜的灵感被他们打断了,没办法继续下去,不过别难过,作为补偿,哪怕你是不成品的作品,我也不会毁了你好吗。”
慕眠温柔的轻笑,“你还可以慢慢感受生命之花的盛开和凋谢,等你的皮肤慢慢苍白,再到青黑,冷却,就好像凋谢的花一样。”
杰克胸膛起伏得更厉害,呼吸也更沉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呼吸得越重,疼痛只会越明显。
然而,李跃诡异的发现,杰克的脸上出现一种病态的痛快神情,他似痛恨又似在享受。
在慕眠的抚摸下,杰克用热烈的眼神盯着她。
慕眠歪头,“好吧。”她弯下腰,在杰克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很浅很浅,似乎触碰到又似乎并没有碰到的轻吻,“我爱你,杰克。”
杰克直直看着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清澈眼睛里面自己的倒影。
大概是她的眼睛太干净了,专注的看着自己,所以除了他的倒影外什么都没有,特别特别的清晰。
杰克用脱臼的嘴巴,努力的扬起了一抹笑。
“……啊……喝……”他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口水从嘴角流淌下去。
没有人知道他说什么,却能看清楚他表情的满足幸福。
慕眠笑着用指尖触碰他的脸颊。
杰克从喉咙深处发出满足的叹息。
这使他身上的妖花开得更艳丽,颤动得更厉害。
“滴答、滴答——”少了慕眠的操刀,血开始不受控制往下流,顺着手术台滴到地上。
慕眠看了一眼,把手机还给李跃,“有什么事出去说吧?”
她一走,手术台上的杰克马上发出急躁的低吼,拼命扭头朝慕眠看去。
慕眠的脚步没有停顿。
李跃跟着走了几步,回头去看杰克。
因为他挣扎太剧烈,身上的肉花也更鲜活。
很邪恶。
很残忍。
……很漂亮。
最重要的是杰克的状态,在李跃看来,太未知了。
杰克是病态,可病态成这样太古怪了。
这一切,都因为……她!

☆、077 可以抱抱我吗

慕眠路过亚当斯和萨拉的时候,萨拉忍不住去看了看她的头发。
在这种环境里,萨拉眼神里的贪欲无法隐藏,包括她的嫉妒。
慕眠敏感的转头,和萨拉对视在一块。
萨拉愣了半秒,因为慕眠转头太快,让她连收敛情绪都来不及。
反正都被发现了,那么就没必要隐藏了。
萨拉朝慕眠眨了眨眼睛,“小妹妹,你没事吧?我刚刚可是想救你的哦。”
慕眠道:“我听见了,其实刚刚我没有昏过去。”
“哦。”萨拉瞳仁紧缩,神色不变道:“那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
慕眠打量着她,眼底微弱的蓝光一闪而没,那速度太快,让萨拉连触电感都没感觉清楚。
“怎么了?”不过萨拉不喜欢慕眠的眼神,本能的不喜欢。
慕眠指着她的头发,“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头皮不疼吗?”
“什么?”
“缝着别人的头皮,不怕烂掉吗?”
萨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冷冷说道:“我的技术很好。”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的喜爱,不过她的技术真的很好,不像杰克那个笨蛋,所以几乎没人能看出她头发是假的,是属于别人的。
慕眠一语道破,让萨拉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你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婊子!”萨拉暴躁的咒骂道。
“萨拉……”李跃皱眉,正要劝说让她注意点。
这个萨拉装淑女的时候非常优雅,偏偏脾气非常暴躁,一暴露后就比男人更粗鲁,口无遮拦。
李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接下来的情况打断了。
慕眠拽住了萨拉的头发。
“啊!”萨拉发出尖叫。
刷。
一头美丽的棕色头发拦腰斩断。
萨拉的尖叫声更刺耳的响起,就好像慕眠斩断的不是她的头发,而是她的命。
“你这个婊子!婊子!婊子!”萨拉跪在地上,去捡散落的断发,抬起头怨恨瞪着慕眠。
慕眠皱眉,“很吵啊。”
她侧头看向亚当斯,“在这里……”
慕眠指着地面,“用你们的话,就是可以所以狩猎,不用在乎规则,只要能抓到猎物对吗?”
亚当斯抬了下下巴。
萨拉却哭了出声,“亚当斯!亚当斯!你不能这样,我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
慕眠诧异看了萨拉一眼,接着看亚当斯,“她喜欢你?”
前一秒还像个暴龙的女人,因为亚当斯一个动作就哭成小白兔,这反应太大了。
“哦,她肯定喜欢你。”不等亚当斯回答,慕眠就自言自语,“你有足够多让女人喜欢的资本。”
慕眠拉起萨拉的手腕。
萨拉的挣扎对于慕眠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轻易就被她镇压了。
这期间看着慕眠将萨拉折了手脚,让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女人,变成了一只只能被拖着走的狗,连李跃也惊讶的心跳加速,心想要是之前慕眠打他那一巴掌,真是玩笑级别的。
这个念头刚闪过,李跃就听见慕眠问道:“有谁喜欢她吗?”
李跃脸色微动,“你的意思?”
“把她送给别人。”慕眠说:“算是我上这艘船的船票,初来驾到的礼物。”
“你这份礼物真特别。”李跃微笑道。这不就等于拿别人家的东西送人吗。
“特别才有人喜欢。”慕眠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正是我猎到的猎物。所以,你还没说,谁喜欢她?我要那个最喜欢她的人,这样人家才会感激我,这份礼物才送得值。”
李跃越发觉得慕眠奇怪了,这种话她怎么能说得这么坦然。
“104号房的客人会喜欢。”李跃说的时候,看了眼亚当斯。
亚当斯没反应。
“你开门!”慕眠欢快笑起来。
恰好他们走这一路也到这个房间了。
李跃没问她为什么确定自己能开门,毕竟刚刚他们才不请自来的开了杰克的房。
“嘀”的一声,104号房门被李跃用通用卡打开。
慕眠把尖叫求饶的萨拉丢进去。
她在杰克的房间就发现了,这些房间只能用房卡打开。
萨拉没有房卡就只能被关在里面。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慕眠拍拍手,对李跃笑道:“好了,我对这里不熟,你来带路吧。”
李跃看着她的近乎天真的笑颜,又看看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亚当斯,忽然觉得有点无力,叹了口气,“请跟我来。”
五分钟后。
他们三个在一个休息厅落座。
这里的布置善用了红、银、墨绿三种颜色,古典优雅的中欧风格,低调的奢华。
慕眠在长沙发坐下,侧边就是亚当斯,他坐着单人沙发,一落座就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简直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优雅高贵得像一幅画。
他就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公爵。
贵公子都不足以形容他。
他的气质沉淀,毫无轻浮。
此时亚当斯朝慕眠看来,眼睛微微一弯,暗金的眼珠子就像琥珀活过来,光泽迷人。
“抱歉。”他说。
那磁性的嗓音,让慕眠有一瞬觉得这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激活了某种特殊的语言异能。
然后小助就表示,亚当斯的嗓音绝对没问题,这是属于他正常的嗓音。
好吧,有些人就是这样得天独厚。
亚当斯发现了少女的走神,低笑出声,“让你受到了惊吓。”
慕眠疑惑看向他。
亚当斯:“我本来想这样说。不过看你还能发呆,说明现在的你心情很轻松。”
慕眠眨了眨眼睛,“其实我的确有被吓到,毕竟一开始我没想到他会对我下药,还把我带去那样的地方。”一想到杰克的收藏室,绝对不会让人心情愉悦。
慕眠皱眉,委屈的对亚当斯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可以抱抱我来安慰我吗?或者让我抱抱也行。”
亚当斯一怔。
另一边坐着的李跃傻眼、按理来说,一个女性被亚当斯迷住,这在李跃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这事放在慕眠的身上,尤其是慕眠这表达爱慕之意的方式,就让李跃觉得古怪了。
“可以吗?”慕眠再次问道,不给亚当斯更多沉默的时间。

☆、078 你招惹的是怪物

在亚当斯的视线中,紧紧看着他的少女,红裙雪肤,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就像一只高贵血统的猫。
一双猫眼圆溜溜的看过来,想要被顺毛被疼爱,却又自持身份,傲慢的不做任何动作,等着你主动的妥协。
亚当斯低笑出声,对慕眠伸出手,“过来吧。”
慕眠毫不犹豫的朝他奔过来,轻巧的跳到他的身上,一屁股坐在了亚当斯的腿上。
这动作敏捷快速,亚当斯只来得及抱住她的腰,以免她没坐稳。
李跃目瞪口呆,这是抱抱吗?哦,也算是抱抱。但是他以为慕眠说的抱抱,应该是更矜持的轻拥而已。
这会儿,慕眠的手已经自然的环在亚当斯的脖子上。
亚当斯一米八六的身高,加上他西方人宽大的骨架,以及锻炼出来的健硕紧实的身体,把慕眠抱在怀里,就和抱一只小猫没多大的区别。
亚当斯侧眸,看着就在自己怀中的少女,轻笑道:“我以为你会对我亮爪子。”
他的声音磁性温柔,性感得让人耳朵发麻,“毕竟这是个好机会。”
脖子是人的弱点,对于身手敏捷的人来说,短暂的半秒间就可以弄死一个人。
慕眠环着亚当斯脖子的手张开,用手指挠了挠他颈子的皮肤,“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伤害你?”
亚当斯被她挠得有点痒,不由的露出笑,“你是来找蜘蛛的。”
“嗯。”慕眠点头。
亚当斯的坦然在她的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从李跃亲自在码头等着她的后,慕眠就明白,这整个事件亚当斯都知道,说不定还是他安排的。
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认定她一定能会来,会及时知道朱雉出了事。
亚当斯温柔道:“知道吗?如果你不来的话,蜘蛛会用整个奥数比赛现场的人命来威胁你。”
慕眠恍然大悟,“比赛大楼的爆炸是小猪弄的?”
“还有一些人的帮忙。”亚当斯轻笑道:“很多人都愿意帮他,希望他能欠自己债。”
“你也帮忙了吗?”慕眠看着亚当斯。
亚当斯低头就能和她的双眼对视在一起。
他喜欢少女的这双眼睛,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漆黑得能倒影出自己清晰的倒影。
这双眼睛就好像能看清一切,看到最终的真实,那黑暗笼罩中的自己。
亚当斯更温柔,“不,我没有帮助他。”
“我只是把握机会报复了他。”
“趁他最虚弱的时候,我戳破了他的网,并把他的宝贝偷跑了。”
朱雉的宝贝是什么?慕眠没有装糊涂。
只是亚当斯这样的说话方式,让慕眠想到了某一幕,瞳仁一缩又迅速恢复。
“该隐?”这个称呼用英文喊出来,有种微妙的韵味。
一直沉默的李跃突然站起来,“木木!”
他的呵斥来得非常突然,语气急促严厉,还有一丝恐惧在。
就好像……慕眠无意中触碰到某个关键开关,会引来核爆一样。
慕眠被吓了一跳,看向李跃,就见李跃正用惊慌的眼神看着亚当斯。
该隐这个称呼对于亚当斯来说很特别么。
慕眠把视线转向亚当斯,只见亚当斯也正看着她。
有那么瞬间,慕眠觉得亚当斯的眼神有点古怪,就好像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情感,让那双腻死人的金眸,呈现出真正野兽一样的冰冷,或者说比野兽更冷。因为野兽的冷,至少也是一种情绪一种感情,而那双金色的眼睛里的冷漠,却是没有情感造成。
一个人如果没有情感,那还是人吗?会是怎么样一种可怕的生物呢?
慕眠的额头被人弹了一下,将她的神智来回,瞪着做出这种俏皮举动的亚当斯。
亚当斯嘴角上翘,流露一抹戏谑的笑意,“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我知道的很少。”慕眠报复他的揪住亚当斯后颈的一小块皮肉,故作凶狠道:“所以你快点告诉我,要不然……”用力的捏了捏那块颈子肉。
亚当斯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有关我的,还是有关蜘蛛的。”
慕眠道:“少装模作样了,把你觉得我可以知道的,都告诉我就是了。”
亚当斯又笑出声,余光扫了一眼那边僵立的李跃。
李跃打了个激灵,手足还有点僵硬的回到座位坐下,惊异不已的盯着慕眠看。
为什么她喊了该隐,亚当斯没有发作?这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一切的事情都因为这个少女而变得奇怪,杰克的反应奇怪,亚当斯的反应也奇怪,还有我也是!我为什么要去紧张她,她自己闯祸喊了该隐,我为什么要站出来?
李跃陷入纠结,一脸的沉默。
相比之下,慕眠和亚当斯在一块的画面却看着无比和谐温馨。
“前段时间,我和蜘蛛做了一笔交易。”亚当斯像讲故事一样,用优美的语调讲述着一个秘密,“他答应为我找到十个符合我灵感的猎物。”
“可是,他懒惰了。”
“虽然我们没有规定时间,但是蜘蛛在敷衍我,我很生气。”
“知道他为什么会负债吗?因为他毁掉了我心仪的一个猎物。”
“那个猎物,你认识。”
慕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亚当斯,安静聆听他的讲述。
亚当斯道:“那人叫荀澈,不久前在一场飞机事故中消失。”
“蜘蛛接了有关他的任务,可是任务的要求,应该是让飞机故障,他却摧毁了飞机的操作系统,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蜘蛛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因为他高兴。”
“我们都很好奇,所以做了调查,才知道原因是你。”
亚当斯轻柔的说道:“你让蜘蛛着迷了,他迷恋上了你,所以嫉妒荀澈,嫉妒所有被你在乎的人。”
“荀澈,你的同学,你的家人,甚至是阳光,空气,他都会嫉妒。这份嫉妒,随着时间过去,会越来越强烈,他为你压抑得越久,爆发就会越强烈。”
“小家伙,”亚当斯说:“你招惹的是一个名为蜘蛛的怪物。”

☆、079 你不懂我

一间封闭性非常好的房间里。
一盏盏日光灯把整个房间照亮犹如白昼。
这样纯白的日光房里,正常人都受不了,更别说是有白化病的患者了。
朱雉就蜷缩在一个角落,苍白的皮肤和头发,在这强烈的灯光下更白得恐怖,好像下一刻就会被晒融掉。
他将头埋入膝盖中,任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而,这间房间里正回响着亚当斯的声音,几乎同步的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传达过来,包括属于慕眠的嗓音,少有的几句话。
“蜘蛛,你猜你的珍宝会是什么反应?”有着奇异沙哑沙哑的话语响起。
这声音听进耳朵里让人不太舒服,不过仔细回味后又会觉得很特别,如果拿去唱摇滚应该会很适合。
只见不远处一个高脚凳上,坐着一个长腿男人,黑色的皮裤把他一双长腿完美的勾勒出来,他脸上佩戴的一副遮住上半张脸的黑皮面具,姿态懒洋洋的抽着烟,表情却又兴致勃勃。
“一直以来被自己保护的小绵羊,竟然是一个心理变态,是个杀人犯,还杀掉了自己最喜欢的哥哥,最重要的是欺骗自己。”男人哈哈笑起来,“天啊,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她还那么小,一直都被人宠着保护着,好不容易有了更好的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却被你一手毁掉了,她一定……”
男人直直看向角落蜷缩的朱雉,一字一顿的说:“恨、死、你、了、吧。”
朱雉的身体微微一颤,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男人扯嘴讽刺的笑了笑,他不着急,等着音响里即将响起的声音,绝对会给蜘蛛带来致命的一击吧。
“我知道。”少女甜美悦耳的嗓音,天真的响起。
男人捏着烟嘴的手猛地收紧,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这语气太平静了,太自然了!
角落里的朱雉身体又动了动,艰难缓慢的抬起头,哪怕在强光下,他眼睛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此时在休息厅里,坐在亚当斯腿上的慕眠,淡淡说道:“他跟我说过,他是怪物。”
“所以,对他所做的事,你都一清二楚?”亚当斯笑容收敛,眉头皱起来。
慕眠摇头,“不,一开始我不知道,但是后来我有怀疑。”
只是怀疑得太晚了。
慕眠自嘲一笑,对亚当斯问道:“荀澈的事不止是他一个人干的,你们都有份对吗?还有一个叫地狱犬的家伙。”
“我并没有参与。”亚当斯道。
慕眠不置可否,“那么我来帝都后发生的事呢?也是小猪干的吗?”
亚当斯道:“他在发泄怒火,把想要中途退场的你,逼进他的世界。”
慕眠表情依旧平静,“所以他从没想过真的去科学院。”
“嗯,他欺骗了你。”亚当斯怜爱的看着慕眠。
慕眠垂下眼皮,沉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些我也猜到了,我让小猪跟文卿走的时候,没有送他,也没有交代他任何事。当时我就在想,他会怎么选择,安安全全的和文卿一起到达科学院最好,如果中途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就说明一切真的和他有关系。”
亚当斯仔细看着慕眠的脸色,在她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丝怨恨,这让亚当斯微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生气啊。”慕眠理所当然道:“被人欺骗了,谁会不生气。”
亚当斯道:“可你没收到蜘蛛的短信,就主动追来了。”
“因为我说过……”慕眠的话截然而止。
“嗯?”亚当斯显然很好奇她的答案。
慕眠促狭一笑,“想知道吗?让我见到小猪,我就告诉你。”
“哈。”亚当斯笑了,抚摸慕眠的头发,轻叹道:“现在你自己都很危险,却还在为他担心吗。”
慕眠不置可否,“反正你早晚都会让我见他的。”
亚当斯笑容顿住,深邃又温情的眸子深深望着慕眠,过了几秒才说:“你真奇怪,我看不懂你,可你似乎能看懂我。”
“你更奇怪。”慕眠哼笑,“你又不是小猪,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话,就好像你清楚小猪的所有内心世界一样。”
亚当斯哑然失笑,“我想多了,你并没有看懂我。”
他的眼神似乎是失望又好像了无生趣。
这样的眼神极其容易激起人的反抗心理,尤其是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更想他注意到自己,怎么让他觉得自己无趣呢。
慕眠一副‘我才不会入你的套’的表情。
亚当斯又忍不住笑了,“你该饿了,需要我抱你去用餐吗?”
“啊~”慕眠耸了耸肩,“我才不介意。”
在李跃震惊的目光下,亚当斯真的把慕眠拦腰抱起来,手臂托着她的臀部,一手扶住她的腰,就像平常一样行走。
强烈日照光的房间里。
黑衣男人啐了一声,“你不光向她暴露了该隐,连我也暴露了!”
朱雉对他的咒骂不理不睬,目光望着音响的方向,双眼被强光照得泪流满面都没感觉一样。
“白痴!”代号为地狱犬的男人不屑的看向朱雉,“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才是我的同类,连亚当斯都是个有感情缺陷的家伙,可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地狱犬暴躁的低吼,“为了一个女孩,你就这样把自己暴露了!你的强项是在黑暗中织网明白吗?和躲在暗处的你较量,连我都不得不谨慎,可是你却走出了自己的网,把最那么渺小脆弱的身体展露在所有恶兽的面前,你在找死!”
“呵呵。”见朱雉对自己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地狱犬咬牙切齿的磨牙,“你也确实要死了。”
地狱犬说完,把烟头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莉莉丝。”
在开门的时候,地狱犬听到背后细弱的呼喊,他眼睛一眯,露出了一抹充满暴虐又邪性的笑,“哦,你的莉莉丝,好不容易能见一面,我怎么能放过。”
“虽然你让我很失望,但是作为对曾经同类的尊重,我会把她送到你的面前,给你……好好品尝。”

☆、080 倾注所有的爱

亚当斯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这份魅力不仅来自于他的相貌,还有他与人相处的细心温柔。
慕眠和亚当斯在他的套房里用餐,没有别人来打扰他们,餐饮也很美味。
亚当斯很擅长给人合适的私人空间,言语交谈也轻易让人放松,使得明明是第一次相见相识的人,都会对他产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用餐的时候他们不再谈论朱雉的问题,也没提起游轮下层的黑暗,而是谈起了亚当斯的作品。
虽然在画展现场,慕眠并没有停留太久,但是每一幅被她看过的画都被她记住,对于那些画的理解也不仅仅是表面。
然后一直做个人形背景墙的李跃就再次惊愕,惊讶慕眠竟然能跟上亚当斯的思路,和他交谈得很轻松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