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今日不出现,她也会安然从皇宫走出!
“苏陌。”他看似极为冷静的道。

第五十九章 累极

“苏陌。”他看似极为冷静的道。
“赵五公子叫我程洛吧。”程洛回视赵臻,目光极为平静,并未否认她是苏陌,但也并未承认。
即使程洛没有承认,赵臻心中已有答案,他收起心中的震惊,但与此同时,疑惑又起,她当年为何要伪装死亡?起疑的瞬间,赵臻似乎已经想到为什么了。
当年祁墨被遣盛京后,紧接着祁坤召见了她,祁坤是怀有怎样的目的一想便知,如此,她利用假死来金蝉脱壳。然而几个月前苏家再一次遭难,此事当时他立即察觉到一些端倪,与祁坤有关。
而苏陌如今归来,怕是因为此事!她嫁给祁墨,莫非也是因为此事?若非苏家出事,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盛京。
也不过就是眨眼间的时间,赵臻就已经将一些疑惑给理清了。
他轻轻的点了下头,“程洛。”改名换姓的回到盛京,她可知将要面临的不再是以前的那么简单的对手了?她将要面对的敌人和仇人,是如今掌管着天下的王者!
赵臻清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比他所想象的要坚决。
确定了她的身份和想法后,赵臻忽然心思有些复杂。他与她之间纠葛甚多,几乎皆是仇怨。可如今,却要不得已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命运就是如此,如此的不可思议。
“走吧。”程洛也轻点了下头回应赵臻,然后回头对刘景胜和冷春吩咐道。
在此处,分为两路。
赵臻看着程洛上了马车,她的表现太过于平静,平静的仿佛一滩死水,没有半分波浪。几年未见,她似乎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深沉莫测。
冷春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赵臻,轻咬了下嘴唇后,进了马车。
刘景胜驾驶马车从赵臻身边经过的时候,刘景胜对赵臻沉声道:“希望赵五公子下回再见到夫人的时候,所唤的是夫人而不是名字。”
赵臻略微吃惊,想不到刘景胜对苏陌竟是如此忠心!他所了解的刘景胜只对祁墨一人忠心耿耿,眼中绝对没有其他人!可看此情形,刘景胜似乎对程洛极为忠心!其效忠程度与对祁墨相差不了多少。
站在原地半响,赵臻终是无奈的笑了:“想不到时隔几年之后,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不,不是原点,物是人非,已不是原点。而是一场对于盛京人而言巨大的暴风雨要来了。
文宏遥望着尘土中远走的马车,疑惑道:“苏小姐?她当真是苏小姐吗?”
“是与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赵臻眸色幽暗,沉声道。
马车渐行渐远,渐渐的消失于眼前。
马车内,程洛原本挺直着背脊,忽然间倾倒,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了冷春的怀中。
冷春大惊,“小姐!小姐!”
冷春不敢用力,轻轻的摇晃着程洛的身子,可程洛似乎已经昏迷,压根就叫不醒。冷春焦急的喊道:“小姐!”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忽然晕了过去?冷春立即掀开马车帘子,红着眼睛对着刘景胜道:“刘大哥,快点儿!小姐晕过去了!”这几日小姐难以入眠,刚才在宫中肯定情形极为惊险,小姐定是强忍着才不至于在宫中晕倒。
刘景胜立即将马车停下,然后看向马车内的程洛,只见她呼吸平稳,面色如常,稍微松了下心,对冷春道:“夫人定是累了,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夫人悬着的心也松了。我马车慢一些,让夫人好好睡上一会儿。”
冷春此刻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下,发现的确如刘景胜所说,小姐是累极才会如此。“好。”
程洛沉沉睡去,在信任的刘景胜和冷春面前,她无需防备和警惕。
听着程洛平稳的呼吸声,冷春眼睛微红,小姐真的是太累了,此事若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哪里能够如此从容不迫?

午后,天牢。
秦大人再次前来天牢巡查。
路过被两名狱卒看守的牢房门前,秦大人对着牢房内的祁墨轻轻点了下头。
祁墨黑眸闪动,心中大石落地。
于此同时,张家。
张辛臣用过午膳过后,收到一封密信。信中内容直指祁墨之妻入宫一事。原因为这是苏陌入宫寻死之日,但是她安然离开皇宫。此事看在有些人的眼中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昨夜刘景胜出现时,他便已经知道她即使是进了皇宫,也定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皇上将她放出宫,日后定会后悔!
就在张辛臣思程洛一事时,下人禀报老爷来了。
张辛臣并未收起探子送来的信件,而是直接就放在了桌子上。
张老爷进了房间,目光扫过张辛臣后落在了那封信件上,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否猜到了祁墨所娶之人是何人?”
闻言,张辛臣沉吟片刻。
但是张老爷并未等张辛臣回应,而是又紧接着说道:“宫中传信过来,绝对不能让苏家那女子久活,要尽快杀了以除后患。”
张辛臣眸光一闪,对张老爷的话并不意外,苏陌的存在定会让某些人心中不安,下令斩除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命令下达的如此快,莫非皇上已经反应过来了?
不,皇上向来多疑,只要存有疑虑就断然不会他轻易出手。
那么是上官云珊?!
是上官云珊?!
张老爷深深的打量着张辛臣,见到张辛臣一言不发,皱眉道:“你心中还有那苏家女?”
“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请爹放心。”张辛臣冷声回道,即便此刻张老爷没有说什么,他也大概张老爷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张老爷在沉默半响过后,寒声命令道:“此事交由你处置吧,定要做的无声无息,便可被祁墨察觉。”
张辛臣眉头轻蹙。
紧接着,张老爷又道:“你与苏家女毕竟曾经有过情分,她与你有过牵扯又与祁墨有牵扯,定是朝三暮四之女,此女若是除之,定要抓住其软肋,你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张辛臣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张老爷,点头应道:“是,爹放心吧。”
张老爷很满意张辛臣的回应,他点了下头,“再过一段时间,等着彻底除掉祁墨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了。”对于这个儿子,其实他并无多少情感,与他之间隔阂太深,的确,他能瞒得了夫人,却瞒不了这个儿子。但是,血缘是改变不了的,张辛臣是嫡子。
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张辛臣低下眼眸望着一双腿,有没有这双腿于他而言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无法行走的生活。
张老爷见张辛臣神情冷漠,他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父子之情也散去了大半,面无表情的说道:“记住你是张家人,身为张家的少主人,就该承受常人所无法承受的。以为你的那点儿心思我没看出来?若非对那苏家女有情,你会当年帮她?不过是男女之情而已,没有资格令你失去理智,可明白?”
“是。”张辛臣半敛着眼眸,心思深沉。
听到回应后,张老爷满意的点头:“一直以来你做的都很好。这两日好好想想如何能够处置了苏家女吧。至于祁墨,天牢关不了他几日。”张老爷眼中闪过寒光,“过几日,曾经令盛京中许多人恐惧墨王会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张辛臣神色微动,心道:“区区一座看似坚固的天牢,就妄想取祁墨性命,实在是不自量力。祁墨隐藏极深,我已忌惮多年。这么多年来祁墨仍旧安然无恙,早就已经说明问题。呵呵…张家人的本分…”
“过些日子,我会让你的两个弟弟回来。”张老爷忽然想到了另外两个儿子,皆是他心爱女人所生,这几年来一直跟他在外生活在一起,父子之情极其浓厚,如今他已经渐渐的年纪大了,自然要将他的那两个儿子好好安排一下。
张辛臣神色陡然间冰寒如雪,铺满冷意的双眸冷冷的盯着张老爷。现如今连表面的假象竟然都不想维持了!他沉声道:“娘这些年来一直尽心操持着府中上下的事情,从未让爹担忧操心过。娘并不知爹在外面养有外室,在娘眼中,爹极为重要。爹可做好打算?将外室之子带入家中的后果?”娘是个普通的妇人,一心只想家庭和睦,最重要的是,在娘的心中,爹是将她看的极其重要的,否则怎会身边没有妾室?不仅是娘,在外人眼中,爹也是个至情至圣之人。不过,在他眼中,爹是极其自私无情之人!
现如今,为了外室之子,竟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吗?
张老爷面色一沉,“将他们以义子身份安排进府,不会有任何后果。此事你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他自然想过公开两子身份的后果,所以并未想过再短时间内公开身份,不过还是要让两子在盛京尽快熟悉一切。

第六十章 一切不一样了

“他们是你的弟弟,日后张家事情还需要他们替你分担,你不可为难于他们!”张老爷对张辛臣极不放心,在他眼中张辛臣心思太过深沉,难保为了让其母不伤心而做出一些心狠手辣之事。
张辛臣冷笑道:“爹是担忧我对他们下手?他们有爹时刻保护着,就算是我有心想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怕是也难以得逞。”世事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众人眼中对娘一心一意的人,却在与娘成亲当年就在外面养了外室!几年前被他发现后,爹竟然解释称,他与那外室是早就相识,若非是那外室身份低微,他是绝对娶娘的。
后来,怕他对那外室出手,爹暗中派人保护外室一家,同样,也将外室隐藏的极好。他在得知此事时,的确动过心思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几人千刀万剐!
不过,最应该千刀万剐之人,是眼前道貌岸然的张老爷!众人尊敬的张老爷!
“你说什么?!”张老爷几步走近,一脸杀气腾腾的盯着张辛臣。
张辛臣转眼之间阴沉的面色消失,紧接着却是极为温和的笑道:“放心爹,我不会做傻事的。他们毕竟是张家人。”张家人?可笑!体内留着的是爹的血,而非他的血!
张老爷心中防备极深,盯着半响,神色间才稍微有些缓和,“记住你说的话,他们同样是张家人!且又是庶出,绝对不会成为你的阻碍。更不会伤害任何人。此事,绝对不能被你娘知晓。”毕竟是夫妻多年,虽然他对张夫人没有太多感情,却也了解张夫人的性子,得知此事后,定会闹上许久!
气氛突然有些压抑,不过张辛臣却笑的极为轻柔温和,“放心,我定不会让娘知晓。”他会在娘知晓这一切之前,将此事彻底的解决。
见状,张老爷的心又是一沉,他紧紧盯着程洛,半响后沉声道:“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张辛臣淡淡一笑。
张老爷不愿意与张辛臣多待半刻,这个孩子在几年前开始就浑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完全的令他看不透,也渐渐的难以掌控了!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两个外室之子回到张家,只有回到这里,日后才能有机会接管张家!
走到门前,张老爷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辛臣,只见张辛臣神色莫测,他心头咯噔一声,剧烈的跳了一下,或许将要发生的事情,是他难以掌控的!
他面色发寒,冷声道:“莫要忘记最重要的事,近期定要除去程洛!”
张辛臣似笑非笑的的回望着张老爷,也极快的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变成了张辛臣最长用的亲和笑容,“放心。”
张老爷沉着脸推开了门离去。
张辛臣缓缓闭上眼睛,沉思许久许久…

程洛一觉醒来已是黄昏之时。
刚刚醒来就闻到了阵阵扑鼻的饭菜香。
她揉着有一些发疼的太阳穴下了床,还未走出房间,冷蝶就推门而入。
见到程洛已经醒了,冷蝶关心的问道:“小姐,现在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找个大夫来看看?”
程洛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我睡了多久?”刚从宫中出来后,她就忍不住疲惫和困意,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这一觉睡的有些沉,不过确让她精神焕发。
“从宫中回来的路上就睡了,一直到现在,也就几个时辰!小姐,你饿了吗?我和冷岸准备了很多菜,都是小姐喜欢吃的,刚刚做好的!小姐肯定是闻到了香味才起来的。”冷蝶笑嘻嘻的回道。
“是啊,我是闻到了饭菜香才醒的。走吧,的确是有些饿了。”程洛笑着回道,摸了摸肚子,紧接着就传来了咕咕叫的声音。早膳的时候因为她心中有事,吃的很少,结果现在感觉甚是饥饿。
晚膳过后,程洛让他们几人都去休息休息,几日来她鲜少休息,他们也同样陪着,从宫中回来后她休息时,他们仍旧是忙着。刚刚用过晚膳,就见他们几人都打着哈欠。
此时,夜色渐暗,睡了整整一日的她此刻没有睡意。
星空璀璨,景色甚是醉人。
四周极其安静。
从厨房倒了一杯酒后,她坐在院子中,一边望着星辰,一边饮酒。
明日又是新的开始了。

天牢。
此时天牢中来了一位极其尊贵之人。
此人一出现,天牢外重兵严守。
且牢房内几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就连关押在牢房内的犯人除去祁墨之外的其他人,皆被带了出去。
偌大的天牢内,静的十分可怕。
“皇兄终于来了。”
当脚步声到牢房门前停止时,祁墨抬眸看过去,略微深沉的声音,仿佛从地狱而来。
祁坤目光阴沉的盯着牢房内的祁墨,须臾,沉声道:“你不该回来。”
祁墨放声大笑,笑声在阴森的牢房内回响,更为骇人。
“哈哈哈哈…”
“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即离开盛京。二,将命留在天牢。”祁坤盯着邪魅张狂的祁墨,他这一生遇见敌人甚多,可从未有一人像祁墨一样令他忌惮如此!留之,极大的危险,除去,却没有机会下手!
就比如此刻,明明祁墨已经身在天牢内,四周无人保护,但是他偏偏不能动!只因祁墨有后路的选择!
祁墨有后路的选择!
祁墨收起笑声,锐利如鹰的眼眸看着满眼防备的祁坤,冷声道:“皇兄既然来到了天牢,就已说明皇兄知晓我既然回了盛京就断然不会再离开。”
祁坤立即皱起眉,眼中寒光四射。
祁墨浑然不在意,他站起身,走到门前,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够抓住祁坤。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令祁坤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不过,他并未出手,而是莫测的笑道:“皇兄再服用了莫升丸后果然神清气爽许多,淑妃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不过据臣弟所知,莫升丸世上还有两粒。”
二十年前祁坤刚刚登基之时,突发一次恶疾,险些暴毙之时,其中一名太医拿出了一粒莫升丸给祁坤服用,差点死去的祁坤服用过后立即清醒,且没有几日的时间身子恢复如常。
不过,莫升丸虽然可以在性命危及之时用以救命,却有极大的弊端,那就是五年之后身体越来越差,就算是用心调养也不过是可以再活几年。
莫升丸乃是一位神医耗尽毕生所学,在临死前一个月所制,莫升丸的药方成谜,至今为止众多御医研究也未曾得到答案。而莫升丸只有六粒。
六粒被神医送给了不同的人。
当年那位御医手中也不过就是两粒莫升丸。
早在几年前祁坤就命人到处寻找,结果一无所获。前不久上官云珊带回来一粒,他服用后果然精神百倍,死亡的感觉也因此越来越远。
祁坤失神的瞬间,祁墨忽然伸出了手,一粒莫升丸在手中。
祁坤对于莫升丸极为了解,无论是颜色,大小,味道都极为熟悉,所以在见到祁墨手中的莫升丸时,他神色一怔,“你从何处寻到的?”
闻言,祁墨淡笑道:“皇兄无需知晓臣弟是从何处寻来此物,皇兄需要知道的是,莫升丸臣弟除此一粒后,还有一粒。而这两粒是世上最后两粒。”
祁坤圆瞪双目,盯着祁墨。
“不知此物可否换来臣弟光明正大回盛京的机会?”祁墨紧握双手,莫升丸握在手心之中。接着又道:“如今皇兄的选择没有臣弟多,只要明日天亮之时,臣弟仍旧身在天牢之中,那么,关于臣弟的消息将会铺天盖地的瞬间席卷整个盛京,与此同时,各地官府的官员会收到一封信,是臣弟亲手所写!至于会发生何种后果,相信皇兄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封信?
信中内容祁坤无需问,祁墨无需说,祁坤自然知晓,相信各地官员看到此信后,一定会引起一阵风波!此风波虽然不会影响到他的帝位,但是所引起的风波将是难以想象的!这几年祁墨可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
二人面面相觑,祁坤一是无言。没有任何人比他还想要活着!更没有任何人比他想要掌控天下!
这是一场交易。
更是一场威胁之下的交易。

程洛喝了整整一杯的酒后,渐渐的又有睡意袭来。
望着天空明月和璀璨的繁星,多日以来累积的阴郁气息似乎消散了许多,吐着酒气,低声说道:“天是一样的天,地是一样的地。似乎一切都是一样的。”
看似一样的,可却又是不一样。
因为,那些人…那些让她开心,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不存在了。
夜幕月光之下,女子背影孤寂苍凉,笑声中隐藏着无尽的孤独冷意。
不知过了的多久,睡意竟然渐浓,她轻轻的揉了下眼睛,放下了酒杯,准备回房休息。
就在她起身要转身时,肩膀忽然出现了一人的手!
顿时,睡意全消。
她侧眸看去,肩膀上的手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

第六十一章 张辛臣来访

她侧眸看去,肩膀上的手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
且并未用力,而是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上,其意不是要害她,而是要告知她他的来临。收起防备,收起防备,程洛抬眸看向来人。
顿时,眼中闪过惊愕之色。
他!
视线下移,缓缓落在他的双腿上。
挺直站立!
并非坐在椅子上,也并非是用任何东西支撑而站立。
“嘘!让我们好好说说话。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至于你所疑惑的,我一会儿定会告知你。”张辛臣轻声道。他望着她眼中的惊愕之色苦笑了一下,若说他隐瞒最多的,也就是他能够站立的这件事情!他与苏弈不同的是,苏弈是后天被人生生断了腿而无法站立,那么,他就是彻头彻尾的伪装。
程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好。”
就在二人的身后不远处的房顶上,刘景胜的身影隐秘的望着下方的情形,在张辛臣出现的那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以为是有人杀手闯了进来,可当他看到来人是张辛臣的时候,就稍微放心了,张辛臣应该不会明知道他就在暗处的情况下伤了王妃。
夜色,仍旧是那么的静。
张辛臣坐下后,看到了面前空的酒杯,笑问:“喝酒了?”
程洛也笑了,点了下头,“夜色醉人,品上一杯酒应景。”他来此见她,且暴漏了他多年来隐藏的秘密,有何目的?心底涌上一丝无奈的笑,在盛京这个地方,谁没有点儿秘密?不足为奇。只不过,有时候利益不冲突的时候他们是朋友,但利益冲突的时候却又不得已成为了敌人,这便是无奈的命运安排。
“的确应景。”张辛臣柔声笑着回道,他看了眼四周,不大的小院子收拾的很干净整洁,隐藏于闹市之中,的确不易被人发现。她向来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繁华荣耀,所以从不要求身边之物奢华,这便是她,一个整日里生活在阴谋诡计之中却很是简单的女子。
简单二字,所求者不多,却很难有人能够做到,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得到了的时候却是想要的越来越多,永远不会满足。
程洛起身,“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话落,程洛就走去了厨房。
张辛臣望着程洛的背影有些发呆,虽然几年未见,但再相见时,仍旧是没有陌生感。只不过,她变了。变的是容貌,一个略有几分陌生的容貌。
不过一会儿,她再次归来,手中拿着一个杯子。
“这酒是从洛阳带来了,自酿的酒,口感甚是不错,张公子可以品尝品尝。”程洛将酒杯放在张辛臣的面前,微笑轻声道。
张辛臣点头,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拿起了酒杯喝下了一口。
程洛眸光闪动,他不怕她在酒中下毒吗?
或许是察觉到了程洛的心思,张辛臣轻轻一笑,笑的有些无奈和悲凉,“尽管你我之间回不到从前,但你不会对我下毒。”她是一个极其念恩的女子,他为她不过做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但她记在心里。
再有几个时辰或者是更短的时间,祁墨就会归来。届时,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只能是远远的,再无可能。
“是啊,我不会对你下毒。”程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的确是不会下毒,即使明知道他们日后会对立,或许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可此刻,她绝对不会下毒。他对她曾有恩。念于恩情,她做不到冷血无情。或许,这一步她做错了。
张辛臣心中的疼痛渐渐的扩散,抬头又喝下了一大口,酒香弥漫在喉间,口中,久久回味。他深深的望着程洛,抬头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黑暗中的刘景胜,紧接着又收回了目光。“有人命我尽快除去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又似乎蕴藏着一些莫名的情绪。
闻言,程洛并不意外,她能够从宫中安然走出,但是不代表着她能够在宫外安然活着,她出现在宫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一根钉子!一根不得不拔的钉子!
只不过,这样的差事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打算如何杀我?”程洛低眸并未看张辛臣的神色变化,轻声问道。
女子神色极为平静,看在张辛臣的眼中不知为何竟是有些难以控制的心痛,他想如同几年前一样,有机会抚摸着她的脸,即便是在她熟睡之时也好。
他眸光闪动,心中的酸涩疼痛在四肢百骸中弥漫,他怎会杀她,也不可能杀她。
不过…
“我分身乏术,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算是来偿还曾经我对你的恩情。”他忽然提出要求。
程洛抬眸,冷眸盯着张辛臣,他是想让他们日后成为陌路吗?对彼此下手再也不必有所顾忌?
就在她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张辛臣紧紧的握住酒杯,昏暗的余光遮挡住了他此刻略微苍白的面色,同时,他点了下头。
程洛静默半刻,然后淡笑问道:“何事?”
“帮我除去三人。”张辛臣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程洛并未急着追问是哪三人,而是没有犹豫的应了,“好。”
张辛臣抬眸,望着天空明月和璀璨星辰,今夜的景色真是好极了,他从未在深夜之下如此赏景,能够与她一起在夜下赏景,或许今生只有这一回了。
“现在,我该告诉你为
“现在,我该告诉你为何我能够站起来,却隐瞒多年。”张辛臣收回目光,低着眼眸,手中晃动着酒杯,仅剩半杯的酒水偶尔会晃动出来,而他似乎并未有所察觉。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并未拒绝张辛臣的告知。
“当年我的确中了毒,不过下毒之人并非外人,而是我的父亲。在最初的几年我的确是无法站起,且神智有些不清,但是后来渐渐的,我恢复了神智,也能够站起来,可我还未来得及庆祝,就被父亲告知日后我必须除了在他面前可以任意行走,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行走,包括母亲。”张辛臣说起往事时,神情有些冷漠。
听言,程洛胸口猛地被击了一下!她知道将有一个巨大的难以想象的秘密会揭露!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慈善的张夫人,善良纯真的张辛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