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疼?万一伤口裂开了该怎么办?”说着仔细检查着李松胸前的纱布,看着洁白的纱布没有鲜血渗出,馒头这才放心的拍拍胸口。她真是担心大哥把伤口崩裂了。
李松当着徐泾地面被馒头这么紧张显得有些不自然,轻轻地“咳”了提醒着馒头。馒头这才住了口,退在李松背后。
徐泾跨入屋檐下,将油伞收了依墙靠着。^^.君 - 子 - 堂 ^^这才拱手对李松长揖到地。口中道:“下官清源知县徐泾。”
李松右肩不便行动,舒展左臂请徐泾进内说话。方要举步。左手弯处便伸过一只温润的手臂将他挽住,随即腰际上也环过一只臂膀,他低下头小声道:“小妹子,我可以…”
听李松这么说,馒头地手顿时一僵,立即垂下了手,转身离开屋子去了厨房。
察觉到停在自己腰间上的手在那僵直的那一刻,李松就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他愣愣地盯着馒头的背影。她没有任何的坚持,也没听见她的反驳。自己在忌讳着什么?自己不是一直当她是小妹子么。那小妹子在忌讳着什么?是这位徐大人么?
徐泾早就跨进屋子在桌前站定。回头但见李松还扶着墙边站定,而馒头却不在身边,忙走上前搀着李松,扶他先坐下来。
在椅子上坐定李松内心终于松了下来,他伸出左手轻轻的按在伤口处。方才自己还是逞强了,伤口被扯得生疼,经验告诉他,伤口又裂开了。他皱着眉无奈地摇摇头,道“在下正要拜见县令大人。不知在下地官凭…”
徐泾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官凭与校牌放在桌上:“下官来此便是为了此事。下官已修书与延绥镇总兵大人,说明一
李松接过官凭与校牌仔细效验后。点头谢过。
徐泾今日来这除了将官凭还给李松,心里存着通过李松将馒头的事情打听清楚。两年前地那个名老,他始终无法释怀。
那日父亲亲自从京城到这,同他彻夜长谈一番,无非就是想说服自己同他入京。他也知道现在皇长子跟皇三子为争储闹得不可开交,父亲又抱定死保皇长子为太子,确保大明万年基业。
皇三子的母亲是皇帝最宠信的万贵妃,皇长子不过是个都人子生的儿子,“子凭母贵”皇长子就颓势许多;再说皇帝本人也中意皇三子,但凡奏请册立皇长子为皇太子的奏折都留中不。
这不是他进了京就能解决的事情,再说他也不愿意牵扯进去。^^.君 - 子 - 堂 ^^中了进士之所以没有听从父亲的安排留在京中到清源做县令,而且一做就是两届,就是不愿意回到那个是非地。
徐泾抿了口茶,试探的开了口:“李大人同白姑娘是…”徐泾没把话说完,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冒然相问有些无礼,可是如果不问他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这次父亲是下了严令的,此届任期一满,他必须回京。他不想在自己地任期中留下这么一笔遗憾。
“是在下地小妹子,徐大人有事?”
徐泾一听是妹子,有些不大相信,喃喃的道:“莫不是表亲?”
“非也,小妹子是在下兄弟地妻妹。”
徐泾听闻是兄弟的妻妹,心中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有些不死心:“哦,那白姑娘是哪里人?家中可有父母兄弟姐妹?”
莫不是这位徐大人真的是对小妹子有什么心思,特地到自己面前问个清楚,好上门提亲?他心中虽为小妹子高兴,心里却又怕小妹子再次受伤,谨慎地道:“这我便不大清楚。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徐泾有些失落,他端过茶静静地喝着,对了还有医术:“白姑娘可曾学过医术?”
“在下并不清楚。”小妹子懂医理,他头次听说,若说知道用烈酒味自己降温。这他却知道,当初闫老三就对馒头说过这个。其他的,他真的不知道。
李松有些坐立不安,他同徐泾很难说上话,徐泾文绉绉地官腔令他也不自在,忙转移话题道:“徐大人,可否支在下一匹马?”
“这是为何?”
李松慎重地点头。肯定的道:“在下要回延绥。还请徐大人鼎力相助。”
徐泾有些不解,不是伤得不轻么?这才几天就要赶着回去:“李大人的伤可痊愈…?”
李松的手又按着自己的伤口上。他明显得感觉伤口处有液体流了出来,嘴上忍硬道:“差不多了,不知徐大人可有什么难处?”
“不知李大人何时需要?”既然李松本人都说无事,他也不好多留,只能尽自己所能把事情办好。
“后日。”
徐泾也还爽快,沉吟片刻便答应下来。李松端起茶杯遥敬徐泾,表示自己的感谢,他只是将茶杯凑在嘴唇上。并没有喝。
方才他透过窗户看见小妹子痴迷的望着徐泾,还有那件针脚细密地衣裳。李松确定小妹子对这位徐大人有点心思了。只是这位外表隽秀地徐大人是否是良配。
这位徐大人对自己是进退有礼,不卑不亢,这种气度不是一般科甲出身的举子具有地,想来是书香世家的公子,不知他究竟成亲没?既然小妹子对这位徐大人,自己多少也要为小妹子出分力才是。
不如趁自己还在这,帮小妹子说说,看着自己有官身在,这位进士及第的徐大人也不会轻视了小妹子的。
打定主意。李松将茶杯放了下来。含笑的道:“徐大人可曾娶妻?”
徐泾哪里想到李松沉默是要问自己这件事,他也觉得自己同李松没有什么可说的。还想着官凭跟号牌都还给李松,自己也就找个理由告辞算了。可没想到这位百户大人居然问了这个,徐泾有些匪夷所思。
“李大人这是何意?”
李松被徐泾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怎么也跟那些媒婆一样,管起这种事来。他有些尴尬地低下头,眼睛注视着自己拨弄的茶杯,故作轻松的道:“无事,只是觉得徐大人年纪轻轻,想来并未成亲。”
徐泾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到门口,出神地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反问道:“李大人成亲了么?”也不等李松回答,便走出门,撑起伞便走出院子。
“徐大人,徐大人!”馒头在厨房准备了吃食,想着留徐泾吃个饭,却见他已经出门,匆匆忙忙地便跟着徐泾的身后跑了出来,张口将徐泾唤住。
徐泾见她连伞都不打,就跑了出来,大方的将伞让了些给馒头,温和的道:“怎么都不打把伞出来。还有事么?”
“徐大人,可否借民女本书?”
“何书?”
“有讲行兵布阵的么?”
“姑娘还对这个感兴趣?我竟不知姑娘还识字。”却是小瞧了她,原以为她懂医理,却不想她还识字,甚至对这个有兴趣,徐泾对馒头的好奇越的深了。
看着徐泾探究的望着自己,馒头有些不好意思了,涨红着脸低下了头,从来没有人这么看过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穿。馒头有些不自在,若是以往她早就跑的远远地,可是此时此刻自己是有求于徐泾,只得站在那。
馒头连忙摆着手解释着,她哪里会看这些,一本三字经自己都记得不全:“不是地!是给大哥的,他带兵打仗喜欢看这些。”
是给李松地么?徐泾微笑道:“怕是不用了,李大人后日便要启程回延绥了!”
“后日?”没听大哥说啊,怎么这么快,“大哥的伤害没好,怎么能走呢!”“李大人说已无大碍,若是无事本官告辞。”嘴上说要告辞,徐泾还是先把馒头送到屋檐下,才起身离开。
李松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他静静地看着馒头追着徐泾出去,看着徐泾细心的将她送了回来。小妹子好像真的很中意这位徐大人,
他是个武人,说话做事都是武人的习性,直来直去,却忘记了这位徐大人是进士及第,最讲究三媒六聘。自己这么鲁莽的来一下,反而适得其反,若是因为自己断了小妹子的好姻缘,那真是自己的罪过了。
“大哥,你做什么啊?”馒头端着鸡汤进屋的时候,看见李松吃力的在那拆纱布,重重地将鸡汤放在桌上,忙接过李松手中的布头,俯下身仔细的看着李松的胸前。
好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流着血,馒头忍不住叫道:“大哥,你流血了。”她一赶紧取来棉布仔细的擦拭着伤口周围,再为他伤药,扎上纱布。
“大哥,你别再乱动了,伤口好容易才长好…”
馒头还想抱怨李松几句,抬头却看见他紧紧地盯着自己,口中一涩,便不再说下去,将鸡汤盛好端给他,自己坐回椅子上,拿起先前缝制的衣裳默不作声地做起针线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平淡相处(四)
服侍自己喝了药,这丫头就一直坐在那,吭着头缝着手上的衣物,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开动让她端杯水给自己,怕是不知道她还要坐多久。
李松就着馒头的手喝了口水,叮嘱道:“天黑,伤眼。”
馒头并没有应承,而是低声问道:“还要喝么?”
李松摇摇头,示意馒头帮自己坐起身来。
馒头依言帮着李松坐起来,拿了放在旁边的一床被子搁在他身后,自己则还是坐回原位,做着自己的活计。
李松瞧了瞧低头默不作声做事的馒头。昏黄的油灯下,头吭得更低,鼻尖都要挨着布料上头。细致的十指上下飞动,神情专注而细腻,这样子实在太像母亲了。
每个晚上父亲坐在书桌前读书做文章,母亲总默默地坐在一边做着针线,细致而耐心的为自己同父亲缝制衣裳,感觉母亲亲手为自己的衣裳穿起来总是那么的舒服。
“小妹子,后日我便要回延绥了。”李松思量了好久还是说出了口。
“哦!”馒头并未抬起头,双眼仍旧停留在手中的衣物上,只是上下飞动的速度变快些。
没有意料中的挽留,李松不由地有些失落,哪个临行在外的人,不希望有家人的牵挂与嘱托。自己是太久都没有家人的陪伴么?所以格外在意小妹子的挽留么?他收回自己的思绪,转而望向了窗外,外面还在下雨,今晚不能赏月,实在是可惜了。
他没有坐太久,便艰难的躺了回去,他没有叫馒头来帮忙。从这到延绥还有几千里的路程,一路上不会有人帮着自己,他只能依靠自己。
馒头不是不知道李松自己躺下去,她没有管,本来还为今年有人陪自己过中秋,可惜李大哥跟徐大人谈过后就没有什么动静。早早的躺下,她本以为他坐起来想同自己说说话。却不想他又躺了下去,只说了句要回延绥。
既然要启程去延绥,一路上要带的药。还有银子。当然还要带些干粮。连清水也是要准备好地,还有换洗衣裳。
抬头看着挂在空中的黑底红字招牌,馒头对着外面的大雨出神了好久。摊开被自己紧紧握在手中的金链子。@君@@子@@堂@@@@@馒头轻轻的咬了咬下嘴唇。
这是临出京城的时候四姐给自己的,她头一次拥有这么贵重地东西,也喜欢它的做工精细。细细的链子,只是在下面坠着三片像叶子地配饰手工格外地出彩,是金丝镂空地,那金丝竟然比自己用的棉线还要细。
单为大哥准备一个月份的药,她现在手上就没剩多少钱,自己平日里卖粥挣地那点钱,够自己日常吃的就不错了。这几日要应付药费。还要补身子。就连熬粥用的米,都是选得粳米。除了当这个她还能怎么办。
才踏进门,就听见有人站在门边吆喝着:“老客进门!”高扬悠短的吆喝声在身后响起,馒头还是背吓了一跳。
高高在上的柜台上她心中恐惧,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地,还有从上面探出的那张阴森的面孔,馒头越害怕。
她壮着胆子踮起脚,将手中的金链子递进小洞里。
当铺的朝奉,正眼都不瞧地捻起馒头递进去地金链子,随口高叫一声:“写,硬龙货小绳一条(指金子)!新作之物,成色一般,手艺粗劣!”
后面站起的学徒立即将金链子接了过去,拿着小秤称了称,回叫道:“一两七钱!”
“顶当本金六两整!月息五钱!”朝奉说着便要提笔写当票。
馒头一听只值六两银子,忙说:“我不当了!”
朝奉探出个脑袋,抖动着他那八角胡子,迎着光瞧着馒头拿来地链子:“一两金子六两银子,姑娘你这手工太粗劣,若不是金子,还不值这个数呢!”
“我这是从京城买来的!”馒头听他瞎说什么手工粗劣,忍不住辩解道。四姐已经是四品官的妾室,怎么可能买那些粗劣的东西,四姐的眼光早就被养得很叼,临走前看着四姐的一身装扮就知道四姐手头富裕的很。
当时她也瞧了四姐取饰的那家铺子,瞧着就显得气派,还有这金丝镂空,那么细的金丝手艺不好怎么弄的出来,再说还是个镂空的。她没有这些东西,不代表她不懂,以前四姐总喜欢饬她那些饰,然后同自己说着,哪个好哪个不好。她也看过大姐从那家拿来的饰,跟县城卖的就是不一样。== ==
朝奉拿手不停地掂量着金链子,阴阳怪气的道:“我说姑娘,你以为京城的东西就是好货?你是拿到咱们清源县,我还跟你按一两金子六两银子来兑,你要是去京城,怕是连二两都没有!”
馒头还想着要怎么同朝奉说价,多折些钱,却听着身后传来声令自己腻歪的声音:
“呦!这是谁啊!怎么抢了酒铺,又想着来抢当铺?”
她转过头,依稀记得晃进来的那人自己见过,可是在哪,她始终不记得了。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忘了小的?小的那坛十年的佳酿味道如何?”来人背着手饶有兴致的绕着馒头打着转,嘴里不由的出啧啧声。
“是你!”馒头终于想起来了,是那家酒楼的小伙计,怎么会在这遇上了?
小伙计一面警惕得提防着馒头,一面忍不住调侃着,他就不相信当着这么多的人这个女土匪还敢对自己动刀。
被抢了坛酒,掌柜的任他怎么解释,掌柜的就是不相信那个卖粥的丫头会抢自家的酒。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就扯,胡扯吧!你小子偷喝不是一两次了,手脚也不干净,是不是输了钱没东西给,拿老子的酒抵了?”说着给了他两耳光。还扣了他一个月地工钱。
小伙计揉揉自己的脸,妈的!这脸上好像还留有掌柜的五指印,好像还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痛。今日不毁毁这个臭丫头,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姑奶奶,您那日吃得本店的水酒可好?要好小的再往您府上送一坛?”
“我不吃酒。”馒头随口应付了他,只盼着赶紧跟朝奉把价钱说话,拿了银子赶快走才是。
小伙计也听得出馒头口气急了起来。双眼紧盯着朝奉手中地那条金链子,想着这女土匪也遇上难事?“呦!姑奶奶哪来的金链子啊!这是顺的还是抢地?”
“你…胡说!”馒头涨红着脸怒不可之。
小伙计笑道:“姑娘连五十文钱都给不起,哪里来得金链子!不是顺还能是什么?”
“你!这明明是我姐姐给我地!”
“笑话!也不瞧瞧你那模样。是带着金链子地主么?高朝奉。咱家掌柜娘子才丢了条链子。让我来看看是不是被人偷了,拿到这黑当了!”小伙计得理不饶人的叫嚣着,转脸又笑嘻嘻的对朝奉点头哈腰地。
高朝奉将手中的链子在小伙计手中晃了晃:“可是这条?”
小伙计瞧了瞧。不住点头道:“就是这条,这可是咱们掌柜娘子最喜欢的,几日前不见了…”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四姐给我的!”馒头扑到柜台上,踮起脚对朝奉道,“我不当了!快给我!”
高朝奉不满的收回手,交给旁边的学徒收起来,道:“黑当,你还想拿回去?四喜,去衙门说声。有人当黑当。让他们派个人来!”
“不是的,是四姐送给我的。他胡说的!”馒头忍不住大叫,这些人怎么都这样,为什么总是不相信自己地话,她腾地拔匕,明晃晃地对着小伙计:“都是你!都是你!你胡说!”
小伙计一见到她拔出匕,立马惊呼道:“救命啊!土匪杀人了!”说着抱着头就要往外面蹿,冷不防撞在来人地身上,和来人一起跌倒在地。
“嘶!”来人吃疼的捂住自己地胸口,跌在地上爬不起来:“小妹子…”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昨日就把伤口弄裂了,今天又…要不要紧?我带你去看看?”馒头一见来人是李松,忙丢了刀,扑上前,将李松扶了起来,揭开他的衣襟,紧张的检查着李松的伤口。
“我无事…”口中虽说无事,李松的嘴唇早就便得刹白,小伙计一头正撞在他的伤口处,整个伤口好像被千斤重锤狠狠的打了一下,愣是让李松冷抽了一声。
小伙计急着逃命,没想到自己还撞到个人,见还是个男土匪,早就吓得心惊胆战,寻思着哪个让自己嘴贱,没事总跑上去惹事,那五十文酒钱没就没了,自己还扯着个大嘴乱嚎,他真想给自己两耳光。
待他冷静下来,就现那个女土匪见了男土匪,激动地把匕丢了,原来还是个鸳鸯土匪!再见那个女土匪上去就解男土匪的衣裳,那男土匪从肩膀到胸前还缠着纱布,原来是个受伤不中用的家伙。看到这,他收起暂时的胆怯,气焰顿时高涨,连呼带唤得:“高朝奉快叫人来啊!把这两个土匪抓起来!”
他自己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着自己能抓住两个土匪,到时候老爷赏几十两银子他就不用当伙计。
“你敢!”李松虽然身体虚,可身板仍旧挺得直直的,在他平静地双眼中,小伙计觉得有股咄咄逼人的气息迎面扑来,他腿肚子立马抽了筋,软在地上,畏惧地望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李松。
小伙计哆哆嗦嗦地拾起馒头丢在地上的刀,颤抖的连话都说不全:“你…你别…过来…”
李松在馒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靠近小伙计,伸出手,低微但不失气势的声音随着他的前进传入小伙计的耳朵里:“把匕给我!”
“你别过来!啊!”小伙计突然甩丢手中的匕,抱头大叫起来。
李松扫了一圈当铺里的人,将手伸向了高朝奉,他一句话也不说,直直得盯着他。
高朝奉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先前看着那金链子的做工精细想诈诈那丫头,又闹出小伙计的这出,他更有心思把这弄成黑当,自个儿独吞了,光是瞧着金子的成色,就知道没个二十几两是下不来的。后来看见来了个不中用的男土匪,他又指挥着学徒们拿家伙上,哪知道那男土匪太野性,把他们都吓住了。他也明白,今天是碰见厉害的主儿了,亲自将那条金链子送了来。
“大哥…”拿回金链子的馒头,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就被李松打断了。
“撑伞!”李松瞧着外面的雨,冷冷的吐了两个字。
是因为自己没付酒钱给旁人生气还是自己动了刀子,馒头奇怪着,可她不敢开口,李大哥方才的眼神太可怕了,现在就连说话也那么的冷淡,再配着他嘶哑的嗓音,馒头不禁在风雨中打了个冷噤。
她慌忙地将李松所指的伞撑开,小心的搀扶着他。
“回去!”还是只有两个字,声音冷硬地怕人。
是特地来给自己送伞的么?馒头开心的高举起手中的油伞,倾泻向李松那边。
正文 第八十章 秉烛夜谈
进了门,李松抓起擦脸的帕子扔给馒头,拒绝馒头的搀扶,自己扶着墙慢慢地坐回床上。不换衣裳,也不说话,就连馒头递过来的姜汤,他也没喝。吃饭、收拾桌子、点灯…除了轻微的碰撞声,屋子里静悄悄地,静地馒头有些害怕。
放下手中的针线,惴惴不安地递了杯水给李松,想借这个机会跟李松说两句话。李松接了水没有喝,随手放在床边的小凳上。
“大哥…”缩手缩脚地站在李松跟前,馒头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除了唤了眼前的人,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何事?”
没瞧自己,双眼盯着外头。饶是馒头最喜欢下雨,她都没心情去赏雨,李大哥平日同她说话的时候,都会看着她,现在却不瞧自己,真的为自己在当铺闯祸而生气。
“今日我不该随意亮刀子的…上回走的急,我没给钱…”她嘴本来就笨,心里稍微一慌张,馒头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今天生的事。
她也不管李松能不能听得懂她说的,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从那日李松热要烈酒降温,到今日去当铺的事她都说了,只是省去了为何要去当铺。
事情都说完了,李松还是没有回音。馒头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在家的时候只要自己做的不对,就有人说自己,或伸手就往自个儿身上招呼着,就连那位周老太太不满意自己也会甩个脸子过来。可像李松这样的,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挨着李松跟前默默的站了好一会,见他还是没动静,自己便悄悄地坐回桌前,拿起针线在鬓边轻轻地磨了几下,重新缝起衣裳。这还有大半截没做好,这两日要加快些了。
“小妹子,你喜欢…喜欢徐知县?”
猛听到李松开口说话。馒头忍不住一惊,针尖就刺了手指下。她迅速的挤出一滴血,吮吸手指,默然的抬起头,双眼充满着迷茫。^^.君 - 子 - 堂 ^^她是听见李松在说话。可是究竟在说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小妹子可是喜欢徐大人了?”说过一次的话,此时说的比先前溜了许多。李松转过目光打量着馒头。
徐大人。想起恍然仙家地徐泾,馒头双颊“腾”地红了,她是喜欢徐泾。喜欢他带有夺人魂魄的嗓音,喜欢他飘然欲去的感觉。很难想象世上还有长得这么好看地男子,连女子都自叹不如。不止是她,整个清源县的女子都喜欢徐大人,平日若是徐大人同哪个女子说个话,也会满城皆知,羡煞旁人地。
没有回答,就是低了头,他还能看见通红的双颊。两颊的红晕就是答案。
“不能嫁他!”
李松突然大吼一声。
啊?李松的愤然。馒头是听在耳朵里,这次她是听清楚了。嫁给徐大人?她没有过啊。大哥为何要这么说,而且还了火。愕然抬起头,馒头仍由手中地衣料滑落在自己双膝之上。
李松整个面容都绷紧在一起,双眼冒火的瞪向自己。李松平日里总喜欢微微抿起嘴唇,平静不起波澜,加上他救过自己,与自己说话时很是温和,馒头没想过他会是个稍微一咬牙,身上所有的柔和立即烟飘云散。
粗犷地面部线条,棱角分明的面孔,双眼迸射出骇人的光亮,在这一刻,馒头才意识到这位李大哥是个百战而归地军士,全身散着血腥的气息。
馒头害怕了,她想起了那些无人的小院,比毫无头绪的摸索着还要让她害怕。
李松本想站起身,泄着自己的不满,只是自己怒吼了一句,伤口又疼了起来。他愤然的砸在墙面上。馒头的屋子是用黄泥混稻草筑成的,李松一拳过去也让墙面多多少少的裂了个缝。
馒头张了张口,硬是把内心地后怕咽了下去。这是怎么了?
看着被自己吓倒地小妹子,李松也束手无策,自己要怎么跟小妹子说。要跟她说,今日自己看着外面又下起了雨,想她早上出去没有打伞,怕淋着她,撑着不适的身子去给她送伞。
然后再说他根本不知道她会去哪里,打着伞慢慢地寻找着她地身影。四处转着他瞧见两名妇人在县衙后门外嚼舌。
说的就是知县太太的事情,要告诉小妹子,徐知县已经娶亲了,她要是嫁给徐知县只能做妾。还要告诉她,徐知县的娘子长的跟天仙一般,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么?
徐泾的太太是不是长得跟天仙一样,他不清楚,他只是问得很清楚,得到的肯定的答案,徐泾已经成亲了,娘子还是老太爷亲自打京城带来的。
他有些为小妹子担心,难道又要来次所托非人么?上次幸好遇上了自己,那以后呢?自己救得了她一时,能为她遮挡一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