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悲从心来,伏在卫昭肩头痛哭。
卫昭搂着她,思来想去觉得就算谢婉不愿意也白搭,得谢相强硬才行…
“关于这事,你们家相爷怎么说?你们家夫人又怎么说?”
卫昭咬着下唇问谢婉。
“为这事父亲和母亲两人已经吵过好几次了。母亲说要退婚,父亲只说不让退,不能让人觉得我们谢家背信忘义…”谢婉抽抽噎噎地说着,两眼泪汪汪地抬头来看卫昭,“刘家已经定了日子,下月初一就来抬我过去了!”
卫昭算了一下日子,不由得大惊:“那不就是七天后?!”
她本来想着如果半个月以后刘家再来娶亲,搞不好刘璋就拖死了。可没想刘家这么急!
咬咬牙,卫昭已经开始考虑雇几个杀手去刘家刺杀刘璋的事了。
“这大概就是我的命了…”
谢婉越说越心酸,到最后说话都不成句子了。
“什么命!我才不信你的命是这样的!”卫昭扶着谢婉的肩膀,摇了摇她,“婉儿你先别哭!我就不信这事没有破解的法子!”
说着卫昭顿了顿,扭头对屋里的几个贴身丫鬟说:“你们都先下去!”
看着屋里的人都走尽了只剩自己和谢婉两个,卫昭才低头在她耳边说:“这事你避不开…那么就逃吧!我们家和你们家只一墙之隔,你就在出阁的前一天晚上,翻过来…”
卫昭且说且想法子,说到这儿的时候又琢磨了下,补充到:“我回去了同阿好商量商量看,让他带着你到哪儿去躲上一阵子,等那刘璋死了你再回来…”
谢婉被卫昭这大胆的想法吓到了,连哭都不记得,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卫昭:“昭…昭儿你是认真的吗?”
卫昭严肃地回答:“我是认真的,非常、十分、及其地,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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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在回家的路上都在思考谢婉这事。
以至于采薇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听到。
“怎么了采薇?”
回过神的卫昭问。
采薇笑着同卫昭一福,答:“夫人听说你从谢相府回来了,让我请你过去说话呢。”
卫昭知晓后,谢了采薇,先回去换了衣裳,再到卫夫人那儿给她请安。
卫昭这一蹲下去还没有起来,卫夫人就冷飕飕地同她说:“谢家和刘家的婚事,你别给我掺合进去!”
卫昭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故作迷茫地问卫夫人:“夫人说的什么话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卫夫人瞧她一眼,道:“别和我装蒜!你心里那点小算盘我还看不清?才得了消息就眼巴巴地过去找谢小姐,不为这事还能为什么?!”
虽然心里的小九九被卫夫人察觉了,但是卫昭还是打算咬死不了不认:“夫人这绝对是误会我了!我真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真没有?”卫夫人冷笑一声,直接转身吩咐采薇,“你下去传我的话,三小姐这阵子就住我这儿了。你命人去拿她的东西,她屋里伺候的人一概不许跟来!”
发完号令,卫夫人回头看女儿:“不管你有没有想法,你这十天里就先在我这儿伺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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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深谙折磨人之道。
卫昭明明已经被她勒令同谢婉隔离了,她好像还觉得不够,每天都让采薇过来给卫昭通报谢相府的各种消息。
卫昭听到谢相府开始挂大红绸花帖喜字了,心里急得就跟猫抓似的。
怎么办!不能出去就没办法帮婉儿逃婚了啊!!
出入有人盯梢,卫昭行动不便,便把主意打到了越慎言身上。
可卫昭才同采薇说了要她遣人去越府请越慎言来见面,采薇就对她说:“三小姐,这几天越公子都有来咱们相府呢,不过夫人已经下了令,暂时不让你俩见面。”
卫昭好想哭。
有亲妈这么防着女儿的吗?!
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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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抓耳挠腮地过了六日,在谢婉出阁的那天,卫昭终于听到了一条好消息——
今天一大早,越夫人直接当着雍亲王府接亲人的面,从谢相府将侄女谢婉掠了去!
走前越夫人还朝雍亲王府的人搁了狠话——
有本事就到越府来抢人!
第77章
雍亲王被越夫人气得半死,直奔威武将军府要人。
谁知越夫人蛮横不讲理,连门都不让人进!
在威武将军府吃了个闭门羹,雍亲王忍着要吐血的冲动,调头杀向皇宫,去求皇上给他孙儿刘璋出头!
跪在勤政殿里头,雍亲王声泪俱下,向皇上投诉越夫人的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刘谢两家结亲,她一个越家人瞎掺合什么!
无知妇人!怎么配给越家做主母?!越将军当休了她才是!
不管雍亲王演绎得如何卖力,皇上只淡然地坐在案后看折子,连个正眼都没给雍亲王。
雍亲王已到耳顺之年,早上被越夫人一气去了半条命,这会子又跪了半日,老骨头有些扛不住了。
但是皇上不发话,他不敢起身,只能再次深深磕头,慷慨道:“请皇上为老臣孙儿做主!”
皇上终于有了动静。
放下手中折子,皇上问了雍亲王一句:“爱卿以为,朝臣犯法,是否当与庶民同罪?”
雍亲王没去细想皇上的用词,只当他说的是越夫人,忙磕头回答:“臣以为,不仅当与庶民同罪,而且应罪加一等,以禁效尤!”
雍亲王话音一落,皇上手边的茶碗直愣愣地朝他砸了过来:“既然如此,那你王府的人还敢去谢家迎亲?!”
那一只黑釉茶碗砸碎在雍亲王面前一步之遥处,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听得他一阵心惊。
顾不上跟前还有瓷器碎片,雍亲王深深俯下身子,以头触地,道:“臣惶恐!此事臣绝无错处,请皇上明察!”
皇上冷笑了一声,语气冷若寒冰:“你当朕不知道你府上那些肮脏事?!你孙刘璋两日前就殁了,你竟然还敢去谢相府抬人!”
大周为防止活人配阴婚,明令禁止死人娶妻,违者杖责五十。
雍亲王深知若是娶不成谢婉,她也不会替自己孙儿守望门寡,干脆瞒下了刘璋死讯,把人抬过门来,日后再给谢婉过继一个儿子,记在刘璋名下。如此一来,刘璋也算是有妻有儿,功德圆满了。
可雍亲王这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意外一个连接一个!
越夫人半路杀出来便罢,皇上又怎么对他雍亲王府上的事情知晓得这般清楚?!
雍亲王俯在地上,细思极恐,背后冷汗涔涔而下,湿了一片。
“臣…”雍亲王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臣绝非有意隐瞒…臣孙刘璋实在太过命苦,臣不忍他死后孤苦伶仃,才不得已循此下策。请皇上悯臣丧孙之痛,宽恕臣这一回!”
“你只知道自己孙儿可怜,可曾想过谢家姑娘可不可怜?!”皇上言语之中,已经对雍亲王多了几分厌恶,“你莫再申述,朕怜你年老,不罚你五十杖责,且只扣你半年俸禄。你下去罢,刘璋同谢婉的婚事就别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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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里出来,雍亲王只觉得头上的天都是黑的,走起路来双腿发虚。
下人要来扶他,他只摆手不让。
步履蹒跚地走向王府的马车,雍亲王心里来来回回只一个念头——
那件事,再不能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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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夫人本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谁知道下午的时候,守在自家门口前的雍亲王府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个干干净净。
越夫人有些郁闷,她可是准备好了一肚子骂人的话吼雍亲王那个臭表脸的老不死的,谁知道他竟然不战而退了?!
纵然雍亲王府的人退散了,越夫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以防自家妹夫回头脑抽亲自把女儿打包送到雍亲王府去,越夫人又让人到谢相府递话,说要留侄女在越家住上一个月,顺便把在雍亲王那儿没派上用场的刻薄话,狠狠地甩在了谢相的脸上。
你的女儿你自己不疼?!那么让我来帮你疼!
谢相被妻姐抽得脸疼,正准备到越府上说明一下自己的苦衷,一回头就发现妻子已经打包好了行李,说是要回娘家去住一阵子。
谢相慌了。
夫人口中的一阵子到底是一个月还是一年?又或者是一辈子?!
不管是哪个,都是他谢嘉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殇!
夫人你别走好不好!为夫知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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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府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卫昭正摇着尾巴围着卫夫人打转。
“夫人夫人~您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越夫人要替婉儿出头呀~?所以才不要我搀和这事?”
卫昭眨巴着两只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亲娘。
卫夫人高深莫测地瞧了女儿一眼,道:“自个儿琢磨去!”
卫昭一听,十分自觉地嘲讽自己的智商:“女儿苯,琢磨不出来…请母亲大人不吝指教!”
卫夫人被卫昭这堪比城墙的脸皮所折服,伸手戳了她的脑门子一下,道:“这些事,自有谢小姐的长辈替她出头,你一个外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凑什么热闹?!”
卫昭捂着自己的脑门,不解地问:“那万一她的长辈不替她出头呢?”
例如谢相,完全就是名节比女儿重要的节奏诶。
卫夫人瞥了卫昭一眼:“你觉得有可能不出头?你可是同我说过越家二公子中意谢小姐的,怎么我这个随耳一听的人记住了,你这个说的人反倒没想起来?”
越夫人脾气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直爽火爆又护短,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别人欺负她的人。
这回雍亲王府不仅欺负了她侄女,还欺负了她二儿子喜欢的姑娘,她能不炸裂?
被卫夫人这么一点拨,再想想越夫人那甩开膀子撕雍亲王府的架势,卫昭不由得再次为卫夫人的先见之明所拜服。
我家夫人真绝色啊!
当然越夫人也很厉害!
嘤嘤嘤,就她卫昭是个大弱比,真是丢光了我大穿越人的老脸!
回炉勤加修炼吧,卫昭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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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和谢家的婚事告吹,卫昭也被卫夫人解禁了。
唱着欢乐的歌曲,卫昭奔去越府探望好友谢婉。
卫昭被丫鬟领着穿过长廊来到后花园,一眼就看到越慎行翻跟斗逗谢婉开心。
谢婉欢乐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摆手示意越慎行停下来,然后起身来拿手帕给他擦汗。
看他两个相处得温馨又甜蜜,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儿,卫昭有些不忍心上前去当个超大功率的顶灯泡。
卫昭正偷看得起劲,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勾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卫昭只一怔,不假思索便知来人是谁,由着他搂去。
“好个没心肝的,来了也不去找我,只在这儿偷看别人谈情。”
越慎言的语气酸溜溜的,听得卫昭只想笑。
“你有什么好看的?接下来可有好几十年要天天看着你呢,我得珍惜现在的自由的时光。”
卫昭虽这般说,可嘴角仍不由自主地上扬。
越慎言低头在卫昭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抱怨道:“你二姐怎么还没嫁?”
越夫人几番上卫相府去寻卫夫人商议他同卫昭的婚期,卫夫人只借口卫昀还未出阁,作为妹妹的卫昭不必着急。
“我二姐得明年呢…哎呀你别这样,光天化日的,没得让人看到了。”
卫昭说着,暗中推了越慎言一下。
越慎言知卫昭爱害羞,松了搂在她腰上的手,复又牵起她同她十指紧扣着。
看到越慎行休息好了又开始翻跟斗,卫昭“噗哧”一下笑出声,指着他对越慎言说:“怎么也不见你翻跟斗逗过我?”
越慎言闻言有些尴尬。
清咳了一声,越慎言支吾着说:“你要是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卫昭扭头看了他一眼,乐不可支:“你还当真了?我没事让你翻跟斗做什么?”
越慎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家蠢到死的二弟,无奈地说:“阿爽这样不行啊…光会翻跟斗哪里够用?”
卫昭深以为然。
要是翻跟斗能泡到妞,那么孙悟空岂不是泡遍天下美妞无敌手了?
…不过事情要多面看待。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搞不好谢婉就爱这样会翻跟斗会翻花样跟斗的少年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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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谢婉看越慎行翻跟斗腻不腻,反正卫昭和越慎言两个腻了。
默默地从后花园里走开,卫昭开口问越慎言:“看他俩这样是八|九不离十了…越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去谢相府上提亲?”
“等这阵子的风头过去吧…”越慎言说着,微微蹙起眉头,“就是之前因为阿爽伤到刘璋的事情,我们越家许了雍亲王一件事…我就怕他们家要拿这个人情来压…”
“雍亲王府不至于这么恶心吧?”
卫昭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也没底。
这半个月里,自己的下限不断被雍亲王府的人刷新,卫昭明白只有她卫昭想不出来的,没有他雍亲王府恶心不出来的。
何等令人作呕的一家子!
越慎言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关于雍亲王府的话题两人都不想多说,双双沉默了一下,卫昭突然想起越四:“咦…小四呢,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你不知道?”越慎言有些吃惊,不过略一想想又想通了,“不过也是,我同你也好久没见面了…上个月月末的时候我娘亲将她送到了雨霖庵,让她在里头住个一年半载的,压压她跳脱的性子。”
雨霖庵是先帝妃子修行的地方,甚少有外人涉足。
越夫人这回送越四去,想是下了很大决心。
卫昭吃惊过后,头一个问的就是太子:“那太子那边怎么样了?”
越慎言甚是无奈:“太子以为我娘亲要送小四出家去呢,来我们越府上闹了两回,惹得皇上震怒,被扔出京城历练去了…具体去了哪儿我也不清楚。”
听说越四太子两个人接连被流放,卫昭只替他俩感到庆幸。
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如何成长?还是离开了父母的庇护,独自生活才能快速成熟。
他两个一个是未来君主,另外一个若不出意外当要母仪天下,若是这么一直幼稚下去,大周朝前途堪忧。
看着卫昭脸上有欣慰神色,越慎言突然又酸歪歪地起来:“我同你也许久不见面了,你怎么也不问我好不好?”
卫昭白了他一眼:“你这会儿不正好好地站在我跟前么?”
问什么问?
越慎言四下瞧瞧没人,给了卫昭一个大大的熊抱:“你都不知道卫夫人不让我见你的时候,我有多着急。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睡着也总是做噩梦,梦见卫相嫌弃我年纪大,不让你嫁我,说要解除婚约。”
卫昭大囧。
可真没想到越慎言对卫相的了解如此之深啊…
卫相可不是一直对三个女婿年纪大这回事耿耿于怀来着?
想是这么想,但是卫昭是绝对不会同越慎言说的。
抬了头去看越慎言,卫昭语气温柔地安慰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呀。卫相府就杵在那儿呢,要是我们家老爷真悔婚了,你就去放火烧了我们宅子。”
越慎言噎了一噎,心情十分悲壮:“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
卫昭偷瞧了四下无人,眉眼弯弯一笑,一把勾住越慎言的脖子,踮起脚吻上去:“那这样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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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柔软的双唇贴上来时,越慎言就毫不犹豫地反客为主,抬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如同久旱遇甘霖一般深深地亲吻她,像是要吸掉她的魂儿一样地亲吻她。
感觉到越慎言的不安和纠结,卫昭想要说些什么抚慰他。可卫昭的头才往后移一移,越慎言就执着地追上来,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尽数都吃了下去。
越慎言这吻来得气势汹汹,像是要将卫昭拆吃入腹似的,不给她闪躲和逃避的余地。
卫昭的思绪忽远忽近,飘渺不定,可全然一片空白,只感觉得到他手心灼热的温度,还有自己如擂鼓一样激烈急促的心跳。
明明同他相知这么久了,为什么每一次亲吻,都能如同初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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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深吻之后,越慎言终于给了卫昭一丝喘息的机会。
卫昭依偎在他怀中努力调整着气息,好不容易平息了,却听到耳边有一声陌生的清咳声。
卫昭条件反射似地要往后蹦开,却不想越慎言牢牢地抱着她。
卫昭羞得不敢扭头去看来人。
越慎言蹙着眉头,不高兴地望着那人问:“阿难你什么时候来的?”
阿难是越家老三越慎知的小名。
这时候越慎知略有些尴尬地摸摸自己鼻子,说:“我站了好一会儿了…你俩都没注意到我…”
卫昭这时候狠不得要钻到地里去——花擦好丢人!
越慎言一脸坦然淡定,保持着搂着卫昭的姿势,又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越慎知目光掠过卫昭身上,毫无悬念地收到了大哥的一记眼刀。
又咳嗽了一声,越慎知方开口道:“刚刚雍亲王府来人了。”
越慎言心中浮起不祥预感:“他们来做什么?!”
越慎知轻轻叹了口气,答:“来讨上次二哥伤了刘璋的那个人情。”
越慎言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可还是不得不问:“他们刘家有什么要求?”
“他们…说不许我们越家同谢家结亲。”
第78章
三人赶到正厅的时候,雍亲王府的人已经走了。
这时候越夫人正冲着越将军发脾气:“答应他做什么!横竖都把他们雍亲王府给得罪光了,不差这一桩!”
对着夫人越将军不敢高声,委屈又无奈地给她解释:“那天是当着太子的面应允下的,要是不答应,就是欺君之罪…”
为夫的也不想这样的啊夫人大人!
越夫人气得一抬手,越将军已经自觉地把脸凑上去了:“夫人下手轻些,仔细手疼。”
要是只有两个儿子在,越夫人定要很抽丈夫一顿,偏越慎言还将卫昭带了来。
越夫人不好在未来儿媳妇面前给丈夫没脸,只在他脸上拧了一下,低声道:“晚上再收拾你!”
目睹了全过程的卫昭此时近乎是崩溃的。
在外头八面威风的大将军,在家里怎么这样?!
说好的大周朝猛虎呢?!这难道不是加菲猫吗?!
越慎言看到卫昭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愕神情,心里明了,凑过来在她耳边道:“我们越家男人都这样,媳妇的话大过天。”
卫昭回过神,暗中剜了越慎言一眼。
好不容易越夫人压下了心头火,这时候越慎行又风风火火地杀进来了。
一看到罪魁祸首登场,越夫人脸色都变了。
一直瞧着自家夫人脸色的越将军见状,忙按住越夫人道:“夫人别急,让我来。”
说着越将军一转身,冲到越慎行跟前照着他脑门就是一巴掌:“混账东西,还有脸来恼你娘亲!”
越慎行登时“噗通”一下跪下,无比凄婉地唤了一声:“娘亲!”
越夫人被二儿子叫得头痛,撇开脸不管他:“你自己造的孽,别来烦我!”
看着越慎行开口了要求妈,越将军干脆冲上前去踢了他一脚,转头对越慎言道:“还不把你弟弟拉出去!”
越慎言得了令,走过去架起了二弟。
越慎行不想走,挣扎了一下,就听到自家大哥在耳边说:“别闹,此事再从长计议。”
越慎行一向唯大哥是从,听他这样说,就老老实实地任他拖了下去。
越慎言不在,卫昭在场也尴尬,便向越夫人和越将军请辞家去了。
————
雍亲王府和威武将军府撕破了脸,京城的贵人们再一次遭遇了站队的难题。
但是这次显然比上次卫相府同襄阳伯府二选一那个要难以抉择多了!
一边是皇帝的表叔,一边是百年将门皇帝肱骨重臣,这叫人怎么选啊?!感觉选哪边都不讨好啊!
大家伙都好想哭——安安静静地做一株墙头草可以吗?!
对于这个问题,越夫人的态度很强硬——不可以!你一旦踏进雍亲王府的门,就别往我们威武将军府跟前凑了!
嘤嘤嘤,生活好艰辛!
————
别人在烦恼站队的事,谢相烦恼的是夫人一去娘家不复还的事。
是的,谢夫人这娘家一回,就回了半个多月了。
不管是谢相怎么厚着脸皮去请,她就是咬紧牙关不肯回家!
反正现在女儿在越府安安全全的,家里有儿媳妇操持,她回去看谢相这张老脸做什么?!
还是在娘家清静!
而后谢相去越府请越夫人出马帮忙劝着妻子,谁知越夫人不仅不答应,还把谢相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相心里苦啊,烦恼无处诉。
这天,谢相再次从谢夫人的娘家毅勇侯府铩羽而归,碰上了正巧从卫相府看了卫昭出来的越慎言。
谢相的心情简直就跟大旱天里碰到了萧敬腾似的,按捺不住激动心情,撩着袍子小跑过来,一把揪住了越慎言的缰绳:“阿好!”
越慎言微微一怔,定睛一看是谢相,唤了他一声:“姨夫。”
谢相将缰绳从越慎言手里夺了出来,一把拉着他就往自己家走去:“走!陪我喝酒去!”
————
三杯黄酒下肚,谢相打开了话匣子:“阿好…我心里头苦得跟黄莲一样一样一样的啊!”
越慎言知道谢相是愁谢夫人不回来的事,只起身默默地又给他面前的杯子满上酒。
谢相本也只是要找个人倾诉,越慎言不回答也无妨,他能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十二岁认识你姨,二十岁娶她,一直到现在,也是快三十年了…这三十年里我从不曾违过她意思,就今年为着婉儿的事情同她意见不合高声了些…她怎么气了这么久都不肯回来?!”
说完,谢相长叹一声,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专业斟酒二十年的越慎言十分敬业地给姨夫再次满上酒。
谢相神情悲愤,再次端起酒杯,同越慎言说:“别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连隔壁你老丈人都还有一房姨娘!我这辈子除了你姨从没有过别的女人,就算是在街上碰到只母狗都要绕开走…我待她如此,她怎么就不能原谅我这回一时糊涂呢?!”
又是一声长叹,谢相再次干杯。
越慎言再次拿起酒壶,却发现空了,不由得开口同谢相道:“姨夫,您都喝了三壶了,别喝了吧?”
“怎么不喝?!不喝我孤枕难眠啊阿好!”谢相说着单手扶额,沉重道,“为了你姨我旱了二十年!谁知道这时候又要旱了!”
回想起未成婚前那二十年的处男岁月,谢相登时悲从心来。
听到长辈大大方方地说这事,越慎言不由得有些尴尬,只能陪着谢相默默地喝了两盅。
谢相忧伤完这一阵,突然想起一回事…
“阿好你今年几岁了?!”
谢相问。
“二十了。姨夫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越慎言不解其意,反问。
谢相同情地看了越慎言一眼,然后在他肩膀上拍拍,道:“隔壁的卫三小姐明年才及笄罢?可真是苦了你了…”
若是顺利也得二十一才成婚,岂不是比他谢嘉靖当年还晚上一年?太可怜!
明明躺得那么远还能莫名其妙地中上一箭,越慎言的膝盖好疼。
可谢相偏又说得如此有理,让他无言以对。
怜悯完妻侄,谢相再想想自己现在的状况…
唉,他又有什么立场去可怜阿好呢?!他现在的境地连婚前都不如!虽然那时候也旱着,但是安若会同他笑啊!
谢相悲愤地一拍桌子,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