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白老娘的力气大些,包袱立马到了白老娘的手中,她打开一看,果然如自己所想,里面包着件新衣裳,还有两串清钱。她拿了钱,将衣裳拎起来,走到白霜跟前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意思,想去看那个穷酸?拿了娘家的钱去填那个无底洞!让人听了笑话!”
“什么穷酸?”白霜明知道母亲说的是杨颋,可她就不喜欢母亲一口一个穷酸的叫他,穷有什么,有骨气才是真的。
白老娘抖着衣裳对白霜道:“我就说那个姓杨的是穷酸!”
“那是您女婿,有名有姓的。”
“什么女婿!老娘没那种没用的女婿,成天只知道抄抄写写的,难怪人家总说书生没用。当初要不是老四那臭丫头编排一堆话来糊弄老娘,跟他有什么事!”白老娘将衣裳兜脸扔到白霜的头上,她总算找着机会了,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白霜的身上,“你说你哪点不如馒头?你看看她,足不出户的,又是举人老爷,又是富家公子的。按理说你该比她好百倍,怎么就找了那么个没用的东西!真是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白老娘骂着骂着觉得自己的心情算是好些了,这不是天热,是她心里憋了老三这把火,眼瞧着最难说亲的馒头都说了好人家,这三女儿怎么也不能差。想着她脑袋里就冒出了个想法,干脆退亲算了。姓杨的说是个秀才,可那家穷的叮当响,多给些钱就是了,到时候再问别家多要些聘礼就好了。
想着这,白老娘开心的笑着点点头,绕着白霜打转,手里一下没一下的挥动着扇子,想着能退了杨家的亲事,再跟段家的说成,白老娘的心里就美滋滋的,即使满头大汗,她也不觉得热。
“我说霜儿,娘帮你把杨家的亲事退了可好?”白老娘还想着跟姑娘商量下,上次拿剪刀的事,就把她吓得不轻。她还真怕,到时候过门,抬出个尸来。
说了那么多的话,就为了这个,白霜将衣裳拉了下来,重新叠好,拾起白老娘扔在地上的包袱皮,重新包好,再指了指头顶的日头。
白老娘顺着白霜的手指往上看,好大的日头,眼睛都睁不开,她忙举起芭蕉扇为自己遮阳,顺便也想看看,白霜这丫头到底让自己看什么。可是除了太阳,就只有太阳。这丫头究竟要做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白霜放下手,缓慢却坚定地道:“您不是要退亲么?我告诉您,除了太阳打西边升起,我是不会嫁给除杨颋以外的人。”
“好个不知羞耻的丫头!我告诉我可是看上段家的人了,你妹子不能嫁,你就嫁过去得了。我等下就请人去退亲。”
白霜冷笑着:“你就去。看段家同意不?谁愿意娶个退亲的闺女!别以为自己跟宝贝似的。还没人稀罕!”
白老娘挥舞着芭蕉扇叫嚣着道:“我管是什么人家,比姓杨的好,我就答应。老娘同你说是给你面子,别给你三分眼色,你就开染坊。我告诉你,直到你出嫁,你连门都别给我出!你当老娘治不了你。反了!”
*
白老娘是说话算数,她这几日是把白霜看得很严,白霜只要从房中出来,她就一直盯着,连靠近大门都是不可以的。白天里,成日的就窝在白霜的屋子;晚上都搬到白霜的屋子里住。
而且还请人去杨家退亲,并四处为白霜说亲事。不过也如白霜所说,退了亲的姑娘还真是不好找人家,不过白老娘是抱定了只要比杨颋有钱就可以了,所以一时间选择也很多,也就没有定下来。
白霜好容易趁白老娘做饭的功夫拉着馒头说话。因为馒头定了亲,白老娘也没再叫馒头做事,而是一个人把所有的事都包了。馒头也终于得到了几日的清闲。
“小妹,你帮三姐偷偷出去,嗯?”白霜祈求着望着馒头,现在也只有小妹能帮自己了。
“出去?娘这些日子不都盯的很紧,我怎么帮啊!”帮三姐出去,这也太难了,要找也找四姐帮忙,至少她们两个的身形差不多,说不定还能瞒过。
“那怎么办?”白霜变得有些焦急了,在屋里来回走着,口里还自言自语道:“他这次又没考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心里一定不好受,我也去看看他,要不我怎么能放得下心来。娘还说要退亲,他性子那么傲,一定受不了那些话,他会不会真的答应?”
馒头被白霜走来走去,闹得有些头晕,冷静地三姐一遇到跟杨颋有关的事情,都表现得太不冷静。不过要说退亲,娘是怎么想的,从小馒头就被教育,姑娘家一定不能退亲,要不会被人瞧不起的。
她想到这,一把拉住走来走去,一刻也停不下来的白霜:“三姐,娘不会这么做的。你不是常说娘最好面子,她才不会那么做!”
白霜哀叹一声,真是个傻妹妹,要是那样也就好了,可是…“面子在银子跟前就什么都不是了。原来还能指望他中了举,现在他没中,别人却中了。”
馒头将白霜拉到炕边,硬按着她坐了下来,为她倒了杯水,递到白霜的手里。白霜没有喝,只是紧紧地抓住杯子,喃喃地道:“别人中了也就算了。小妹,两家人向你提亲,都是那么的好,她看在心中肯定不舒服。原来她就想这么做,要不是四妹,现在连四妹也落不到好。你说,她要是真退了亲,我该怎么才好?我就怕死了,到时候还把我葬在别人的祖坟里,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馒头见白霜说的吓人,截断了白霜的话,安慰道:“三姐你别说那么吓人的话。我帮你送信给三姐夫可好?上回我不也帮你送东西给他了么?”
白霜一听馒头愿意帮自己去见杨颋觉得也是个好法子,只是,小妹现在已经定了亲,对方还是个举人,要是被人看见小妹去见个男人,到时候难听得话传出来,说小妹不守妇道,那便是真的对不起小妹了。
白霜立马否决了:“你不能去。”
“为什么?三姐你不相信我?三姐,可是我上次没多让三姐夫带话给你,你不高兴?”不被人信赖,尤其是最亲近的三姐所不信赖,馒头觉得自己很失败。她信誓旦旦的对天誓着,“三姐,这次我一定让三姐夫多说点话的。不会再跟上次一样。”
看着懊恼,又对天誓的馒头,白霜欣慰地摇摇头。她哪里是因为小妹说的那个,她抚摸着馒头的面庞道:“三姐不能为了自己,而让你受罪,还是我去吧!”
“不行!娘会打死你的!”
“那就让她打不了我。我一辈子不回来,她就打不到我,我还怕什么?”
一辈子都不回来么?三姐要做什么啊。
馒头吃惊的样子,给了白霜警示,才的话不过是自己随口说说,她不怕娘打她,只要见到杨颋,什么苦她都愿意受。就算自己一辈子都不回来又有什么,在这个家她也没过得多舒心。
对!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待在这,就不理会娘的那些胡话。
白霜想着,立马就收拾起包袱来,拉过些常穿的衣裳,包了几样饰,把日常积攒的些铜钱也装进了包袱。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只要离开这就可以了。
馒头抢过白霜的包袱,紧紧地抱在怀里,任凭白霜怎么说就是不松。她没想到三姐还真的什么都不管,就这么要离开这个家。
“小妹!把包袱给我。”
馒头扭过身子,干脆直接爬在炕上,把包袱压在身子下面:“我不。三姐你别走!”
白霜唤了几次都没有用,直接上手来抢。两个人争执的声音,把在厨房做饭的白老娘惊动了,“你们做什么?”
馒头慌的松开包袱,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白霜手快,将包袱扔到炕下面的小洞中,若无其事的拿起花绷绣着花。
白老娘进来疑惑地看着都坐在炕上的两个闺女,炕上薄被早就被弄的乱七八糟,杯子都倒在桌子上,水撒了一桌子的,正沿着桌腿,慢慢地流到炕上。刚才两个人争执的声音,她是听得一点都不差,怎么现在两个人又跟没事人一样。
“馒头,你怎么了?”
白老娘知道馒头最老实,直接拿她说话。馒头望了望白老娘,又望了望安静绣花的白霜,结巴的道:“我不想三姐走。”
白霜听馒头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心中已经,绣花针就戳在手上,顿时冒出了鲜血,把白霜绣的那块帕子都染上一小块鲜血。
这点动作是落在白老娘的眼中,她满意地对馒头点点头:“做的好!你以后就看着你三姐,跑了她,我为你是问。”
馒头害怕的缩着身子,也让白老娘感到放心,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效果,对白霜道:“你别给我耍些小聪明!你给我老实的待到成亲那日。”说着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开了屋子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惊世骇俗(三)
估摸着白老娘进了厨房,白霜立马下炕,蹲下身子,将包袱掏了出来。只是落了些灰。
“三姐,你还要出去?”
白霜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连思量都没有,郑重地点了下头。
“一定要走?”
白霜微微一笑,回过身子,坐在馒头身边:“小妹,我一定要走!”再不走,杨颋若真的答应退亲,那怎么办?她早就下定主意要跟他过一辈子的。
知道白霜一定要走,馒头再次挽留着:“夜里再走,不行么?”
还以为小妹会不顾一切的反对,没想到却是让自己夜里再走。白霜有些惊讶,自己只想着早些走,却没想到娘亲很快便会现。
“夜里?”
“现在走不远的,娘一会就能现。”馒头以为白霜不满意自己的做法,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晚上我让四姐同我一起,让她假装你,你到时候再走…我再做些吃得给你带着路上吃。”
馒头还怕白霜直接就走人,眼巴巴的望着白霜,直到白霜点头答应,她才放心的走出去。
秋老虎的天比盛夏都还要热上几分,地面的热气腾腾地往上蹿,感觉热气直接通过脚底传到身体各个地方。厨房的温度还要更高,馒头一到门口,就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自己就觉得在蒸笼旁站着一样。
白老娘一个人正在厨房准备晚上要吃的东西。她因为身子胖,最怕夏天,只要是夏天,她一般不在厨房待。以前二女儿在家,是她做饭;现在馒头也能上手了,就是馒头做。不过这丫头如今也说了举人老爷,她还真不好使唤她。
白老娘抬起胳膊,就着袖子胡乱揩了一把脸,口里咒骂着这个破天,这都快是重阳了,还那么热。
馒头系上围裙,卷起袖子,舀了瓢水,洗了手,走到白老娘跟前,说:“娘,还是我来吧!”
白老娘见馒头要帮忙,一把拦住了,温和地道:“你去歇着,这哪是你干的,快些出去!”
对于白老娘的体贴馒头实在不适应,她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和面,一面揉一面道:“娘,今晚吃什么?”
白老娘坐到门口,呼扇呼扇地摇着着芭蕉扇,讨好地道:“吃烩面,你四姐拿回几根羊骨,我熬了一锅汤,娘给你做烩面吃!”
“烩面?”烩面是好吃,只是馒头还不会做,“娘,这面要和成什么样?”
“比饺子面还软些。你多揉揉,反复揉。”白老娘在门口指点着馒头,这和面是个累活。她也不想大热天的做这个,只是四丫头拿回了羊骨,不做烩面,她又觉得可惜。只得忍着,还好有馒头帮衬着自己。
白老娘从水缸里舀了瓢凉水,咕咕地一口干了,冰凉甘甜的水从喉咙一直下到胸腔,说不出的爽快,白老娘满足地揩了揩嘴。
“别管你是什么,这女人会做饭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一个男人娶个不会做饭的女人有什么用?你把他喂好了才是真的。咱们讲究的就是面食,你把这面做好了,吃上一辈子都不烦。
你大姐还跟我说什么大米饭好吃,你说那南方人老吃那个大米饭有什么吃头,整天就是煮饭,连个花样都没有,有什么吃头,我也没见什么点心是拿米做的。好闺女,娘把这一辈子的手艺都教给你。保你做的东西人人爱吃。”
白老娘看着馒头认真的样,心里很是满意,这才是做媳妇的样儿,哪像老四想的那么简单。那大户人家的小姐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老大都说了,这新媳妇头一天还要为夫家的人做早饭。
那面,白老娘本身就和的差不多了,馒头试了试软硬,感觉差不多,取来擀面杖,要擀面条。
白老娘见了,赶紧制止她,还跟她讲解:“别慌。把它放会儿!这做面条,和面的时候加点盐。和好面后,都让它长长,到时候才有筋道,吃得才有嚼头。你看看这羊汤如何?这烩面,一讲面,二讲汤。”
馒头拿了块抹布,揭开瓦罐,羊汤的香味四溢,好香啊!羊肉的膻味很大,可是娘做的羊汤却从没有膻味,馒头一直很想知道是怎么做的,而且汤还很白。这都是怎么弄的?自己也熬过猪骨汤,可也没这样啊?
“再光的骨头都有二两肉,割下来,拿油稍微炒了。骨头先拿大火煮,等开了,把肉放进去一熬,再用小火慢慢熬,这样汤才白。记住要放姜,滴些酒,这样去膻味。”
火苗蘸添着瓦罐底部,羊汤吞吐着小泡,上下翻滚着。随着勺子的捞动,姜片,羊肉一一出现在眼前。
白老头手工回来了,白老娘迅速完成下面的事情。擀面是由白老娘亲自来做的,大概有四指宽度,再抹上油,放在一边。看白老娘下面,犹如街头杂耍一般。薄薄的面片随着白老娘一双手的抖动、拉扯中,变成长长的薄条,然后立即下锅。
铁锅里的水早就煮开了,白老娘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瞬间一锅面就下了进去。趁这会工夫,白老娘找出了蓝花大瓷碗,每个碗里都加了些胡椒面。
水滚两次,将面捞了起来,再从瓦罐里盛了羊汤加入碗中,迅速将大葱切段,千张切丝,还有馒头采摘的那些晒干的野菜,放到面上。香味四溢的烩面就做好了。
*
吃完晚饭,白霜主动把碗洗了,还给白老头点了袋烟,让白老娘吃惊不小。她冷眼看了好久也没什么,便去洗澡了。
馒头趁这空档把白露拉进了白霜的屋子。白露被馒头一阵风地来进屋子,本来吃什么烩面就冒了一身的汗,还拉自己跑,这汗就更消不下去。
白露拾起搁在炕上的扇子迅速的扇子,得赶快洗澡才是:“五妹,你要做什么?天那么热,你关什么窗子,快打开,热死了!”说着,她就要去开窗子。
馒头死命的按着窗子不让白露开。白露疑虑地盯着馒头,手上的扇子却没停,这个五妹,她还把门关上,连窗子也关上。这丫头搞什么。
不等白露问,馒头就解释着:“四姐,你今晚跟我们一起睡吧!”
白露也知道这几日娘都在三姐屋子里睡,还让自己睡进去,四个人挤在一张炕上,真不嫌热?她否决着:“不,我一个人睡得凉快些。”
“四姐!求你,娘今晚不在这睡。”
非要自己在这睡,馒头这小丫头究竟要做些什么。白露玩味的单手抱臂,认真的看着馒头的双眼,尖锐的眼神仿佛要深入馒头的内心:“五妹,你有什么事?”
要得到四姐的帮助,就一定要把事情全盘脱出,馒头挣扎着要说出来,白露扫了眼略微有些紧张的白霜。三姐今晚的举动很是有些反常,洗碗,还烧了洗澡水,还为爹点了一袋烟。再联想这两天白老娘对白霜时刻注意。白露恍然的指着白霜点点头:“三姐,你不是…?”
还是馒头应承了,她只是没想到四姐会爽快的答应了,还拿出了些私房钱给白霜,让她在路上用。
白老娘洗好了澡还特地走到白霜的屋子看看,见姐妹三个都坐在炕上,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地,问道:“你们三个关在屋子里捂什么?”
还是白露比较轻松,擦了擦一头的大汗,不快的道:“捂汗。您不是说夏天吃羊汤,在捂下,把汗流尽了再洗个澡凉快?”
白老娘还是不相信,亲自把窗户打开:“你们也出汗了,快去洗洗。”白老娘一面打法着人,眼睛也扫到白露送给白霜的钱,她一把抓了起来,问道:“这钱是哪来的?”
馒头忙摆摆手,摇头否认。还是白露接了话:“你想想也知道,这是我的。拿来!”说着把手伸到白老娘跟前。
“大晚上的拿那么多钱做什么?”
白露懒得跟她说,仍将手摊开问白老娘要钱:“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这是我的钱,快拿来!”
“说啊!你晚上还把钱带着?家里有偷?”
白老娘这下有了话柄在白露手上,白露坐直了身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只不过话听起来一点也不说笑:“我还真是怕有贼惦记着,我人都在跟前,拿了我的钱都不放下,我这一会不在屋还不知道少些什么东西呢!”
说着白霜快步走出白霜的屋子,来到自己屋子门口,一脚把门踹开。抱着木匣子的白家老大慌张的看着插腰站在门口的白露。
“你看看!这还没睡下了,就知道到我这偷钱。娘,你还不教训他?”
白老娘见儿子被抓了现行,面子上老大不爽,上前揪住白家大儿子的耳朵,很铁不成钢的骂道:“你是出息了,连你妹子的钱都偷!”
白家老大紧紧夹着白露放钱的木匣子,不停的哀求着:“我没偷,四妹说这里有好东西,我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当然饰,钱都是好东西。白老娘松开揪住白家大儿子的耳朵,夺过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
白老娘气得把木匣子往地上一摔,指着白家老大道:“大儿,你四妹的东西呢?”
“我没拿,我都没打开。”
“那里面没东西。以前那放钱的匣子就丢了些钱,我就怀疑有人拿,所以来三姐屋子,我都把钱带着。没想到还真是自己的内贼。”白露冷嘲热讽的奚落着自己的大哥。
白家大儿子顿时火冒三丈,脾气顿时便得很暴躁,抓住白露便要打,可惜被白露躲开了:“我没拿你的东西!”
白露依旧不放过自家大哥,追问着:“那你跑我屋里做什么?别说找吃的!”
白家大儿子顿时语塞,他进白露的屋子就是为了偷妹妹的钱,可他真的没拿,还被家人现了。他懒得解释,大吼一声,一拳砸在白家放在院子里的水缸。
“哐!”水缸顿时四分五裂,水淌了一地。白老娘心疼的直打哆嗦,好好的缸就这么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补好,凑合着再用些时日也好。
白家老大偷钱的事情就这么平定了。等馒头洗好澡,熄灭了火,走进屋子,坐下打算睡时,白老娘持着一盏等走了进来。看着白霜面朝里侧睡着,悄悄地指了指,得到白霜睡着了,蹑手蹑脚的离开。
馒头蹲在门后面,她没敢睡,她在等三姐离开时,在门上轻轻的敲三下。三更后,馒头清楚的听道从门上传来的两短一长的轻微声音。那是跟三姐商量好的。
只是透过门缝再次看了眼三姐,只有背影。
三姐走了,馒头一直都没有睡着,睁着双眼,一直到有人来敲门。这才什么时辰就有人来。馒头迅速从炕上爬起来,披了件衣裳就去开门。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惊世骇俗(四)
门口,站着的却是杨颋,而他身后跟着的却是提着包袱的三姐。馒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三姐不是打算走的么?怎么又回来了?
杨颋疲倦但不失礼数,朝馒头微微一拱手:“学生将令姐带回来。”
馒头忙大开了门,请杨颋跟三姐都进来坐。杨颋却拒绝道:“我就不进去了,好好照顾她,她一夜没睡。”
馒头便侧了身让了白霜进来,只是白霜仍站在外面不肯进来,只盯着杨颋:“你进来,我就进去。”
“这不合礼数。”杨颋很直白的拒绝了。
白霜干脆转身便走,馒头不敢叫,怕被娘听见,还是杨颋将她拉了回来。
“你松手,我就是死也不再进这个门。”白霜硬气的挣扎着。
杨颋拉不住她,干脆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白霜被这么一搂,也消停了。“你听我说,快回去。这么做对你没好处。”
“好处?”白霜挣开杨颋的禁锢,指着白家的围墙道,“我待在这就有好处了?杨澄怀,你真的是迂腐之极,读书读傻了。她是要退亲另配,跟私奔一样的坏名声,我还要什么名声?”
白露说道最后,几近歇斯底里。周围的邻居都有了动静,杨颋捂住白霜的口,小声道:“你别那么大声,把邻里都闹醒了!”
白霜掰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很是愤怒的控诉:“闹醒了才好,让人看看她长的是什么心!她不怕丢人,我也不怕!”
“谁啊!一大早上的在别人门口闹啊!”迷迷糊糊地声音正是自白老娘的口中,她披了见外衣,迷迷糊糊地走出房。自家门前还站着个人,她赶紧揉揉眼,这大门还开着呢!她一紧张,顺手操起跟棍子就迎了过去。
馒头怕白老娘看见白霜站在外面,慌张的喊了声:“娘!”
“老五?”
“是我!”馒头说着将门关上,故作轻松得问,只是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颤抖,“娘怎么也出来了?”
白老娘见是自家丫头,放下了心,她扔了棍子,往额头上虚摸了下,一头的汗,自己还真是被吓到了。她还是不大放心:“外头是怎么回事?我听到有人在吵嘴?你抖什么?”
馒头真怕白老娘问起来,可是白老娘偏偏问了,她真是不好交待,白老娘还听出自己说话声音颤抖,她更加害怕,竟有些恐怖:“我也是听到了,开了门,都没一个人。”
“啊?”白老娘被馒头的说辞吓到了,她偷偷的跑到门口,只是透过门缝往外瞧,提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什么也没有,难不成有鬼?白老娘想都没想就往屋里跑,还吩咐着馒头:“你快进屋!明天陪我上香,也不知道招惹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估摸着白老娘躺下睡着了,馒头轻手轻脚的打开门,门口没有三姐的身影,她还有些着急,探出半个身子,却见杨颋将白霜揽着躲在另一家的门口。馒头连忙招手让白霜进门,连带着杨颋也拉了进去,将他们安顿在自己的屋子里。
馒头一直陪着白霜同杨颋坐在自己的屋子里,两个人也不说话,静静地。一直等到白老娘打着哈气走了出来。馒头赶快开门出去了。
“你快回去再睡睡,别起这么早。叫你三姐起来帮我做事就行了!”白老娘打了盆凉水,胡乱的揩了把脸,对着水拢了拢头。
“三姐还在睡,等会再叫她!”
白老娘把帕子往水盆一丢,扯着嗓子道:“她以为她是金枝玉叶?去把她叫起来!”白老娘说着就往白霜的屋子赶。
馒头拦也不是,挡也不是,这要是被娘现是四姐躺在炕上,那就完了。她忙拦住白老娘:“三姐真的在睡觉。”
白老娘本身没有当真,只是看到馒头一味阻拦自己,顿时怀疑,她一把推开馒头,一叫踹开白霜的房门,闯了进去。看见炕上还躺着个人,那脸正好对着自己,她清楚地明明白白的看到,那是白露的脸。她立马转身出去,揪住馒头的耳朵逼问道:“快说!你三姐呢?不是说在睡觉?人呢?好你个小丫头,现在也知道糊弄你娘了!快说,你三姐跑哪去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未来的举人太太,老娘就不敢打你!你今天要是不说实话,老娘一棍子夯死你!”
“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白老娘听馒头睁着眼跟自己说瞎话,手上的劲使得更大,“你刚才不是说你三姐还在睡?那屋里的那个是谁?”她脑袋在这个时候突然想明白了,对了,最晚半夜有人在外面说话。这丫头平日里睡的死的狠,怎么昨天就听到动静了?还赶在自己前面起来。见了自己说话还抖。搞了半天不是什么幻听,也不是有鬼上门,是这个丫头把白霜放出去弄出的声音。这丫头还真是可以,把自己骗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