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相再一次来探望女儿和外孙,再一次不幸地发现…自己独创的小名,又被抄袭了!
“小哈少爷”变成了“阿哈少爷”,“小赫小姐”变成了“阿赫小姐”。
卫相是个不服输的人。
你们爱抄袭我?!
口亨!难道我就不会改口吗?!
于是,两位一天到晚只知道睡觉的小朋友,在外祖父那儿又悄无声息地换了新名字——
哈哈、赫赫。
这一回卫相学乖了,再也不当着众人卖弄自己的新创作了,只搂着小外孙,轻声细语地同他说话。
听到卫相喜气洋洋地抱着三个月的哈利小朋友低调地逗着乐,叫着“哈哈”,卫昭觉得自己的脑袋上落下了十三条黑线。
哈…哈哈哈?
我还2333333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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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没人发现卫相这小小的改动。
大约是因为卫相警惕性够高,也大约是因为“哈哈”、“赫赫”这两个名字听在耳朵里,实在是太像笑声了…
卫相十分满意,逗着襁褓中的外孙外孙女,哈哈哈哈哈哈哈赫赫赫赫赫赫地叫得更欢了。
卫昭的黑线显然已经断货了,但是这仍不妨碍她大囧特囧。
啊哟我的亲爹,其实您才是货真价实的从未来穿越回古代的那个人吧?!!
这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的,俨然就是微博党之作风,一声赛一声的高冷啊!
第109章 番外六
卫家老大卫昶在翰林院熬了七年,终于得以外放湖南。
上头旨意一下,卫夫人便拿定了主意,要跟着去。
大儿媳陈馨当了这么多年甩手掌柜,人情世故均不精通。而卫昶又是卫家下一辈中的老大,他这头阵若是打得不好,卫旭和宋畔怎么办?
所以得让个老练的人跟着去指点着。
不过卫夫人这决定也没直接公布出来,只在晚上睡前同丈夫卫相说了。
卫相一听夫人要跟着去湖南,忙问:“夫人这一去要去多久?”
卫夫人一边思忖一边回答:“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到湖南也得一个月。然后用半个月时间打点居所、半个月时间给昶儿同僚送礼结识…”
卫相胡子一吹眼睛一瞪,怒了:“再加上回来的一个月,这一去居然要三个月?!”
卫夫人瞧了卫相一眼,摇摇头:“我还没说完呢,老爷急什么?”
说完,卫夫人又逐条往下分析:“我还得瞧着大儿媳妇的礼数,不周全的地方还要指点。还有豆哥儿,我和他爹娘都不在,干脆让他跟了去。孙子也到了念书的年纪,也该张罗着寻个夫子…”
“什么?!豆哥儿也要跟着去?!”
卫相震惊了。
卫夫人轻飘飘地瞥了卫相一眼,冷冷道:“他不去,你带着啊?!”
“黄口小儿有什么带不了!再说了!我卫柬之的孙儿,自然得我自己来发蒙!”
卫相愤愤地拍了一下桌子。
外头请的都是什么学渣!怎么可以来教他的孙子?!
卫夫人沉吟片刻,想着家中有奶妈丫鬟们伺候着,还有二儿媳妇柴骄阳坐镇,想来留豆哥儿下来也无妨,便点了点头:“那么豆哥儿就留下罢。”
卫相似扳回了一局似的洋洋自得,好一会儿才想起重点:“哎呀夫人你还没说你这要去多久呢!”
卫夫人掐指一算,淡定答:“前前后后的,估计也得半年吧。”
————
“半年”二字听在耳朵里,卫相觉得自己的天要塌了。
当初和夫人斗气,他也就在中书省睡了半个月都捱不住想念回家来了,现在她居然要抛弃自己去湖南那个鸟…鸟很多的地方住半年?!
“那我怎么办?!”
卫相又悲愤又委屈,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发问。
“什么你怎么办?”卫夫人一脸不解地看着卫相,“老爷您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不会照顾自己吗?”
顿了顿,卫夫人又补刀:“再说了,家里头这么多伺候的人,就算老爷您眼下瘫了,也能好好地活上半年的。”
卫相很不爽,望着门外一指,怒道:“那卫昶都二十五六的人了,就不会照顾自己吗?!”
出去当个官,还要亲妈跟着去?!
卫相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卫夫人有些头疼。
“我不是和老爷您说了,我是去帮忙着打点生活起居还有人情往来的吗?”
卫夫人耐着性子哄卫相。
卫相一副“我不管我就是不开心”的脸色,说:“难道我的生活起居还有人情往来就不用人打点了吗?!”
卫夫人眉头一沉,低喝了一声:“卫柬之你给我合适一点!”
卫相脖子后一凉,然后放软了语气:“夫人你别去好不好,晚上我一个人自己睡,会冷的。”
卫夫人嗤笑一声:“豆哥儿不是留在家里陪你吗?小孩子身上热,你抱着他睡。”
卫相噎了一噎,又傲娇道:“那早上没有人伺候我更衣!”
“老爷您自己没长手?!”
“那…那别人送礼来我不知道回什么!下个月就是亲家公越将军的寿辰了,我也不知道准备什么礼!”
“家里有二儿媳妇,这些事都是小事。”
“……”
卫相又寻了好几个无理取闹的理由要留人,结果均被卫夫人轻松化解,不由得恼羞成大怒:“旭儿媳妇不是很厉害吗,让她跟着去!”
“老爷您是老糊涂了吧?!哪里有弟媳跟着哥嫂去赴任的?!”
“那那那…那我明天就让人把昭儿叫回来,让昭儿跟着去!”
“亏老爷你想得出来!昭儿才嫁出去多久你就叫回来,不怕他们越家人拆了我们卫相府?!”
卫相真是要烦死了。
重重地拍着桌子,卫相怒道:“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不许你跟着去!”
————
卫夫人不松口,卫相一怒之下,又去书房睡了。
想着咱们家的书房好无辜,卫昭弱弱地开口问卫夫人:“那…那您还要随着大哥去湖南吗?”
卫夫人抿了口茶,点头:“我这决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一定要去的。”
卫昭顿了顿,又问:“那…咱们家老爷那边…”
卫夫人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随他折腾去。卫家的前途不能让他给妨碍了!”
卫昭略一思索,道:“可也非得夫人您亲自去的呀…大嫂虽说,咳咳,于这些事上不太上心,但是到那环境下,久而久之就能当家了。”
卫夫人嗔了卫昭一眼,说:“你大哥的事哪用得着我去半年?我是这几年听骄阳说两湖那边的人好打扮爱花钱,就想过去打探打探,开几个铺子瞧瞧。若是生意好做,便投钱遣人,加大经营。”
说着卫夫人一顿,笑了:“反正你大哥在那边做官,想来这生意也不会难做。”
卫昭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在里面,恍然大悟。
“夫人高明!”卫昭赞了一句,又提出疑问,“只不过为什么您不直接同咱们家老爷说明白呢?”
卫夫人冷笑道:“在他眼中,这些都是铜臭之物,上不得台面来说。我要是同他直说了,他肯让我去才有鬼呢!”
————
卫相在书房睡了两个晚上,发现卫夫人不为所动,淡定自如地准备离京的行礼、吩咐她离开后家中的运作,不得不认怂搬回了主屋。
卫相抱着被子进屋来时,卫夫人正点着财物单子。
看也不看卫相一眼,卫夫人开口便道:“怎么,觉得书房不好睡了?”
卫相将被子一把塞到采薇手中,故作镇定地回答:“床板有些硬。”
卫夫人点点头,道:“回头我让人多加几床褥子,也好让老爷睡得舒坦些。”
卫相噎了一噎,然后默默地在卫夫人身边的空凳子上坐下。
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账单,卫相觉得头晕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
卫夫人勾画单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没理他。
卫相这一叹息像是打开了自己心中郁闷委屈的门,继而长叹短嘘不止,将屋里宁静的氛围变作了苦大仇深。
卫夫人一开始还忍着,后来看他没完没了了,忍不住将手中的朱砂笔往案上一拍,扭头,挑眉:“怎么?!老爷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直说便是!这要死不活的样子是要干什么!”
卫相苦着脸瞧着卫夫人,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句:“夫人你不去不行吗?”
卫夫人嘴角一抽:“…不行!”
卫相泫然欲泣:“夫人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吗?!”
卫夫人回答得干脆利落:“忍心。”
卫相被卫夫人这话给呛到了。
看着自家丈夫惊天动地地咳了好一阵,卫夫人淡然地捅上了最后一刀:“老爷您就消停消停吧。这事我主意已定,您还是省些力气罢!”
说着,卫夫人目光凛凛地往卫相身上一戳:“少和我来这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
十日之后,卫昶启程赴任。
妻女追随,母亲作陪。
城门外,卫相抓着卫夫人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送行的小辈们和路过的路人们目光炯炯地瞧着,饶是卫夫人这般身经百战的人都有些脸热。
卫夫人不知道暗中踩了卫相多少脚,可他就是不撒手。
卫夫人无奈,只能语言威胁:“卫柬之你再不松开信不信我和你离婚?!”
卫相虎躯一震,然后不情不愿地收回手。
卫夫人又交待了留在京中的儿女媳妇女婿一番体己话,转身上了马车。
卫相眼睛圆睁,看着马车在自己面前绝尘而去,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心情,一转身抱住了小女儿卫昭,哭道:“昭儿!你妈走之前都不交待我一两句话,是不是生我气了?!”
卫昭朝天翻了个白眼,要不然您以为…?
想是这么想,但是卫昭是不会这么对自己悲伤的被抛弃了的老爹说实话的。
卫昭正挖空心思地想着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受伤的老男人时,却不想被他一把推开。
紧握拳头,卫相对着远去的马车,坚定地说:“夫人,等我!我马上去和皇上请假,去湖南找你!”
第110章 番外七
小哈小朋友十个月的时候,开始显现调皮的一面。
因为那时候还不会说话走路,所以调皮也只体现在吃奶的时候咬奶妈子,趁人换尿布的时候尿别人一手。
后来,小哈小朋友会走路了、会说话了…
威武将军府翻天了。
你别看他人小小腿短短,越慎言院子里的那颗上百年岁数的大树他能爬到顶上去,花园湖泊里的鱼也不知道被他用石头块打死过几只。
甚至连祖父越将军的胡子,他都敢“咔擦”一剪子剪个阙口。
儿子如此顽皮,卫昭头痛不已,一有空就埋怨丈夫:“儿子这性子随的你的吧?!我小时候可没这么皮!”
说完,卫昭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整个卫家的人的童年加在一块,都没他一个人皮!”
打小就是模范生的越慎言很冤枉:“我小时候也很安静啊!不信你去问爹娘!”
卫昭只一脸不信:“你就诓我吧!我七岁的时候才到的京城,那时候你都十三了。鬼知道你十三岁以前什么样?!”
越慎言大有百口莫辩的感觉:“天地良心!我比窦娥还冤!我要是调皮我天打五雷轰!”
卫昭将信将疑看着越慎言这信誓旦旦的模样,犹豫着发问:“那…他这性子是随了谁?”
越慎言耸了耸肩,摊手道:“鬼才知道随了哪个老调皮鬼的呢!”
与此同时,同越慎言卫昭隔了两个院子的越夫人和越将军两人相对着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天气转凉了,你怎么也不多穿些衣服。”
越将军才抱怨了夫人一句,又干脆利落地打了一个喷嚏。
越夫人白了丈夫一眼:“还说我呢!你又好到哪里去?!”
说着,越夫人叫人拿了衣服来,夫妻俩一起加上。
丫鬟的活越将军不放心,又上前去替妻子紧了紧领口,复才牵着她的手走出门去:“屋里闷,咱们在外头透透气。”
秋高气爽,正有一队大雁排成排,往南飞去。
驻足看了一会儿,越将军不解地开了口:“这一队大雁,排的队伍好像不太对头啊…”
越夫人瞧着那一会儿排成“s”型,一会儿又排成“b”型的大雁,嘴角抽了抽。
为什么感觉今天一整天…满满都是嘲讽?!
————
小哈小朋友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只有一样东西——
同胞妹妹小赫小朋友的眼泪。
也许是双生儿有心灵感应的缘故,只要妹妹一哭,哥哥心里也跟着难受。
好几次小赫小朋友哭得狠了,小哈小朋友也跟着伤心地掉了眼泪,最后变成了兄妹大合唱,吵得母亲卫昭头大如斗。
父亲越慎言倒是从中看出了关窍,只要小哈一调皮,马上让妹妹小赫出马,让她一旁细声细气地劝。
小赫小朋友是小白兔的性子,软糯糯的,别人凶一点都不行。
妹妹来劝自己,小哈也是不乐意听的。
可是他一摆脸色妹妹就要哭…
小哈小朋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地被降服了(?)。
————
小哈小朋友五岁的时候,外祖父卫相迎来了五十岁生日。
因为是个整寿,卫相这一回生日过得十分热闹。
小哈小朋友一来到外祖父家,拜见了外祖父外祖母,便轻车熟路地留了妹妹陪两老说话,自己跑去寻二表哥阿元玩儿去了。
阿元只比小哈大两岁,两人也算是年纪相仿,很是玩得来。
大舅家的豆豆哥小哈也很喜欢,但是他不敢往那边去。
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将大舅院子里的梅树全都爬了个遍,将树上开得正好的梅花都摇落了便罢,还压断了好几株老梅。
为这事大舅气了个半死,还害得他那黑脸老爹将他狠揍了一顿…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事过去还没半年,小哈他才不要去那边惹大舅的嫌弃呢!
小哈来到卫旭院子里的时候,大姑妈家的小表哥阿琛和二姑妈家的小表哥阿剑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小哈往三个表哥面上一看,忙去问阿元:“豆豆大表哥呢?!”
阿元老气横秋地摊了手:“阿豆哥和咱们不一样,是上了学堂的。这会子正在屋子里做夫子布置的作业呢。”
看小表弟脸上有失落的表情,阿元作为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个,过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别怕,我已经让人去和阿豆哥说了,让他写完了作业就来寻咱们玩。”
小哈这才展颜一笑:“好~”
大表哥的事情说完了,四个小伙伴凑在一起开始商量要玩什么。
柴骄阳作为卫相府上的管家奶奶,眼下正是忙的时候,也顾不上这四个小鬼头凑在一起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只吩咐了下人好生看着,便下去筹备晚宴的事情了。
小男孩凑在一块儿无非是上房揭瓦下河摸鱼这些闹腾事,表兄弟四个都有些腻味了。
正在四人愁眉以对不知道要玩些什么好的时候,突然一阵鹤鸣传来…
小哈眼睛一亮,提议道:“不若我们抓鹤玩儿?!”
两个姨妈家的表哥一听,都有些跃跃欲试。
阿元反倒皱起了眉头:“我家的鹤很凶的,你们别去惹它们,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被阿元这么一吓唬,阿琛和阿剑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唔…阿元哥哥说的也是…哈弟咱们就别去了吧?”
而小哈同学反倒兴致高涨起来:“没有挑战还玩个鬼啊~鹤凶才好玩嘛!”
说着,小哈从兜里将一早准备好的小玩意拿出来:“如果你们怕鹤啄,我这儿还有武器!“
大家伙低头往他手上一看,喝,五把亮锃锃的弹弓。
看到三位表哥脸上有惊喜神色,小哈得意地同他们显摆:“是我让我二叔给做的~漂亮吧~你们一人一把!”
说完,小哈就开始分发弹弓。
豆哥儿不在,他那把暂且先留着。
小朋友们拿到了弹弓,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儿,然后一致决定先去打两只鸟儿练练手。
结果鸟儿没打着,反倒一弹弓射到卫相最爱的小阁楼上,将阁楼飞檐上的琉璃瓦打了几片下来,吓得哥们几个赶紧扯呼。
练过了手,大家心里有了底,又一溜儿跑到卫旭家后院去抓鹤。
当初皇上赏的十只鹤,经过生生不息的努力,终于发展成了三十多只的鹤群。
柴骄阳命人在后院圈了老大一块地,将这些老的小的白鹤乌乌泱泱地围起来,跟养鸡似的养着。
原本跟着的妈子婆子没他们小孩这体力,这会子正从小阁楼那边磨磨蹭蹭地往这边挪动着,是以四人身边一个眼线都没有。
心知这会子就是绝佳的好机会,小哈毫不犹豫地扯了围栏的插销,开了圈门,狼嚎一声扑了进去!
被惊动的白鹤们“呀呀呀”地叫着,扑棱着翅膀,四下乱飞。
在絮白的羽毛之中麻利地穿梭,小哈同学单手一伸,抓住了一只鹤的两只大长腿。
那鹤惊吓不已,低头就往小哈的头顶啄去!
小哈早有准备,空着的手一伸,将鹤喙一把抓住!
小哈人虽小,劲儿却大。
稳稳地控制着这只鹤,也不管它怎么扑腾,小哈一把将鹤举过头顶,小跑着出来:“看!我抓到了!”
三个表哥已经被小哈刚刚那麻利的手法给吓到了,眼睁睁地瞧着他就这么扛了一只肥美的鹤出来,都不太好。
“唔…”阿元呆呆地看着小哈手里的鹤,问,“哈弟你好像经常做这样的事?”
小哈点了点头:“我祖母的母家毅勇侯府上养了不少天鹅。我爷爷没事就带我去那边玩儿,顺便捉天鹅练手。”
说着小哈举举手中的战利品:“说起来,那个天鹅比这个鹤要大只多了呢!”
三个表哥一致陷入了沉默。
这话题太奇葩,他们不知道怎么接啊!
尴尬的静默之中,唯有圈中不明真相还自由着的白鹤在“呀呀呀”地叫着。
“我抓完了,你们要不要也进去抓一下?”
小哈很傻很天真地问。
手里还抓着那只鹤。
三个表哥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
小哈突然觉得好没劲。
刚刚不都是兴致高昂地说要一起抓鹤的吗?怎么临到头了一个两个地打退堂鼓了?!
不仅不去抓鹤,阿元还站了出来,劝小哈道:“我看你捉到的这只鹤好可怜的,要不你放它回去?”
小哈有些不乐意。
好不容易抓了一只,连根毛都没拔下来,就要放生吗?!
不开心!
————
小哈不愿意放鹤,两边又僵持起来。
这时候…
“赫小姐!慢点儿跑呀!”
在一个老妈子的叫唤声中,一个脸儿圆圆眼睛圆圆、长得和小哈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从门槛上跳了出来。
远远地,那小姑娘就冲四个小朋友打招呼:“哥~!阿元哥哥阿琛哥哥阿剑哥哥!”
来者正是小哈的胞妹小赫小朋友。
看着妹妹往自己跑过来,小哈条件反射似地抖动了一下。
在抖动的这个当口,小哈手没抓稳,白鹤又挣了一下,终于从他手中挣脱开来,然后扑向小赫!
“赫妹妹——!”
三个表哥激动地叫到。
小赫小朋友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携着凌厉攻势往自己脸上扑过来!
“啊——!”
小赫尖叫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抬手捂住脸,然后一个旋风踢…
三个已经扑到半路上的表哥刹住了脚…
被小赫踢了个正着的白鹤哀嚎一声,扑腾着倒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石化的三个表哥看到小赫终于放下了遮脸的双手,低头一看,哭出了声:“哎呀!我踢到了鹤鹤!鹤鹤是不是要死了!”
看着小赫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再回想一下她方才英勇的举动,三位表哥整齐划一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对于自己这个有着金刚芭比的力气和豌豆公主的玻璃心的妹子,小哈深感无奈,只能上前去搂了她:“赫赫…”
小赫抽噎了一下,打断了小哈的下文:“人家哭你还笑!哥哥最讨厌了!”
说着小赫哭得更凶了。
小哈十分抑郁:“我刚刚不是笑是在叫你的名字啊赫赫!”
“你看你又笑了!”
小赫泪流成河。
“我要是真的笑应该是呵呵呵呵的嘛!你听一下就明白不一样了啊!”
“你居然还真的笑了!你讨厌!”
“……”
在兄妹俩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对话当中,那只无辜中枪的白鹤挣扎着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回了鸟圈。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我还是安安静静地当一只优雅的白鹤吧…
————
因为拿弹弓打坏了外祖父的小阁楼的琉璃瓦和捉了二舅院里的白鹤两件事,小哈同学遭受了自出生以来,最为严厉的一顿教育。
跪在越家祠堂里,小哈同学不无遗憾地想——
早知道要被罚,就应该把鹤屁股上的毛拔一把来玩嘛!
哎都是赫赫哭的,害得我分了心…
哼,讨厌!
第111章 番外八
越四十六岁那年,想要出去看看。
彼时卫昭嫁入越家方才一年,有孕三个月。
作为越家中与越四年纪相仿又最为亲昵的嫂子,卫昭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听到时,卫昭也就小小讶异了片刻,便笑了:“世界这么大,我也想出去看看…只不过没你这样的勇气和…运气。”
说着,卫昭的手放在还未显形的腹部上,笑容越发温和。
就算眼下被子女拖累出去不得,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毕竟,这是甜蜜的负担。
顿了顿,卫昭又问:“既然你想离家出去瞧瞧,可想好了路线?总不能一个人自己去罢,想好让谁同去没?”
十六岁的越四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少了几分跳脱,多出了几分沉着稳重。
“我想着就一路南下,到了贵州再折回…三哥一早也有出去游历的想法,眼下太子已经亲政,他身子又大好了,有闲有空,同我一道儿出去最是合适不过了…”
越四将情形慢慢道来,最后说:“而且我打算扮作男儿出去,便也就不怕沿途麻烦。”
卫昭微微颔首,略一沉吟,问:“那…太子那边…?”
太子已经十八岁,非但未曾娶妻,屋里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朝臣们为了大周朝第一钻石王老五刘念真是操碎了心,三天两头地上表请皇上给太子议亲,那京中闺女名录堆起来足有一人高,可皇帝父子俩均不表态,一个继续安稳地当着京城第一处男,另外一个继续安慰地当着京城第一处男的亲爹。
无论朝上吵得如何沸沸扬扬,他父子俩自岿然不动。
虽然台面上不表态,但是越家人和皇家人都心知肚明,太子这是等着越四点头呢。
听到卫昭提起太子,越四眼神一黯,有些心烦意乱地开口:“我说过…他不用等我,该娶妻就娶妻,该纳侧妃就纳侧妃。”
卫昭婉然叹息:“小四,这都过去两年多了…你…还不愿意和太子和好吗?”
这两年多里,太子委曲求全,几乎将自己放入尘埃之中,只为博越四回头一看。
看着越四神情略有松动,卫昭赶紧往话题上添柴:“太子都为你求了圣上恩典,准他只有一个太子妃,再无其他妾室…就算是这样,也没法打动你吗?”
越四咬了咬下唇,道:“卫姐姐你觉得这是一种恩典吗?在爹娘还有你同大哥之间,没有第三者插足婚姻,是如此正常的一件事,为什么到了皇家,竟然就成了恩典?”
越四这么一说,卫昭缄默片刻,方开口道:“到底是皇家,与我们这寻常人家不同。”
越四苦笑一下:“是呀,皇家不是寻常人家…”
说着,越四扭头看向窗外一碧如洗的蓝天,似自言自语又似同卫昭说话:“我是打小就看着皇后娘娘被困在那大大的四方盒子里的。就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又如何?就像笼中的金丝雀,纵然笼子是黄金玛瑙打造,那也是桎梏啊…”
卫昭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越四,又是一阵静默过后,轻轻问了一声:“那…你还喜欢太子吗?”
越四抬头看向卫昭,眼中似有盈盈泪光,再细一看,却又如碧空一般干干净净:“如果我说…我喜欢他,不比他喜欢我少,卫姐姐你信吗?”
————
越四和太子的事,在卫昭心里头成了千古第一难题。
晚上,越慎言给打来水,为卫昭除去脚上鞋袜,将她的双脚放入温水之中,随意地问了一句:“小四今儿同你说了什么,我看她离去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卫昭叹息一声,将越四下午与自己说过的话,和丈夫说了一遍。
说完了,卫昭很是无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太子横在那儿,京中也无人敢来向咱们家小四提亲…眼瞧着小四也十六了,难不成他们俩就要这样一直杠下去吗?”
越慎言拿了卫昭的脚起来,替她轻轻地揉捏着:“依我看,还是小四自私了些…若是真的将太子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哪里会计较这些事情?”
说着,越慎言扭头问了卫昭一句:“我这劲道可还好?可揉痛了你?”
卫昭笑着摇摇头:“劲道刚刚好…哎呀我都说了,这才三个月,哪里会脚肿了?你做什么现在就开始替我捏脚?”
越慎言跟着她一笑:“我这不是提前练手吗?记得我年幼时,娘亲怀小四的时候脚肿得跟馒头似的,几乎都要走不了路…我这样是防患于未然。”
卫昭心里头暖暖的,凑过来在越慎言额头上响亮地亲了一记,又拐回去说越四的事情:“小四这事,也不好说她自私吧?要是是我碰上这样的事情,也少不了要犹豫几年,更何况她这才十六岁,正是爱玩的时候,怎么能容忍将来被规矩教条拘束着,不点头也是人之常情。”
越慎言开始还老老实实的,到了后面这手就忍不住沿着妻子光滑的小腿往上攀附:“小四这些话,我回头再让阿难转告给太子…倒是娘子你一天到晚地说别人家的事,也惦记一下为夫,好不好?”
言语间,越慎言的手已经滑到了卫昭的大腿根处。
卫昭俏红着一张脸,一把按住了在她亵裤下的那只手,嗔道:“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好好洗脚!”
越慎言笑出声来,撤回了手,一派正经地同卫昭说:“看在为夫的伺候得这般卖力的份上,娘子待会儿也给些糖吃?”
也顾不上脚上还湿着,卫昭抬腿踢了越慎言一下:“行了行了,看在你还算中用的份上,本娘子待会儿就赏你糖吃。”
越慎言脸上的笑似要滴出蜜来:“多谢娘子赏赐。”
————
后来,越四做好了万全准备,告知了父母自己的计划。
越将军和越夫人两人一向尊重子女的决定,再者越四这一番功课做得也好,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越四计划再怎么周密周全周到,也没想到会有个万万没想到的人横空出世。
临行前,看到骑在马上那人,扮作男装的越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你怎么也来了?!”
太子刘念一脸淡然:“正好你这条路线我没走过,我顺道视察一番,不好?”
越四:“……”
————
越四同太子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卫昭不得而知。
越四倒是赶在她产期前回来了。
大半年不见,卫昭觉得越四变了。
可要让她说越四哪儿变了,又说不上来。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蜕去了少女的气息,变得更妩媚娇艳,楚楚动人了。
这路上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
卫昭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但是这沉思来不及持续三两天,哈利和赫敏如期而至。
抱着新生的小侄女,越四眉间带着几分温婉和善,对卫昭说:“卫姐姐,我想给刘念生猴子。”
卫昭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四你…”
卫昭迟疑着,目光落在越四的肚子上。
你该不会和太子暗度陈仓,现在已经有了吧?!
越四没察觉到卫昭的不对劲,在小赫香软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又说:“先生个哥哥,然后再生个妹妹。这样哥哥就能保护妹妹了。”
卫昭的心情当真是十分复杂。
琢磨了好半响,卫昭决定还是问出口:“小四你这是要答应嫁给太子了?”
越四回头,对着卫昭微微一笑:“嗯。”
卫昭略一诧异,而后也随着越四笑了:“怎么就想通了?”
越四低头看向侄女,小小婴儿不闻耳边之事,呼呼呼地睡得很香。
“路上,刘念同我说,若是我不想做太子妃,那他便不做这太子了。无论天下有多大,他都陪我走完。”
“也许卫姐姐你觉得他这话是在哄我,但是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为了我都能舍弃这江山,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了他,舍弃我一直执着于的自由?”
“再者,嫁与他,也并不意味着,我就不会自由。”
听越四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她与太子之事,卫昭心底一片喜悦,在她言尽之时,诚恳地祝福:“恭喜。”
越四有些羞赧:“卫姐姐你别笑我反应迟钝就好。”
“只要最后是幸福的,迟钝一些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