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齐悦馨“诅咒”齐浩翔没出息,赵侧妃气急,真是女生外向啊。她哪里就不知道齐浩翔在做什么,只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既然真的不喜欢读书,她也不想太过苛责。雍亲王爷的儿子,有没有功名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齐浩宁不在了,整个王府都是齐浩翔的。
见赵侧妃变脸,齐悦馨悟到自己说错话触到母亲的逆鳞了,赶紧补充道:“娘,我的意思是相公是翔儿的亲姐夫,以后自然会全心帮衬翔儿不是?”
赵侧妃这才放缓了脸色,想想也是,再怎么说,齐悦馨和齐浩翔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总是要互相帮衬才行。阮文新能够高中,自然是有才能的,只是官场中哪里都需要关系,他一个寒门榜眼也确实不容易。再想想,如果不是阮文新当时是有妻有女之人,那些大世家不作考虑,恐怕他也不会选择齐悦馨这个庶女吧?
“罢了,”赵侧妃叹了一口气,“到时候帖子就给姑爷吧,翔儿才16岁,以后机会多的是。”齐浩翔很不愿意参加那些宴会,总说那些世家嫡子看不起他。
“太好了,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疼馨儿了。”齐悦馨欢欣地滚进赵侧妃怀里。
赵侧妃嗔了她一眼:“我就一儿一女,哪个不疼?话说回来,你也成亲多时了,怎么还没动静?”
“哪里久了?”齐悦馨红脸道,“马凌儿不也是成亲两年多了才怀上,还有人三四年都没怀上呢。”
赵侧妃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你还是找个郎中好好看看吧,该调理的也好趁早。女人这一生,子嗣是顶顶重要的。你看那马凌儿,若不是好歹为郁家生下嫡长子,只怕是连郁家的坟地都进不了了,说起来郁大人也算是重情之人。”可惜啊,男人太重情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关键是重情的对象是不是自己,雍亲王爷就是个极重情之人,对她却是那么无情。
被赞的郁正然此刻正眯着眼睛仰头靠在椅背上,手指隔着一张纸,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弹着,那张纸是刚收到的密信,“父亲”发给他的指令。
呵,真狠啊,要他亲自去截杀宁儿。他们兄弟无论谁死了,那人都会很得意吧?不,那人肯定是希望宁儿先死,这样,留着他还能让他继续去杀父王。
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让密室里的空气透着一种萧杀的气氛,坐在一旁的郁先生突然嗅到悲愤决然的味道。他看到密信时就知道少主肯定难以接受,少主同宁世子的交情可是他亲眼看到的。
“少主,还是我带人去吧,”郁先生建议道,“就说您正好生病了。”少主对主公本就有心结,即使真的奉命杀了宁世子,只怕这个结会越来越大。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少主不开心,少主并没有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宁世子应该是第一个。
“不用,”正然依旧闭着眼睛,一口回绝,“父亲指定我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郁先生当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少主,而那宁世子,不知道是之前藏拙,还是真的突飞猛进,只怕两个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少主的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唉,少主对主公还是憋着气啊…
沉默了一会儿,郁先生讪讪开口:“少主,说不定不需要少主出手,前面的人就完成任务了。”没办法在齐浩宁身边安插钉子,反而被齐浩宁端掉在南海的整个据点,主公哪里能容忍?这次是铁定要除掉齐浩宁了。在粤城和京城都不好动手,而返京途中就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主公亲自布置,在途中设了三批杀手,到少主这儿,是最后一关了。
见正然好半天没有反应,郁先生叹了口气,告退出去了。
门一关上,正然睁开了眼睛,冷笑了一声,在粤城的暗线已经暗中给宁儿发了警示,哑巴章也已经亲自带着人出发。
不过,以宁儿近两年在粤城的表现,他还是相信宁儿有能力对付那些杀手,虎父无犬子,他们兄弟俩作为雍亲王的儿子,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母亲在天上保佑他们呢。要不然,他怎么能在铸成大错前及时发现了身世真相?宁儿又怎么会突然间武功大增?必是有什么奇遇。
正然“哼”了一声,将指尖下的密信靠近烛台烧了,那人既然喜欢看戏,就唱一出戏给他看吧,看谁才是决定戏码结局的人?
…
一大早,两侯府门口,燕妈妈见到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是她女儿大妞介绍来的,说这姑娘知道福星郡主善绣,而她善于染丝线,希望能在郡主身边为婢,卖身救弟。
“你叫素儿吧?”燕妈妈审视着一身绿色的素儿,哪有卖身为婢还遮着面纱的?若不是大妞说素儿是个可怜人,还帮过大妞,燕妈妈转身就走人了,她感觉,神神秘秘的多是有问题。
第424章 托孤
素然也知道燕妈妈心里的怀疑,可是她不能取下面纱啊,只能福了个礼:“燕妈妈好,小女子正是素儿,素儿脸上…..所以…”
燕妈妈愣了愣,恍悟,点头道:“跟我来吧,你自己染的丝线带来了么?素儿,我先说好了,我也只是个奴婢,只能给你引荐,府里能不能留下你我可不能保证。我们府里进人是很严格的,都是固定的牙行送人过来挑选。”
云彩坊倒了,听说裴家大少爷在意图逃跑时一个不慎摔倒,脑袋磕在一块尖石上,死了,而裴老爷见爱子已死,家族将灭,当场吞金自杀。
众所周知,裴家的染丝秘方都在裴大少爷的脑袋里,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如何染出那样美丽的丝线了。多少人扼腕,后悔之前没有多买一些云彩坊的丝线囤着,店铺里搜抄出来的那些存货,不用想也知道是全部送进宫里,哪有她们的份?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大妞说素儿善于染丝,不亚于云彩坊丝线时,燕妈妈动心了,宝马配好鞍,她家郡主刺绣功夫大周闻名,自然要最好的丝线才能配得上。
当燕妈妈带着素儿跪在前面时,书瑶有片刻的愣神,脑中直接闪现出昨日在云彩坊外看到的那个翻过围墙的绿色身影,是巧合吗?还是自己太敏感了?
当燕妈妈将素儿带来的丝线呈上时,书瑶眼里的幽深更添了两分,五感敏锐的她一眼之下就能确定这就是云彩坊的丝线,只是,其中有一种特别美的色彩是没见过的。
书瑶向柳妈妈作了个手势,柳妈妈立即会意,虽然不知书瑶为何突然这么要求,还是吩咐花厅里侍候的丫鬟婆子,除了她和燕妈妈、蓝锦、白锦外,其它都退出去。紫锦和墨锦则守在门外。
素儿倒没有惊讶,燕妈妈刚才就说了,郡主定是要看她的脸的,还会让人查证她的家世。两侯府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招进一个蒙着脸的人,尤其是放在郡主身边的人。
谁都知道福星郡主是心善之人,将人都遣出去,是为了避免她取下面纱是的难堪吧?
素儿这样想着,正准备抬手取下面纱,就听到书瑶冷冽的质问:“你是裴家的人?”
素儿一震,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来不及多犹豫,咬牙道:“是,也不是。”
燕妈妈大惊。自己母女俩都被骗了?大妞跟她说素儿是从外地来的落魄富商家的姑娘,家到中落,弟弟病重,迫于无奈才想凭着染丝技艺卖身为奴,现在郡主一下就识破她是裴家人?竟然还回答得模棱两可。什么叫“是,也不是”?
要知道,裴家是牵涉到谋反谋逆大罪中去的,谁敢窝藏裴家人?那可是等同于谋逆,要诛九族的!燕妈妈吓得手脚冰凉,她差一点害死两侯府上下啊!幸好郡主敏锐!
燕妈妈越想越懊恼恐惧,她怎么就这么笨呢?什么染丝技艺不差于云彩坊?还刚刚好就在裴家倒下的时候冒出来。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这明显是想逃罪躲在两侯府啊?
在听到书瑶的问话时,蓝锦和白锦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挡在了书瑶身前。
只有柳妈妈还算从容,看了书瑶一眼后,定定地看着素儿,虽然那脸上的面纱还未取下。
书瑶没有说话。她在等着素儿继续,她相信,素儿今日来,就没有准备瞒下身份。
果然,素儿一敛神。淡定地取下面纱:“小女子名裴素然,本是裴家庶出的四小姐,不过在十年前,素然就被驱逐出裴家了,原因是素然一出生脸上就带着一块胎记,而且随着年龄增长不断增大,直到八岁那年占了半边脸才没有再长。有大师说这是前世罪孽深重、被上天惩罚的祸家之相,克六亲。”
在素然取下面纱的那一刻,花厅里的几个人都呆住了,几乎忘记了呼吸,白锦甚至惊呼出声,幸好声音不大,且立马自己掩住了嘴。
素然那张脸的整个左半边都覆盖着紫红色的胎记,传说中的无盐女?其实定下神来细看,素然的五官是极漂亮的,没有胎记的地方,皮肤也是雪白无暇,真是…可怜、可惜啊!
书瑶见过二皇子侧妃裴嫣然,在她看来,如果不是那块胎记,眼前这裴素然可比裴嫣然还要美上两分。
书瑶压下心里的震撼和同情,平静道:“既已被逐出裴家,律法道义上就不再是裴家人了。可是裴家的染丝术连家族里的直系亲人都不知,你一个被逐之女又从何处取得?”
素儿脸上顿时弥漫着一层悲痛愤然之色,并没有回答书瑶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继续道:“我外祖父嗜赌,将我娘卖给裴家为妾,因为娘貌美,父亲很是宠爱。我出生时左下颚带着一小块胎记,父亲虽不喜,倒也没有怎么样。两岁那年,父亲被人打劫,还摔断了一只腿。再怀身孕的娘亲被一位道士说命硬克夫,还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妖孽,所以父亲才会遭难,父亲大怒之下将娘赶出家门。
从那时起,我就没有离开过我住的那个偏院,也没有见过父亲,加上我脸上的胎记不断长大,裴家的人都十分厌恶,刻意不让我现于人前。八岁那年,我坐在偏院的草地上发呆,没想到来作客的三祖母被我吓到晕了过去,嫡母又请来那位道士,道士说我是被天神诅咒之人,父亲当着族人的面将我驱逐出族。”
裴素然的脸上再次浮起痛苦屈辱之色,她无法忘记,自己像个破娃娃一样被扔出府,四周围都是辱骂和吐向她的唾沫。
书瑶几人没有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似乎怕惊扰了素然…
出乎书瑶和柳妈妈的意料,素然很快又平复了情绪,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我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外祖母,然后拿着成妈妈托人带给外祖母的地址,跟着一个好心的邻居到邻镇,找到了成妈妈和我弟弟袖儿。”
没有等书瑶几人问,素然继续道:“成妈妈是我娘在做裴家姨娘时碰巧救下的一个外地女子。她的丈夫儿子都病死了,身无分文,只能卖身葬丈夫儿子。娘同情成妈妈,又感慨俩人同姓成也是一种缘分。便求父亲救了成妈妈。
娘给成妈妈的银子让她能够安葬了亲人,还摆了个小摊讨生计。我娘离开裴家后,为了躲开裴家人和我外祖父,带着成妈妈一起到了邻镇,并生下了我弟弟袖儿。袖儿出生,我娘却死了,临死前托付成妈妈要让我们姐弟相认。
成妈妈靠摆摊卖包子馒头养活袖儿,有时还要卖我娘留下的一些首饰给袖儿买药。打听到我外祖父死了,成妈妈才敢托人带信给外祖母,巧的是。外祖母收到信的第二天,我就找到了外祖母家。
我到了邻镇,才知道袖儿出身就带着胎毒,一直体弱多病,郎中都说活不了几年。我和成妈妈除了摆摊子。还要帮人洗衣服,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和袖儿的药费。
袖儿几乎不说话,人家都说他是傻子,但我却意外发现他有染丝的天赋,那时我们住处的隔壁有一个小小的染丝坊,他喜欢蹲在旁边看人干活,还将人家扔掉的废料捡回来捣鼓。有一天。当我和成妈妈看见挂在他的小竹竿上的那几根美丽的丝线时,几乎呆住了,比天上的彩虹还要漂亮啊。”
书瑶和柳妈妈默默对视了一眼,云彩坊的染丝秘方难道不是裴家天才大少爷裴少卿的杰作,而是出自裴素然口中“袖儿”之手?
裴素然还在继续:“在袖儿再一次昏迷不醒时,我作了一个至今仍不知对不对的决定。带着袖儿染出的那几截丝线找到了裴家,求我父亲认回袖儿,为袖儿治病。没想到的是,裴家确实花钱给袖儿治病,但是袖儿和我却成了被藏在暗处的、永远见不得光的长工。而嫡出大少爷才是人人称道的那个染丝天才。”
裴素然脸上苦涩的笑容让在场几人鼻子一酸。蓝锦和白锦二人眼泪立刻夺眶而出,这姐弟俩真是命运多舛,富家小姐少爷还不如她们贫苦出身、为人奴婢的呢。至少她们健健康康,没人给她们下毒,也不用生活在暗处。
裴素然给书瑶磕了三个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纸:“请郡主饶恕我骗了大妞和燕妈妈,我并不是来卖身为奴的,但是不这么说我怕没有机会见到郡主。
袖儿这些年一直服用一位名医的药方,压制着他体内的胎毒,但也只能压制着,没办法消除,我偷听到父亲跟裴少卿说袖儿最多只能再活两三年。那些药很昂贵,裴家一次只给我十天的药量,现在裴家倒了,袖儿的药没几天就跟不上了。素然恳求郡主帮忙请神医救袖儿一命,如果连吴震子道长和高神医都救不了袖儿,素然也认命了。能多活两三年对袖儿也是好的,他太喜欢染丝了。
郡主,这些都是袖儿这些年染丝的秘方,无论袖儿的病能不能治好,我们都心甘情愿将这些配方献给郡主。如果万幸能治好,也请郡主收留袖儿和成妈妈,袖儿他被胎毒伤了脑子,除了染丝,其他什么都不懂。不过请郡主放心,袖儿很乖,除了偶尔出去找染丝材料,他从不乱跑,成妈妈会照顾他的,一定不会给郡主添麻烦。”
裴素然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似乎生怕书瑶不等她说完就拒绝她、赶她出去。
柳妈妈一震,云彩坊染丝秘方?这还真是一个大诱惑呢。虽然两侯府不缺钱,但是谁嫌银子多呢?何况郡主一直惋惜以后买不到云彩坊丝线了(想到这事柳妈妈就感慨她家郡主的先见之明,除了皇宫里搜抄去的那些,现在恐怕谁也没有郡主囤的云彩坊丝线多吧?上次可是趁便宜狂买了一大堆,以后再多银子都买不到了)。
只要裴素然说的都是真的,他们姐弟俩都不在裴家族谱上,救他们、甚至收留他们都不是什么问题。
书瑶没有说话,直直看着素然,柳妈妈想到的那些她也都想到了,不过那些不是重点,她现在的注意力放在了裴素然那句“成妈妈会照顾他”?为什么?裴素然自己要去哪呢?为什么她感觉裴素然像是在临终托孤?若不是前面听了他们姐弟俩的遭遇,她几乎要以为裴素然准备去与裴家人共生死了。
“素儿,只要你们姐弟现在确实与裴家没有牵连,本郡主帮忙请高神医为你弟弟看诊并不是什么难事,”在素然就要顶不住的时候,书瑶终于开口,“也可以借你些银子给你弟弟买药,你并不需要拿出这些配方。”有这样高超的染丝术,何愁这姐弟俩还不上银子?就算他们不想做生意,卖了这些配方也够他们姐弟主仆三人生活、治病吧?当然,真治不好的话再多银子也没有用。
这样一开口就直接送出配方,倒是不能不让人怀疑几分。
裴素然摇头:“不,郡主,这些配方对我们没用,我们也守不住啊。它们都是袖儿辛辛苦苦弄出来的,我也不愿意看到它们就这样消失了,或者落到那些唯利是图的歹人手里。郡主,请相信我,我说的那些裴家旧事,只要郡主愿意,一定都可以查到。我早就被驱逐出族,而袖儿,从出生起就姓成,从未被裴家承认过。”
…
当晚,金喜达和书杰就派人查了裴家的事。第二日一大早,书瑶看到了结果,并听了暗卫的回报:昨晚,裴素然向成妈妈做了最后的交代。裴素然今晚就会毒发,让成妈妈在她死后悄悄将她送去火葬,不要让袖儿看到她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袖儿是小孩般的心性,怕吓着他。
柳妈妈长叹一声,她家姑娘的感觉真准,那裴素然还真是“临终托孤”呢。
第425章 差点忘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裴素然已经求上门了,又知道了他们姐弟俩的悲惨经历,无论是书瑶还是金喜达、书杰,都做不到恍若不知,何况那成袖还是一个染丝天才呢。
可那雪莲是不能再轻易拿出来了,即使要用也不能让人知道,一个不慎就会被套上“欺君之罪”的帽子。
好在高明德跑一趟后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也是成袖命大,高明德前阵子刚刚发现的一种毒草,正是成袖身体所带胎毒的克星,可以说是以毒攻毒。只是成袖受胎毒侵蚀已久,高明德还需要配一种药给他补养,以恢复五脏活力,这种药需要极品人参和灵芝,一般的不行,最好要千年以上的。
至于成袖“不理人、不爱说话”的问题,高明德不认为是胎毒伤了脑袋引起的傻症。他见过这样的病例,也看过相关的古医书记载,有这样症状的人并不是真傻,相反,他们经常在某一方面特别聪明,高明德见过的那个有同样症状的孩子就有着非凡的记忆力。但是,如何让他们同常人一样,他至今也没有找到方法。
而裴素然所中之毒,只要不是已经开始发作,高明德可以用百花丹、辅以施针解毒。不过,施针过程需要两个时辰,且不可以有任何打扰。为了以防万一,高明德将素然带回两侯府治疗。
听到成袖的药需要人参和灵芝,书瑶和书杰同时想到了红木箱里大富商姚千贯送给夏霖轩的那一整箱极品药材。他们不敢保证里面有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但是姚千贯出手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俗物,关键是,那些药材可是放在红木箱增效格里近十年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书杰对高明德道:“正好,姑姑曾经给过我们一株人参,据说是上好的。还有,我娘当年给太后配药。寻得那千年灵芝的同时还得了一支差一些的,高兄看看能否得用?”
当书瑶回明月苑取来人参和灵芝时,高明德光看色泽就直了眼,再闻一闻。惊叹道:“好东西啊!你们可真舍得。有了它们,成袖的病一定没有问题了。”
站在一旁的裴素然“噗通”一声跪在书瑶三人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书瑶微笑道:“高大哥医者仁心,而我们兄妹只是正好有得用的人参和灵芝罢了,药材可不就是用来救命的?你也不用想太多,等下好好配合高大哥把毒去了,以后就可以亲自照看你弟弟。”
高明德也笑道:“正是,施针时,你会很痛苦的。可能忍受?”
裴素然坚定道:“只要能活下来看顾袖儿,即使下油锅素然也定能忍受。只是要辛苦高神医了,高神医待会儿尽管施针,不用顾忌素然。”
书瑶的鼻子突然就酸了,前世她恍然悔悟时。如果有人告诉她下油锅就能救回大哥和文儿的命,她也一定会很乐意的。
裴素然又转向书瑶:“素然既然还有机会活着,有一个请求请郡主和侯爷成全,素然希望带着袖儿和成妈妈一起卖身进两侯府为奴婢。郡主请先别拒绝,听素然把话说完。素然并不完全是为了报恩,还有私心的。怀璧其罪,素然不想埋没袖儿的染丝术。又根本无力保护袖儿。进两侯府,既能让袖儿继续开开心心地染丝,又能保证我们三人的安全和生活,这对我们姐弟来说才是最重要最幸运的,求郡主和侯爷成全。”
高明德在去给素然姐弟看诊之前就听书杰说了他们的故事,此刻听素然这一番话。叹道:“素然姑娘的想法不无道理,染丝术掩着可惜,一旦暴露,他们遇到好人还好,否则…”
书杰也点头认同。对书瑶道:“瑶儿,既然素然心意已决,不若你就成全她?对外是仆婢罢了。让他们单独住一个小院子,也没有人打扰成袖,素然和成妈妈照顾成袖就可以了。以后若是真开了店铺,给他们一定的分成。什么时候他们想赎身了,也不是难事。”
在书杰和高明德看来,素然姐弟一个是让很多人侧目、丢白眼的无盐女,一个有着天生不喜与人接触的奇怪症状,能跟在书瑶身边安定地生活倒还真是最好的选择,书瑶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素然再向书瑶磕了一个头:“求郡主成全。”
书瑶看着素然眼里的祈盼,终于点头:“你们先治病、把身体养好吧。等我的及笄礼过后,你们再搬进福满园,找一个清静点的小院子。福满园后面也有一座小山,成袖喜欢爬山的话,你们也可以带他去。”
素然激动得眼泪哗哗:“谢郡主!谢谢郡主!”老天终于睁眼了,他们姐弟终于可以在阳光下正常地生活,不用在毒发和死亡的阴影下残喘。对她来说,能看着袖儿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做他自己喜欢的事就是最大的幸福。成妈妈这么多年跟着他们担惊受怕,也该过几年舒心日子了。
…
墨锦带素然先去客院做逼毒准备,高明德对书杰笑道:“书杰兄弟,给素然他们姐弟俩去毒,再给成袖配好补养药后,我要赶回南阳一趟,就不能参加瑶儿的及笄礼了。你大嫂他们母子仨留在京城,有什么事还请你帮忙看顾一下。”
书杰忙道:“高大哥客气了,你尽管安心忙你的事,不用担心大嫂和侄儿侄女,我会让瑶儿和淼儿与大嫂多联系的。你也跟大嫂、还有你们府里的管家说一下,有什么事立即派人过来知会一声。”
正要跨出门的书瑶脚下一顿,是啊,她差一点就忘记了高大哥家族里那些狼心狗肺的族人,尤其是那个嫡亲兄长高明远。前世,高大哥被陷害、屈辱而死、家破人亡就在不到两年之后呢。
据她所知,高明德这些年都没回南阳,那些病症分析、治疗方法和药方应该都还没落到高明远手中吧?她听大哥说过,高明远一直对高明德不服气,要在外头闯出名堂,前两年才从外地回到南阳的。
那么,一切应该还来得及吧?
书瑶真心觉得愧疚,高明德帮了他们兄妹三人那么多,她却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第426章 触痛
可是,得如何提醒高明德呢?跟他说你要藏好自己的东西,否则会被你的族人和嫡亲兄长陷害污蔑、活活烧死?
书瑶自嘲地摇摇头,所有人都会以为她疯了。
从高明德对自己兄妹三人的情谊就可以看出,他也是个极为重情的人,何况还是至亲?
看来,只能暗中帮助,找机会旁敲侧击,最好是能悄无声息地引导高明德自己“发现”那些所谓亲人、族人的不良居心。
只是,…,书瑶暗叹一声,该怎么同柳妈妈说呢?
高明德成功地帮裴素然驱毒之后,天已经全黑了,裴素然昏睡过去。一身汗淋漓、满脸疲色的高明德一走出来就看见正在等候的书杰兄妹俩。
“没事了,她这一觉会睡得比较沉,明早醒来后用我留下的那颗药丸煎成汤药喝了就成,”高明德笑道,“裴姑娘也是个坚毅的,那样的痛楚一个男子都难以忍受,她硬是一声都没哼。唉,说起来那裴家父子也真够狠的,对自己的女儿、妹妹也下的去手,完全不念骨肉、手足之情,怎么说都流着相同的血不是?”
高明德说完,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顿,眼里一丝痛色一闪而过,没有躲过书瑶的眼睛。
对啊,前世听兰姨她们话里的意思,高明德是被那些亲人、族人无休止的贪欲和索求弄凉了心,不再欲予欲求,最终给自己招致了大祸。
高明德这些年神医之名响彻大周、名利双收的同时。必然也早已经被那些所谓亲人、族人纠缠、折腾够呛了。看这个样子,估计应该已经达到“心凉”了吧?才会因为裴素然的遭遇有感而发,有所触痛。
书瑶状似无意地接口:“素然自己也有错,裴家之前是如何对待她们姐弟的她都知道,却依然对他们怀着希望,还不懂得提防。我娘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已经发现了人家是小人不是君子,还自以为是地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无异于养一条毒蛇在身边,哪天突然被咬死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