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春也红了眼。
冷岸紧紧抿着唇。
程洛望着三姐弟,然后低眸看向了冷蝶,淡淡的笑道:“或许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可怕呢。”那个地方,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那随时来临的死亡,究竟是何种方式的!

第三十章 她可以处于万劫不复之地

程洛望着三姐弟,然后低眸看向了冷蝶,淡淡的笑道:“或许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可怕呢。”那个地方,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那随时来临的死亡,究竟是何种方式的!
上刀山下火海,最起码是明白要经历的是怎样的刀割和火烧。
他们三姐弟,有着最纯真的情感和人性。尔虞我诈的盛京,如同一个不知深浅的黑洞,何必将他们带入进去。
此次她回去,是为复仇。与他们三姐弟无关。
“如今你们大仇得报,该回去了,镖局是你们父母的心血,回去后好好经营。至于那些抢夺镖局的亲人,你们狠不下心来处置,也无碍,但日后要多加防备。”程洛一一的看向三人,虽然与他们相处短短三年,但是他们之间的情感却在这一年内似乎如同亲人般,对她,他们是真诚相待,从未有过隐藏。相反,她却是一个习惯隐藏的人,一个习惯隐藏了心思阴沉的人。
“即使比上刀山下火海更加可怕,我们也不怕!小姐,刚才在用晚膳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你是不是想要抛下我们?小姐,你千万不能抛下我们!一年前,从小姐救下我们开始,我们姐弟三人就已经决定跟随于你!”冷春立即站起来,紧接着又跪在了程洛的面前。
冷岸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也随着冷春跪了下去。
“是啊,就算比上刀山下火海可怕又有何妨?!小姐都不怕,我们又岂会怕!无论小姐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开的!小姐,你身边需要有可以信得过的人,也可以用来差遣之人。如今,我们已经为爹娘报仇了,而且是小姐帮着我们谋划,若是没有小姐,我们想要寻到仇人,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即使寻到了仇人,如今怕是已经被那老奸巨猾的柯东财害的没了性命。如今小姐遇到了困难,我们又怎能离去!若是当真害怕危险而离去,这辈子我们都将难以安眠!有一日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爹娘!”冷蝶红着眼,有些焦急的说道。
刚才的感觉果然没错!小姐是想让他们离开!不想让他们遭遇危险!
“小姐你怎能如此自私?我们在一起一年,难道我们姐弟是怎样性情,难道小姐不知吗?今日若真是因为恐惧未来之路而离开,我们不仅难以有脸面见爹娘,更不是简单的难以安眠,而是日日都要受着良心的谴责!我们有难,小姐处心积虑的为我们谋算着,如今小姐有难,我们又岂能逃跑?小姐,无论你接下来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开的!”冷春低着头,态度坚决的沉声说道。
他们姐弟,虽然不喜欢读书,喜欢整日练武,但是他们都是有着赤子之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姐,你别抛下我们!”冷蝶紧抱着程洛的腰,哭着求道。
冷春和冷岸有所动容,微红的双眼中,热泪盈眶。
程洛望着姐弟三人,心情复杂。
“你们先站起来,坐下来听我说。”程洛先是扶起了冷蝶,然后又去扶起了冷春和冷岸。
当程洛重新坐下来后,首先看到的是他们那微红的眼睛,泪光闪闪委屈的望着她。
她微愣片刻。
回过神后,低声道:“我来自盛京,在盛京人眼中我是已死之人。我曾所处的境地,极为复杂。所以已死来逃脱。如今,因为我的关系,众多亲人被人所害惨死。而我,已无理由在外逍遥。冷春,你向来沉稳,鲜少意气用事。有些事情我无法一一告知你们,但其中的危险你只要深想便可得知。我回到盛京所面对的敌人,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我一无所有,相当于以卵击石。若走错一步,将万劫不复。我可以万劫不复,因我亏欠那些深爱我的亲人。而你们,不能牵扯进来。可知?”
冷春闻言,急于表明,但又被程洛截下。“我深知你们的心思,莫要觉得良心不安,也莫要觉得亏欠于我。跟随我一年,你们深知我的个性,对于可以利用之人,我定会有所利用。你们若与我回到盛京,日后会成为我的软肋。我,不需要软肋。可知?”
“小姐,我们可以变得更加强大!没有人可以用我们来威胁小姐!虽然我们不了解小姐所处的那个危险境地,可我们明白,小姐现在所说的话,就是为了让我们离开,怕我们日后会遇到危险!小姐,我们绝对不会是你的软肋。若是有人想要利用我们来威胁小姐,我们左右不过就是一条命!一条性命而已,没了还有来生!但是现在选择离开小姐,我们枉为人!小姐,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离开的。除非…除非,让我们现在就死!”冷春沉思半刻,眼眶比之刚才更红,眼泪也要夺眶而出。她倔强的回应着苏陌。
冷蝶痛哭,“小姐,我们不走!我们绝对不走!既然你要回到盛京,而且要面临那么多危险的事情,我们怎能离开!小姐失去亲人,现在定是十分痛苦,可小姐为了顾忌我们姐弟安危,忍着痛苦劝着我们离开,小姐你的心太狠了!我们担心小姐啊!若真的今天听而来小姐的话离开了,我们将会痛苦万分!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无论盛京的路多么的艰险,我们都誓死陪着小姐!”
“小姐若强行比我们离开,那么离开的也将是我的尸体。”冷岸抬头,直视程洛,语气坚决道。
闻言,程洛眸光闪动,心绪复杂。他们的坚持与眼泪,恍若一道热流流入心中。
她该如何拒绝他们?
又怎能拒绝他们。

洛城,柯府,暗牢。
柯东财头发散乱,颇有几分狼狈,坐在墙边。双手双脚皆被绑上了沉重的锁链,即便是天牢的重犯,也不过如此。
柯瀚从外面走来,看见柯东财的狼狈相,微微一笑,道:“四叔,这地方住的可还算舒服?”
“哼!”柯东财冷哼一声,“四叔?你这个畜生!你不配如此称呼我!”
柯瀚眼底的怒意一闪而逝,嘴角笑得愈发浓,“不配?是了,你身为四叔,却命人去劫我的镖物,你确实不配我的这一声四叔。”
“畜生!你…”柯东财一时语塞,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柯瀚摆了摆手,“罢了,你既然已经落得这步田地,我便原谅你了。还有什么遗言,说吧。”
“你…”柯东财本想再骂,却忽然颓废的跌坐在地。柯瀚说的没错。他输了,输的十分彻底。“祸不及妻儿,希望你放了她们。”
柯瀚闻言,心中冷笑,道:“斩草除根,这个道理相信四叔也明白。不过,她们毕竟也是我柯家之人,若是放过,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吧。”柯东财知道,此时的他没有选择,只能相信柯瀚。
“你为何要劫那支镖?”柯瀚缓缓开口,双眸紧盯着柯东财的脸,一瞬不瞬。
“为何?”柯东财自嘲一笑,“你平日虽然做事谨慎,但是在这支镖的事情上,却尤为的小心,可见那封信对于你的重要程度。若是事成,我便能趁机入住柯家,可惜…”
柯瀚盯着柯东财,见对方的表情,不似作假,眸底闪过一丝放松,冷声道:“来人,给他一丈白绫,事后扔与乱坟岗。”
言罢,柯瀚转身离开。
走出去很远,柯瀚再没听到柯东财的声音,眼中的放松之色才彻底蔓延开来。
柯东财被抓,已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柯瀚此时还来见他,自然有他的目的。
被劫的那封信,对他来说,事关重大。而见过这封信的人,除了他的人之外,就只剩下柯东财了。而从柯东财的表现来看,并不知道信中的内容,不然的话,柯东财不会在将死之时,还没有任何的反击!
既然柯东财不知道信中的内容,那么接下来就容易办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凡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不能留!
至于柯东财的妻儿,他说了会放过,自然会放过。区区孤儿寡母,已无家产傍身,即使有心寻仇,又有何惧?

盛京,张府
张辛臣一边品着今年刚送过来的新茶,一边望着窗外。
两年了,他原本以为,这两年对他而言会过的十分缓慢。
回头看来,似乎过的并不慢。
两年了,还是没有苏陌的丝毫音讯。不过想想,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
苏家满门惨死,这样重大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必然不会慢。
想起苏陌,张辛臣心中轻叹一声,缓缓放下茶盏。
随之,一道模糊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屋内的暗处。
“主人,墨王去了洛城。”
“洛城?”张辛臣淡淡一笑,“地处偏远,信息隐蔽,风景怡人,不错。”
再次抬眸看向窗外,张辛臣眸子微闪。
两年了,墨王似乎也该回来了。他也算准了苏陌会因为苏家出事而即将归来吧。苏陌得知苏家之事,又怎会不归来?她的性子,看似冷漠,却极看重亲人。
心下轻叹一声,看来,这盛京的天,要变了。

第三十一章 关于他的故事

夜,凉如水。
不过,此时此刻,程洛并非一人面对冰冷之夜。
伴在她身旁的人,或许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今生还会再相遇,又或者总是能够再分离过后相遇的祁墨。
漆黑的夜色下,柯府上下极为的安静,或许是柯瀚刻意吩咐了,亭子外的两侧小道上并无下人来回走动。
“冷家三姐弟可以为你所用,虽并非高手,却对你十分忠心。”祁墨凝望着她清秀白皙的侧脸,轻声道。
程洛怎会不知忠诚的重要性。
只是,冷春姐弟心性纯善,在镖局时被父母保护,从未接触过尔虞我诈的权力漩涡,盛京对他们而言,处处存在危险,他们或许还不清楚,她回到盛京后所面对的局面。
还有。
她知道自己再怕什么。
怕日后他们会渐渐的发现她,手段残忍,心机深重。
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令自己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她更加明白的是,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并非她三言两语而能拒绝。
她半眯着眼眸,凝望着前方。
前方被黑夜笼罩,根本就看不清,那里究竟有什么。
“恩。”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他动作无比自然的搂住了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在他的手碰到她头发的时候,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抹柔情的笑意,“我为你安排了一个身份。想知道是谁什么身份吗?”
闻言,程洛侧头看向了他,莫测的眼眸审视着祁墨。
祁墨笑了,“你确定回到盛京不用恢复苏陌的身份?”
“墨王是准备了一个陷阱等待着我跳下去?”程洛微微挑起眉。
夜幕之下,女子的黑眸格外的闪亮,且眼角间还流转着令祁墨有些神魂颠倒的笑容。
此刻,祁墨才注意到,她的眼睛似乎是天生就带着笑意,即使不笑的时候,也会有些弯度。
“是啊,爷准备了个陷阱,等待你随时跳进来。”祁墨声音轻柔的回道。
程洛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去凝望着前方,笑道:“无论是不是陷阱,如今我都必须义无反顾的跳进去。”她要亲眼看着那无情杀害无辜苏家众人的皇帝狼狈的走下龙椅,她不要他的忏悔,她要他悲惨的结局!
只不过…
从今开始,她将要与身边野心勃勃的祁墨牵扯不清了吗?
终究还是要牵扯不清。
盛京,离开了两次的地方,她最终还是要回去。
“你的新身份是墨王妃,爷的正妻。”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忽然神情一正,慎重说道。
程洛的心咯噔一声。
这个陷阱…真的要无法避免的跳进去了。
“你的父亲和母亲舍命救了爷,为了报恩,爷就以身相许。对你的新身份可满意?”他妖媚的眼眸里流转着潋滟的笑意。
程洛并未回应。
似乎是在沉思凝想。
祁墨耐心等着。
这一次,他断然不会放手了。
而聪明的她,又怎会不知。
他的心思,这般明显。
过了许久,终于听到程洛回应他。
“很好。”她压低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轻柔的风吹来,颊边的碎发随风而舞,虽然她的唇紧抿着透着她的心似乎坚固而无人能攻克,可是她微白的脸容却令祁墨突然心口抽了一下。
疼痛,毫无预料的袭来。
“想听个故事吗?”
他搂着她,属于他的温度似乎在一点点儿的温暖着她冰冻三尺的心。
程洛轻轻的点了下头。
祁墨缓缓道来。
属于一个尘封许久的故事。
这世间,除了他和皇帝,再也无人知晓的秘密。
“历朝历代,皇帝后宫大多佳丽三千,美人无数。鲜少有嫔妃能够在美女成群的后宫中盛宠不衰。短暂的宠爱带来的不仅有荣耀还有无数的算计。一名出身世家的女子无法避免的入了宫受了宠,当她以为可以成为皇帝心中挚爱之时,被糖衣包裹的谎言终于揭穿了,她不过是用来笼络世家的棋子而已。皇帝中意的接班人不是她腹中之子,而是另有其人。在她生产之日,有两个选择。”
突然,程洛看向他。
这个故事,与他有关。
与当年祁坤如何登上皇位有关。
越是轻描淡写的描述,其中的刀光剑影越是令人难以想象。
是啊,他能够活到现在,其中的艰辛和危险,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
“一是她活,孩子死。二是孩子活,她死。她已生无可恋,若非为了腹中之子断然不会支撑下去。所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死。第二日,宫中上下皆知她是死于难产。紧随而来的是一场皇位争夺,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便遭遇了数次谋杀,不过因其母家是大族,暗地里的保护令那杀红了眼的谋权者暂时放弃刺杀。接下来的二十年内,那个孩子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最后学会隐藏,直到现在,仍旧还活着。他以为这辈子都会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权力至上,他从有意识后,就为权力二字而筹谋。却未想到,出现了一个比他还惨的女子,一个渺小到他可以一脚就踩死的女子。偏偏这个女子没有容貌,身姿也不够婀娜。却在不知不觉间,乱了他的棋局。”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程洛怎会没有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
只是…
她必须避而不见。
夜渐渐的深了。
偶尔吹来的风,都带着些冰雪般的冷意。
可奇异的是,她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冷。
“夜深了,休息吧。”她低声道。
祁墨淡笑点头,“好,休息吧,后日启程。”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又何惧什么。等待,是轻而易举之事。
程洛先行离开后,柯瀚出现了。
“禀告墨王,事情已经办妥当了,柯东财已死。”柯瀚恭敬的禀报道。他低着头掩饰着眼中的疑惑,他到现在仍旧不知程洛的身份,程洛究竟是谁?他刚刚站在远处,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墨王对程洛的重视。
这对他而言,或许不是好事。
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与程洛为敌,是否会影响日后他的仕途?
后日他们就要离开,在此期间,他要找程洛谈一谈。
“恩,办得好。”祁墨点头称赞。
柯瀚立即回道:“这都是柯某应该做的。”
“还有一事需你去办。”祁墨道。
“请墨王吩咐。”
祁墨抬眸看向程洛刚才离去的路上,此时早就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在柯府内置办一场婚礼。”

刘景胜在路上碰见了要回房休息的程洛,立即跑上前来。
“苏…程小姐!”刘景胜很激动,已经两年多未见了,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再见到!这些年来,他除了敬重墨王以外,第二个令他另眼相看和敬重的人就只有苏陌小姐了!不对,现在应该叫程小姐了。
突然迎面来一人,身着黑衣,急冲冲奔来,手上拿着的剑在夜色下寒光闪闪,若此人未开口,程洛定会将此人认为是刺客。
刘景胜到了面前,有些笨拙的安慰道:“程小姐,关于苏家的事情你千万不要伤心。”
见到有些莽撞的刘景胜后,紧接着又听见他更为笨重的劝说,程洛沉重的心情竟稍微缓解了些。她唇角勾起,点了下头。
“程小姐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刘景胜又道。现如今她终于能够与主子在一起了!以后他再也不用四处去打探消息了!
突然,程洛身后疾步走来一人,听到了刘景胜的话后,便冷声道:“小姐身边有我可以差遣,就不必麻烦你了。”
“你?”刘景胜上下打量了两眼冷岸。虽然武功不错,可要想追上他,没有个十年八年苦心练习,那都是做梦!
冷岸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刘景胜,“今日我无法与你相比,但终有一日我会追上你!”
“不如现在先过两招?”刘景胜抬着眉有些挑衅的说道。
冷岸紧握着剑,毕竟是年轻,哪里受得了挑衅,立即点头应下挑战:“好!”
二人话音落下后,就飞跃而上,直接跳上了一侧的大树上。
程洛抬头看了一眼二人,心知刘景胜有分寸,必定不会伤了冷岸,便又继续前行。

盛京,锦绣皇宫。
御书房内,祁坤仍旧在批阅奏章。
近日来,各地方均是暴雨连连,受灾严重。同时,也有几桩大案,需要他来定夺。
当然,两年来最令祁坤寝食难安的就是如今行踪不定的祁墨。
两年来派出去的杀手无数,皆是被处置。
及时如今祁墨不再是墨王,更是被驱离盛京,他仍旧不能掉以轻心,反而要更加忌惮!
终于将所有奏章批阅完毕,祁坤令暗卫出现。
暗卫早就等候多时。
“可有消息?”祁坤沉声问道。近日来他总是心绪不宁,无形之中的威胁渐渐的令他不能再放任。
暗卫跪下禀报,“现在还未有消息。”
“苏家的那位三小姐到现在仍无踪影?”祁坤声音十分平静的问道。
暗卫头上冒了冷汗,“回皇上,苏家三小姐隐姓埋名,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寻到踪迹。”
祁坤眼光阴冷,片刻后,沉声命令道:“令寻找苏家三小姐的人回来,暂时无需去找。全力刺杀祁墨!”如今看来,苏陌是个极有心计的女子,隐姓埋名多年,从未回来盛京泄露过行踪,不是与苏家无情,就是极其看重苏家!
所以,她很快就会出现。

第三十二章 婚礼与女子

魔鬼光临的夜晚,鲜血流尽的场面,亲人面临死亡绝望的脸庞,一一的上演,逃不掉,也避不开。
“馒头还是热的呢。”
“三姐,我以后一定要像你一样。”
“日后我就是你们的依靠。”
“洛儿,安心离去,下辈子朕定会补偿你。”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场景,同时在脑海中涌现。
头,疼欲裂。
程洛猛地睁开双眼,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房间。
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滑落,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汗水而湿透了,身上阵阵发寒。
睡意尽失,起身披上件衣服,来到窗前,因为长久以来的习惯,她喜欢在床边放放上一把椅子,每当夜里无法入睡的时候,就坐在上面,打开窗户,深深的呼吸几次,然后再喝一杯热水。
一如既往,今夜仍旧是难以安眠。
只是沉沉的睡了片刻,便是无法避免的陷入了噩梦之中。
梦中,苏媛他们的音容样貌还是无比的清晰。
如今,天人永隔。
程洛拿着杯子的手轻颤了下,或许是杯中的水有些热。
原以为今生不会再有亲人惨死。
可命运捉弄人。
与她有所关系的人,莫非都要遭遇磨难?
自嘲的笑了笑后,她低声自问:“莫非是做了太多坏事,遭了报应?”
是啊,也该有报应。前生为了帮助那个人登上皇位,死在她手中的人那么多,每个人都诅咒她,一个人的诅咒没有效果,那么,那么多人的诅咒,她又怎能逃掉。
冷春从窗前路过,见到了房间内面色苍白有些失神的程洛,不过并不意外,这一年来经常如此。
“小姐,水还热吗?”冷春问道。她经常在晚上小姐要入睡的时候,在房间里给放上一壶热水,这段时间天气渐凉,水怕是这时候就冷了,原本她是忽然换了地方睡不着想要过来看看,没想到小姐也没有入睡。
闻声,程洛看向窗外的冷春,淡笑回道:“还热着,怎么还未睡?”
“忽然间搬了家,换了地方,今天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刚刚躺下却又睡的不安稳。原本想要出来走走,想不到小姐竟然还醒着。”冷春说着,就来到了窗前,二人说话声音压的低,外面听不见。
程洛抬头看了眼天色,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这个时候醒来,的确很难再入眠。“外面凉,进来坐吧。”
冷春正有此意,她想要找小姐聊一聊。
正要入睡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一直闪烁着小姐的事情,虽然小姐有所解释,可是小姐是不是正一个人毒理承受着什么?
进了房间后,冷春看到程洛双肩上披着的单薄外衣,皱了下眉,走向柜子旁,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厚一点儿的披风,一边为程洛披上,一边叹气道:“以后夜里醒来,要披厚一点儿的披风了,日后会越来越凉,小姐要注意点儿身子。莫非小姐忘记了几个月前,你突然感染风寒,当时睡了三天三夜都没有醒来,大夫来看过后,说你身子太差,若不能长年累月的调养,怕是活不过几年。而且,你时常难以入眠,更是伤身。”
“好,我日后一定会注意的。”程洛点头应道,她回眸看向冷春,接着道:“坐下吧。”
冷春无奈的叹息一声,“小姐,你就是令人担心,以后万不可如此不重视自己的身子了。你的身边怎么都要有人照顾,将我撵走了,小姐日后肯定会后悔。”直到现在她仍旧心有余悸,以为小姐真的是说到做到要让他们离开。
程洛淡笑,点头回道:“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小姐总是答应的爽快,可就是记性不太好。”冷春有些生气的回道。她和冷蝶多少次提醒小姐了,可小姐好似从来没有听见耳中。
其实有些话她和冷蝶从来没有告诉过小姐,那时候大夫为小姐诊脉,一直在摇着头,说小姐身子骨太差了!并非长年累月的好好调养就能调理好。大夫说小姐以前必定受过极苦,否则不可能这样的花样年纪身子骨就伤成了这样。
小姐,身子伤的太深,怕是…
冷春眸光一闪,将语气又缓了下来,柔声问道:“小姐,饿吗?若是饿了,我去厨房做两碗粥来。”
“好。”程洛愣了一下,听到了饿字才察觉到有些饿了。
冷春离开时,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程洛,在心里深深的叹息一声,无论如何,他们姐弟都会跟随小姐报恩!
天色渐渐的亮了。
冷春打了个哈欠,“小姐,天亮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程洛并无睡意,摇头,“无需,陪我出去走走吧。”
“昨晚蝶儿在入睡的时候,说咱们明日就要启程上路了,她今日下午的时候去买一些小姐喜欢吃的点心,还有烤鸡带上。”冷春扶着程洛起身,一边笑道。
“如此甚好,蝶儿想的很周到。”程洛点头。
就在二人要走出房间之际,柯府的几名婢女忽然进来。
她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些东西。
又大红色的喜服,金色的凤冠,胭脂水粉等等。
“怎么回事?”冷春看向程洛,吃惊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