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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一声空灵宛的,悠长的,宛若海浪又似龙吟般的声音响起。
船上的少年们瞬间都安静下来,从怀里掏出一面黑色的面具,面色的面具上画着一只简约的红色鸟纹,遮挡了他们所有的表情。
在那一瞬间,前一刻还容易激动,因为一句话就冷脸瞪眼的少年们,气质猝然变化。
冰冷,沉默,随时都可能变成出鞘的利剑,给与敌人致命的一击。
在他们的身上,龟老儿感受到了一股高深莫测的威胁感。
“海盗团,黑鸟。”龟老儿低声喃喃一声,望着船上都戴上面具,化身无情兵刃的所有人。
他虽然听说过他们,这时却是第一次亲眼看他们行动,这也是他第一次坐上这艘船。
刚上船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这只可以说是白水珑暗中培养的势力,怎么会如此的随意松散。
这一刻,他方才明白,是他自己看走了眼。
远处依旧是汪洋的大海,不过隐隐约约有几艘船只影子。
这几艘船就是他们早就联系好的合作方,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交换货物。
龟老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就纠结着,“我说你们一个个戴着面具,就我一个露着脸也太别扭了吧,面具给我也来一个。”
没有人理会他。
这面具岂是说有就有的,且不说这面具材料特殊,每个面具都刻有他们的名字,是他们身份的证明,也是他们的荣耀。
诡异的安静让龟老儿浑身都不自在,他压了压头上的圆帽,又嚷嚷了一句,“快点交易完了回去,我还想去城里的‘醉生梦死’里玩玩。”
“除非你自己跳海走。”少年的领头的声音在面具后面发出,透着听不出年纪的沙哑。
他头稍微偏了偏,因为面具的遮挡,让龟老儿不知道他是否看到了自己,又是用什么眼神看着自己,“城主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不止这些。”
“什么!”龟老儿向来就是老奸巨猾的主儿,一听这话他就明白了。感情他这是被白水珑卖了吧!说什么盗了西陵国库就给居住证和身份证,可是接应他的人是这只‘黑鸟’。
黑鸟将他带到了大海上,一时半会都不打算回去,还得办事。
他现在跟着他们一起,如果不想半途而废,让居住证和身份证泡汤的话,肯定得和他们一起干,还不能故意偷懒。
这时候正被龟老儿不断暗中诅咒的水珑,默然打了一个喷嚏。
旁边时刻看护着她的沐雪犹如惊弓之鸟般的颤了下肩膀,然后快速走过来搭住水珑的脉搏。
“我没事。”水珑叹了一口气。
沐雪依旧认真的检查她的脉搏,发现真的没事后,依旧不放心,“珑姐姐,你还是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养着,等将孩子生下来再……”
水珑望着周围山清水秀的风景,说:“我现在不就是了吗。”
沐雪说:“珑姐姐哪里有好好养着的意思,日日为各种事情翻烦心操劳!”
水珑说:“放心,等忙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她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隆起来的肚子,神情有一丝的异样。
竟然真的怀孕了啊。这肚子里面,就是她和长孙荣极的孩子?一个新的的生命,流着她和长孙荣极的血么。
也许是身为女性无法改变的特性,肚子里的新生命,还没有出世,就让水珑不由的心软。
她又侧头朝沐雪看去,见她似乎要反驳,便笑着已经先打断了她的话,“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清楚,不会拿孩子的命开玩笑。”
沐雪闻声,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了。
绿菤的身影像一直碧鸟飞来,落在水珑的面前,先行了礼后,说道:“主子,一个自称是季思缘贴身护卫的男人来了城里,说是想和主子谈谈。我已经和他说了,主子不便,他就让属下将这个交给主子。”
水珑将绿菤手里的信封接过来,抽出里面的信纸。
不到片刻就将里面的内容看完了,水珑将信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笑了出声,“只凭这条消息就打动我,当我傻的吗。”
沐雪将桌子上的信件捡起来看清了内容,心中微微一惊。
这信上写着的是有关于长孙荣极失踪的经过,并且简略的提起季思缘的倒霉日子,以及祁阳城的惨状,以诚恳的话语请求水珑能放过季思缘。作为回报,阔云会倾尽所能,帮她寻找长孙荣极的下落。
虽然珑姐姐嘴上不说,脸上的笑容分明轻松了许多。这段日子,珑姐姐其实都有在担心武王爷吧。沐雪心想着,对水珑轻声说:“这上面说的杀手……是不是有人陷害珑姐姐?”
沐雪记得,水珑并没有派杀手去行刺季思缘。
“算在我头上也没无所谓。”水珑笑道:“如果我有这样的人手,也乐意这么玩。”
沐雪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又及时打住了。现在还没有找到武王爷的行踪,贸然猜测这事是武王爷所为,只会给珑姐姐添更多的思念。何况,如果这事真的是武王爷所为,那么武王爷为什么不过来找珑姐姐呢?
“绿菤。”水珑叫道。
绿菤立即应道:“在,主子吩咐。”
水珑说:“告诉这个阔云,解药让他自己在商城里找,至于祁阳城瘟疫的解药,马上就会有商人出产了,让他自己多注意注意,到时候出钱够买就成。”
“是。”对于水珑的吩咐,绿菤没有任何的异议。又在原地等候了一会儿,见水珑已经没有了别的吩咐,这才离去。
院子里再一次只剩下水珑和沐雪两人。
沐雪将桌子上的信件收了起来,对水珑轻声说:“珑姐姐,王爷武功那般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句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水珑挑眉一笑,幽幽叹息,“像他那样的祸害,老天可收不了他。”
沐雪仔细去看水珑的神色,发现她丝毫没有强颜欢笑的意思。那眼眉里透着的淡笑,神情的自然,都透露出她对长孙荣极的信心。
“照珑姐姐这么说,这天底下可不就谁都想做祸害了。”沐雪打趣着。
水珑眼波一晃,流转的波光从眼瞳划至眼梢,刹那之间的妖冶叫人心脏停顿。她笑得透出几分的猖狂,轻笑说:“祸害也不是想当就能当得成的。”
今时今日,在诸多人的眼里,她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祸害,祸水,恨不得剥除的眼中刺,肉中钉。
水珑的答案让来打南云城的阔云无可奈何,幸好南云城无愧于它如今的名声,没有多久就让阔云找到了救治季思缘的解药。
一路从南云城赶到祁阳城,阔云回到宫中再见季思缘的时候,差点没有将他认出来。
眼前这位形容憔悴,瘦可见骨形,双眼布满血丝,形象糟乱的男子是谁?
这还是当年被称为西陵第一美男子的庆王爷吗!
阔云震惊了,同时又满心的苦涩,以及无可奈何。
天下之大,一山更比一山高,堂堂一国继承人,却被人活生生的折磨着,而无力反抗!
相比起阔云的震惊,季思缘自己却显得淡定许多。
他吩咐人准备了午膳,让阔云和他一起吃,吃完后没有去书房,反而就在大院里和他说起了正事,“这趟去南云城结果如何?”
阔云将解药拿出来,又将水珑的回答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季思缘,说完后就和季思缘一起沉默了起来。一会儿后,他主动开口,“主子,要不我们先回楼阳吧,这里的事可以交给他人处理。”
在楼阳本土里,更比这里更加安全些。
只是在季思缘看来,他对这片土地可比楼阳熟悉多了。他费尽心思造就这一切,怎么可以就这么说走就走!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季思缘脸上的不甘之色太过明显,他伸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然而等真正的手落桌面的时候便发现,他的手现在是多么的无力。
阔云看后又一惊,刚打算询问立即又闭上了嘴,望着季思缘的眼神却还是没有掩饰住一丝同情。
这一丝同情之色被季思缘捕捉到了,便犹如刀刃插在他的心口。
他怒,他恨,他现在很想将自己身上的疼痛罪过都从别人的身上讨回来,例如白水珑。只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再招惹白水珑了。
这次的西陵之乱,是白水珑明目张胆的示威,向他表现出她的力量。
她既然能将西陵的钱脉控制到如此的地步,那么这些年她在楼阳中又布置了多少的暗线?当年年会比武,她向楼阳东云两国要求通商权,是否早就算好了这一切。
他不能为了个人恩怨,至楼阳不顾。就算他想这么做,楼阳现任皇上,他的亲舅舅也不会答应。
“殿下——!”明礼浔的身影由远至近,额头上流淌着汗水,他紧紧抿着唇,苦涩的说:“不好了!”
这段日子,传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季思缘早就习惯了。他疲惫的揉了揉额头,烦躁的问:“又生了什么事。”
明礼浔艰难的说:“大批的西陵兵马,都私逃了!”
季思缘双眼一瞪,急促的喘着气,想斥骂又不知道该骂些什么,最后竟‘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主子!”
“殿下!”
几日后,季思缘从昏迷中醒来,就从阔云手里接到了一封密函。
这密函是从楼阳传来的,命令他返回楼阳,西陵的事自有他人来管。
季思缘看着密函,心头一片的寒意。
这场他自认为赢得干净漂亮的仗,最后竟是输的一败涂地吗。
166 十两酒家
树木枯零,落叶纷飞中透出秋季的几分萧瑟气氛。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秋季却是丰收之季,黄金季节,让人欢喜。对已经破裂的西陵百姓来说,有是只有寒心苍凉。
季思缘启程去了楼阳,楼阳新派来之人以雷霆手段浓缩占据西陵进土地富饶之地,舍弃混乱不堪的地方,不管百姓的死活和贫苦。
这样的做法自然让百那些被放弃的百姓们愤恨,可惜他们微小的力量无法动摇楼阳这个庞然大物,经过时间的推移,西陵也发生过几起百姓起义的事件,不过都被军队镇压下来。
最终,西陵之乱经过破国之后六个月才算稍微平稳下来,西陵国土被楼阳所有,一些被放弃的外围之地则成为了混乱的无主的地方。
这些无主之地是江湖人最喜欢行走了地方,没有皇权秩序,没有管理县衙,有的唯独实力说话。
活下去是人的本能,当折腾过去了之后,人们就会想尽办法的让自己活下去,安定下来。哪怕活的艰苦,活得贫穷。
时间渐渐的流逝,等亲身经历过西陵之乱的原西陵百姓,现在的无国界人民回神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生活的地方,不知不觉就成为‘江湖’,不时就能够看到江湖儿女的行走。
一座座的产业建立起来,标着各大门派的图腾,也有开得隐秘不露身份的。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因为国乱和某些人的恩怨而遭难的地方,竟慢慢的回复生气和热闹起来。
只是这种江湖的热闹和国家管理的城镇自然不一样。
说起江湖,就不得不说起这段日子江湖上的动荡。
长乐宫再度的浮出,瓦刺鬼门人现身中原,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到期。最最惹人瞩目的是,传说中升仙峰的圣尊再度现身江湖,犹如昙花一现,让人只闻传说,却不见真人。
然而,像他这种跺跺脚就能够让整个江湖都震一震的人物,一旦出现,稍微一个念头必闹得江湖鸡犬不宁。
这番,就是如此。
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十字门被一夜灭门,经江湖眼线所传,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门派就是被一人所灭。
存活下来的目击者,说起当日的见闻时,身体都会忍不住的发抖,压抑不住的恐惧和星峰让他的神情扭曲。
这天,这名活下来的目击者,就坐在北风岭的十两酒家中,又开始向人吹嘘他的见闻了。
北风岭位于东北的方向,提到北风岭就不得不提桃花巷。这桃花巷并非真的一条巷子,却是一片桃林。桃林里面布置有九转八弯的道路,到了季节桃花盛开的时候,人走在里面便如在仙境。
不过,这桃花巷也不过是他物的陪衬罢了。真正主角还在这桃花巷里面,那就是十两酒家。
十两酒家被甘家的人一代代传承下来,专业酿酒卖酒,副业贩卖消息。他们不管什么酒都只卖十两,收钱也只收十两,不过是十两银子,还是十两金子,又或者是十两……他物,这些都不一定了。
十两酒家的待客位置很大——能不大吗,全露天置,在天下地上摆着一张张的桌椅板凳,石头也能当座位。那个挂着十两酒家牌匾的木屋,根本就不是给客人进去坐的。
这时候,露天下坐着好几桌的人,中间位置的瘦小男子喝着酒,聚精会神的吹嘘着,“那天我本是和人约好了在雨竹林内比武,白天烈日下犯浑,就地寻了一棵树就小息了一会儿……就在这时候!”他的神情猝然一变,像是入了戏,又重见了那日的景象,双眼大睁,双肩轻颤,透过虚空看到了什么一般,嘘声弟语,“叮铃……叮铃,我听到了银铃的声音,好像能摄魂的天魔音。”
“我一个激灵就醒了,然后我就看了……看到了……”不知道是有意吊人胃口,还是入戏太深。
在座众人的兴趣都被他传神的演说给带动了起来,有人忍不住低声的催促,“看到了什么?快说啊,你看到了什么?”
瘦小男子说:“我看到,一架轿子。一座被人抬着,乘风而行的撵轿。传说中的那一位就坐在轿子里,我看不清他的身影,只看到他戴着金色的面具。”
“是乾坤金面吧,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里面刻有万般变化?”一人禁不住问道。
瘦小男子不耐说:“隔着纱又那么远,我怎么看得清楚。”然后他继续说:“别吵,听我说!当时我想,这是哪个门派的,青天白日的这么大阵势。然后我就看到那位从撵轿下来了……”
艘小男子的述说非常的传神,再加上他出色的‘表情演出’非常的吸引人关注。
从他的述说里,让人们的眼前不由自主的呈现出一幅生动画面——男人乘轿而来,独自下轿信步走进林中,找到十字门隐藏的门派地,一人屠杀全门。
“白天杀人不比夜里,我看得清清楚楚,以身法称霸的十字门杀手们,就好像是孩子一样在他手底下毫无反抗之力。”
“这也太奇怪了吧,打不过他们难道不会跑吗,只要分散跑……”
“十字门向来团结,何况依我看,他们似乎要守住什么东西。”
“圣尊难得一现,也不知奥他到底生得什么模样,真想亲眼看看啊。”
“说不定你见过,自己却不知道呢。”
“圣尊啊,那就是个快升仙的老头子罢了——”清亮柔媚的声音横插捡来,带着一股子的随意气儿,“我说杜丹,每天在我这里吹嘘同样的事,你不烦我都听得烦了。早些换些别的说,或者就别说。要不然我就不让你再来我这酒家了。”
一抹靛蓝色的身影出现众人的视线里,她一手撑在吹嘘的瘦小男子桌沿,斜着猫眼朝男子横了一眼。
身在他人的地盘上,不得不按照他人的规矩办事。杜丹无奈的点点头,“知道了,甘大小姐。”
“我更喜欢你叫我甘大老板。”女子容貌清丽,这一笑宛若桃花盛开,看得人一瞬的晃神。
女子没有在杜丹桌前停留多久,一个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就又到了一个桌子前,将手中的陶瓷酒瓶给人放下,甜甜的笑道:“客观,你要的酒。”她的眸光在客人的腹部流连了一圈,“这酒是我新酿的,对身孕无碍,也不会反胃,客观好好品尝。”
“会的。”回答她的声音婉转轻柔,纯粹的动听至极。
在座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传到了这一桌,想要看看有这样好听声音的女子到底生得何等的模样。
一眼看清了真人,众人顿时惊艳了,心想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位美人——女子肤白细腻,细眉俏目,清秀脱俗的容貌让人一眼看着就不由的生出怜惜之心,恨不得将她将她抱入怀里好生疼*。
这清秀女子穿着一袭水蓝色的儒裙,宽松的衣裙依旧难掩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让人知晓这女子是个有喜了的孕妇。
她的气质很特别,衣着打扮不像是江湖人,更是官家的大小姐。然而一举一动又有种赏心悦目的潇洒,不似大家闺秀那么矜持得体。
当不小心看到女子的眸子,对上她视线的时候,那黑亮眸子的坚韧冷静和外表柔弱的强烈反差,会让人不由的愣住。
这个女子,实在特别的很。
“你的声音真好听!”甘大老板眼睛一亮,笑眯眯的说:“我喜欢你的声音,也希望你能喜欢我酿的酒,到时候可以再找我买。”
“对了,我叫甘木甜。”
“白牙。”女子同样笑眯眯的说。
同样的笑容出现在女子秀气柔弱的脸上,反而生出一股忧郁系的美感,又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总让人觉得这女子不该真正像生得这般的柔弱。
不过,这时候大多人都没有心情去关注容貌这点了,他们觉得更古怪是女子的名字——白牙。
如果这个名字不是假的,那么给女子取了这个名字的父母,到底安得是什么心啊!
“白牙,好~我记住了。”甘木甜没有任何的怀疑,笑着转身离去。
至于白牙……也就是盗用了自家前世宠物白狮子名字的水珑,也淡定端着青瓷酒品给自己和同坐的沐雪,公子闲倒酒,慢悠悠的品了一口。
清冽爽口,过齿留香,毫无刺激性,果然是给孕妇喝的酒,一点不烈,也一点不会让人反胃难受。
沐雪本来还想先检查一番,谁知道水珑喝的这么快,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也端着酒杯饮了一口。
桃花巷十两酒家的酒是真的好,这是经过了几代人承认的。
饶是南云城的酒水也好,却是胜在新奇。如果将配方交给甘家人的话,必能更快的掌握,并且举一反三。
甘木甜到来的插曲没有影响众人的闲情逸致,没一会儿人人又聊起来了江湖近段时间的热闹事,从他们的嘴里听到最多就是圣尊\长乐宫\暗帝\瓦刺等等……
这几个人或者门派,水珑通过情报组织已经知道了不少,也发现很多江湖势力和各大国家朝廷也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更发现江湖之大之复杂,甚至要超过了一个国家。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见江湖才是这世上最大的泥潭。
从中,水珑也知道了,如今江湖地位最高最神秘的就要属升仙峰的圣尊,以及暗帝。
这并非是说这两人就是江湖中最厉害的人。
真论起厉害的人,老一辈的人如公子闲的师傅前鬼医,如南寻踪迹的水半仙……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厉害人物。只是他们大多都归隐,不理世事,不现人前,不知死活。因此,自然被人排除在这个时代之外。
天色渐渐的晚了,太阳往西边落去,留下一片金红色的霞光。
十两酒不过些许,一人一杯很快就喝完了。
水珑放下酒杯起身,朝桃林走去。
沐雪和公子闲跟在她身边。
三人的身影隐没桃林,别人只当他们走了,却不知道水珑等人实则是去了别处。
一间建筑在一汪湖泊里的水榭小楼,水车将湖水撩起又落下,发出清脆的溅水声,夕阳将湖水照出金红的粼斑,整个就是一幅如画的景色。
水珑轻盈的踏着湖水,上了小楼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外面软榻上,咬着糕点的甘木甜。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水珑在她面前说。
甘木甜听她话语是笃定,笑着说:“千面鬼医可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只为来我酒家喝酒。”
公子闲听到了自己的称号,就站了出来,摸了摸鼻子说:“还是我暴露了?”
“被你骗了几次,我又怎么还会认不出你!”甘木甜恨恨的说。
按照十两酒家的规矩,卖给一个客人只卖十两酒。
当初公子闲就凭借着自己易容的功夫,换着脸来卖酒,一人就买了几十两,事后还跑到甘木甜面前来晃荡炫耀,坏心眼的挖苦对方。
公子闲瞄了沐雪一眼,对甘木甜说:“你可别坏了我的名声,一切只能说你技不如人。何况,为了这事,你家那位也没来找我的麻烦。”
甘木甜轻哼了一声,没有拿捏着这事给人脸色看,很快又恢复了笑脸,说道:“你们要买什么消息。”
“北武海七门的一切。”水珑说。
“咦?”甘木甜满脸惊讶,下一刻想掩饰都掩饰不住了。对上水珑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讪笑一声,坦然说道:“我以为你会买长孙荣极的消息。”
这句话已经明了的昭显她猜出了水珑身份的事实。
“你知道?”水珑淡然的反问。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如果知道,我就买。
“不知道。”甘木甜摊手,“所以我之前还想着,你们这次要白跑一趟了。”她瞄了公子闲一眼。
公子闲说:“多少年的事了,小女子就是记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然又忘记了在场的三个都是女子。一次性,就将三人都给得罪了。
甘木甜将视线放回水珑的身上,收敛了随意的笑容,说道:“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北武海七门的事情,我知道的的确不少,不过这价格嘛……”她故意的停顿了一下,吊着人的胃口,见眼前三人都一副淡定的神色,就失了不少的兴致,慢慢说道:“我要十两金丝蛇草。”
“可以。”水珑答应下来。
甘木甜笑道:“爽快。”
后面的公子闲暗地在心里吐槽:能不爽快吗,现在天底下谁不知道南云城日进斗金,遍地是宝。
“对了,附送你一条消息。”甘木甜忽然说道:“当初祁阳城的瘟疫是朱绛紫身边一名名为尹儿的婢女所为,那个婢女本是鹰翼山庄的庄主叶天龙所扮,他最擅长的技艺之一就是缩骨功。”
对于祁阳城的事情,水珑本就没有兴趣去管,也没有特意去查这件事情的真相,倒没有想到甘木甜会和她说这个。
甘木甜知道她有疑惑,等了半会都不见她发问,没办法就只能主动朝小楼里面喊了一声,“阿归,小猪,把我准备好的礼物给客人送过来。”
一会儿后,两道身影从房里走出来。
这一男一女,正是水珑等人熟悉的思归和朱绛紫!
当初她将朱绛紫抓住丢给思归后就没有管两人的去向。
朱绛紫的姣好的面容上有一道从左边眉梢到右边脸颊的伤疤,那是当初她吵闹,被长孙荣极嫌烦一道劲气所伤。
在她的身边就是双眼绑着黑色布带的思归。
只见思归手里提着酒坛子,朱绛紫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一双眼睛都落在他的身上,一瞬看到水珑等人的时候,立即就将视线收回去,像只怯弱的兔子,“思归,有台阶,小心点。”
水珑发现朱绛紫的眼神很古怪,纯净胆怯像个孩子般的眼神……
甘木甜已经解释说:“思归和我有些交情,以后就是我酒家的人了。这位是小猪,脑子有问题,以前什么事都忘了,现在脑子里只惦记着思归。”
思归将手里提着的两坛酒递给水珑。
他眼睛虽然没了,可是曾为高手的他,五感敏锐,加上一段日子的训练,也能正常生活了。
水珑将酒接过来,掂量了下,“这得几十两吧。”
甘木甜笑说:“十两只是对普通的客人,你们,我可不敢怠慢。”
水珑明白她的意思,先是赠送消息,又是送酒,是为做个中间人,让她放过思归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