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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路旁的一辆马车里,刚上车的秋逸然愣了一小会儿神,对外边赶车的小厮大成道:“你送我去宁府后就先回府一趟吧,让夫人派人去醉半山酒坊买三十坛酒,就说是做年礼用的,小坛的就行,中等价格的十八坛,高、低价格的看着各买六坛。”
大成犹豫地劝了一句:“爷,要不要先买一坛来试试?万一没有那么好呢?都说他们家的酒比人家老字号的酒还贵好几倍、甚至十几倍呢。”
秋逸然摇了摇头:“差不了,等你试来试去,只怕早被人家抢光了,明日可就没有优惠。”三十坛酒,八折也是挺可观的。唉,手头紧就是…窝囊。
巧的是,待他们到了宁府门前,正好看见宁府一位大管事正指挥着将刚拉回来的一车酒搬进府去:“都给我小心着点,别毛手毛脚的,贵着呢,那几坛最贵的还是老子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谁磕着碰着了老子揭了他的皮。”
看着酒坛上明显的“醉半山”标志,大成大吃一惊,赶紧问道:“不会吧陆管事,还用抢的?醉半山的酒这么快就卖光了?”太不可思议了,又不是不要银子的,那些酒真有那么好?
陆管事转过身来,先给秋逸然行了个礼,才一脸得意地回答道:“呵呵,你别不相信,我这五坛醉半山一号还真是抢的,有几家的采买管事没抢到都快哭了,回去不好交代啊,哈哈。不过,就醉半山一号最少,其它的倒是还有,但人家酒坊明文规定了说限量优惠,今日每个府上最多只能买三十坛,而且一种酒最多只能买五坛。”
“限量?”秋逸然蹙了蹙眉,“他们总共有几种酒?”等大成回了许氏再让人去买酒,还能按他希望的比例买到吗?不会都只剩下最便宜的吧?他刚才倒是想岔了,既然都是打八折,自然是买越贵的酒越划算,所以,之前还舍不得多买贵酒的他这会儿才悟到为什么陆管事抢到最后五坛半山一号会如此得意。
“总共八种,”陆管事记的倒是非常清楚,“一号到四号,然后是梅花酒、杨梅酒、苹果酒、和山楂酒。对了,他们说快过年的时候还要限量推出一种葡萄酒呢,据说他们家的葡萄酒就有好几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好心情,谁让这位庆元侯爷忘恩负义落井下石?若是他们庆元侯府没有逼得尹大姑娘迫不得已和离,现在还不得数着银子玩儿?而且,有景王爷那边的关系,还需要向现在这样巴着宁老太爷?好歹也是一侯爷啊。
秋逸然这会儿还真没有功夫关注到陆管事眼里一闪而过的鄙视,他从荷包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大成:“不用先回府了,直接去把酒买回去吧。”陆管事在一旁,他还真不好交代什么价格高价格低的,好在每种只能买五坛,这会儿恐怕也没多大余地可以挑。
大成连忙应了,匆匆赶往醉半山酒坊,酒坊离点点心不远,就在隔壁巷的巷子尾。按说位置并不是很好,可是,当大成排队从巷头排到巷尾,足足用了近半个时辰才买到二十五坛酒时,真正领略了那句老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拉着酒回府去找夫人许氏报备,正巧碰上许氏在同老侯爷和季氏商谈年礼的事。以现在庆元侯府的空架子,年礼的费用自然只能由许氏的嫁妆负担。许氏深知这一点。也知道避不开、无从避,倒是大大方方地承担了。
只是,她可不是那默默付出的傻子。毕竟没有分家不是?花出去的银子虽然收不回来,但至少也要有个响儿不是?要让恨不得每日里对她颐指气使的婆婆、小姑小叔知道,是他们欠她的,而不是她欠他们的。
许氏听了大成的回报。倒是没有感觉什么不妥,甚至还啧啧叹了一声:“早知道我就派人先去买了。八折优惠,三十坛算起来也不少呢,做年礼送出去也体面,尤其是京城那边。”虽然将来京城肯定会开分店。但现在没有不是?还有她娘家,父亲和几位叔伯都喜欢喝几杯呢。
季氏却是火大了:“最便宜的三十两一坛?什么酒要那么贵?喝了能够成仙不成?她尹知若抢银子抢疯了吧?逸儿也是傻了,还巴巴儿地跑去捧场?”
大成咕哝道:“醉半山一号一坛三百两呢。宁府抢到了最后五坛八折优惠的,明日买可就要付足三百两了。”自家侯爷想捧场都捧不上。
“疯子!都是一群疯子傻子!”季氏嫉恨得眼角都红了。“她尹知若什么时候会酿酒了?就算是芊昕郡主留下的配方,芊昕会赚银子不假,可谁知道她搜集的什么酿酒秘方就一定好了?能不能喝都不知道呢。”一坛酒几十两、几百两银子,尹知若那个贱人这是赚银子如流水啊,比她那短命的娘还会揽银子,可这些银子本来都应该揽进他们秋家才是啊。贱人!她和表妹聪明一世,都被那个小贱人给害死了!给耍得团团转!
许氏暗自冷哼一声,半垂下眼,遮去眼中浓浓的鄙视。什么能不能喝都不知道?不是那么多人都免费试饮了吗?当人家都是傻的?就算没有试饮,呵呵,…也就是她今日一直在忙,若是早知道了,早让人去从最贵的抢起了,能买多少买多少,侯府不要她全都送回娘家,就当帮她父兄买的,反正用的也不是秋家的银子。
许氏给季氏留着脸面,老侯爷却是无法忍受这个越来越蠢的妻子了:“能不能喝?半山老人和石鑫亲自到场树招牌,你说能不能喝?尹知若会不会酿酒你不知道,但是半山老人会喝酒却是没有人不知道的,不能喝的酒,半山老人会做东家?”那可是众所周知的酒仙啊!
许氏被骂得呆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醒悟,可不是?大成刚刚确实有说醉半山酒坊是尹知若和半山老人合开的,她怎么就给忽略了?半山老人开得酒坊酿的酒怎么可能不好?何况还是打的他的招牌?那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
唉,她现在是一遇到尹知若的事就容易乱了,尤其见不得那小贱人好。凭什么那小贱人越过越好,而他们庆元侯府却…一团糟,甚至连儿子都突然不是自己的了,且还不能泄露分毫。
如果不是尹知若装天真装柔弱骗过了叶芳儿和她,一切就不一样了,那些不好的事就不会发生,不但那庞大的嫁妆是他们秋家的,就是点点心和醉半山酒坊这样下金蛋的鸡也是他们的。
有用不完的银子在手,她就能为夕儿打点、谋个官职,再给他娶个有助力的媳妇,即使没有爵位,她儿子也能富贵一生,步步荣华。至于秋逸然占了爵位又能如何?有她和老侯爷压着,孝字当先,秋逸然和尹知若再能干,也只能给他们秋家的亲生儿女卖苦力,做垫脚石。可是如今…,她怎能不一想到尹知若就气得头昏?
被季氏恨得咬咬牙的知若今日自然是喜悦的,虽然开业大吉是她意料中的事,但频频传回来的捷报还是让她忍不住笑意盈盈,嘴角一直是翘起的。
难得抽空回来一趟的梁大山(为了避免后面称呼混淆,后文中李达直接称呼梁大山或存仁,于大勇称梁大海或存义)一脸佩服:“大妹妹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要借用半山先生的名头?”所以一直拖延着没有开酒坊。要说准备工作,早就齐备了,要人有人,要银子又有银子,后山下那么大的酒窖山洞早就装满了。
啧啧啧,大妹妹的脑袋就是好用,完全继承了他义父尹大将军的谋略和义母芊昕郡主的精明。同半山老人合作开酒坊,那就是一箭双雕啊,既能迅速扩大酒坊的名声和销量,又能绝了有心之人算计的念头。很显然,醉半山酒坊的吸金能力肯定远远高于点点心,若没有半山老人镇场,到时候赵侧妃之流肯定更加坐不住了。
知若也不隐瞒:“从知道那位赵侧妃意图把手伸向点点心开始,我就有此打算了。与其被那些人算计,不如让半老先生得利,他是辉儿的师父呢。”还是泽儿和萱儿的半个恩师。
“可惜半老先生终究还是不肯真的要那些份子,苏先生也不肯要。”知若遗憾地摇了摇头,两位老先生对他们姐弟几个真的是情深意重、恩重如山,当然,他们也永远会尊两位老人为至亲长辈。
梁大山倒是没有纠结于此:“两位老先生本来就不是看重银子的人,有我们在,他们也不需要银子。”缺什么,他们作为晚辈都会给准备好。养老之类的,更是理所当然,不在话下,尹家就没有忘恩负义的人,呃,说的是义父这一支,他们这个尹家。其他也姓尹的,早就断了亲的人渣,与他们何干?
知若点点头:“也是,所以我也没有坚持。存仁大哥,醉半山酒坊的拓展速度我们会加快,下一站就是京城和江南。”
第257章 布棋第
选择京城和江南先行拓店的原因,首先自然是这两处都是有钱人多、消费力强的地方,其次,也是非常重要的,呵呵,京城有石鑫,江南有齐昊天。
在所有人眼中,这俩人就是醉半山酒坊的自己人,也是保护伞,相信正常情况下,不论是地头蛇还是小混混,应该都没有人愿意去招惹。
达愿坊和顺风镖局的发展是同步的,如今都是如火如荼、发展迅猛,在大郢各州的府城、富饶发达之地几乎都布了点。只是,达愿坊可以保护霓裳居,保护齐慕白的其它产业,却不能同点点心和醉半山有半点牵连,以免让人顺着蛛丝马迹摸到达愿坊同梅庄的关系。
好在如今点点心有景王爷罩着、醉半山有半山老人坐镇,算是各有靠山,倒也不怕有人来捣乱。
梁大山感慨道:“顺风镖局的生意已经渐渐大好,达愿坊很快也可以自给自足,要不了多久白银滚滚来应该就不是难事了。加上点点心、醉半山、霓裳居…,大妹妹,你比义母还能挣银子,真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呵呵,”知若也不矫情自谦,“我们要做的就是一手大把赚银子,一手悄无声息地迅速增强自己的实力。存仁大哥,达愿坊是我们的暗实力,是重中之重,赚钱只是它在磨练、演练、和检验实力的过程中兼顾的一项副业罢了。”至于明实力,就看明泽兄弟俩将来能做到哪一步了。
梁大山点头,坚定地道:“大妹妹放心,我明白的。”他们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找出仇家。报仇雪恨,为义父平反,重振尹家。银子是必不可少的,但并不是达愿坊主力要做的事,或者说,不是达愿坊的主业。
“对了,大妹妹。”说到赚银子。梁大山想起还有事要同知若说,“姓柳的那个女人还真有两下子,娇颜香庄可是让尹府二房大翻身了。不但财源广进,尹晖的品阶好像又升回正五品了,官职是正五品的户部郎中。”自从义父出事到现在,尹晖的官位品阶就在那升一级、降一级地轮着来。都成了圈子中的笑料谈资,如今好歹又升回到正五品。而且还是实缺。
知若笑了笑,倒也不怎么惊讶,想是娇颜香庄替那位幕后主子赚了银子,又多了些便利。自然要给尹晖一些甜头。
便利?梁大山有些疑惑,一个卖香膏的铺子能提供什么便利,若是像百花楼那样的楼子、饭馆、茶馆之类。或许还能提供些用处。
知若挑了挑眉:“大哥别小瞧女人,每个男人背后都有一个甚至几个女人。女人除了谈香膏还会谈男人,女人的情绪好坏和购物的性质高低都可能受到家里男人官场心情的影响,有的女人厉害些,甚至能够影响男人在待人处事方面的选择…”
梁大山恍然大悟,他的视角还是窄了些。他是做暗卫的,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只是没有去想,他做暗卫能利用的东西和手段,人家官场上弄权结派一样可以用,大同小异。
“可怜戚氏刚刚翻身没多久,这会儿又危险了,”知若对尹府那两房中的人是没有一个有好感的,“后院不安生,他那官位恐怕难坐稳啊!大哥你说是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现在是不会出手惩治那两房的,但也不愿让他们过得太自在不是?
梁大山眼睛一亮,可不是?不是都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吗”?朝廷是不管官员有几个妻妾,妻妾和睦不和睦,但对停妻再娶、宠妾灭妻、或者后院混乱到引起各种流言蜚语,影响官员品行形象的时候,御史肯定会站出来弹劾,弄不好还会因为各种原因被皇上给亲自点名,直接影响前途。
尹晖已经休了一个与山匪勾结的妻了,若是再弄出点什么“热闹”出来,呵呵…。不够热闹也没关系,尹府那个戏园子里,还是有几个挺会来事的角色相继混进去了(自从“柳沅”进府,娇颜香庄开业,尹府前前后后可是狠狠添了不少人呢),当然,谈不上是钉子,出任何事也荡不起任何波澜,牵连不到他们真正的钉子。
“大哥,”知若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正好梁大山回来,同他亲自谈最好了,“有没有可能,只要是有权势,或者说,有条件觊觎那个位置的皇子、王爷,我们有机会都想办法布一颗棋进去。当然,不急于一时,也不需要布到多重要、多便利的位置,我们徐徐图之就好。”王府、皇子府,又岂是容易安插人进去的地方?
“有条件觊觎?”梁大山皱起了眉头,“这个范围有点大,大妹妹,你觉得不是太子?”若说有可能觊觎,范围还小些,可是,有条件的,可多可少,看你如何界定了。呃,他还是觉得太子最有可能。一来,义父生前确实不太看好太子,认为还不如废太子;二来,太子一直就想将义父拉到支持他的阵营里,可惜未能如愿。
知若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说,我现在还没有把握可以排除掉太子,毕竟,确实有不少疑点指向他。只是,自从白鹅岭金矿面世后,太子不是受了皇上的冷遇吗?他不担心皇上会对他起疑吗?不该暂时蛰伏,收起所有小动作吗?”可是,她有一种感觉,那人最近好像还挺忙的呢。具体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听了梁大山他们探得的京城里近半年的那些事后,她不由自主地就有了这种直觉。
“不管怎么说,”知若继续道,“那些人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布的这些棋子有一个是一个,不会浪费的,所以挑人也要慎之又慎。”
梁大山坚持他自己对太子的怀疑,但也觉得知若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尤其最后一句“那些人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确实,不管是不是太子,那人既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野心,自然不会放过皇族中人,不管是拉拢支持他的,还是排除异己。
258章 失望
半山老人的寿辰就在跑马宴前两日,但石鑫还是一大早就赶过来给师父磕头,不但石鑫来了,潘家铭、萧峰、还有前一晚才赶到洛城的香君然也跟着来了。虽然半山老人说了不请客,但这三人都不把自己当客人,半山老人和苏康看这几位年青人也难得地顺眼,倒也其乐融融,除了,因为亲侄女邱玲带来的尴尬而皱了两次眉。
不知是因为真心孝顺伯父,还是为了表现自己比尹知若强,或者称之为“人来疯”,这一日邱玲特别活跃,反客为主地“亲自”跑到厨房各种交代,在知若姐弟准备为半山老人庆寿的大厅里各种忙碌,石鑫几人过来时更是跑在最前面迎接,生怕有谁不知道她才是半山老人嫡亲侄女似的。
这也就罢了,抢着站在知若这个梅庄主人的前面迎客虽是无礼,但也还可勉强说是嫡亲伯父寿辰,她作为至亲晚辈,对来贺寿的客人太过激动和热情所致。
可是,对着香大少爷发花痴是怎么回事?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恨不得粘到人家身上去了。若不是跟在她身后的月季忍不住悄悄拉了她衣袖一下,知若还真担心她当众滴下口水来。香君然好看是好看,至于吗?
好在邱玲似乎还挺专情,对香大少爷的惊艳过后,倒没有其它不妥的举动,又像在江南时那样一心一意地围着石鑫转了,甚至更加直接,让潘家铭三人一脸异色,也让刚刚松开眉头的半山老人又黑了脸。
石鑫嘴上不好说什么,只是,本来就没有什么笑容的一张冰块脸对着邱玲似乎更加冷淡了。拿如冬的话说,眼神都没有什么温度。
知若暗自摇头,邱玲若不是身不由己,或者有什么大把柄、甚至生命落在那位所谓主公手里,这样死缠烂打、令人生厌实在是太亏了。本来,就冲着邱玲是半山老人的嫡亲侄女,石鑫师兄弟三人。以及她姐弟几个都不可能亏待了这母女俩。就算养着她们,将来再准备一副嫁妆又有什么难的?从半山老人、石鑫、齐昊天、到他们尹家都不会在乎这点银子,只怕到时候嫁妆比一般官家的嫡姑娘还要丰厚呢。
而如今。却连与邱玲最亲的半山老人都反感了她,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得不偿失啊!
与对邱玲的态度不同,石鑫对知若姐弟几人却是亲近许多。很有大师兄的风范,才到梅庄。给师父磕过头之后就开始考较明泽兄弟俩的武功,连刚跟着半山老人习武没多久的小知萱都没放过。
知若毕竟是个大姑娘了,石鑫并没有与她太多接触,只是在刚刚见面时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说了一句:“尹大姑娘你做的很好,把弟弟妹妹也教导的很好,就这样。该来的躲不过,日子总是要好好过。”
石鑫说的不多。说的话听着也简单平常,但是,结合他教导、指点明泽兄弟俩的那些话,知若就是能感觉到他的善意支持和一种…表态。知若要做的不是一般的事,只能靠他们姐弟几个自立自强,从没想过要依赖谁,也没有那么多人可以让她信任。因此,她所求不多,只要有这种态度就好。天时地利人和,关键时刻,这种态度或许就能成就一道关键的助力。
半山老人的寿辰低调、却也不乏热闹、温馨地过去了,高调的跑马宴倒是没有众人期待中的热闹。
筹备期间就轰轰动动的西山马场跑马宴举办当日竟然风平浪静、没有翻起什么大波澜,这让一众等着听热闹传八卦的人郁闷至极。
不是说四皇子假公济私,跑洛城来“小选秀”吗?不是说上次跑马会被摔马事件扫了兴,这次千金小姐们继续卯足了劲争夺英国公世子夫人之位吗?不是说财色双全的香大少看上了洛城某位小姐,这才又赶来参加跑马宴吗?不是说连那位自愿放弃仕途做了潘世子跟班的萧榜样都是众多富商家姑娘的爱慕目标吗?…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蠢蠢欲动的姑娘,加上以四位光芒四射的黄金未婚男为首的富贵子弟,怎么就一点故事都没有呢?太不…正常了!还不如上次的宁家跑马会,那次好歹还有个庆元侯府嫡姑娘争奇斗艳争到马蹄子下面去的惊险故事不是?
于是,跑马宴变成了众多老百姓口中最无趣、最平淡的盛会,没两日就好似一阵风过,几乎无声无息了。
如冬疑惑了:“不是挺热闹的嘛?不是说有几位少爷小姐很出彩吗?”比如秋嫣然和英国公府大爷潘家锦。秋嫣然是一雪前耻了,据说连臧域国王子都赞不绝口,西娅公主还拉着她比试了一番,虽然两人不相上下,但,能同从小把马儿当玩具的藏域国公主不相上下,秋嫣然着实是大出了一把风头。
而那潘家锦,更是一匹黑马,原来不声不响的,这次却是大显身手。当然,同潘家铭比是差了一些,问题是,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到他还会骑射不是?
虽然梅庄里没人参加跑马宴,但潘世子每日都会过来探妹,同舒灵、知萱两个玩上半个时辰左右,俩小姑娘正是好奇的年纪,跑马宴当日自然叽叽喳喳问了不少问题,比如谁的骑马装最漂亮?谁跑了第一?才艺表演谁夺魁了?皇上皇后特意为跑马宴赐下的彩头花落谁家?
而潘世子对俩小丫头有着无比的耐心,不仅知无不答,答无不尽,还手脚并用地加上各种夸张、形象的演示,引得俩小或眼睛睁得溜圆,或张着小嘴一脸惊愕,或欢乐地咯咯直笑…
因为潘世子的精彩表演吸引了不少丫鬟小厮,一个学给一个听,跑马宴倒是带给梅庄上下不少乐趣,连他们都跟着感受到那份热闹。
这会儿却听说跑马宴“平淡”,如冬哪能不觉得奇怪?还要怎样才算热闹?
知若笑着摇了摇头:“场内的热闹和精彩与那些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参与此类活动的人何干?他们才不关心谁琴弹的好马跑的快,或者谁大出风头,那些都距离他们太远了,还不如谁谁谁闹点矛盾、弄出点糗事、甚至爆出一两个丑闻,实实在在给他们茶余饭后增添些八卦笑料。”何况,此次的跑马宴是朝廷主导的,牵涉到皇子公主、外邦贵客,可不同于宁家举办的聚会,就算有什么“热闹”发生,只怕也被压下去了,又怎么可能传出来?
“倒也是,”如冬叹了口气,却不是为了那些没有等到八卦的人,她突然想到的是,她家姑娘的骑术一向佼佼,以前是性子静不喜出风头,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参加到贵女圈的盛会中去。
如春深有同感,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如冬的心思,笑嘻嘻地打岔道:“没有八卦给他们谈也好,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蛋挞是什么,还有人说是蛋塔,是将熟鸡蛋雕刻成宝塔状呢,哈哈哈。”据说,有手巧的厨子还真推出了蛋塔这道菜,也还真有不少人跑去点呢。
知若“噗哧”一笑,人的想象力真是无穷,商人更是懂得借机、借势赚银子。不过,点点心这次确实是大大沾了跑马宴的光。
八卦故事没有了,在跑马宴中惊艳亮相的蛋挞和奶茶却是越发显得“动静大”,吃过的人意犹未尽,当日就派人到点点心询问什么时候能买到,能不能先预定。没尝过的人越发心痒痒,每日都有人到铺子里催促赶紧上新品,既然倒腾出来了,为什么不赶紧推出来卖钱呢?真是浪费!
完完全全的广告效应啊!相当于二十一世纪赞助各种有重大影响力的活动、盛典什么的,区别在于,那些赞助是免费的,花钱赚吆喝、赚名声,而她在这次跑马宴中是赚了不少银子的,价格同店铺里零售一样价,一个铜板都没少收。
知若主仆几个为点点心兴致勃勃的时候,不远处的傲梅阁里,邱玲却是一脸不甘和郁闷:“月季,我…我们真的搬出去,又不进京吗?”按她的意思,既然搬出梅庄,去京城多好,她们孤儿寡母的独自到了京城,伯父真能不闻不问?石鑫真能视而不见?即使真的对她毫无兴趣,碍着名声和人言,也不得不赶紧地将她们接进石府去吧?
只要进了府,凭她的温柔细心和阿杏的乖巧可爱,母女俩一对讨喜的大小美人,还怕不能赢得石府上上下下、尤其石老夫人的欢心?月季不是说石老夫人不喜石夫人,即石鑫之妻聂氏吗?到时候只怕不用她争取什么,石老夫人就会迫不及待地为她做主了。有条件的人家,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哪位母亲会希望自家儿子只守着一个媳妇,还是自己不喜欢的人?
月季冷嗤了一声:“进京?你以为进京你就能进石府吗?没有半山老头的支持,你什么也不是。”这个女人真是蠢死了!寿宴那日,半山老头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石鑫的疏离还不够明显吗?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还认为只要进京就能够进石府做石鑫的女人?
第259章 女儿肖母
邱玲一顿,满脸涨红,她哪能忘记,那日她装作踩到小石头脚下打滑,众目睽睽之下,找准了石鑫的方向倒过去,没想到石鑫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不得不张开怀抱接住她,而是直接跳开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在草地上,还解释说是为了她的清誉。
而大伯不但一点没有责怪石鑫的意思,更是狠厉地瞪了她一眼,眼里满满都是失望和愤怒。
“那…那我还是去求求我大伯,我们就住在这梅庄好了。”邱玲顾不上计较月季脸上那毫不遮掩的鄙视和不屑,急慌慌改口道。
由俭入奢易,反过来则难上加难。她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生活,若是搬出去,去她伯父托强伯买的那个三间屋的小院子,她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生活?伯父可是明明白白说了,那个小院子加上八百两银子就是他作为伯父能给予她的全部资助了。
是,总计超过一千两的资产或许已经不是小数目,若是没有在江南齐府、在梅庄生活的这些经历,一千两银子对她来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了,足够她们母女俩一辈子衣食无忧。
当年她的嫁妆还不到十两银子呢,而恩公救下她们母女花了二十两,在江南安顿她母女二人三个多月也只不过花了一百两银子,她认亲前一晚亲耳偷听到收留她们的那个王老婆子得意洋洋地同她家老头说,面具人之前给了一百两银子,他们才花了三十两不到,且全家五口人跟着吃了三个多月的大白米面和好鱼好肉,简直赚死了。
可那是普通小户人家的日子好吧?现在让她回头去过那样的生活。情何以堪?
此时的邱玲已经完全“忘记”了,她从小到大,到半年之前,一直过的都是比在王婆子家那几个月更不如的生活,能吃上白米饭白面馍馍都是奢侈,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
“大不了我以后对尹大姑娘他们客气一点就是,”邱玲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委屈。也是。大伯和表伯都是很早就离开了西北老家,对她并没有多少亲情,在他们眼里。明泽兄弟俩肯定比她和阿杏重要得多,看他们那阵势,将来应该都是准备在梅庄养老了,能不偏着尹知若吗?
“现在不是你对谁客气不客气的时候。”月季觉得自己的忍耐就快要用完了,若不是主子交代了说邱玲母女这两颗棋还不能弃。她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个蠢妇,“你还是顺着半山老头,不要再惹他生气吧,否则。以他一向的风格,不认你这个侄女也不奇怪。”根据主子那边给的情报,半山老人与其兄弟的关系并不亲近。他最重视的人,除了他的亡妻凌波仙子姚凌儿以外。恐怕就只有三个弟子了。
看着脸色瞬间煞白了的邱玲,月季叹了口气,继续道:“先搬出去再说吧,想办法慢慢讨好就是,好歹还有这层关系在。我早就同你说过,主子的意思是要你同梅庄亲近,你还真以为尹大姑娘可以一直容忍你?凭什么?半山老头对她可比你更亲呢。”
邱玲的脸更白了,她确实认为尹知若姐弟几个会一直巴着她,所以月季让她与尹知若打好关系她一直不屑,觉得不需要。可是这次,听说她要搬出去,那姐弟几个竟然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她这会儿才猛然醒悟到,她投奔她大伯、勾引石鑫、以及现在、将来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事,还是在遵从主子的指令。虽然只见过主子两次,他对她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但她对那位总是带着黑色面具的主子兼恩公仍然是非常敬畏,她能感觉到他的势力一定很大,大到弄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又无声无息,比如,她服下去的那粒红色小药丸,据说每年都要服一粒才行。
邱玲母女主仆三人很快就搬出了梅庄,知若让针线房准备了不少布匹、好用的女红器具、绣样绣稿送给她们。寿宴那日半山老人说了邱玲以前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女红最好的女子,在洛城或许不能算顶好,但是同月季主仆俩人赚个生计还是没有问题的。强伯帮忙买下的那个小院子所在的巷子里,许多人家的主妇都是靠女红、刺绣补贴营生,甚至养家糊口,那条巷子紧靠着一个很大的成衣作坊和一个绣坊。
作为主人,知若姐妹仨亲自送了邱玲母女出内院,非常客气地欢迎她们“有空回来看望半老先生”。月季忍不住再次暗叹一声:尹大姑娘真会做人!与之相对比,邱玲实在是太失败了!老天真是对她不公,怎么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差劲的搭档?
如春二人见邱玲那一张臭脸也是无语,更加为知若送出的那半车好东西深感不值,还不如买肉包子砸狗呢。
知若笑着摇头道:“我只是想为半老先生做点事而已,又不图她的感激、回报什么的。再说了,同她计较岂不是自找气受?或许她还觉得委屈、不公呢!”像邱玲那样的人,永远看不到自己的不是,只会觉得人家对不起她。
“唉,”如冬轻叹道,“可惜了小阿杏。”那小丫头现在还是个乖巧可爱的,可是,跟着邱玲那样的母亲,受不到好的教导不说,耳濡目染之下,只怕也要长歪了。要不怎么都说女儿肖母呢?儿子一般由父亲教导,而女儿从出生到出嫁前,多是在母亲跟前长大。所以,若是女子的名声坏了,首先受到牵连和不好影响的就是她的女儿,比如秋嫣然和尹知晴,也比如木兰。
想到木兰,如冬倒是眼睛一亮:“姑娘您还真没看错,阿娟嫂她们都说木兰学女红很有底子呢,人也越来越勤快,更没有我们之前担心的胡搅蛮缠。”
知若洒然一笑:“歹竹也不一定就只能出坏笋,木兰就是性子娇纵些,又学了她娘的眼高手低,但本质并不坏。”重要的是,有阿娟嫂愿意尽心教导她。
第260章 离
因为邱玲主仆的离开,梅庄的整个气氛似乎都更加轻松了,不用盯着心怀鬼胎的月季,不用听邱玲的阴阳怪气,不说梅庄主仆上下,就连半山老人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暗叹自己那侄女确实不是个讨喜的,还不省心。
想到那次听到的对话,还有某位明显盯着他两个徒儿多时、如今甚至还加上梅庄的什么主公,半山老人的眼里掠过一道狠厉,自己作为伯父,对这个外嫁多年的侄女也算仁至义尽、做得足够多了,若是她真的危及他的三个徒儿,不,明泽和萱娃娃实际上也是他的徒儿不是?还有酿出人间仙酒的若丫头…这个侄女不要也罢。
邱玲自然不会想到,她的大伯父现在不但厌烦了她,还对她严加防备起来,她所倚仗的所谓“唯一一个嫡亲侄女”的关系,在她伯父那里,根本不存在什么难以取舍,就直接放弃了。她更不会想到,一旦那位恩公主子知道她伯父放弃了她,更是干脆利落地将她归类为“废棋”一颗弃之脑后。
梅庄恢复了轻松祥和,除了因为潘舒灵小姑娘即将返京而带来的离愁别绪。小舒灵长的漂亮,性情也好,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虽然才在梅庄小住了十多日,人缘却是好的不行,不但同知萱成了亲如姐妹的小小手帕交,还迅赢得了梅庄上上下下的喜爱。两位小姑娘日日黏在一起,连带尤嬷嬷同凌嬷嬷都成了至交好友。
一想到要离开梅庄了,潘舒灵就情绪低落,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隐隐泛着水光。知若也很喜欢乖巧可爱的舒灵,更高兴幺妹有一个投缘的同龄小朋友,但是,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让人家英国公府的宝贝嫡姑娘长期留在梅庄不是?据说皇后娘娘还时不时要接潘舒灵进宫小住呢。
眼下,知若能做的,也只能是先安慰一下两个小萝莉:“瞧瞧你们俩这难过的,虽然灵儿明日就要回京去。但你们可以写信啊,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事,写下来,不要两日就可以到对方手里了。既分享了心情,又练了字,岂不一举两得?再说了,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再相见,说不定不要多久你们又见面了。”
“可以吗?”两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起看向她。“大姐(若姐姐),我们真的不要多久就可以再在一起玩了吗?”
“…”知若犹豫着是否要将这个大饼继续画下去,忽悠小孩子算不算骗?
“当然是真的,”一个听着就笑意满满的声音坚定地抢先道,“年后,呃,最多春宴过后,你们就可以见到了,到时候灵儿应该可以再到这儿小住十天半个月,当然。也要尹大姑娘不反对才成。”
舒灵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声音的来源扑了过去:“真的吗二哥?春宴过后你就接我来洛城?”至于兄长的最后一句话,她直接给忽略了,若姐姐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反对?
知萱也是喜不自禁:“太好了!灵儿姐姐放心,观星院一定还留着给你住,不是,是我还陪着你一起住,你喜欢的那些摆设和装饰,我都不让人动。对不对大姐?”
关于这个问题知若还真是不需要犹豫了:“当然,观星院就照现在这样摆放着,年后灵儿过来的时候肯定感觉熟悉。”潘世子说的这么肯定,自然是那个时间段已经有某些安排了。即使有什么…变故,那也是潘世子食言不是?承诺可不是她许下的,她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呵呵。
两个小姑娘更不会想那么多,在她们心目中,自家哥哥(大哥哥)绝对是说话算话的人。答应她们的事就从来没有落空过。这会儿得到潘家铭明确的回应,她们立刻抛开沮丧,高高兴兴回去继续收拾潘舒灵带回京城的礼物了。
“这些时日多谢尹大姑娘了,”潘家铭行了个礼,“灵儿一直没有什么投缘的玩伴,这么多年来,虽然有皇后娘娘和我祖母的疼爱,她却从来没有像这样开心过,还真是胖了一些呢,小脸也红润润的。”
因为身份以及…维持不靠谱的纨绔形象,他极少如此正正经经地向人行礼道谢,尤其还是位姑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在知若面前表现出痞赖相,假的也不行。第一次相识时知若的那两个大白眼他可是印象深刻,一方面着实觉得灵动可爱,另一方面,也能看出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就莫名地很不舒服。
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知若也没有简单地把他当无赖纨绔看,倒是第一时间就给他打上了“黑芝麻馅包子”的腹黑标志。
所以,这会儿谦谦有礼的潘家铭还真没有让知若觉得奇怪什么的,很自然地回礼道:“潘世子客气了,说句冒犯的话,我巴不得灵儿能留在梅庄呢,又何谈麻烦?别说灵儿了,就是凌嬷嬷、奔月几个,在我们梅庄也是极受欢迎的。”潘舒灵是个惹人疼的,身边的嬷嬷丫鬟也谨守本分、懂分寸,除了那个悲催的小丫鬟红云。
只是,红云的黑手还没碰到知萱,就被奔月毫不留情地折断了,根本不用落英、落霜出手。很显然,奔月应该是一早就怀疑红云,并紧盯着了。事时知若还楞了一下,无冤无仇,英国公府的一个小丫鬟怎么对知萱下手了?随即才晃过神来,人家哪里是针对萱儿真正目的是要通过伤害知萱,借他们梅庄之手坏潘舒灵的声誉才对。
想来是舒灵一行初到梅庄那日潘家铭那番狠厉的敲打震慑住了红云,让她改变了策略,不敢直接在潘舒灵身上使手段,又怕交不了差,在潘家铭确定舒灵主仆几人回程时间后,匆匆忙忙改变策略,恰逢两个小姑娘起争执,赶紧自以为机不可失地把手伸向了知萱…
看见知若的神色变化,潘家铭现自己竟然“心有灵犀”地立即想到了被他下令卖去最低等窑/子的贱婢红云。他从来就不是个心软的,敢顶风挑战他的耐性,就要有准备接受惩治。在卖红云前,他还特意当着红云的面吩咐二筒:“封信回京,把红云一家都贱卖了,不管是五六十岁,还是五六个月的。”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红云有一个哥哥前不久刚得了一子。
二筒响亮地应了,想都不用想,没有家里人的默认、甚至支持,红云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多年前五姑娘摔下假山那次,世子爷的雷霆手段可是让国公府所有下人谈之色变,更不要说刚到梅庄之日世子爷还特意警告了一番。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红云家里有什么要命的把柄落在某些人手里,或者得了了不得的承诺。
至于问出主使人什么的,潘家铭压根就不会去浪费那个功夫,心知肚明的,哪里需要问?更重要的是,没有意义,因为红云一家人根本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再说了,他可不会允许什么“坦白从宽”之类,敢对他唯一的妹妹和小萱儿下手,就只能有一种下场:生不如死。
如潘家铭所料,那日,在他那句“全部贱卖”之后,红云几乎当场就要昏了过去。听到自己要被卖的时候红云虽然害怕却没有绝望,因为这个“最坏的结果”她和她的家人也想到过了,毕竟自己在洛城犯的事,按理不会连累到远在京城的家人,何况她并没有按原计划那样直接对五姑娘下手不是?
所以她心存希望,不论她被卖到哪儿去,很快就会有人将她赎出去。
可是现在,全家卖?连她五六个月的小侄儿都不放过?红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一点都不敢怀疑世子爷的话,她很清楚,世子爷虽然纨绔、成日里只知道斗鸡遛狗,但他一旦狂起来,不管不顾,连国公爷都阻挡不住,那人更不会站出来保他们,这也是在京城时爹娘咬死不松口让她对五姑娘下手的原因。
只是她和她的爹娘都算漏了一点,他们这位纨绔世子爷从来就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按理”?又怎么会被称为第一纨绔、三霸之?
揭出指使之人?呵呵,有谁会信?世子爷同那些人一直很亲近,怎么可能相信她而不相信那人?退一步说,以世子爷一向的处事风格,即使他真的相信了又怎样?她和她的家人照样减免不了处置。
罢了罢了,卖总还有命在,还有希望在,说不定那人还真会找人赎了她一家,若是两边都得罪了,那就真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就这样,红云一声不吭地被拖出去了…
“红云那件事实在很抱歉,”潘家铭眼里闪过懊恼,他早想到二房那些人不会放过灵儿难得离京的机会,已经小心提防了,没想到…差点累及萱儿。
知若无奈地摇了摇头:“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您真的不用太在意。再说了,她不是没得逞吗?”这位世子爷还真是够啰嗦,纠结这么久了还没有消停,她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是没有脑子,怎么可能将那件事归咎于他?何况阻止了那事的奔月也是英国公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