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筠听得金莺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这娇羞的眼光又能起什么用,不过是招来金莺的微微一笑。
赵希厚对金莺那么一串的话听进去的甚少,只听着赵二太太给自己订了瑞雪,爷爷那也同意了。
可是怎么可能,母亲怎么会答应自己娶瑞雪,前日还口口声声的,气急败坏地不许自己娶瑞雪,为何,为何这一夕之间又改变了?
赵希厚摇摇头,打算不去想那些,他所期待的事情,终于要变成真的!而这似乎来的那么快,那么的顺利,他本还准备要跟赵二太太好好的攻防一阵子,这么一来,他的那些个算盘,都不用了。
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得到了这么个好消息,赵希厚只觉得这一日的疲劳拘束都不算什么,想来老天是为了补偿自己在那闷人的翰林院待一辈子的补偿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莼菜鲈鱼(上)
赵希厚的亲事并不顺利,下定后,赵二太太说瑞雪年纪还小,等开笄后再娶进门,赵希厚掐着手指头算了,这却是要一年多以后,他又在赵二太太面前抱怨。
赵二太太没好气的看着这个没出息的儿子,又不是天仙,又不是金元宝,这还没娶进门呢,就急成这样,等日后娶了进来,怕是连她都要踢到一边:“她年纪小,还有许多规矩没有学,日后嫁进来怎么好?况且她又不像旁人,自小没有娘教导,许多事情都要重头学。”
“有什么好学的?进来太太教她不一样?”赵希厚凑到赵二太太身边,讨好地为她揉捏肩膀,“官家的东西自是不一样,瑞雪跟着她婶子又能学什么?”
赵二太太惬意地享受着儿子的揉捏:“你懂什么,她在家里学是一回事,嫁进来学又是另一回事,哪里像你说的这样!若是这样,你两个姐姐嫁人那会子,我都不会教导她们,都甩手给她们婆婆去!”
赵希厚嘿嘿一笑:“那怎么一样,大姐姐二姐姐嫁的也是官家。”
“那就是了!你若是现在想退亲还来得及,我这就给你找个官家出身的媳妇儿,过个半年就可以进门了,你可愿意?”
赵希厚立马道:“我不过是跟您说说,您…我只是觉得太太经的事多,教得肯定比瑞雪婶子要尽心。”
赵二太太笑道:“我知道你是不把我折腾好了,你是不甘心的!”她拍了拍赵希厚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儿子,“那好,就这么办,等你们成亲后,她便跟着我回南京,到时候我好好的教导她三年,便出息了。”
赵希厚顿时一惊,坐直了身子:“您把她带回南京去?”
赵二太太点着头:“那是当然”
“那怎么可以?”
赵二太太笑着拦着赵希厚,安抚着他:“你父亲在南京任上,我必是要回去伺候的,你既把她交给我,要我教导她,我自然是要带回南京的。”
“不行,不行,太太把她带回去了,我怎么办?”赵希厚满口的否定到,带到南京去,还要三年,那他怎么办?他这成亲不就是跟没成亲一个样子,他不要!
赵二太太知道他是不愿意的,便说:“我知道等你成了亲,你们小夫妻俩就跟蜜遇着了油似的,分不开了。不大紧,我指给你一个人,亲身伺候也是一样的。说起来你早就该有房里人了,你一直说要读书,我也没给你准备,正好,就一并准备了。”
赵希厚顿时皱了眉毛:“我不要。”
赵二太太只当他是害羞,笑着道:“怎么不要?你看哪个人没有一个?就连你父亲…”赵二太太说起赵二老爷的时候,口中有些苦涩。
赵希厚不认同赵二太太的说法:“老爷同太太那时候没有人的。”
“这个时候怎么能跟以前比?你看看你两个姐夫还不是一样?”
赵希厚抓住了邱端甫:“那子谈也没有。”
赵二太太语重心长的道:“你五妹是个有福气的,嫁给那个邱子谈,家中没有公婆,大姑子又出嫁了,自然没人操这个心思。你方才还跟我说要我教导她官家的事情,这就是头一件,我说了,你又不应。”
赵希厚听了,忽而一笑:“不知道太太给我准备的是谁?”
赵二太太听了,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这少年人爱新鲜果然是没错,不过是略微说一说便立马改了主意。有东宫撑腰又如何,就是嫁进来又怎么,她有的是法子叫她待不好。太子到时候还能管的了家务事?
“你是知道的,就是溶月,这孩子我瞧了这么多年,一向是不错的,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哪里知道…呵呵。”赵二太太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大的暗示放在那,这儿子硬是没看出来,真叫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站在一旁听着的深月立马羞红了脸,边上的丫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赵二太太的陪房在边上听了忙走上前:“姑娘大喜了!还不快给少爷太太行礼。”那个陪房说着便走过去硬拉着溶月去给赵二太太行礼。
溶月羞红着脸怎么也不愿意。
那婆子笑道:“姑娘这样,可是不愿意?”又对着赵二太太道,“太太,月姑娘这是害臊了!”
一句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赵二太太笑着看着面色通红的深月,问道:“你可是不愿意?”
溶月听了这话立马走了上去给赵二太太磕头,她没想到太太还会记得她,她原想着瑞雪嫁进来,三两年里头少爷屋里是不会放人的,她年纪已经大了,已然没了希望,正当自己死心之际,却不想听到这么天大的好消息,怎么叫她不欣喜!
赵二太太笑着看着给自己磕头的溶月,又瞧向了赵希厚,却看着赵希厚面露难色:“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亲家那边知道不好?到时候说一事,亲家是知礼之人,绝不会说什么的。只管宽心。”
赵希厚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却不是为了这个,只是儿子原先应了别人,太太这样…儿子到不好…”
“哦?”赵二太太听得赵希厚这么说,略微有些诧异,“这话是怎么说的?”
“原先来福替我办了几件事,很得我的心事,我也想赏他,结果他却向我提出要讨溶月去做老婆。”
溶月一听到赵希厚说这话,面色顿时变了,来福…三少爷跟前的小厮…一想到那个粗鄙的人,溶月连连摇头。她前些时日为了要知道赵希厚的行踪,常常遣来福办,接触的多了,那家伙是什么人,她还不知道么?办事不妥当,还爱吃酒赌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少爷跟前的小厮的。要是让她跟他,她一辈子不就毁了!
赵二太太笑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却是来福,到时候再给他找个好媳妇就是了,溶月断不能给他!”
溶月听了赵二太太的话又觉得充满了希望,她要紧紧地抓住赵二太太,一定不能叫少爷把自己配给家里头的小厮。
赵希厚知道赵二太太会这么说,也笑了:“太太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当时我就说不行,溶月在我跟前伺候这么多年,深得太太信任,自然不能随便配人。”
赵二太太听了连连点头:“正是这话!”
“是啊!所以,我也就没应他。前几日儿子在翰林院,常同几位前辈在一处说话,后来有一位前辈前些年没了太太。给他说了多少,都挑得不能再挑了,只说要个绝色的,还要会持家…”
赵二太太一听便笑了:“就是龙女也做不到。”
赵希厚拍着腿道:“是啊!前些日子儿子不是请几位前辈回来吃酒么?太太叫溶月到前面服侍,那位前辈瞧见了她,便问儿子讨了她。”赵希厚凑到赵二太太身边道,“这位前辈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却是四品官了,再熬个三四年就是三品了。这是多好的亲事?太太说呢?”
赵二太太知道儿子这是在拒绝她,她想也不想地道:“好是好!可就是年纪大了!难道说他家里就没有妾侍儿女了?若是有,她年纪轻轻地过去,人家又轻视了她,怎么当的了家?”
赵希厚笑道:“哪里有儿子在身边,只有两个女儿,都到了说人的年纪!要不儿子也不会同太太说这事的。”赵希厚看着赵二太太不愉的神色,笑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太太是知道的,他是儿子的顶头上司,况且这位前辈同贵妃之弟走得甚近,若是儿子这拒绝了他…”
赵希厚只说了一大半,剩下那全让赵二太太一人想去了。其实这根本就是不用想什么的。赵二太太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头的东西。她虽然不想让儿子在翰林院待一辈子,可是也不愿意让儿子同顶头上司交恶,要不三年一次的考功会让儿子的前程大打折扣。更何况还跟贵妃的弟弟走得颇近。她娘家哥哥前番只是罢官了事,也是因为找上了贵妃之弟,这才轻轻放过,她当然知道这是意味什么。
不过是个丫头,保儿子一个前程,要得,一个丫头不行,还有别的。她就不信,儿子共事的人都是老鳏夫?都瞧上自家的丫头了?
赵二太太笑着道:“果然是好,可是要好好准备些东西,体面的放她出去!”
溶月一听只觉得起起落落,怎么会又是,她不想嫁给个老家伙,又不知道根底,万一,她爬到赵二太太跟前连连求道:“太太,太太,我…”
赵二太太哪里容她说话,双眼露出了笑意:“这是你该得的,过去就是官家太太,也要跟我平起平坐了!”
“是啊!”金燕站在赵二太太身后听见了赵希厚说的话,也知道赵希厚的意思,接口道:“要给姐姐道喜了,日后就是官家太太,可不要忘了我们才是。”
溶月此时应也不是,回也不是。这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细细地回想那日少爷请来的几位翰林院的同僚,都是…有些比老爷还要大,就是年轻的,好像也胡子老长了。她…
她哀求的看着赵二太太,希望看在她以前办事的面子上,放了自己。
可是赵二太太已经不看她,而是接受旁人的道喜去了,而她自己,很快也被平日常话话的人拉了下去,道喜了。
赵希厚注视着溶月的离去,忍不住勾起嘴角,又陪赵二太太说话去了。
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个人,回道:“少爷,王家老太爷病了!”
莼菜鲈鱼其实是两种菜,莼菜羹同鲈鱼烩。提到这个大家都知道晋代张翰。就是他使得这两道菜名扬天下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莼菜鲈鱼(下)
王老太爷的病发的突然,到死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瑞雪作为曾孙女要服三个月的丧,原本准备的下定一事又往后拖了。拖拖拉拉的婚事最后到底是结成了,不过那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
随着婚事越来越近,赵希厚被人指使的就越勤,试衣裳,试鞋祙,又问他这里的摆设如何,这个盆景放着好不好。赵希厚不厌其烦地听着大家问他的意见,其实这根本就不用他拿主意,还没等他开口,赵二太太就已经帮他定下了。他头一次不介意赵二太太的啰嗦,笑嘻嘻地听着她说自己这个,说自己那个。
终于等到过礼的那日,那一天他起的很早,赵家的人起得都很早,除了没嫁人的几位姑娘,大家都很忙碌,赵希厚穿了新做的衣裳,听了人的指挥,接着赵家的人又把抬盒送到王家,午后抬盒又跟着回来,数目比去的时候多了一些,这都是女方的嫁妆。衣服首饰铺盖到小摆设瓷器,整整装了四十六盒。
赵二太太初见到那依次摆在院子里的四十六盒的嫁妆,握紧了拳头。王家是什么意思?她送去了三十二盒,这里还要多出十三盒,是瞧不起她么?
再听听那个唱礼的人报出来的名儿!那都是些什么东西,织金的衣料都有好几匹,斗彩还有一对,这是向她宣告的么?嘲笑她置办不起么?
瞧着赵三太太面上不停地抽着,她就越觉得心里气愤,该死的!
赵三太太瞧了王家抬过来的嫁妆,不由的往赵大太太身边靠了靠:“大嫂,三侄儿媳妇家可真大方!这几样东西,怕是要不少银子。”
赵大太太欣赏地瞧了眼那对斗彩小瓷杯:“是,想来,王家的老太爷圣恩甚隆啊!”
“那是,王家老太爷毕竟是伺候了几十年了,又只有这么一个曾孙女,还能不倾力?”只是可惜啊!王家老太爷死早了,若是能再熬几个月,在他们成亲之后死,这东西怕是还要多。
赵大太太摇摇头。她有些不喜欢这个三侄媳妇,这样的出身,实在是跟他们赵家世代书香门第的家门相差太远了。王家是御厨世家她是知道了,也很得圣恩,可是又能说明什么?三侄儿正正经经地状元出身,什么人家的姑娘说不到,偏是那样的人家。虽说是御厨,伺候几代皇帝了,可毕竟根基浅,配不上他们这书香门第。不说旁人,就赵二太太那个脾气,怎么可能叫儿子娶个平头人家。
“二弟妹怎么就不管管!这可关系到三侄儿的前程!”娶了这么一个媳妇,日后三侄儿的升迁可就难办了。
赵三太太悄悄地凑到赵大太太身边道:“我听说这是二嫂亲自到老太爷那求的。”她说着别有意味地瞧了赵二太太一眼。她那位二嫂还真是不一般,她怎么就瞧出了王家那么有底子。
赵大太太不可置信地道:“真的?”可她明明听人说起,赵二太太并不大喜欢这个媳妇呢?这又是怎么了?
赵三太太笑着道:“所以说咱们这位二嫂才是聪明人。”
聪明么?赵大太太真的是不觉得,她这个二弟妹这次还失策了。
赵希厚这一天着实的高兴,他笑嘻嘻的接受大家的道贺,一抬眼就可以看见许多彩灯,大红的绸缎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喜洋洋的场面,看着就高兴。
夜里赵希厚睡在新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只觉得自己心跳 得很快,有些期盼第二日早些到来,又有些害怕,他再三告诫自己一定要睡了,可是却仍旧睡不着。
瑞雪有些紧张地握着双手,听着齐氏一遍又一遍的交待着明日要注意的事情,又要注意哪些礼节。
齐氏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拍拍手道:“无事,明日有喜娘在身边,她会交待你的!就是金儿也很好,日后就是到了赵家也不怕什么。再说你那个婆婆终究还是要回南京去的,身边又没有长辈,那些并不打紧。”
瑞雪点头应着,她在回想齐氏方才说的那些,明日的婚礼上要注意些什么,好像事情好多,她根本就没有记下什么。要是到时候出错该怎么办?她觉得心跳好快,怎么都没法安抚下来。
齐氏瞧了瞧四周,神秘兮兮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本书来,塞到瑞雪的手里:“快看看。”
烛光透过纱帐映了进来,齐氏塞给自己的书没有名儿,瑞雪不禁觉得有些奇怪,那书是什么时候被齐氏放在枕头下的,怎么那么神秘,还要偷偷的,趁着睡觉的工夫。
一打开书面,瑞雪不由尖叫一声,扔了手里的东西。
齐氏忙一把捂住瑞雪的嘴巴:“小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啊!”
瑞雪红着脸,指着被自己扔了出去的书,红着脸:“那个…那个…”那上面画的人儿,都没穿衣裳…婶子拿那个书给自己看做什么?
齐氏瞧着害羞的瑞雪,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同她话话。瑞雪听到了一番新奇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她以前在赵家厨房那听了一些婶子含含糊糊地说过,可是这么清楚地由人告诉自己,她还是第一次。
她的头越来越侧,干脆用被子将头蒙了个严严实实。瑞雪觉得自己的面庞都在发烫,发热,都要燃烧起来。
齐氏笑了笑,扯着她的被子:“快出来吧!别闷坏了。这东西在你的嫁妆箱底里已经放了一本,就是那个描金的大箱子,我给你放了衣裳的。”她笑着交待着,“这原本是娘家母亲交待的,若是你娘能活到今日,瞧见该有多高兴!”
齐氏说着忽然流出了眼泪。她到现在依旧没有孩子,心里多少遗憾着,这次却真正地体验了一把母亲的滋味。真的是很复杂,当年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瑞雪听齐氏提起母亲,她有些茫然了,从记事开始她的身边只有爹,所有的事情都是爹在教导她,她没有母亲的感觉,甚至觉得没有母亲,她一样也过得很好。
这个时候,她想到的只有爹。
自己嫁了出去,爹该怎么办?他先前同自己说,等她成亲后就要回南京,爹一个人回南京,以后谁照顾他,他手疼会不会有人为他揉捏,他累了还有没有为给他烧水烫脚?
齐氏见瑞雪没了声息,有些后悔提及了这事,为瑞雪盖了薄被:“快睡吧!明日还有一大堆的事,快睡吧!”
瑞雪并没有睡多久就被齐氏叫了起来,梳妆换衣。瑞雪闭上眼不去看别人对她做的一切动作,她将手收缩进了袖口,借着袖子掩饰自己的紧张。这种紧张一直伴随着她进入赵家的新房。
她所能见着的是一片的红,除此之外什么都瞧不见,她忐忑不安的交叉着双手,全身都僵直了。直到最后,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了,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少爷来了。”
一切都按照南京的规矩来办,吃酒挑盖头撒帐,各人说了吉祥话儿,赵希远还想赖一会儿,打算取笑新娘子,却被人拉了出去,一时人都走开了,屋里只有他们俩了。
赵希厚坐到瑞雪身边,静静地坐着。他好像也只是在注意着他的双手。
瑞雪只觉得浑身僵直,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大习惯,瞄了眼赵希厚泛红的面颊,她连忙站起来:“可要吃茶?我给你倒茶。”
赵希厚点点头,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同瑞雪说什么,他只觉得今天的嘴巴不利索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赵希厚握着瑞雪递给他的茶杯,吃了两口茶,却不放下来,心里盘算该怎么办,接下来要怎么办。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将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凳上:“累了吧,歇吧!”
瑞雪面上顿时通红,她垂头轻轻地点点头,自己脱了外衣,上床躺下,她尽量地朝里面睡,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赵希厚就躺在自己的身边,那种感觉令瑞雪有些不安,一想到齐氏昨晚交待她的那些事,她更是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赵希厚慢慢地伸出手,想要去握住瑞雪的手,他也觉得无由头的紧张,可这种事必须是他主动才行,哪里等到瑞雪…他大胆的伸出手,他可以感觉到,瑞雪手释放出的热量,他甚至感觉到,只要自己再伸出一些,就可以握住她的手了。
就差一点点,已经碰到了,他就要握上瑞雪手的时候,可手的主人却躲开了,还一脸惊吓地望着他。
赵希厚也被吓住了,轻轻的道:“对不起。”
瑞雪摇摇头:“是…我…”
赵希厚只觉得不该这样,若要一直这样的话,这晚上什么也做不了了,他猛然地翻过身,一把抱住瑞雪,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庆下一阵骚动声,声音越来越大。
原本僵直的瑞雪这下终于找回了思绪,她一把推开赵希厚:“老鼠?”
赵希厚摇头道:“怎么可能。”
瑞雪连连推着他:“你去看看,你去…”
“汪!~”
帐子才开了一条缝儿,一道黑影便蹿到床上,冲着瑞雪就一阵乱舔。紧张害怕的瑞雪这时候终于放松下来,抱着大黑狗咯咯地笑了起来。
赵希厚怏怏地坐在床上,看着抱着大黑狗的瑞雪,喃喃地道:“它怎么在这里?”
“我也奇怪呢!本来是交给爹养的,没想到它也跟来了。它是怎么到屋里的,我都没发现。”瑞雪笑着抱着已经长大了很多的大黑狗,其实大黑狗只是趴在她怀里,她现在已经抱不动它了。
赵希厚不由地叹了口气,看着现在这个情形,今天是洞房不了了。他不由地道:“那咱们今晚就说说话吧!如何?”
听了这话,瑞雪也觉得顿时轻松了不少,她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赵希厚的话还没有说完,瑞雪突然插嘴道:“我一直都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想娶我的。”
赵希厚惊讶的问道:“什么时候?什么?”
瑞雪一副急于知道的样子:“开始喜欢我,想娶我。”
赵希厚有些不自然,别扭地挠挠头,他真是后悔了,后悔提出要同瑞雪说话,结果叫她提出这个问题。
瑞雪却不知道赵希厚的不自在,自顾地道:“我一直都想问你这个问题。”
“笨蛋!”赵希厚躺了下来,侧过身去,这个问题叫他怎么回答。
瑞雪不死心地扯着赵希厚:“是,我是笨蛋,但是我一直都在这么想,都想知道。”
赵希厚转过身,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小时候我缠足的时候,你帮我解开,还背我去找五姑娘,我当时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啊。你还给我山楂糖吃,给我讲故事,就是我尿…也没取笑我!可是…可是…”瑞雪不依地扯着赵希厚,“可是,后来你为什么总叫我好哭佬 ,说我尿裤子!为什么?”
赵希厚不自然地道:“没…没什么”他拉下瑞雪,“快睡吧!明早还要给爷爷爹娘敬茶!”
听得要向长辈们敬茶,瑞雪忙躺了下来,安抚着卧在身边的大黑狗:“黑子,快睡!快睡吧!”
赵希厚瞥了一眼卧在自己同瑞雪中间的大黑狗不由地感到一阵的火大,洞房之夜,他的洞房就这么被毁了!一定一定要把那只狗给宰了!
这种两人一狗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五日才有了解决的法子,在想了无数的办法之后,赵希厚找来了两只母狗,成功的把大黑狗引诱出去,他终于洞房了!
可是幸福的日子毕竟是短暂的,婚后一个月,赵二太太无论如何都要把瑞雪带回南京,说有许多事情还要交待她,而且她又不能一直在外面待着不回去伺候赵二老爷。
赵希厚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瑞雪,成日掰着手指头数着赵二太太承诺的半年之后便派人送瑞雪回来,可是半年后没有见到人,说是瑞雪身子不好,又半年后,还是没见到来人。再过了三个月。赵希厚终于忍不住了,辞官返乡!
分开一年多后再见面,赵希厚只觉得瑞雪变了不少,他紧紧地抱住她,感慨道:“真好!”
瑞雪不好意思地将头埋了下去道:“你怎么就辞官了?也不说声,太太…太太知道了发了好大的火。”
“谁叫她不把你送来的?这都多久了!她不把你送去,我就回来,以后都不走了。”
瑞雪笑了笑:“那…那…翰林院同意你辞官?”
赵希厚忍不住笑道:“那有什么,我就说我想念南方的莼菜羹鲈鱼烩,大人只觉得我不堪重要,便放我回来了。”
“你真是学坏了!”瑞雪取笑道。
赵希厚正色地看道瑞雪:“怎么叫学坏了!我是一直惦记着你走的时候做给我吃的莼菜羹鲈鱼烩 ,我可没找诳语。”
“啊?”
赵希厚推着瑞雪:“你快去做给我吃,快去做,我一年多没吃你做的东西都馋了。二叔那里不能去,二叔做的菜跟岳父大人同贤妻大人无法比。”
“你就知道吃,太太那我看你怎么交待。”瑞雪一想到赵二太太就觉得有些担心,这一年多来,她算是领略了赵二太太那一百八十样的工夫了。
赵希厚亲了亲瑞雪的面颊,伸手摸进瑞雪的衣襟:“那有什么!我们去爷爷那,我不是同你说我想编本食记么?咱们回去,连岳父大人也一同回老家,同爷爷一起编,论编书,爷爷一定喜欢…不说了,我可等了你一年多。你就不想我?”

多年后,一本题名为《食林广记》的书刻书,大江南北的美食列于其中,只是大家都被那上面的美食所吸引,没人记得那位作者是谁,笑笑生的名字则随着一本《食林广记》同另外一本《官声见行纪》流传于世。
完!

故事写完了!我不擅长婚后,也不擅长感情,所以赵希厚能娶瑞雪,赵二太太同意赵希厚娶瑞雪故事就结束了。
赵希厚的性子做不了官儿,所以我安排他辞官。
瑞雪不可能有显贵的父母,所以我安排了宋老爷宋夫人出来,通过他们连线一位赵二太太不可抗拒的大人物,促使这桩婚事。
红包在此感谢大家看书,正味记虽然有很多BUG及硬伤的地方,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陪伴我走到现在,我很感激大家。红包是个超级懒惰属鸵鸟的人,因为害怕批评所以几乎不去评论区,在某天冒着挨菜刀的险情下去看了两眼,发现其实还是有很多人在鼓励红包的。在此再次感谢大家,无论是表扬红包,还是勉励红包的,即使骂过红包的,红包也表示感谢。因为红包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与正视自己不足的勇气。
正味记的来头很简单,就是某日红包同大家出去吃饭的时候,听得他倍受尊敬说起莼菜羹的典故,红包就在想这个张翰是不是借思念家乡的莼菜羹为理由辞官,或许内面有别的隐情呢?之后就YY出这个文章来了。而这也是一开始就定下的结局!
前期准备的比较充分所以菜名跟文章的内容大致能对的上,后面…准备的就很牵强,所以到最后几乎都没有什么菜出来 。在此说声抱歉。因为红包对北方菜几乎没有涉足过,写起来很为难,找资料的时候发现京菜其实很多就是山东菜,而山东菜我更是没吃过。红包的嘴巴喜欢川菜,可是红包的眼睛更爱淮扬菜。所以标题上…
经过两本书的锻炼,红包学到了很多,知道自己哪些地方不足,要注意哪些,以后红包会多多注意的。
谢谢大家这半年来的关照!有了大家的支持,没有毅力的红包可以坚持把书写完。谢谢~
明日会有番外,还请大家收看!!!
谢谢~

番外 百家饭
出身榜眼的赵老太爷悠闲地喝着粥,他家里新来的一个厨子,做的是一手的好饭菜,最是对他的口味。
新鲜的鸡豆磨碎,加山药,茯苓,慢慢的熬到水米融洽,柔腻合一。最是对他老人家的胃口。
正当他感叹人生惬意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二儿子打发人来问安。
“二老爷派小的给老太爷问安。”
赵老太爷顿时板了脸,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告诉他,我还没死!”
瞧着他生气了,赵老太爷二儿子赵佑楣派来的家人大气不敢乱出一声,只是磕头,末了瞧着赵老太爷没下和衣而卧,才大着胆子道:“回老太爷,二老爷让小的禀明老太爷,过些日三少爷回来,跟老太爷请安。”
“他回不回来干我什么事?莫不是官做到头了?”
家人顿时咧着嘴笑道:“二老爷任上政绩斐然,吏部已经下了官文,升咱们老爷做杭州知府。小的给老太爷道喜!”
当得知二老爷要回来的消息,大家都翘首以盼的张望着。老太爷虽然不说什么,但家里人已经忙着打扫宅院,安排房间。其中有对二老爷回来的赏钱的期盼,以及对二太太的敬畏。
二老爷的官架很小,不过是五辆青呢马车,后面跟着驼了几大车的东西。这让看热闹的人微微有些失望。这跟当年二老爷出去上任的时候差不多。
王九指正盘算着今晚的宴席,为了瑞雪他在一户人家找了份事做。他已经打听清楚二太太为人挑剔,更听说三少爷是个挑嘴的孩子。县里的一干官员,再加上乡绅,这席面却是有些讲究。
厨房的人却在那里学说二老爷回来的情形。
“二老爷的行李跟当初离家的时候差不多。”赵原撇着嘴道,“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咱们二老爷虽是个知县,可是也做了好些年了,怎么也该有个五六万的银子吧!”
老厨子赵山啐了他一口,赵原哪里敢跟父亲顶嘴,忙离得远远得:“不过,有好几个女子还戴着帷帽,家里不是就两位姑娘么?怎么多了那么多?”
过来打热水的婆子听了笑道:“除了两位姑娘还有二太太跟前的丫头,你又不知道二太太规矩大,会调理人。”
厨房这时很闲,毕竟回来的人要先拜见老太爷,然后回房梳洗后,再开席。现在的天气也热,准备的都是凉菜跟现炒的菜。
赵原叹了口气道:“家里的三个老爷都做了官,却鲜少回来看老太爷!大少爷在京城成亲了,大老爷也没请老太爷去。”
赵山抄了旱烟杆给了赵原一个,他家老人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老几辈了,这本事没丢,一直传了下来。
赵山又抽了口烟道:“你懂什么,老太爷如今年纪也大了,京城离得那么远,万一老太爷身上不得劲,岂不是罪过?”
“话是这么说,成亲后,小辈总该回来见见老太爷吧!别的不说,总该有个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的替自己尽孝吧!”
说到这,赵家的下人都不作声了,三个老爷在外面做官,三个太太带着孩子都跟了去,只留了个叔老爷女儿在家里头。
偌大个赵家,显得冷冷清清的。
沉默的空档,催热水的又来了,说洗澡水怎么还没准备好。一群人只得散了。
打水的婆子指着那过来的小丫头道:“瞧见了吧!还不是大丫头呢!这手上都戴着银镯子了。”
王九指一面切菜,口里还哼着小曲哄着背后哭闹不已的孩子。
“瑞雪乖!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王九指哼着曲子,又改了首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不伦不类的东西惹得孩子闹得越发的厉害。
他明白女儿这是饿了,可是瞧瞧外面的天色,还不到时辰。只得颠着身子,哄着孩子:“瑞雪乖,爹爹马上就带你出去玩!”
饶是这样,他手下的工夫依旧不停。
赵家厨房里帮忙的下人都看直了眼。孩子闹得厉害,闹得人心里直发毛,他还能一面颠着,一面稳稳当当的切丝,瞧那刀功,水嫩的豆腐都能切成细丝,还一般粗细,这就么刀功,赵家头一把交椅就是他的了。不,整个滁州府都是第一把交椅。
切好的豆腐丝放进开水中略微烫了下,除去豆腥味,就捞了出来。
“赵原,鸡汤好了没?赵原?”
原来看着他做菜的赵原终于回了神,忙应了声,忙回头看了眼炉子上炖的鸡汤,伸手就去掀盖子,不想被烫得直甩手。忙掐住自个儿的耳垂,跳着脚道:“好了!”
“只要汤,一点油花都不要。等送上去后,舀一勺汤放进去就可以了!”
王九指取了水,净手交待着,这是最后一道菜了,厨房便没他的事,得好好的照顾女儿了。他揩了手,将胸前的布条解开,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在了怀中:“瑞雪,爹爹的小瑞雪厌了吧!爹爹这就带你出去玩。咱们去瞧花好不好?”
哭闹声暂时停了下来,还没一会子,小瑞雪又哭了起来,喘不上气的呜咽着,小脸憋得红红的,好不可怜。
王九指略微交待了两句,抱着瑞雪就冲了出去,女儿现在的饭量是越来越大了,他总是往后门跑也不是个事啊!
王九指刚走到后门的小角门那,就瞧见个穿油绿色棉绫比甲的妇人向外张望。他立即加快了脚程赶上前,将女儿交给迎上来的妇人后,忙转过身子。
“柳嫂子,又麻烦你了!”
柳嫂子抱着瑞雪哄了哄,背着风,坐在角门台阶上,解开衣襟。瑞雪在她怀里拱了拱,自己就找到了地方,大口大口的吸吮着。
柳嫂子和悦地看着瑞雪,笑着道:“瑞雪又长了。”
背着身子的王九指嘿嘿地笑了,唠嗑地道:“这丫头老早就开始闹了,越发能吃了。”他挠挠头,歉意地道,“你的奶水够吗?这丫头吃了,万一五姑娘…要不我给她喂米糊糊好了。”
柳嫂子拍着瑞雪道:“五姑娘吃的少,不碍事。若是她能肯吃米糊糊,你也不会找到我了。王大哥,多亏你,要不是你给我补身子,我哪里能给五姑娘做奶母子!”
她家男人刚死了,她一个人上面要照顾婆婆,下面拉扯大伯子遗留下来的两个孩子加上自己两个孩子。或许是好心有好报,她瞧着吃不到奶的瑞雪可怜,想着自己才两个月大就死了的女儿,就喂了她两口,王九指便到江上打了两条鲫鱼做了汤让自己喝下去。
她原本就是想到大户人家做个奶母子,也好养活家里,可她常年积月劳作,加上吃不好,人是面黄肌瘦的,连奶水也不稠,多亏了他为自己补了半个月的身子,这才能到赵家做个奶母子。
王九指同样感激地道:“我还得多谢你,劳你每天要跑来跑去的。早上听你说角门上的黄妈要两个下酒菜,我已经做好了,一会子就送去。”
“每次都要你破费,真是过意不去。你一个人带着瑞雪也不容易。”柳嫂子拍拍吃好扔的瑞雪,帮着她打奶嗝。赵家做奶母子,一年六两银子,外加四季衣裳各两套,也是厚道的了,偏她还有家里的一大帮子的人,打点角门上的婆子,就全靠王九指一个人。
“我好歹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钱,也不要买些什么,不碍事的!”
柳嫂子将衣裳重新穿好,把睡着了的瑞雪交还给王九指道:“我知道,你不过是为了瑞雪才在赵家做事的,终究还是要出去的,不存些钱…”
正说着,柳嫂子瞧着角门那闪过一个人影。
柳嫂子有些慌了神,忙跟王九指道别,掩了门就要离去。
王九指突然想起厨房的人说起过二太太很是严厉,忙叫道:“我听人说,二太太很是严厉,这些日子我就不来找你了!”
柳嫂子匆匆地答应着。
赵佑楣颠颠地跟在父亲身后,想着跟父亲说说话,他在外放任已经十二年了,父亲硬是不理会自己,难道中状元真那么重要?他也没觉得这中进士的名头没什么不好听,大哥是早自己一科的二甲头名,在翰林院呆了十多年了,还就是跟自己一样,都是个四品官。却是个没实权的衙门,哪里像自己,放任三年,过着神仙日子。
“老太爷,二太太说五姑娘的奶母子柳氏为人不老成,还偷偷的奶自个儿的孩子,说要打发出去!”
二太太就是赵佑楣的妻子,赵老太太几年前故去,小儿子去年中了榜眼,带着家眷去了京城,后院也就荒凉了。现在唯一待在赵老太爷跟前的孙女是赵老太爷的侄孙女,他那个侄媳妇难产而死,侄儿又在国子监读书,便寄养在他跟前。所以后院管的管得也不是很严,这二太太既然回来了,也就暂时管了起来。
赵老太爷微微地挑了眉毛,疑惑地道:“柳氏?不是没孩子么?”
那个管事的媳妇忙道:“奴婢不知道,只是二太太叫禀明老太爷。”
“哼!”赵老太爷没好气地道:“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的!”他马上就冲着儿子发火道:“滚,马上给我滚!要当太太到你自个府上去!老朽这座破庙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赵佑楣无缘无故地赵老太爷发作,自觉地媳妇多事,想来是在任上习惯了。他忙赔笑道:“儿了去处理这事好了,爹息怒!”
赵老太爷根本就不满他的说话,冷笑道:“这不是你的扬州知府府衙,别在老朽面前摆你的知府大人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