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和慢慢的沉下脸,但见秦柏圻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得失笑道:“你小子可真敢讲啊,我不久之前刚说不许任何人找丁梦璇的麻烦,你扭过脸来就跑我这里讲她坏话顺带骂我老眼昏花,皮痒了是不是?你想让我大义灭亲是不是?”
秦柏圻若无其事的笑道:“其实,我是觉得你是有些隐情的。就凭你这个老狐狸,决不会看不出丁梦璇的真正为人!”
秦家和看着秦柏圻摇摇头:“为人?柏圻,这些统统不重要就算她心如蛇蝎、恶贯满盈又怎么样?重要的是她是琴儿的女儿!”
秦柏圻不禁心中一凛,“沈丽琴的女儿?”他沉吟了一会儿,看着秦家和说道:“那你相信么?你相信她是?”
秦家和毫不迟疑的点头,“我信!”
秦柏圻不由得眉头一皱。
秦家和视线调向远方,缓缓说道:“就在半年前,丁世雄忽然来找我,跟我说让我帮帮丁梦璇,说他现在已经破产了,不忍心让女儿受苦。他跟我说丁梦璇是琴儿的女儿。当年他喜欢琴儿虽然强占了她的人可是始终得不到她的心,爱极生恨,他就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发泄在琴儿的身上,对她百般刁难,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后来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一心想要个儿子作为继承人的丁世雄对琴儿更加的变本加厉,后来琴儿无法忍受,离家出走,至今,我都没有办法找到她的下落。丁世雄也后悔不迭十分难过,所以在补偿和愧疚的心态里从小就对丁梦璇爱若珍宝。当时,丁世雄已经是一个商界名流了,他怕琴儿离家出走的事情影响他的声誉,就对外说,琴儿是难产去世的。丁世雄还制作了假的死亡证明,所以当时连我都被骗了,直到最近我才查到琴儿当年不是难产。”
秦柏圻在一旁听着,虽然不信,却又说不出什么。“那培培呢。她又是…”
311秦家和道:“当时,丁世雄在外面花天酒地养女人,还口口声声说要找人给他生个儿子,后来一个女人给他生了孩子,但是却是个女孩,丁世雄想花点钱打发她走人,可是那个女人忽然把一个稚褓中的婴儿放在丁家大门口就走掉了。本来那女人是欢场女子,丁世雄并不承认那是他的血脉,想把孩子送走,是他家的一个女佣出面强行将孩子留下来,还当了她的奶妈。”
“可是,丁世雄为什么要对丁培培恨之入骨,虎毒尚且不食子啊。”秦柏圻至今想起来仍然替丁培培难过,“他实在是禽兽不如,我早晚会办了他。”
秦家和接口道:“他说那是因为他恨那个女人的缘故而且他从来没有承认丁培培是他女儿,外面的人也都以为丁世雄只有一个独生爱女,母亲早年就去世了。”秦柏圻翻来覆去的想着,怀疑道:“那为什么我派人去调查,他们听丁家的下人们私下里说丁才是沈丽琴的女儿呢?”
秦家和道:“当时的版本有很多,可是实际的真实情况究竟是怎样的,那就只有丁世雄一个人知道了。”
秦柏圻始终是不太相信,“爸, 那你跟我说实话,丁家的两个姐妹相比较,到底哪一个更像沈丽琴呢?”
一提到这个,秦家和眼神稍稍迷蒙起来,“我刚才看到那丫头也确实吓了一跳呢,虽然气质迥异,但是眉眼太像了。”
秦柏圻直言道:“那,您就不怀疑么?丁世雄的话并不可信。”秦家和眼神极亮的点头,“我知道,我已经派人去查这件事。如果能找到当年那个女人一切就真想大白了!其他的,长得像并不能说明什么。”
秦柏圻沉思了一阵,“茫茫人海,寻个人可不容易,再说若有人故意的不让我们找到呢。所以我觉得还是想法子翘开丁世雄的嘴更好一些。”
秦家和看着秦柏圻微微发光的脸不由得失笑道:“怎么?你小子来精神了?不过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我看在丁梦旋的面子上还不能动丁世雄!”
秦柏圻奇道:“现在一切不能盖棺定论,您就准备将丁梦璇宠上天么?”
秦家和亳不在意的笑道:“那又怎么样?我相信早晚会真相大白,而且不会很久。到时候如果我发现有人骗了我,那我就得新账老账一起算了。”
秦柏圻看着秦家和阴沉的笑脸,夸张的打了个寒颤,“所以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是不是?爸,您这招高,丁世雄父女见您又是大张旗鼓的认女,又是高调的鼎力支持还以为您相信了,他们说的一定会放松警惕。殊不知如果他们撇谎,那么现在您做的也其是惩罚的一部分了!”秦家和缓缓地点头一字一句道:“琴儿在丁世雄手里吃了那么多苦,如果让我知道他们敢利用琴儿,冒充她的孩子来作文章,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秦柏圻又想起一事,“那个许天洛,您真的打算逼他给丁梦旋一个交代么?”

117 夜宵 [本章字数:2237 最新更新时间:2011-05-21 12:34: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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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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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和一笑,“那当然,一天查不出来,丁梦旋就还是我的好女儿,我不许任何人亏待了她。”
方君颉有些哭笑不得道:“爸,您是在警告我么?我不去碰他们父女好了。我打赌这中间肯定有诈,我相信到时候您的手段我就不掺和了。”
秦家和别有深意的看了秦柏圻一眼,“而且,我把许天洛和丁梦旋搞在一起,对你是百利无一害的,你虽然聪明绝顶,但是越聪明的人越容易犯傻,你又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儿女私情,我坦白和你说,我看那丫头绝没有对许天洛忘情,你可得看紧点!”
秦柏圻不以为意的摇弄着手里的车匙,“我知道,不过培培若是很容易就忘记了许天洛倒有问题了,我就喜欢她重情重义的劲儿,刚好可以中和我一贯冷心。”
秦家和摇头叹息道:“你没救了。这女孩恐怕是老天爷派来克你的。”
秦柏圻低低的笑道:“爸,我发现您什么都好就是太偏心了,我现在得考虑一下万一将来您发现培培才是真命天女后会不会倒戈不让她跟我来往了呢?到时候你要认她做干女儿,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兄妹。”
秦家和大笑道:“怎么会呢,要真是那样,她成了我的儿媳妇那不更是一家人了吗?”
……~~~~~~~~~~~~…………………
丁培培出了酒店大门,按照刚才秦柏圻的吩咐,她正要章宁浩的车子回家,身后忽然冲上来一个人,攥过她的手腕把她扯到一边。丁培培看清来人挣扎道:“你做什么,学长,请你放开我!”
许天洛手上攥得死紧,一脸凝重的看着她低声道:“你从今天开始,凡事小心知不知道,让秦柏圻盯着你紧点儿。”章宁浩一旁拉住丁培培,对秦柏圻道:“许少您多虑了,我家少爷现在视丁小姐如珠如宝,用得着你嘱咐。您还是多操心自己吧,你公然和我家老爷叫板,无疑上了黑名单一样,只要你离丁小姐远点儿,她比你安全的多。”
许天洛毫不理会章宁浩,只紧紧盯住丁培培不放。丁培培忽然也想起一件事,怒道:“你为什么要说我们没有分手,我跟你讲的还不够清楚么?为什么不同意!我拖累你难道还不够多吗?你想让我一辈子都这样愧疚下去吗?”
“我不管你怎样,反正我就是不同意!”许天洛斩钉截铁的说道。
“随你便!”丁培培用力甩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反正只有一个星期…”
听到这话,许天洛忽然脸色一僵,几个大步冲上来抓住丁培培的肩膀道:“你说什么,什么一个星期?”
“你明知故问!”丁培培转过身来直视着他,“刚才难道你没听到,那位秦总说了,给你一星期的时间,让你给丁梦旋一个交代。一星期哦,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夹带不清还不如回去仔细想想怎样娶她的好。”
许天洛把丁培培拉到身前,本来他心里已经气到了极点,可是却又极力的克制着,最终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吼到她脸上去,“你就这么盼着我娶她?我娶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娶了她你就高兴了是不是?嗯?”丁培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死死的咬住嘴唇脸色因为激动涨的通红。他的手像钳子似的握着她的肩把她抓得好痛。
可是她毫不示弱回瞪着他,章宁浩想拉回丁培培,对许天洛低喊:“许天洛,你够了吧,现在周围都是记者,明天上了头条你只会连累丁小姐的!”
许天洛猝然放开手望着丁培培咻咻的喘了一会儿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我告诉你,我说话算数,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人!”
丁培培盯了他几秒钟,轻声道:“那是你的事。”然后飞快地转身和章宁浩走掉了。
也许是今天晚上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丁培培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草草的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半夜里,丁培培被一阵剧烈的胃疼给痛醒,她躺在床上,被痛的翻来覆去,浑身溢出了冷汗,两只手死死的揪住被子,难受的低哼出声。
记得上高中的那段时间,学校的学习很紧张,所以她也只有周末的时候能做一些兼职,生活费不够了,她就经常一天只吃一顿饭,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落下了病根。
今天晚上,她除了喝了几口橙汁之外,就再也没有吃东西了,回到家以后,整个人只觉得身心疲惫,也没有考虑有没有吃东西的问题,倒头就睡了,现在身体提出了抗议,她才想起来晚上没吃东西这件事了。
匆匆的吞下几粒胃药,丁培培披上外套,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因为怕吵醒秦柏圻,她也没有开灯,只是循着白天的记忆,摸黑扶着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厨房挪动。
“啪!”
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晃得丁培培下意识的伸手去挡,眉心不由得拧起,当她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勉强能睁开眼时,却撞见秦柏圻正坐在的客厅的沙发上,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的眼神,让丁培培感到心慌。是因为今晚在他的面前,再一次和学长相遇吗?这并不是她的错,跟秦柏圻更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她为什么有种像是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呢?
再说了,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坐在这儿干嘛?吓人吗?
丁培培想了下,话到嘴边,最终还是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丁培培决定无视他的存在,径自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打算随便找些东西垫垫底。
“饿了的话,桌上有你喜欢吃的芝士蛋糕。”他好像天生就很冷血,连本该是很温馨的关心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也失去了本来的味道。
忽然间,刺眼的白色灯光被调成了柔和的暖橘色。
温馨柔和,清冷空旷的房间里一下子竟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丁培培一怔,回头看向秦柏圻,四目相会,那双墨色的眼眸深处,像是带着某种颓废和忧伤,但表面看起来却仍是那么的平静。
“牛奶还是温的,暖胃。”沉默了许久,他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暖胃?
难不成她知道自己有胃病?
“谢谢,不过我现在吃不下。”丁培培一手揉着胃,一手关上冰箱门,她本来是想给自己煮一碗鸡蛋面什么的,可是现在,她只想逃,他的好让她无措,她现在只想快点回房睡觉。


118 可爱 [本章字数:2111 最新更新时间:2011-05-22 09:24: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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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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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柏圻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眼中却闪过一抹黯然,他的视线无声的锁在她的身上,静默许久,喉咙紧了紧。
“丁培培,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可爱…”
丁培培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她完全没有想到秦柏圻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身体失控的颤抖着,脸色白的近乎透明。
是,她是不可爱。她一生下来就没人爱,所以才会被母亲给抛弃,她长大了也不可爱,被父亲嫌弃,被当做物品一样买卖交易。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他秦柏圻有什么资格对她说这样的话?
不可爱?
可谁又是天生就不可爱的?
到底是谁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谁毁了她单纯的心性,美好的世界?
已经记不清曾经有多少个挨饿受冻的日子,在濒临崩溃的边缘线上苦苦挣扎,生不如死。
生活就像是一把利锯,咔嚓卡擦,一下一下,无情的锯掉了她身上所有的尖刺,将她打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些日子,跌跌撞撞都是自己闯荡过来的,她率真的性格渐渐变得敏感尖锐,磕磕绊绊,鲜血淋漓,有很多次,她都以为自己支撑不下去了。
以前的日子,不是没有哭过,不是没有歇斯底里的哀号过,不是没有狠狠的诅咒过丁家父女,恨不得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不得好死。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存在的,不是轻易就能够改变的,她除了改变自己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秦柏圻,不要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我和你之间,除了之前那层可笑的法律关系之外,不过是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丁培培努力压下滚滚翻腾的回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浑身充满戒备的小猫。
薄唇紧抿,秦柏圻的脸上隐隐的蒙上了一抹阴森的冷意,他的表情阴暗不明,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失落。
“丁培培,你一定要这样吗?”
如果不是半夜听到她房间里有痛苦而压抑的低哼声,他也不会匆匆起身去楼下给她买蛋糕,回来又给她热牛奶,他担心她会啃冰箱里的面包,又冷又硬,反而更加伤胃。
其实,他做好这一切之后,原本可以不动声色的回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却没有,隐隐的心里好像有一丝期待,又好像有一丝害怕…
直到她下楼,他打开灯,彼此面对面,可是,一切却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如果,他知道他的出现会让丁培培感到尴尬,会让她无法接受他所做的一切,会让她拒绝吃下她本来很需要的食物,那么他刚才一定不会留在这里。
他们面对面,带来的最多的也许就是互相伤害,他刚才一定是昏了头,竟然说出了那样混账的话,这无疑触痛了她心底最敏感的伤口。
“不然,我该怎么样呢?对你的施舍感激涕零吗?”丁培培冷冷的挖苦声打断了秦柏圻游离的思绪。
“你认为这是施舍?”秦柏圻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错愕。
“难道不是吗?秦柏圻,你不是看不起我,讨厌我吗?”
看不起?讨厌?
秦柏圻不由得眉头紧锁,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冻僵了一般,渗透皮肤,寒意刺骨。
他的嘴唇动了动,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转身上楼。
丁培培愣在原地,看着桌上那块香味四溢的芝士蛋糕,苦笑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眼他紧闭的房门,端起牛奶,温热的玻璃杯贴着掌心,暖意一直渗透到她的心里。
眼眶,没来由的,有些发热。
或许,她刚刚不该对他那么过分…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眼睛被明媚的阳光刺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周围异常的安静。
“啊,姐姐,你终于醒啦,昨晚宴会上看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慢性胃炎发作晕倒了呢?”
原本混沌的大脑因为这句话而瞬间变得清明,丁培培看着坐在床边的丁梦璇,手紧紧的抓着被单,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又干又涩,发不出声音来。
昨晚胃痛痛的昏过去了吗?可是,为什么丁梦璇会在这里?
312“干嘛这么看着我啊,你一定饿了吧,呵呵,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快趁热喝点吧。”
丁梦璇一脸无辜的看着丁培培,她的妆容端庄大方,就像一朵高贵而又纯洁的百合花,要是不了解她的本性,丁培培真的会以为自己曾经错怪了她。
见她手中还端着碗,丁培培不安的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戒备,虽说碗中有诱人的香味溢出,她也确实饥肠辘辘,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接受。
丁培培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勉强笑了笑,客气的拒绝道。
“谢谢,我不饿。”
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即使心底有再多的不满,也要忍着。
“姐姐,我知道之前因为种种误会,我们之间有过很多的不愉快,但是我这一次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好起来,这碗粥,是我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早上的成果,就是为了你能早日恢复健康,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拒绝我呢?”
越是说到后面,丁梦璇的情绪越是激动,她两道柳眉紧紧的拧在一起,一脸难过的看着丁培培,仿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难过的说不出话来的人不是丁培培,而是她丁梦璇。
丁梦璇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舀起来一勺送到丁培培的面前。
“姐姐,我都已经主动求和了,为了以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非要一直这样和我斤斤计较下去吗?”
鸡毛蒜皮的小事?
丁培培实在觉得很讽刺,她的唇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从小到大,她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直到现在都还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也许,这对丁梦璇来讲真的没什么,可是,想让她丁培培冰释前嫌,那是不可能的。是啊,她丁培培就是这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就是这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119 泼粥 [本章字数:2132 最新更新时间:2011-05-22 09:34: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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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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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梦璇美丽的大眼睛里隐隐含着热泪,里面包含着浓浓的委屈,被她这幅反常的模样盯着,丁培培不免有些慎得慌,她本能的别过脸,身子后仰,伸手拨开她递到面前的勺子。
“丁小姐,我现在想休息,请你出去,可以么?”丁培培十分客气的口吻,听不出半点不耐。
甚至,那张素净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丁梦璇看在眼中,握着勺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站起身来,她神色恍惚的望着丁培培,过了好一会儿才浅浅的叹了口气,将整碗粥都端到丁培培面前,“姐姐,你不能这么残忍的对我,你也知道,我以前从来不下厨房的,今天早上为了给你熬粥,我把手都给烫了。你就喝一点点,也不行吗?”
听丁梦璇的声音好像就要哭出来一样,丁培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低头看了一眼那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胃里忽然翻腾起来,恶心的一阵痉挛,连忙推开丁梦璇,可是丁梦璇好像跟她杠上了,非要给她喝,两个人推来推去。
丁梦璇突然手一抖,整碗粥一下子翻出来,直直的朝丁培培的脸上泼过去。
丁培培条件反射的侧过身子,抬起手臂去挡,那一碗原本朝她泼过来的热粥顿时泼在了她的手臂上,瓷碗“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四溅的瓷片让地面一下子变得狼藉不堪。
而丁梦璇被这一切吓得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不过,说来也巧,刚好丁世雄推门进来,见此情景,先是一愣,紧接着,丁世雄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丁梦璇的肩膀,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然后抓起她的手,紧张的问道。
“梦璇,你有没有怎么样?怎么搞的,手指头怎么被烫成这样,痛不痛啊?”
一副关切的慈父模样,在转身面对丁培培的时候,变得无比阴沉,他厉声怒吼道:“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你妹妹好心好意替你熬粥,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把碗给打了?”
“什么?”
丁培培一愣,错愕的迎上丁世雄愤怒的目光,瞬间她恍然大悟,唇角冷冷的扬起,强忍着手臂上火辣辣的痛,另一只手抬起来指着房门,咬牙道。
“出去!”
“你说什么?丁培培,你别忘了,我始终是你老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你找到靠山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别忘了,是谁生你,养你的,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不识好歹?
是,做父亲的利欲熏心,无情无义,做女儿的言传身教,自然是有所继承和发扬,不是吗?
丁培培不怒反笑,她神态从容,仿佛刚才丁世雄的怒吼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是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难过,应该伤心,应该歇斯底里的吼回去,应该把烫伤的手臂给他看,让他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甚至,她也可以像丁梦璇一样,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泪俱下的哭诉一番,扭转局势,反败为胜。
但是,她没有。
刚刚的那番话,让她的五脏六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彻底的凉透了。
连一丝丝想要辩驳的欲望都没有。
这个所谓的父亲,早就已经让她绝望了,不是吗?
“爸,我没事,我只是诚心诚意想跟姐姐道歉的,没想到,我没想到她会…”丁梦璇脸色惨白,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
丁培培依然面带微笑,静静的欣赏着丁梦璇精湛的演技,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不都是在演戏嘛?
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怎么了?”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从容淡定,仿佛病房里发生的激烈争吵丝毫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秦柏圻推门走了进来,今天的他,一改平日里冷酷的形象,一身银色的休闲西装,头发稍显凌乱,但是看上去很自然,只是脸上那冷漠的表情,仍然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一种疏离。
四目交汇,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便匆匆的将目光移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柏圻哥哥,我…我是不小心的,我不想烫伤姐姐,再说了,当时是姐姐先扑上来的,所以…所以,我才失翻了碗。”丁梦璇支支吾吾的解释着,神色不安的避开了秦柏圻审视的目光。
秦柏圻依然沉默着,他眉头微蹙,裤袋里的手掌却慢慢收紧,撑出分明的褶皱。
“姐姐,你别不说话啊,快告诉柏圻哥哥啊。”
“你确定…要我说吗?”丁培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语调平静的让人觉得诡异,不由得让丁梦璇打了个寒战。
“丁梦璇,我劝你最好是见好就收,这种小把戏你从小玩到大,也没什么意思了,换成是我,泼的…一定是硫酸!”
明明说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可是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好像泼硫酸那三个字根本就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丁梦璇的身体明显的打了个寒战,怔怔的望着丁培培,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当着秦柏圻的面,竟然说泼硫酸?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蠢到自己动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最后一句话,说的不能再直白了,丁梦璇像触电一般愣在原地,一脸的惊愕和尴尬,张了张嘴,却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丁梦璇夺门而出的那一瞬间,丁培培好似不经意的发出一声长叹,她身子后仰靠在床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秦柏圻叫来了护士,把丁培培手臂上的烫伤包扎好。
秦柏圻的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地上的那一片狼藉,轻咳了一下,走到床边。
“很痛吗?”
感觉到他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转移到了手臂上,丁培培瞥了一眼手臂上红肿的烫伤,确实,痛的很厉害,不过,这种感觉她早已习惯了。
仿佛,那伤口本就该存在的,没有,反而会觉得不正常。
是啊,毕竟这么多年在丁家,她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