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事情做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但江汐难免还是受影响了，画着画着有点走神。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两年前的陆南渡那么决绝，如今却总回来找她。
明明当时是他说的玩玩而已。
想到这儿，江汐心里又开始压抑，她抬手，闭眼捏了捏眉心。
不管了，就这样吧。
江汐重新开始投入工作，一画画到了天色擦黑。
最近几天江炽都很忙，经常不在家，所以江汐大多数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她懒得做饭，也懒得出去，拿手机点了个外卖。
外卖送来倒是不慢，二十分钟江汐就接到了电话，外卖员让她下楼拿外卖。
江汐工作暂时搁下，下楼拿外卖。
江汐开门出去，下意识看了眼旁边，陆南渡走了，刚才那个位置已经没人了。
江汐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穿过院子去拿外卖。
外卖大叔把外卖从箱里拿出来，递给了江汐，江汐刚想说声谢谢，就见外卖大叔小声提醒她道。
“小姑娘，你要多注意，我刚送外卖来，看见一男生从你院子里出来，”说这话的时候外卖大叔眼睛还往旁边瞥了眼，“我问他话他还不答，一看就不对劲，你要是自己在家的话，注意一点啊。”
江汐经常点这家外卖，所以对这位大叔也挺熟，道了声谢，也没多说什么。
她知道这位大叔说的是陆南渡，估计是注意到她要下来了，他就走了。
要进屋的时候，江汐环视了一下周围，没看到陆南渡的身影。
看完江汐又有点懊恼自己的行为，怎么还上赶着担心他？
江汐叹了口气，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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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本来很饿的，这会儿外卖拿上楼江汐倒是不饿了。
江汐把外卖搁桌上，想了想还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了眼。
哪知窗帘刚一拉开，就与推开院子门走进来的陆南渡目光相撞。
两人都是一愣。
天幕漆黑，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打亮巷子，也映亮陆南渡的半边脸。
陆南渡先慌乱起来，他手本来还放在门上，现在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我、我以为你上去了，”他太紧张了，以致于说完才发现江汐本来就在楼上，立马改口，“啊不是，我以为你不会下来了。”
江汐听着陆南渡这着急不知所措的解释，几秒前焦躁的心情反而静下来了，很空，没有以前那种逃避的感觉，也没有想碰又不想碰的纠结，什么都没有了。
江汐没动，就那样看着楼下的陆南渡。
这样的江汐反而令陆南渡更加手足无措，她不骂他，不赶他走，这样反倒让陆南渡有点不习惯。
就在陆南渡无措到不知做什么的时候，江汐忽然转身，她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给陈凛发了条信息。
半分钟后，楼下的门被打开。
江汐出现在门口，脸色很平静。
“过来。”
陆南渡一瞬间有点恍神，此刻的江汐对他没有厌恶，没有恶言相向，让他出现了看见以前那个江汐的错觉。
一切美好得宛如梦境。
陆南渡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打破它。
他朝江汐走去，最后停在了江汐面前。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廊灯光透出来的光亮，江汐仰头看着陆南渡。
一瞬间两个人都有点无言。
半晌，江汐终是开口。
“我记得，两年前，对我说厌倦的人，是你吧？”
听到江汐这句话，陆南渡刚才小心怀揣着的小希望终是被江汐亲手打碎。
陆南渡有点失落。
不过江汐的确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自己到底在希冀什么。
江汐继续剥开两个人血淋淋的伤口：“我还记得，你说过你只是玩玩而已对吧。”
陆南渡胸口涨疼，下意识辩解：“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然而，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他不能说。
那个人不让他说，他总有千千万万种折磨他的方法。
一想起这个人，陆南渡整个人瞬间被兜头浇了盆凉水，要是他发现自己来找江汐了怎么办？
陆南渡看着面前的江汐，责问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忍不住来找她。
想到这里，他立马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江汐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陆南渡脚步一顿。
江汐站他身后，决意撕开所有暗涌，让双方都看清。
“转过来。”
陆南渡一向没办法拒绝江汐，半晌后还是乖乖转身。
江汐直视陆南渡的眼睛。
“陆南渡，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着，当你以后想来找我，你就想想我跟你说的话。”
陆南渡一听江汐这么说，就知道她接下来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他要去拨开江汐拉着他手腕的手，想逃走。
江汐手一紧，没让他走，也没再给他有心理准备的机会。
“当年是你先分手的，既然这是你自己做的事，你就要自己承担。”
陆南渡心里一酸，听见江汐继续没有什么感情说道：“除了你自己，谁都没有义务帮你承担，我不管你是后来觉得不舍，还是看我跟别人在一起后占有欲作祟，这些我都不管了，既然一开始你就跟我分手了，那就别回头来找我了。”
陆南渡很不争气，鼻子有点酸。
“我没有！”
他一直喜欢她的，他其实不想分手的，他不是因为她跟别人在一起才占有欲作祟，不是的。
“没有什么？”江汐想要好好地跟陆南渡谈一次，不想再让两个人纠缠不清。
心里分明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陆南渡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其实撕开那些不能提及的过去，两个人谁都不好受。
江汐亦是如此，可能有什么办法。
她看陆南渡不说话，也不逼问他了，移开视线低下头，目光落在陆南渡被她抓着的手腕上。
“既然是你先不要我的，就别来找我了。”
江汐这话说了第二遍，陆南渡再听竟是受不了，心脏皱缩成一团。
他怕抓不住江汐，他怕她真的不理他。
陆南渡转身，忽然整个人搂住了江汐。
“不要，姐姐不要好不好。”
江汐开始感受到心疼了，她听见陆南渡的哭腔，心里一恸。
“你可以不理我，可是，你别不让我来找你好不好？”陆南渡脑袋还有点昏沉，说出来的话也都是本能驱使。
江汐想抬手，终是生生忍住，垂了下来：“我们以后都会有各自的生活的，离了我，你不会活不下去的。”
陆南渡额头抵在江汐肩膀上，使劲摇头。
他活不下去的，从小到大，他唯一的光束就是江汐了。
江汐终是没能忍住，慢慢抬手，环住了陆南渡的肩膀。
“听话，”像以前一样，江汐抬手，捋了捋陆南渡的后脑勺，“可是，碎了的镜子再也补不回去的，你明白吗？”
“姐姐，”陆南渡难受得心都要碎裂，“不要。”
江汐：“两年前我说过不会再看你一眼的，可我还是看你了。”
陆南渡仿佛有预感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这是最后一次，”江汐慢慢闭上眼睛，缓声，“以后，我真的不看你了。”
下一秒，陆南渡起身，狠狠吻住了江汐，堵住了她的嘴。
江汐一愣，下意识想去推开他，陆南渡那股蛮横劲儿又上来了，伸手擒住江汐的手腕，往上压在了墙上。
江汐挣扎不得，浑身突然脱力，罢了。
就这么一次吧，就最后放肆这么一次。
她闭着眼睛，沉沦了进去。
最后一次。
第89章 番外14，不要不开心
他好像真的很听话。
从那天开始后, 陆南渡真的没来找江汐了。
一个暑假在风平浪静里度过, 平时窝家里画画，看看综艺刷刷剧，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出去旅游，六十多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那天下楼见陆南渡的时候, 江汐给陈凛发了分手短信。
或许是答应陈凛追求那时一时脑热，当时觉得很累，而陈凛对于当时濒临绝望的江汐来说就像救命稻草, 她想都没想就紧紧抓住了。
后来清醒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恶劣, 就算是陈凛自己愿意的，可是江汐依旧觉得这样做不好。
如果要在一起，也等她心里没那人了再说。
陈凛答应了江汐的分手，但依旧天天给江汐发消息聊天，他不会因为这事跟江汐生气, 只不过从交往了三天的男朋友身份退到了普通朋友身份。陈凛这人不急性子, 什么事他都能熬下来，等江汐这事，他也不急。
江汐大四毕业后回家里这边找工作，想在这边定下来，彼时江炽已经上了清华, 平时还总打工，两姐弟存下的钱倒是不少。
隔壁夏母看着江汐从小长大的，江汐这都快毕业了还没个男朋友，家里长辈都替她急。
后来夏母一朋友的儿子从国外留学回来, 家世好人又不错，夏母寻思着让江汐去相亲。
江汐招架不住长辈们的焦急，对相亲这事儿也不反感，就答应夏母过去见一面。
后来双方见面的时候，江汐才知道对方也是被父母给强行叫来的，两人见面没有火花，说通了之后倒是相处得自然，坐一下午就聊些不相关的事，最后倒是成了朋友。
夏母知道这相亲掰了，头疼得很，江汐这孩子条件好长相好，怎么到现在还没谈个恋爱。
江汐虽然没到必须结婚的年龄，但也到了该处对象的年纪了，从小到大她正经谈过恋爱的也就陆南渡那么一人，初恋太过认真，以致于后来的都上不了心。
江汐毕业后就很少和以前的大学同学见面了，但陈凛是个例外，陈凛一直有联系江汐，有空的时候还会过来屿城这边看看江汐。
其实这几年来，陈凛的陪伴江汐一直看在眼里，她也不是不回应，是无力回应。
她拒绝过陈凛很多次，但陈凛一直没当回事。
后来有一次陈凛又过来看江汐，还拎了很多他们那边的土特产过来，陈凛跟江汐认识这么多年，也知道江汐家里的情况，知道她从小就把隔壁夏家的长辈当父母，所以那次陈凛过来也给夏家准备了一份。
后来江汐想陈凛其实还是挺聪明的，夏母的确因为这事就对陈凛和江汐的事儿上心了，长辈都喜欢稳妥点的孩子，夏母也不例外，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找一个性格温和的对象。
可能是到了年纪，陈凛也没办法再一直等下去了。
江汐想，如果真的要结婚的话，陈凛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与其是与各种陌生不知根知底的男人见面后结婚，倒不如就跟陈凛结婚吧。
人到了一定年纪，以前那些自己规定的条条框框都会被推翻，例如年少时很反感相亲，觉得结婚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人，后来这些自己既定的条条框框就会被打破，生活，本来就是找一个舒服的人过日子。
江汐年少时谈过轰烈又毁灭的感情，就再也提不起那种很大的热情谈一场恋爱。
有一天江汐下班了跟夏枕坐沙发上聊天，江汐记得夏枕那天问她的话。
“你很喜欢你现在的男朋友吗？”
那时江汐刚好在跟陈凛发消息，一开始听见这话有点无言。
不过，喜不喜欢，真的很重要吗。
半晌江汐抬头，说：“他很好。”
“过日子的话，他是最适合我的人吧。”
其实江汐有时候还挺羡慕夏枕这妹妹的，夏枕从小被江炽捧在手心里宠着，以后也不用担心婚姻问题。
江汐从小就疼夏枕和江炽，这两孩子能过得好，她也开心，自己的话，倒是懒得再折腾了。
两个人确定关系后，陈凛来江家这边的频率比以前多了不少，两个人的感情也很稳定。
夏父夏母也是对陈凛这个孩子格外满意，觉得陈凛性子稳，也疼江汐，且家世好。
这一切看着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江汐顺着这个人生轨迹走下去，一切都是预料中的事，不会出什么差错。
江汐自己当然也坦然接受了这种生活，自己的生活能一眼看到底，不过她平静接受着。
江汐上班的公司管理挺人性化，上司也没什么架子，大家一个团队打打闹闹的，这跟现在社会上形形色色的公司管理十万八千里。江汐只觉得幸运，能遇到这样的公司，可能花了她很多运气换来的。
公司周日不用上班，江汐平时周末在家嫌着没事干就会接稿，周日画了一下午稿，江汐起来的时候都感觉腰酸背疼。
现在是夏天，天黑得晚，到了傍晚外面还跟白天一样，阳光还很刺眼。
江汐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天也有点累，想到外面走走。
外面少了午后的闷热，还起了点风，屿城这个城市是个散步的好地方，江汐走走绕绕，很久没有这样安心下来逛逛周围。
江汐漫无目的地逛，手机拿手里，有消息进来，是陈凛发来的，问她现在方不方便，方便的话想跟她打个电话。
小巷纵横交错，树丛没有修剪，枝杈凌乱，生活气息浓重，但现在出来逛的人很少，周围安安静静的。
江汐停在一颗树下，退出聊天界面正想给陈凛回电话。
电话刚拨通的那刻，不远处的交叉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噪杂，江汐就站的离巷口不远，眨眼的功夫那边宠出来一个人，撞飞了江汐手里的手机。
江汐差点没站稳摔地上，正想转头斥责，下一瞬转头整个人登时愣住了。
陆南渡手臂青紫交加，嘴角还有点干涸的血迹。
江汐张了张唇，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样。
面前的陆南渡也愣住了，两个人已经太久没见了。
后面凌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渐近，陆南渡瞬间回过神来，江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陆南渡看都没再看她一眼，迅速跑掉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大批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追上来，江汐整个人心跳加快，不知道是见到陆南渡还是看到这批人心里紧张。
为首的男人眼眶青紫充血，江汐一看就知道是陆南渡干的。
其中有人走过来问江汐有没有看到人经过这里。
江汐即使满脑子都是陆南渡，但还是很镇定：“没有。”
直到人走了，江汐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
陆南渡，她好久没见到他了。
怎么又受伤了？
江汐这才恍然几乎每一次遇见陆南渡，他身上都有伤。
而这次，明显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江汐心里发慌，此刻头绪一片混乱，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陆南渡的所有，不管是现在分手多年，还是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时亲密无间。
陆南渡擅长打架，怎么可能被人打得这么严重，而且远远不止一次。
即使过了这么久了，然而每一次陆南渡还是能在她心里掀起狂涛巨浪。
江汐手机摔在地上，她低下身子捡起手机，屏幕已经摔碎了。
她想不出陆南渡会跑去哪里，除了他那个自己租住的房子，江汐甚至不知道他从小长大的家在哪里。
而刚才那批人没有理由不知道他租住的地方，陆南渡不可能会回他的公寓。
想到这里，江汐脑内忽然灵光一闪，同时心跳跟着加快。
陆南渡，会去她家吗？
这个地方离江汐家也不远，江汐一想到这立马跑了起来。
等回到家推开院门，看到院里空荡荡没人的那一刻，江汐心里莫名涌起一阵失望。
他不在。
他没有过来。
此刻脑袋里混乱，江汐并没有发觉自己失望的心绪，只记得刚才在巷里看到陆南渡时他受伤的手臂和唇角。
江汐没有陆南渡电话，也不知道他的父母，虽然不知道陆南渡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情况下还是确认一下他的安全并告知他的父母比较让江汐心安。
想了想江汐还是进屋，她和陆南渡是同个高中，她有高三班主任的电话，高三班主是学校的主任，可以问班主任查一下。
这对主任来说不难，没几分钟就给江汐找到了陆南渡父母的电话。
江汐对着那两个电话，突然有点犯愁，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了，但江汐还是记得的，陆南渡跟他父亲关系不好，且不仅仅是不好那么简单，陆南渡似乎还很厌恶他父亲。
而另一个号码又是陆南渡继母的号码。
江汐坐在家里座机前犹豫了十几秒后，拨给了陆南渡母亲。
电话响了几秒后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很温柔的女声。
“你好。”
江汐咽了下喉咙：“你好，请问，你是陆南渡母亲吗？”
那边在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下，几秒后才开口，小心翼翼。
“你是哪位？”
“江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汐似乎听到听筒那边的人松了口气。
紧接着，江汐就听到那边的人道：“我是陆南渡母亲，江汐是吧，阿姨认识你，阿渡经常跟我讲起你。”
江汐听陆母这样说，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像是突然知道陆南渡的一点秘密。
还没等她从这种无措里走出来，就听那边陆母道。
“阿姨现在想让你帮忙件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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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汐坐在出租车上，整个手心都在冒汗。
她正在赶往刚才电话里陆南渡母亲给她的地址。
陆南渡在那里，且伤得不轻。
江汐下车的时候天色还未暗，这地方离家不是很远，是小别墅区，江汐找到门牌号。
江汐刚到门口，里头的人立马给她开门。
刚进门，陆母从楼上下来。
“江汐是吧？”
陆母长得很好看，气质看起来很温和，声音很温柔。
江汐朝她点了下头：“你好。”
陆母下来带江汐上去：“快跟我上去，阿渡在上面。”
陆母应该也知道江汐刚遇到陆南渡的事，道：“阿渡他爸在找他，现在应该是满城找，这房子是我私底下买的，不是以我的名义，他不知道，应该暂时找不到这里来。”
江汐听了这话有点疑惑，她完全不知道陆南渡父子关系这么恶劣。
陆母将江汐带到楼上一间房门前，一开门进去，江汐整个人就愣住了。
陆南渡侧躺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
江汐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枕头，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这枕头，她不陌生的。
那年第一次遇见陆南渡的时候，他拿小石子扔她窗口，江汐睡到一半被打扰，气得一个枕头砸了下去。
旁边的陆母似乎知道她看什么，解释道：“阿渡每天晚上睡觉都得抱着这个枕头睡，以前我问过他为什么总抱着枕头睡觉，他说是你送的。”
陆母说完这句话，江汐心脏一抽。
“他刚才上完药就睡了，也不知道你过来，医生说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太累了。你等一下。”
江汐这才回过神来，几秒后，她看向夏母：“阿姨，我能问你件事吗？”
陆母点头。
“他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江汐话音一落，面前的陆母脸色讶异。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江汐摇头：“没有。”
陆母显然没想到陆南渡从来没跟江汐讲过他父亲的事，眉心微皱：“你跟我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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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汐从陆母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手心到脚心发凉。
陆南渡从小的生活，陆南渡突然跟她分手，陆南渡身上总是有伤。
这些往日不知道的事突然都在她眼前清晰起来。
这一次，是陆南渡拿刀伤了陆父。
陆父已经被诊断出了胃癌，但依旧不放过陆南渡。
在他折磨陆南渡的时候，陆南渡拿刀伤了他。
所以现在陆父手下都在满城找陆南渡。
陆母虽然是陆南渡继母，但从以前嫁进来就对陆南渡很好，把他当亲儿子。陆母跟陆父也没有感情，纯粹就是为了家庭利益结婚。
……
江汐推开房门，天色已经黑了，屋里盏灯昏亮，床上的陆南渡仍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还睡着。
江汐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了下来。
他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另一边脸被镀上柔和的光线。
江汐发现他的眉心一直皱着，没舒展开。
这些年来，他过得是不是很难受。
从小被禁锢在那个家庭里，别人从小感受的父爱和母爱，对他来说宛如天方夜谭。
而他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来没让人从他身上看出他家庭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江汐伸手，手指抵上他的眉心，抚了抚。
“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第90章 番外15，陆南渡江汐番外
万里无云, 天空一片黑沉。
江汐一直待在陆南渡房间里, 就静静待着没说话，陆南渡估计是真的累了，全程一直熟睡，陆母说陆南渡最近睡的时间的确很少。
江汐窝坐在床边, 双手环抱着膝盖，侧头看着陆南渡的眉眼
她想起书房陆母跟她说的话。
陆母说，陆父得了癌症, 陆南渡终于能解脱了。
这句话, 字字都让人感到锥心刺骨的疼，从小大多数人能感受到的亲情，对陆南渡来说，这种血缘关系却是折磨，别人利用这层血缘关系在他身上套上枷锁, 不让他安生。
都说人心可怖, 可如若连亲人都这般，从小陆南渡过得该有多艰辛。
跟陆南渡分手后，江汐总以为陆南渡跟她在一起时，那种柔软、孩子气和幼稚，全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而他在外人面前的吊儿郎当和狂妄，才是他的本相。
直到今天，江汐才知道这一切是反过来的，他在她面前没有伪装, 反而在她面前的一直是那个最真的陆南渡，幼稚还占有欲强，一抓到温暖就不愿意放手。
在外人面前的霸道不讲理，全是他掩饰自己的外壳。
江汐从小除了陆南渡就再也没真正喜欢过什么人，一心都交代在陆南渡身上。
可因为分手后，她一直对陆南渡冷言相向，也不同意他跟自己见面。江汐现在只要想到当时的陆南渡被自己拒绝的画面，心里都一阵发酸。
他该有多难过啊。
可还是乖乖听话，再也没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汐一阵无力，陆南渡还紧紧抱着枕头，江汐抬手，覆上他的手指。
手臂上还青紫交加，上头已经上了药，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时江汐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刚才出门的时候，江汐把手机卡从摔碎的手机里抽出来，顺走了自己以前的老手机。
手机振动的嗡嗡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江汐怕吵醒陆南渡，松开他的手，赶紧起身到外面接电话。
江汐关了房门，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陈凛打过来的电话。
直到此刻看到陈凛的名字，江汐才想起刚才在路上撞上陆南渡之前是在跟陈凛打电话。
她都忘了这事了。
江汐赶忙接听电话，陈凛的声音立马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手机就关机，后来也打不通。”
江汐能听得出陈凛的声音里有点紧张，她顿时一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没事。”
陈凛很了解江汐，知道她肯定遇到什么事了，但江汐不说，他也就不过问。
“那就好。”
江汐一向不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人，其实对陈凛，她一直有点愧疚。陈凛对她来说可以算是最好的朋友了，处处让着她对她好，明知她心里一直有陆南渡也不介意，江汐每次拒绝他都会跟他明说理由，可是陈凛不介意，他说，他一个人喜欢她就够了。
陈凛人很好，好到值得更多更好的女孩子去喜欢他。
江汐这边不知道说些什么，话说不太出口，那边的陈凛许是感应到她的情绪了，忽然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江汐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几秒后唤了陈凛一声。
“陈凛。”
陈凛跟平时一样，不失镇定。
“我在，你说。”
江汐终是闭了闭眼，做出了抉择：“我们分手吧。”
话音落下，陈凛那边寂静一瞬，但这出神也只是一瞬，几秒后他笑了声。
“你想好了吗？”
像老朋友那样，仿佛之间谈的不是分手，悠闲得像是老友间的喝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