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什么配不配的!有的是缘分。”苏慕楠知道她对董明珠的话上心了,莞尔笑道,“你若是有心去学,也是好的!”
“苏姐姐也会骑马?”苏慕楠这种满身书卷气息的美人也会骑马?她真的有些不大相信。
苏慕楠笑而不答,望着二门外地身影道:“李大人便可教你!何不趁此让人家瞧瞧?”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骑马(上)
李松在前面喝酒也喝得不稳,尤其是后来听说董明珠闯到后面,找馒头说话,他更是坐不住,起身直往后面奔。
董一奎却不奈地拉住他,打着酒嗝道:“她们娘们的事,你个大老爷们瞎掺和,来来!喝酒!”
好容易甩开了蜂涌而上劝酒的军官来到二门,便瞧见她同苏慕楠站在那,瞧着好像没事的样子,他才放心下来。
等着她走出二门,才迎上去,又瞧着她面上不好,拉着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馒头摇摇头,瞧着他这么关心自己,她有些恍然,他是真的想娶自己的么?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周景源当年不就立马改变了主意,还对自己痛下杀手?大哥为何放着堂堂的总兵千金不要,娶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
“没事,大哥你还在这喝酒么?”
她淡淡的忧思已经感染了李松的情绪,若有所思的瞧了她几眼,李松抿了抿嘴唇,沉声道:“我送你回去再过来。”说着对苏慕楠点点头,抬脚走人。
一路上,李松默默地在前面走,馒头满怀着心思跟在后头。他匀速地走着,绕过被人踩滑的地方,也绕过积雪会漫过她鞋帮的地方。
馒头停下脚步,抬起头瞧着李松的背影,中等身材的李大哥,在她的眼中一直都是那么的高大,这几日睡在他的怀中,总是那么的温暖;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再大的风也吹不到自己。可是,他真的属于自己么?
李松没有回头,他紧紧地抿着嘴唇,莫不是董明珠同她说了什么,让她误会什么。或当众给她难堪?
身后没有脚步声,李松猛然转过身子,锁定了那个站着不动的身影,他立即走了过去,直接打横抱起了她。
“啊!大哥!”
大年初三出门拜年地人很多。这又是在总兵胡同。人来人往地。馒头双手抵在李松地胸膛。让他将自己放下。
“你若是再挣扎…”他抱得更紧。容不得她有一丝挣扎。
馒头将头埋进李松地怀中。不再挣扎。
一进家门。李松便将馒头丢在炕上。馒头就势打了两滚。还未停住。稳定自己地心神。就被道身影笼罩着。
“啊!”馒头惊呼一声。手忙搅乱地试图爬起来。但还是被李松压在了身下。
上半身突如其来的重量。伴着淡淡酒气,令馒头感到一些悸动,这个姿势让她想起前几日火热的景象,她感到有些热,试着推了推他:“大哥,我要换衣裳。”
“小妹子…”李松撑起了上半身,低头瞧着面色羞红的馒头。百里透红的脸颊,欲语还休,真想一口吃了她。只是…
“大哥。你不是要回去么!”
锐利的目光紧紧的锁定着自己,害得她心跳狂动不已。
“我头晕。”李松的头靠在她颈项边,喃喃地道,“起不来。“
馒头惊讶的瞧着他,他这是…“我给你去做解酒汤。喝点后,你再睡会,就好了。”馒头挣扎着要摆脱他地禁锢,这可是在白天。
“不要。”李松慵懒的在馒头颈项边摩擦几下,试图找个最舒服的位置。
馒头几乎沉醉在夫妻之间地亲昵中。可是…
“大哥,你这样我不舒服。”
李松略微一使劲,便将馒头带到自己身上,他搂住她,不给她一点机会。
“你怎么了?是不是听了什么?”李松主动开了口。
她不知道该不该同他说,可是,这犹如压在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董小姐说,我配不上大哥。”
“她还说什么?”李松抚着馒头的髻,他在安抚她。
“说。要跟我比试。”
“同你比什么?”
“没说。”
“为什么要同你比?”这才是他想问的。尽管他能猜出来是什么,可是还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小妹子太喜欢将心事藏在肚子里。
馒头抬起头,瞧着李松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低声道:“她要大哥。”
“你同她比了?”
“没有。”
“为什么?”小妹子能拒绝,这让他有些意外。
“大哥不是物件。”在他的注视下,她越说越低。
李松幸喜的将她再次压在身下,就凭她这句话,所有的气都消了。
“大哥!”他怎么突然见高兴起来?
“我很高兴,小妹子。有你做我娘子,我很满足。”李松满足的笑着,笑得很温柔,消除了馒头所有地不安与焦躁,也带动自己的情绪,她不由自主的微笑着。
“我去做醒酒汤给你醒酒。”馒头撑起自己的身子,捋着有些散乱的髻,轻声道。
“嗯!”这次李松很配合的点点头,他微睁着眼睛欣赏着她对镜梳妆时的倩影。
取了家常衣裳换上,李松瞧见她那件蜜合色褂子上有裂痕。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紧张的问道:“她打了你?伤在哪?”
“没有,不过是把衣裳弄破了,回头我缝上便好。”真是可惜了,自己才穿了第二次就裂了那么大地一条口子,不知道自己的本事能不能补好。
李松硬是不信,卷了袖子瞧着真的没事,这才放心“骑马?”李松放下手中的书,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小妹子自打过年后就变得有些不同,先是自己从总兵大人那知道那日生的事情,又听到总兵大人对她的赞不绝口。到现在每天高高兴兴的同洪大嫂说话,晚间笑着同自己说着一天有趣的事,小妹子变得开朗了。
馒头放下手中地笔,苏慕楠给了自己描红,她已经练了一个月了。只是还没多大地长进。
李松拉过她的右手,轻轻地为她揉捏着手腕处:“酸了?”
不重不轻的力度正适合,馒头闭上双眼享受着。每次练字后,大哥都会为她揉捏手腕,总能为她消除练字后的不适。
她早就想学骑马了。她不想再听见有人说自己配不上大哥。
“大哥,好不好?”原本揉捏自己手腕地手,正有意无意的以指尖滑过她的手心,她想缩回手,怎奈他握得太紧了。
“为什么?”
“总兵夫人说开春后要一起去骑马,我又不会…”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不会骑马,丢了大哥的面子。
“不要去了!”他越来越依恋同小妹子在一起的时间了,宁夏的势态越来越不容乐观。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上前线。有了她后,自己越来越有些“胆小”,他忍不住对自己嗤之以鼻。不知道自己到了战场上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出奇制胜,兵行险招。
馒头有些不解,余太夫人都说过延绥的女子都会骑马,到自己这就可以过去么?就算是:“可是,大哥,你从未带我骑过马。”
她想体验下在茫茫草原上骑马的感觉,苏姐姐说起在一眼望不到边际地草原上纵马而奔,会有一种跃然而出的感觉。
想瞧瞧“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景象。前些日子她读了那诗,总想去瞧瞧,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地场景能写出这么好的句子,让自己一读便懂。
其实更想同大哥一起出去骑马,上回说要陪自己看灯,又因为他有事没去成,数起来,大哥每日能陪自己的空闲时间太短了。
“现在去,如何?”瞧着她带有抱怨的模样。他忍不住拒绝,骑就骑吧!
牵了自己的坐骑,带着她来到城外,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就在眼前,现在是初春,延绥的春季来的晚,在二月初地上才泛起一丝嫩绿。
他一手揽着她,一手牵着马,带着她缓步而行:“到了三、四月便是最好的时节。草原上也有很多野菜。你可以采来做吃地。”
嗯?他怎么知道?
“以前陪闫兄弟回去的时候,吃过你做的啊!”他亲昵的点着她的额头。
李松搂住她的腰。在她的惊呼中,将她带上了马。
她与他共乘一匹马,在平坦的草原上奔驰,略有些寒意的春风划过面庞,馒头紧张地闭上了双眼,太刺激了些,她没想过在马上飞驰的感觉会是这么的令人神往。
她再三的要求在骑一会,却被李松制止了,他带着同情的口吻道:“你若是再骑下去,明日就别想起来了。”
想着已经有些酸疼的腰部还有双腿内侧,她侧过脸,有点可怜的道:“不是吧!”
李松点点头。
“比现在还要难受?”
“是,你会全身酸疼,使不上力的!”他严肃而认真的说道,却因为她可怜兮兮地声音而觉得好笑,小妹子越来越像个孩子了。不过他喜欢。
“啊?”
“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舒散舒散就行了。我教你骑马吧!”
她只得点头,由他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
等他放了手,自己学着慢走的时候,却瞧见一匹白马飞身而来。
已经快到自己身边还不停下,馒头有些惊慌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无助地拽紧了缰绳。
馒头的不安,已经引起了李松的警觉,他一把抓住缰绳,口中安抚着馒头,另一只手轻抚着马匹的脖子。
越来越近,就要到跟前了,大哥还不躲开。快要相撞的马儿,在主人的擒缰中,直起了前蹄,长声鸣叫。
好厉害啊!好精湛的骑术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慌乱
一个人回到家中的馒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每日只是耐心地等候着李松的回来,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他一点消息也没有带回来,仿佛那一个月的生活是梦一般。
“白家妹子,你说这绣什么花样的好?你比我在行?”骆榆芽拿了块鞋垫比对着手里的花样。
馒头瞧着骆榆芽手中的鞋垫的尺码,要大很多,笑着道:“是给石大哥的么?”
“他在外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先准备着,到时候若是有人传信回来也好递给他,眼瞧着这天气也热了。”骆榆芽比对着瞧着并蒂莲也好,不过看着那平安二字的意思更好,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馒头放下手中的针线,她还不知道这些,忙问道:“不是说去孤山营,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么?哪里用的这个?”
骆榆芽撇撇嘴,一副这你就不知道的表情瞧着馒头:“去孤山营哪有去那么急的?他们连衣裳都没带就去了。我估摸着是有大事生了。”
“什么大事?”馒头有些紧张,虽然听闫老三说过在延绥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争,可是现在就生在自己的眼前,她还是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骆榆芽叹了口气,比对着鞋底,道:“这我怎么知道?以前他一走的那么急就是要打什么仗。他在标中营里头虽说是好,可是一有事就是他们往上赶,只要他这么急急得走了,我的心就不安。”
“啊?会不会有什么事?大哥要不要紧?”
骆榆芽瞧着她紧张的口不择言,笑着道:“这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我只盼他少受伤就好了。对了,你快收拾些东西,指不定哪天就有人来带东西过去。”
馒头听她这么说,忙打开了柜子,不过望着几乎没什么衣裳的柜子,局促起来,她要给大哥带什么衣裳,要穿什么?
“骆姐姐…”
骆榆芽也瞧着没有几身衣裳地柜子。这妹子现在是怎么了?“你随便拿几身就好。马上天就要热。你先带几身春天穿地。不过草原上地事也说不准。说不定哪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我才同我男人成亲那年。我想着大热天地给他准备几身夏天地衣裳就行了。后来他回来说。大热天地半夜居然下起了大雪。还好大哥分了衣裳给他。要不我就成寡妇了。”
那就是说自己还要准备棉衣。拿出了张大大地包袱皮。将李松所有地衣裳都包了进去。馒头还想着要准备些什么。
对了大哥要是受了伤流血了。是了!要准备些三七粉。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妹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骆榆芽瞧着她一声都不吭地站起来就走。忙拦着她道。
“我去药铺给大哥抓些三七粉。要是受伤…”
骆榆芽扑哧的笑了出来,这妹子可是慌了神了,怎么说得这么不着边际的话?“哪里要得了那些,你带些换洗衣裳还有鞋子去就了不得。你若是再不放心,去求个平安符放在里面也是可以的。不过妹子你既然认识字,写个平安信也是可以的。不过李大哥可是写不了回信的。”
“那吃得要不要带?我听说如果不是打了胜仗就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大哥若是饿了怎么?”
这话越来越没有章程了,骆榆芽摇着头,瞧着卷了袖子就要去做吃的馒头,她忙将她拉回来:“好妹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你这就是做好了,送过去也都坏了。再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过来。你放宽心思。”
听她这么说,馒头稍微宽了心,她盘算着要去扯些布给大哥做几身衣裳穿才好。她抓着骆榆芽的手道:“骆姐姐,要怎么做你可得跟我好好说说。”
骆榆芽不在乎的坐了下来,取了针在鬓边划了几下,道:“这没什么,你只要别天天都这么紧张,放宽心就好了。这上战场哪有不伤不死的?习惯就好。余家十代都是延绥的镇守,家里的男人每代死了多的,一门子的寡妇,可还不是送男人上前线?再说大哥这么大的官了,哪轮到他亲自带兵?”
“我放不下心来。我听你这么说,手直哆嗦。”馒头干脆丢了针,不再管那些个绣花。她现在整个人的心思都被大哥的事夺去饿了心神。
骆榆芽重新捻了线穿进针眼,道:“你是新媳妇当然是这样,我这两年都习惯了。我那会真怕!不过嫂子们都这么过来,若是我们天天紧张嘻嘻的,还等不了他们回来,咱么自己就趴下了。妹子,你放了心思!大哥亲自上战场的机会不多,总兵大人宝贵着他呢!”
饶是她这么劝慰着自己,馒头还是不放心,取了钱袋,稳妥的放了,换了衣裳对骆榆芽道:“骆姐姐,你还是陪我去扯几块料子,好给大哥准备几身衣裳。再陪我去求道平安符。对了要不要摆什么贡品,许什么愿的?”
“好好,我陪你,我看你今日要不做这些,你这心是放不下来的。”骆榆芽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站起身来,“我正好也要扯些料子,这春天也来了,妹子,你自己也扯几件吧!干脆咱们到街上,若是有些认识的人,商量起来也好。”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宁夏之役(一)
延绥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假的,而且更加的严重。
万历二十年二月十八,拜纠合其子承恩、义子云及土文秀等,内联宁夏守军刘东叛乱,杀巡抚党馨及副使石继芳,纵火焚公署,收符印,帑释囚。胁迫宁夏总兵张惟忠以党馨“扣饷激变”奏报,并索取敕印,马惟忠自缢死。
宁夏重镇失守。
原镇守宁夏的庆王府也皂到叛军的洗劫,王妃方氏自裁,王府宫女玉帛悉数被掠,只有世子被藏于窖中幸免遇难。
在随后的几天之间,叛军随即出兵宁夏中卫,广武,灵州,玉泉营。其中玉泉营还生叛变,千户陈继武打昏游击,献营投降。河西四十七堡全部失守。
叛军攻打到平虏堡之时,遇到前所未有的抵抗,参将萧如熏坚守城池,阻敌于城外。董一奎正是带着延绥镇一部官兵,部署延绥镇各堡下的军事布防,再领人迎敌。
药铺里的三七并不多,很大一部分还要留到最紧要的关头。攻克了宁夏重镇,当其冲的便是延绥镇。
馒头将包有三七粉的纸包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却瞧见熟悉的大红色骑着白马从那边飞驰而来,激起路人的惊呼。
没有人敢拦下那人,只因为她是----董明珠。董明珠来到药铺前跳下马,瞧着站在门口的馒头,直接奔了进去:“掌柜的,来十斤三七!”
她也是来买三七,为家人准备的么?
“董小姐,咱们店里没多少了,哪里能匀这么多…”这是在要掌柜的命。才自己要半斤都不成,这位董大小姐,张口就来十斤。
“啪!”董明珠惯用地马鞭砸在了柜子上。“姑娘说要十斤就是十斤!”蛮横而娇纵在这也时候显得格外地有用。
“董小姐!”掌柜地哀求着拱手作揖。“这可是上了封条。咱们只能留下十斤。这一镇子地人都要用。若是日后战事打了过来。这是要救人地…”
“拿还是不拿!”董明珠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这一鞭子是打在了掌柜地身上。抽得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董小姐若是私用则不给。若是官用。延绥镇上了签号。小姐去取便是!”坐堂地老大夫撩起了袍子。走到掌柜地跟前。将掌柜地搀了起来。
“你!”哪怕是这位白苍苍地老。恼怒地董明珠还是一鞭子抽了过去。她也知道这位老大夫说一不二。只是心里地气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去撒。
“瞧什么瞧?小心我一鞭子抽死你!”董明珠斜眼瞧见还站在门口地馒头。恶狠狠地道。
瞧着董明珠那根马鞭。馒头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喂!李松媳妇,跟我一起去平虏堡?”董明珠也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抓着馒头的胳膊问道。
馒头张大着嘴巴。结巴的问道:“平虏堡?那不是…”
“你去还是不去?”董明珠不耐烦地问道,她现在收下缺着人,得想尽一切法子带了人去,自己说不定还能杀几个敌人,省得父兄一天到晚说自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去那里做什么?”
董明珠顿时顾盼神飞,内心的激动跃然而:“做什么?当然是上阵杀敌。这此爹再也不会说我是个女儿家不能上阵什么的!宁夏镇参将萧如熏在平虏堡守城,他的夫人杨氏变卖了饰,亲自上城犒赏军士。还亲自带领一支娘子军,助守城门。她一个娇滴滴地妇人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你跟我去么?”
也不等馒头说话,她自己就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去也没什么用,什么都不会。”说着,只要了半斤的三七粉便走了。
馒头并不急着买粮食,她前几日才买了一些,就是为等李松回来。好好帮他补一下。却用在这上头。
骆榆芽提了约有十斤的面粉送到馒头那,拍着身上地面粉灰,抱怨地道:“都挤疯,我才弄了二十斤的面粉,给你带十斤来。呃?你还在这?”后头一句话却是对与馒头同坐的苏慕楠说的。她哪里想到过了这么久,这人还在这待着。
馒头摇摇头,推辞道:“我前几日才买了,再说只有我一个人,姐姐还要养两个孩子。”这个时候粮食格外的金贵。骆榆芽能想到自己。就已经对自己不错了,她哪里能收。
骆榆芽也不强留。能囤积一点是一点的好。她坐在炕上,掰着手指头道:“这东西涨疯了,是平日的三倍都不止,若是穷苦一点的人家该怎么办?那个王八蛋,好好的打什么仗?我听说连庆王妃都自裁了!”
这个馒头已经听说了,叛军攻打地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知道大哥现在去还能有什么用。
“只盼望那个萧什么的…”
“萧如熏。”苏慕楠瞧着馒头平日绣的花,认真的瞧着。白五的活计是不错,只是这意境就不行了。
“是了,他能守住那个平虏堡,咱们延绥就不会那么难。瞧这个阵势,日后朝廷是要派大军前来的,到时候咱们延绥是最前沿,也饿不了咱们。”骆榆芽合掌盘算着。
馒头将自己买来的三七粉分成了三分,包好分别递给了骆榆芽同苏慕楠。
“这是什么?跟面粉一样?”骆榆芽瞧着,伸出小指沾了点放入口中。
“这是三七粉,受伤的时候止血最有效。我怕到时候供应不上,这个还能顶点用。”方才苏姐姐说洪大哥也于前几日去了孤山营。
馒头只放了两身衣裳在包袱里,先前自己准备的那些实在是太多了,看着这两天能不能再赶双鞋出来。
骆榆芽听说对受伤有效,宝贝似地收了起来,贴身放好,感激地道:“还是妹子你知道的多,要是好,咱们多买些,同大家说说。这样也好啊!”
“董小姐亲自去,药铺里都不卖,说是要留着。骆姐姐,你说我们能做什么?董小姐还说要带着娘子军杀敌去!”包好了包袱,馒头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庙里根本就挤不进人,道士们都来不及画平安符了。就连上香也没地方,她只能在庙门外磕了头。
骆榆芽却是经历的多了,拿过馒头的花样,细细的瞧着,嗤之以鼻的道:“就她?我不是说,她就是个绣花枕头。以为自己从小舞刀弄枪的,便什么都不怕。那是大家瞧在她老子是总兵大人的面子上,不同她计较。你说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要到了阵上。是不是还要换好衣裳,梳好了头才去杀敌?”说着,她指着馒头绣得一个样式。说她要了。
馒头点点头,把那个花样放在一旁:“为什么不行?董小姐地骑术真地很厉害。”
“上战场靠地又不是骑术,还有别的,洪家地,你说是不是?”骆榆芽努努嘴,将话丢给了苏慕楠。
苏慕楠轻轻一笑:“话是这么说,不过女子上战场还真是不妥。”
“我听说有个参将的夫人都亲自上阵了。听说她还是个尚书地女儿,正经的千金大小姐。”难怪董明珠会双手痒痒的。人家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人都能带领一支娘子军守城门。她董明珠可是能骑能射的,还亲自训练了一支娘子军,为什么就不能去呢。
“你说真的?那个参将夫人真的亲自上阵了?”骆榆芽丢开手中的花样,饶有兴趣的拉着馒头问道。
馒头点点头:“董小姐亲口说地,是那位萧如熏的夫人,还说她变卖了饰,犒赏将士呢!”
苏慕楠点点头,感叹的道了声“了不起”,便不多话。
骆榆芽却感慨良多:“我是比不上那位萧夫人。想要卖饰咱也没几个;自己大字不识,只有这把蛮力。不过若是真想帮忙,日后有伤员送到咱们延绥,咱们可以去照顾他们。”
“会有伤员送过来?”
“当然有了。不过都是断胳膊断腿地,这一辈子也就玩了。”骆榆芽不过说说,瞧着已经变了脸色的馒头,忙宽慰道,“如是这样还好,至少还活着。那些死了的…”
苏慕楠抢了骆榆芽的话头。道:“我那日给你的《孙子兵法》你看了多少?今日我可是特地来考你的,你可不要寻了这么个借口来糊弄我。”
馒头的心里早就是慌了。一想到因断手断脚而大量流出来的血,她的胸口便难受极了,仿佛喘不过气来。想到若是大哥…她不敢往下想,乐得苏慕楠暂时引开自己地恐慌。
她摇摇头,有些作难的道:“字都认得,可是里面的意思太难的,好多都不明白,姐姐可要同我好好的说说。”
“你这是推搪?”苏慕楠伸手点了点馒头的额头,笑着道,“我不问你,你都不同我说。”
“苏姐姐,你说这天下打仗的人都瞧这本书,这要怎么打,别还不是都清楚了?”关于这一点馒头就是想不通。明明是说用兵的人都要看这本书,可是都看了,别人都知道自己要怎么出兵,还有什么意思。
苏慕楠双手交叉的放在了炕桌上,深情专注地道:“小五,你知道纸上谈兵是怎么回事么?”
她不等馒头点头,便说道:“这是秦代长平之战的事情,那个将领是会按书本上说的排兵布阵,结果几十万的人就这么的被杀了。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没听过老一辈说,树挪死,人挪活。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