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孝全下意识伸出手,秀秀顺势搭上去,感觉到对方手心传来的温暖气息,心中一动,从车厢里面钻出来。叶孝全想过去将对方抱下来,秀秀扶着他的手却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这个时候,田远山很识趣地没有说话,也将马车停到路边上。
秀秀说:“你现在要进城?”
叶孝全一见对方从城里出来,料定是要出去,便道:“呵,我…我和娘在城里租了一间小院…”
秀秀正想说什么,叶孝全忙道:“秀,你还没有到我们新租的小院去过哩,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先去看看…你放心,那里宽敞的很。”说着他有下意识地看向田远山,后者说道:“我无所谓的,其实现在到下一个驿站时间也紧的很…”
那意思不言而喻,秀秀讪笑了下,她觉得自己和叶孝全的关系还没有到到对方那里去过夜的程度,不过他们的确算是“他乡遇故知”,若是不去,拂逆了对方如此一片热忱也是不好的。再说了,田远山的意思也想歇息一下,想到这里,便点头应诺。
只是想到刚才给了守城衙役二两银子的孝敬,心里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迟一点出来…
于是田远山牵着马车,叶孝全在秀秀旁边引路,进入并州城,从左边那条小路拐进去,好在城里的路面都是石板铺就,马车通行并无障碍。
走了大半个时辰,七弯八拐,三人终于到了巷道伸出,却见一个妇人站在拐角处对着这边翘首以盼。正是叶孝全的娘,薛氏。
薛氏看到跟在儿子身边的秀秀,眼睛一亮,连忙迎了过来,连声道:“哟,是秀秀,快快快里面坐…”
秀秀看到薛氏如此欢迎自己,心情变得好起来,问候着,一路寒暄,在薛氏的引领下进到院子。
秀秀一看,这里虽然有些偏僻,但是对于叶孝全母子二人来讲却很宽敞清静。院门对面就是两间正房,左手边有一间厢房,右手靠院墙是一口圆井。在靠着院门的空地被薛氏整理出来,做成一垄菜地,现在正是下苗的季节,秀秀看了下,在宽不过三尺长不过两丈的菜地上竟然种了五六种菜蔬香料,比如大葱、甜瓜、辣椒、豆角等等。均已成活,长势不错。给小小的院子带来许多的生气。
房屋街沿院坝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简洁,雅致。
叶孝全在后面帮着田远山将马车牵进院子里面,将马儿牵到旁边的柴房里面安顿好。
薛氏把秀秀按坐下后便去沏茶倒水,让秀秀很是不习惯,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所以便帮着薛氏去提水做饭等等。
薛氏让叶孝全把秀秀领走,接过田远山说自己无聊的很,主动到柴房旁边的灶间去帮着生火了…
这一切的一切,心思通透的秀秀怎么想不明白,上次在路上薛氏便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现在连田远山也帮衬着…的确,以她现在的样貌,出落的水灵清秀,的确与一身书卷气息的叶孝全很是般配…
可是,所谓“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与对方一个“才子”平等相对的资格,她不想把自己陷入到那种“卑微”的境地。
叶孝全激动的不得了,看秀秀一眼又怕看多了,欲罢不能的样子,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把自己与对方分别后的境况大致说了一遍。不出秀秀所料,这人是个非常有魄力的“书呆子”,就这么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不仅在这里落脚,而且还混出了自己的名声,现在还在一个员外府里供职私塾先生。
叶孝全最想知道秀秀现在怎么样,说:“秀,你你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搬到我这里来住,我我娘天天都在念叨着你…”
秀秀笑笑,“呵,你又不是我的哥哥弟弟,我搬到这里来像什么话哩?”她没有说出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独立庄园了,而且里面家具各种布置齐备,花草林木葱葱,小桥流水人家。
叶孝全听了更囧了,不过想到这几个月的“苦楚”,这次要不是机缘巧合,对方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够再次相遇,所以,他鼓足勇气,道:“你…我我可以养你…”
第一百六十章 狭路——
秀秀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可能一生都在为了这句话而“奋斗”吧,自己何其有幸,能得一个男子的承诺…唔,承诺?秀秀微不可查的自嘲笑笑,承诺何其之重,恐怕连叶孝全自己说出这句话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负担起什么吧。
叶孝全见秀秀并没有任何表示,转口道:“我我娘挺喜欢你的…”
秀秀笑笑,“呵,谢谢,婶子人挺不错的。”
“她一个人在这里,其实挺挺孤单的,如果你能经常过来看看她就好了。哦,对了,秀秀,这几个月你在哪里?我…”
秀秀打断对方的话:“你准备今年去考试么?”
叶孝全点点头,“嗯,正有此打算。”
“看你样子,应该有一定把握了?”
叶孝全心中踌躇满志,“秀秀…你你会等我吗?”
秀秀没想到自己刚才一直在委婉地拒绝对方,却被对方以为自己是在等着秋试结果…想来对方潜意识中应该是很介意自己和黄青山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说出这句话来。秀秀笑笑,“你一定有一个更好的女子追随你的,而我的生活轨迹却早已定了下来…”
叶孝全急道:“秀秀,我我知道你可能现在还放不开,可是可是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会给你最好的…”
秀秀起身,“叶郎君…”
叶孝全一下子逼近秀秀身前,“秀——”
秀秀从来不知道一个书呆子竟然也有这么冲动的一面,看对方急切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自己前几次见对方。不难想象他的隐忍…
可是秀秀有自己的顾忌,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滥情的人,但是也不是一个多么专情的人。她对叶孝全最深的感动就是自己在被所有人骂成“弃妇”的时候,对方竟然喊自己“娘子”。这是一种莫大的尊重,她是因为感动而感动的。
秀秀感觉到一座大山挡在自己面前,她看向对方急切而压抑的眼神。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如果说这时候她没有一点心动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她有些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恰时,院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叶孝全眼里闪过意思痛楚之色,不忍离开,不过。敲门声像是杠上了一样,无休无止…唔,其实也就五六声的样子,可是在叶孝全和秀秀耳朵里,却是那么漫长的煎熬。秀秀希望对方去看门。可心里貌似又有些不舍…
秀秀连忙把头扭向一边,嗫嚅着说:“我我去看看…”
秀秀从对方旁边错身而过,叶孝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在秀秀错身而过的瞬间,一把抓住秀秀的手臂,同时一个低沉的执着的声音进入到秀秀脑海中:“答应我…”
秀秀无措,下意识地想挣脱手臂上给自己的禁锢。叶孝全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感应到手里传来的挣扎之感,那一刻。他的手…松开了…
秀秀重获自由般,却有种怅然若失地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房门…
恰好碰上从旁边灶间出来看门的薛氏,看到秀秀脸红红的,忙问道:“秀?”
秀秀应哦了一声已经先一步来到院门前,霍地一声拉开了院门…
她脑袋里乱哄哄的,还没有注意。却是传来一个惊异的声音:“咦,这位小娘子是?…”
薛氏忙道:“哦,是魏大姐呵,这是我表侄女…秀秀。”
秀秀蓦地惊回,“魏婶子好…”
“嗳,啧啧多水灵的姑娘呢,还没有说人家吧,我…”
薛氏一听心里老大不乐意了,不动神色地朝里屋一喊:“全儿,快给尉婶子倒杯茶…来魏大姐快进来坐会。”
秀秀是个很识大体的人,尽管刚才因为叶孝全的冲动让两人之间有些尴尬,不过在外人面前,自己是不能拂了薛氏的面子的。所以听了薛氏的话,便识趣地让到一边,请魏婶子进去坐云云。
魏氏见风度翩翩的叶孝全出来,又看向旁边亭亭玉立的秀秀,眼睛又转向旁边的薛氏,她虽然有些嘴碎,不过也是一个很通透的人,连忙笑笑说:“呵呵,不用不用,就是刚才守正来说,明天是逍遥侯爷嫁女,要请城里所有的秀才以及有功名的人去观礼…”
薛氏心中嘀咕开了,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问道:“逍遥侯爷,可是城外那个沈府的沈侯爷?”
魏氏说:“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么,可不是么,听说他女儿明天出阁,寻了一个探花郎,啧啧,真真是郎才女貌呢…”
魏氏兴致勃勃地谈着那探花郎如果的青年才俊,却见薛氏已经没有了谈兴走时,嘴里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
薛氏回头看向站立一旁的二郎和秀秀,越看越满意,不过想起刚才那魏氏的话,心里就一阵梗的慌。
“秀…”
薛氏和叶孝全同时关切地喊了一声,秀秀笑笑,“呵,我没事。”
回到房间,很快,薛氏和田远山就将饭菜做好。一方面因为刚才秀秀和叶孝全之间的事情有些尴尬,另一方面也因为魏氏说的话众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自从薛氏知道自己儿郎对秀秀有意思,而她自己也觉得很满意后,便十分留意秀秀的事情,可惜,自从在并州城分别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面。不过他们却对即将要入赘沈家的黄青山格外关注,自然知道对方要娶沈家小娘子的事情…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那沈侯爷竟然会请全城的秀才去观礼…这简直是太气人了。
晚上,秀秀和薛氏睡一间屋,叶孝全和田远山睡一起…
叶孝全是打定主意不会去的。
秀秀决定要回老家一趟看看爹娘家人了。薛氏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一看秀秀貌似并没有对自己儿郎那啥,于是心中便有些不快,旁敲侧击说女子终究是要成家的,重要的是找个好人家,而她则把她当作亲闺女一般看待…秀秀理解对方的心情,可是,她心中却有些失落,她想,自己在男女之事方面还是非常的传统,传统的近乎静如一潭止水。
她有些幼稚地想到,倘若昨天当叶孝全对她表白的时候没有松手…结果会怎么样?
可是没有如果,秀秀本来是抱着“他乡遇故知”的心情而来,却是狼狈而走。
叶孝全终究是不舍的,便一路送到城外,还是有些不舍,“秀,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秀秀说:“谢谢…珍重…”
叶孝全想起什么,在马车开动的时候追着喊:“秀秀,你还会回来么?你住哪里?”
秀秀没有搭话,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是终究是不忍心伤害这一份情感,将手深处窗外,轻轻摆动…
田远山本来以为可以成全一段佳话,没想到…不过现在感到下一个驿站歇息就要轻松的多了…
路过一段林荫道,前方传来嘹亮的锁啦声…紧接着,一抹鲜艳的红色在林间忽隐忽现,花轿,仪仗队,声乐队,以及后面拖了长长一条嫁妆队伍,在山间迤逦了一条红色彩带。
秀秀心里那个郁闷,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呵…
很快,热热闹闹的花轿队就靠拢了…而这边只有秀秀一辆马车…山路两边是密林,怎么容得下马车和花轿队相向而行?最重要的是看对方这么大排场,秀秀脚指头都能够想到,这肯定就是那沈侯爷女儿的花轿了…
冤家!
田远山不得不将马车停下来,对秀秀说道:“秀秀,我们要不要让到一边?”
秀秀叹口气,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这是对方大婚之喜,自己在这路上横插一脚算什么事,要是对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负心汉的糟糠妻的话会怎么想?除了嘲笑外,应该还有种得意吧?
秀秀看这仪仗队恐怕要走小半个时辰才能够走过,不过,这里距离下一个驿站不过十来里路,最多一两个时辰就到了。所以她还是说道:“那我们就暂时让到一边吧…”
话音未落,确是前方的队伍已经逼近距离马车不过两百步远了,前方引路的穿着红绸袄子的婆子朝秀秀这边的马车喊道:“前面的快让道了…”
秀秀听了心里有些不舒坦,自己本来就打算让开了,却被这样一喊,意思是对的,可是这语气么,有些嚣张了些。
花轿队继续徐徐前进,秀秀掀开车厢窗帘,看到这么大阵势的队伍,心里连连惊叹,所谓十里红妆,看样子果然不虚。她想到,那精美的红艳艳的花轿里面的女子应该感到很幸福吧。
鞭炮噼噼啪啪地响着,树林里弥漫着喜庆的硫磺味…秀秀把目光落到那顶八抬花轿上…十里红妆,八抬大轿,秀秀想到,一个女子赢得在夫家的尊崇,应该是从这里开始的。
在花轿与马车交错的那一刻,轿帘掀开一角,一张涂着浓浓胭脂的脸庞朝秀秀这边看过来。
花轿里面轻“咦”了一声。前面的嬷嬷深谙主子脾性,一听到轿里传来声音,便立马贴身过来…她聆听片刻,便将队伍招呼停住。
秀秀看到这长长的花轿队伍竟然停了下来,心中疑惑,抬头看向花轿,刚好看到对方放下轿帘的一幕。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人哭,旧人笑
秀秀疑惑不已,这花轿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花轿虽然停了下来,不过轿子是不能落地的,仍旧有八个穿着红褂子的汉子抬着。
片刻,刚才喊话的那个穿着红绸花袄,头插红艳艳珠花的嬷嬷朝秀秀这边的马车过来,恰时,秀秀觉得自己这样掀开帘子直盯盯地看着别人的大花轿有些不太礼貌,是以便放下了轿帘。
那嬷嬷走到车厢近前,对车厢里面的秀秀喊道:“里面那位小妇人,我们家小娘子叫你过去一下。”
秀秀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叫自己过去,可是这说话太过狂傲了一些。小妇人?在素不相识人之间这是一种极其轻蔑的称呼。貌似自己刚才并没有得罪花轿里面的人吧。即便对方喊话语气很冲,但是自己已经很识趣地让道了,现在竟然叫自己“小妇人”,直接“叫”自己过去…
人善人欺,秀秀心中腾地冒起一股火来。那个啥逍遥侯爷的女儿再不得了,但是我并没有有求于她…所谓人不求人一般大,自己又不是她的仆役,她凭什么“叫”自己怎样就怎样?
秀秀坐在车厢里,并不做声,那嬷嬷有叫了几声,均没有得到回应。便走到前面,对田远山喊道:“味,赶车的,叫你车上的人下来。”
田远山虽然爽直,但是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主,听到这话心里便不痛快了,“你说啥?”
那嬷嬷还没有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戾气,依旧横道:“快叫你车上的人下来我们家小娘子有事?”
田远山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是车厢里传来清冷的声音,“你们家小娘子现在的事不是应该乖乖地坐在轿子里,等着抬去见新郎官么?”
秀秀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是让周围几人都听了进去,不仅是嬷嬷火了,就连对面轿子里都传来一声娇喝。
嬷嬷说:“我告诉你,今天可是逍遥侯爷之女大婚日子,你一个小妇人竟敢在这里挡道,小心你的…”
秀秀实在听不下去了,喝道:“小心我的什么?小心我的小命,小心我的家人被你们报复?”
“你——”
“你什么你?你一个奴才,不过像条狗给你的主子传个话,竟然敢这么嚣张。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今天是你主子大喜日子上,不管你是倚老卖老也好,我定要你好看。”秀秀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在以前赶集的时候与余寡妇同车时,发生争执就可见一斑。现在随着实力的增长,她更加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你——”嬷嬷肯定以前没有受过这样的气,顿时气的头上珠花乱颤,浑身发抖,指着车厢说了几个你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车厢里面又传来一声暴喝:“给我滚——”
秀秀朝轿子方向喊道:“还不快走?”
嬷嬷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在秀秀这里没有讨到 半点好处,便转身对旁边的轿子里面喊道:“娘子…”
这时轿子里传来一个纤细的声音,“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黄郎的糟糠下堂妻呢?脾气如此的暴躁,怪不得黄郎不待见呢…可是不待见就不待见咯,竟然跑到这路上来坏我的好事,啧啧,这样的人实真是太可恶了…”
秀秀原本还以为对方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应该是像书上说的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的女子,没想到出口竟然是这么的不堪。
咦,不对,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黄青山的过去的?
哦,对了,刚才她看到对方掀开轿帘看自己…
又不对,即便对方看到了自己,可是也不应该知道自己是谁啊?
秀秀心中诸多疑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尽管作为一个“过气”的下堂妻,在遇到新人仪仗的时候,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成人之美,是成全,一点也没有刁难的意思,没想到这个“新人”竟然要来刁难自己这个“旧人”,还要将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
着实可恶。
“原来是沈家小姐的花轿,啧啧,你可要好生伺候你的黄郎哦,呵呵,莫要像你姐姐我这样,看着新人花轿,还要在一边让路呢…”秀秀的话里也充满了揶揄。
这让一向受宠高傲至极的沈薇感到莫大的耻辱,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你,你说什么?”
“哟,沈小姐的脾气也不小哦,这样可不好,你要是步上姐姐的后尘,可真真对不起你爹煞费苦心给你筹备的十里红妆了…”对待恶人,秀秀向来不会口软手软。
“你你——”
“啧啧,真是不懂规矩的,我虽然已经下堂了,可是毕竟曾经也是你黄郎的正妻不是,即便你现在嫁过去,那也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姐的…”
“你你——”
“哈哈——”秀秀嚣张地大笑着。嬷嬷和几个陪轿的丫鬟一起过来站在马车旁边讨伐秀秀。
秀秀岂是一个怕事的人,所以,她们骂什么自己均一一回过去。
这并不是说她心胸狭窄,而是这伙人自己找上门,自己来找骂的,她自然奉陪了。
一时间,树林里吵的不可开交。
那黄青山本来就应该是入赘沈家,不过黄家二老不乐意,所以便由沈家出钱,在距离沈府不远买了一套宅子。
这两家本来相距不过两三里路,两袋烟的功夫就走到了。
这么近的距离,却是连嫁妆队伍都拉不直…所以便从从这里绕了一圈,摆摆排场。
其实这一路上他们也遇到好几辆马车了,不过都和秀秀一样,靠路边停着,等他们的花轿先过去。
且说这沈薇越临近婚期,心里便有一个梗堵得慌…如果说刚开始要想黄青山休了再娶除了她真心对对方有些爱慕外,应该还有种女人的醋味在里面。在她看来黄青山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子,却娶了一个村妇…
当然,黄青山的确是将曾经的糟糠妻休了,与她正式定亲。黄青山也正式步上仕途,有他自己的上进圆滑,加上沈侯爷的上下打点,以后官途想不顺遂都难。按理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是,好巧不巧,一次沈薇禁不住又偷偷跑去看黄青山。当时对方并不在书房,而沈薇却在案几上看到一副女子的画像…
她知道黄青山善丹青,曾经央求他为自己画像都被搪塞过去,而现在对方的案几上竟然放着一张别人女子的画像。画的背景是白皑皑的风雪山野,画像上是一个女子回眸清冷一瞥…嘴角微微上扬,看不出喜怒,不过可以看出她出尘气质和绝世娇美的容颜…
当时,沈薇几乎一眼就可以肯定,这就是自从黄青山回来后对自己态度逐渐冷淡的原因。看这画的背景,应该是山野…她也是一个聪明至极的女子,一下子想到了,莫非黄青山在回家探亲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又和什么人勾搭上了?以他的才貌以及即将为官的运势,恐怕好多女子见了也会倾心不已…
不,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自己的准夫君…她愤怒不已,一把抓起案几上的画像,正要一把揉碎。恰时,黄青山走了进来,一下子就看到她手里抓着的画像。平时温文尔雅的他,脸猛地拉下来,从来没敢跟她大声说过话的,竟然怒喝道:“你在干什么?快放下——”
沈薇当时便愣了,旋即委屈地眼泪不自主地滚落下来,“你你——”
黄青山疾步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当时她感觉对方手那么的强硬有力,真的捏疼了她。而后黄青山小心地将她手里的纸张移出来…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一般,猛地将她甩到一边,自顾地去整理那张画像了…
沈薇毕竟出身名门,她知道自己偷偷跑出来私会黄青山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而现在自己在这里受了委屈啜泣了一阵也不好大声喧哗。便狠狠问道:“这这个女人是谁?”
黄青山终于将画铺展开,伸手轻轻将上面的褶皱抹平…沈薇看着对方的动作,何其的熟悉,就像当初对方伸手轻抚自己耳鬓的发丝一样温柔,柔情。可是可是,现在这个对自己的柔情竟然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哦,不,是另一个女人的画像上…
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你快说啊,她她究竟是谁?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你竟然心里有了别的女人,你你对得起我么?你对得起我爹对你的栽培么?”
黄青山平静下来,自知有些理亏,口气略微缓和了一点,看着沈薇淡淡说道:“其实,你才是那个“别的女人”…”
沈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啥?我是别的女人?那她她…她就是你的那个黄脸婆?”
黄青山蓦地转身,对着沈薇,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沈薇心中一惊,没来由的,她心中对黄青山刚才的冷漠产生了恐惧,“你你要干什么?”
黄青山复又回过头,一边小心细致地将画卷起来,一边淡淡说道:“你好好做你的新娘子就行了,其它的事情莫要多管。”
“你你——”沈薇气极,可是开工没有回头箭,现在的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郎骑白马来迎新
沈薇脸庞上的脂粉被泪水弄花了,她蓦地收回心思。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想到刚才的一切,心里懊悔万分,今天可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怎么会跟这个“弃妇”杠上了?可是今天要不是看到那个车厢里面的女人就是黄青山画像上的女人,她也不会如此失态…
王秀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沈薇坐在轿子里,浑身气的直发抖,两只素手使尽地缴着红手绢,涂着蔻丹的指甲将手掌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印子。
她狠狠道:“哼,我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
秀秀听到对方的话,心中冷笑,真正狠厉的人是不会说多狠厉的话来,而是直接行事…不过,这沈家小姐竟然跟自己这样一个“下堂妻”作对,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因为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应该“得意”的,所谓“只有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的?可是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秀秀笑着说:“呵,要走快走,莫要耽搁我的时间了。”
沈薇喝道:“我们走——”
于是花轿队伍再次缓缓起行。
且说,刚才两方人在那里相持不下,叫骂了半天,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那黄家人本来计划就在院子外面等着“踢”花轿的,没想到左等右等都不来。黄青山便在司仪的引领下,沿着路寻过去——“接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