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幼闿死命的护住自己的钱:“这是我的。太太,你说过,这个家都是我的,他们都是吃我的,用我的。凭什么给他。”
不等章太太做出什么反应。章泽闿就拉着章延闿往章老太太的正房跑,似乎心有灵犀,杜氏哀嚎一声,也跟着后头跑。世芸接到章延闿随即递来的眼神,也心领神会的跟了过去。这是要故意闹到章老太太那里去,大过年得,这是要做什么,章延闿好像透漏过一些什么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她们这一跑,章太太到是反应过来,怎么都要把章泽闿拦下来,若是闹到章老太太那里,她所有的心血都废了。
“快去把他们拦下!”章太太扯着还不知事态严重的章幼闿,“记得,待会就说什么也没有,知不知道。”
章幼闿转着眼珠子道:“我知道,我晓得怎么说了。太太,这次就乘机把他们都赶出去得了。再也没有比这还好的机会了。”
章太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你怎么在这同他闹了起来。”就算是待会那么说,她们也不占着礼,若是在家里那里会让他们占便宜。老二这小子也反了。
章幼闿强辩道:“是他同我闹得,扯着我不让我走。我说的是真的。”
章太太如今没有功夫同他扯什么谁是谁非,到是扯着他:“快些去。”她看了儿子两眼,只觉得这么去,实在不像自己受了委屈。
章老太太静静地听着章泽闿的复述:“老太太,我还是不是家里的子孙?我跟二弟什么时候不是这家的人了。”
一屋子的人,就算没有出去,也都从下人的口中得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章五老爷的那位厉害太太心里想什么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章老太太让人把章泽闿两队夫妻搀扶起来:“起来好好说,大过年得,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
章泽闿只是不起来:“老太太…”
“老太太。”章太太扯着章幼闿出现在碧纱橱外,她板着脸,沉沉的气息带着浓浓的不快,她将低着头的章幼闿推到了前面,“泽哥儿,三儿虽是做错了事,你这做大哥的教导他我不说什么,你也不能这么教导,你看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了?”
章幼闿怯怯生生的抬起了头,众人一看顿时震惊了,连带着杜氏都停止了假哭,手悻悻地垂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章幼闿。
他那种本来尖尖的脸蛋,已经红肿起来,通红的脸颊上还印着泛着白印得手指印迹。这打的颇重,嘴角也好似裂开了,也不晓得是什么了,他的脸上还有戏血迹。
方才她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章太太居然对章幼闿下手,下的这么重。
“幼哥儿,你这是怎么了?”章老太太眯着眼,招呼这章幼闿往前来些,她也不大相信居然会是如今的这幅模样。
章幼闿得了章老太太的安抚,哇得哭了起来:“老太太,老太太…”他扑通地跪下来,伏在章老太太的腿上大声痛哭起来,他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章太太听了儿子的哭声,自己也受不了哭了起来:“泽哥儿,你恼我,我是晓得的,可三儿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下的了这样的狠手呢。”
章太太只觉得自己的掌心火剌剌地发麻着,她是下了狠手的打了三巴掌,儿子的脸就成了那样,儿子长那么大,她都没动过他一个手指,这次,不但打了他,还下了这样的狠手。儿子哭了,她的心都要碎了。该死的,老大老二,打在儿子身上的,她一定要全部讨回来。
“泽哥儿,这是你做的?”
章泽闿顿时叫起冤屈:“我没动他,二弟是看见了的。”
章太太重重地往前踏了一步,向人宣告着她的不快:“老二?老二跟你是一伙的。”
章老太太仔细地瞧了章幼闿的脸颊,心疼的道:“怎么打的这样的厉害,到底是谁动的手?怎么会这么狠心?大过年的,哎!翠环,去把消肿的药拿来,给幼哥儿抹上。”
章太太揪着的心看着儿子的脸蛋,还真是打重了,早知道就该轻一些。
世芸忙从怀里摸出一盒药:“还是用这个吧,这个是最有效的。只是,三叔的脸上沾了血,要把血擦干净了。”
翠环瞧了一眼,又看了看章老太太。
章延闿忙道:“我常用这个,晚上睡一觉就能消肿了。”章延闿常挨打,这家里的人都是知道的,他这么说,章老太太点了点头,翠环忙接了过来。
已经有丫头端了脸盆过来,翠环拧了帕子。章老太太亲自为章幼闿擦了脸,这一擦,章幼闿倒吸一口气。
“疼么?”
章幼闿双眼含泪的点着头。
到是翠环发现了不同:“老太太…”她只是指了指,却没说出来。
杜氏瞧了一眼,大惊失色的道:“我的老天,怎么会伤了呢?这是怎么回事?让我看看?这好像是什么划的?大爷,你拿了什么东西,怎么把三叔的脸划了?你就是打也不能划伤三叔的脸啊。”
章延闿瞧了瞧:“好像是指甲。”
世芸忙道:“那涂药的时候要小心,可不能沾上这个,怕是会留下印子了。回去有好药,涂了那个就不会留疤的。”
他们三个人一唱一和,加一个在边上无辜样子的章泽闿,到认了真。
大家都瞧了过去,那明显的几道划印,再听着他们三人的话,众人已经是心知肚明,章泽闿是怎么打在章幼闿的脸上造成有划痕的印记。这是章太太做的。
章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人涂了药,说了句乏了,便要歇下。
屋里只剩下章太太等人之时,章泽闿从地上站了起来,搀扶杜氏,掸了掸衣摆:“太太,还是把指甲剪了吧。”
杜氏更是笑着道:“太太,回头我也给太太送些消肿的药。太太的手也疼了吧!”
章太太只扯着章幼闿出去:“收了你的眼泪,哭什么?!”
章延闿跟在后头,扯了扯还站在原地的世芸:“怎么了?”
“老太太,都知道啊。”
章延闿握住世芸微凉的手:“所以,咱们不用做太多,有时候做多了还不好。”
第五十八章 中举(上)
回去之后,谁也无事,只有章延闿被章老爷罚跪了一夜。早上章延闿一瘸一拐地在世芸的搀扶下回了放,世芸端了热水,要让章延闿泡脚。
云凤站在一旁,颇为紧张的道:“不能用热水,要先拿了红花油把膝盖的寒气揉了,这才能用热水。”
簇水道:“你瞎说什么。”
章延闿不以为意的道:“她说的是,这一定要揉开了。”
世芸微微一怔,这她到不知道。只是这要怎么揉,她侧了身子,将位置让给了云凤,自己打算站在边上认真的看着。
章延闿却摆手道:“不用了,我要睡一会儿”
“二爷…”
“揉开再睡,寒气淤在里面以后会不舒服。”世芸按住章延闿,只让云凤为章延闿揉膝盖。
章延闿或许经常挨罚,云凤做的很熟练,她手上的力气也不小,章延闿面上不时的转化各种表情,都是吃痛忍耐地表情。
“轻些,你轻些。”簇水不住的告诫着云凤,下这么重得手做什么。
“一定要揉开,要不化散不了。”云凤说着手中的劲道更重了,直将章延闿双腿自膝盖以下一直到脚都揉了个通红,这才罢手。她揩了鼻尖冒出的汗珠,“这下可以泡脚了。”
世芸帮着章延闿躺在炕上,取了被子为他盖上。自己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沉睡的章延闿。他好像有什么伤心的事,即使是睡着,眼泪还是从眼角流了下来。
一个是原配生的嫡长子,一个现任妻子生的嫡子,两边都是肉,只有这中间的骨头,无论怎么做,无论做了什么,到头来,都只有章延闿受罪,无论他有没有做什么。
她没有为章延闿擦眼泪,让他尽情地落泪。
“奶奶。”簇水挑了帘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瞧了眼睡在那的章延闿,凑到世芸跟前,“奶奶,大奶奶跟前的喜鹊来了。”
世芸点了点头,跟着出去。
喜鹊带来了红花油:“我们奶奶说,这比旁的好,让二奶奶给二爷揉揉。”
世芸瞧了那匣子一眼,也不打开,就让她放下,又让人拿了一百钱给她:“大冷天的难为你跑这一趟,替我多谢你们奶奶。”
“二奶奶,你怎么同我们奶奶一样,我们奶奶也一定要我多谢谢二奶奶。只是大爷被老爷关着不许出来,我们奶奶也不好亲自来。”
“大爷…”章泽闿被章老爷关了起来,怎么都没听说。
喜鹊凑到世芸的跟前,轻声道:“大爷被老爷骂了一通,还动了板子…”
这样隐秘的事情,没有章泽闿杜氏的默许,喜鹊怎么会说?只是章泽闿杜氏让喜鹊传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因为今日他们的帮忙?她现在不知道是后悔没有能进一步推波助澜,还是后悔帮了章泽闿夫妇,当是是出了口气,可是,这事后,章延闿却是半点不讨好。
世芸起身取了章延闿平日里用的棒伤药:“你拿了这些给大爷,等二爷醒了,我们就过去看大爷。”
回了屋子,章延闿却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正摸着本书。
“怎么就起来了?”这睡着不过是一刻的工夫。
章延闿笑道:“我已经睡够了。大嫂派人过来了?”
世芸点了点头,将匣子递了过去:“大嫂身边的喜鹊过来了,送来了红花油。”
章延闿瞧了那匣子一眼,随即接了过来,将匣子打开。匣子里没有放红花油,而是放了一张纸,章延闿展开看了看,随即一笑,又将纸张叠好重新放人匣子里:“这个好好的收起来,等过了年,大嫂闲下了再去瞧大哥。”
世芸也拿了那张纸看了,只是那上头的东西相当的奇怪,她怎么也看不懂:“这是什么?”
“上好的红花油。”章延闿神秘的笑了笑,并不多解释。
正月十五吃了拿酒水滚开的粉丸,团圆饼,瞧了花灯,这大年就过完了。到了明日章延闿兄弟三人就要开始念书,真正的战争开始了。章幼闿被章太太送到了章太太舅舅家念书,章泽闿章延闿兄弟俩却是在章老爷为他们找的先生那读书,两个人到很认真,每日到很晚才回来,早上又很早出去。
章太太原本是想拉着章延闿的,可是这几次晚上都能闻到这两人身上淡淡的酒味,章太太放心下来,到底是不成大器的两个人,没好几日就原形毕露,竟然去喝酒了。
世芸为章延闿换下衣裳,只将他身上的荷包丢的远远的:“别用这个荷包了,吃上两杯也是无事的。”
章延闿摇着头:“我到无事,大哥是真喝酒了。”
世芸不明白,章泽闿这是为什么,若是作假,像章延闿这样在身上带个装了酒曲的荷包也是可以的,却不明白他要喝的大醉,还每日都喝醉。
是有什么事么?她总觉得这两人成日里在谋划着什么人,从那次大奶奶送来那张纸后,章延闿兄弟的关系到是近了许多,到是杜氏有时候还是随着心情冷嘲热讽的。

二月很快就来临了,章延闿兄弟三人纷纷去参加县试,县试到是很顺利,三人都顺利通过,紧接着就要准备府试,章泽闿还是老样子,章延闿连看书的日子都不够,只是世萱要嫁人了,少不得要他去帮忙,他只得上下的跑着。
考完府试的那日正是世萱回门的日子,章延闿一脸的疲倦样子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跟器宇轩昂,腰背挺直的郑濬比起来,着实是一个天一个地。谭老爷耐着性子同章延闿说了两句话,偏他回答的都是有气无力的,谭老爷也不想多说,只是跟着郑濬在一起,他又不晓得该说什么,让他端岳父的架势他是怎么都端不起来。
女眷这里世萱的装扮是更富贵了,大红五彩妆花对襟袄,同色通袖四兽朝麒麟袍儿,再着同色金枝挑线缕金拖泥皮裙,头上戴着貂鼠镶红宝石卧兔儿,整个人通身的华贵,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她笑盈盈地面对着每个人,家里有人说她嫁的好,她则红了脸低着头,并没有多的话。
吵着要去看新姐夫的几个小姑娘跑了回来,一个个说着郑濬的气势有多逼人,有多么的知礼数,甚至学问还很好。只有谭二老爷家的姑娘一本正经的道:“那是你们看到一旁的四姐夫,只觉得五姐夫好的天上无双一般。若是四姐夫精神一些,穿得跟五姐夫一般,你们就不会觉得了。”
那几个小姑娘到不承认,不过一直承认章延闿很丢人:“就算是穿的一样又能怎么了?大伯问四姐夫学问,四姐夫支支吾吾的都答不出来,到是侯爷什么都会,大伯都没有难倒他。”
有个小丫头突然奶声奶气的道:“四姐夫这样的都能去考秀才,明儿我也要去。”
童言无忌,一家子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世芸的身上。她低着头,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裙摆上的花纹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大奶奶孟氏突然掩口笑道:“女状元,小的给您见礼了。”
偏那小姑娘还跟小大人似的,手一摆,学着自家父亲的语气:“免礼。”她学的颇像,谭二太太率先笑了起来,一把将孙女拉到自己的怀里,笑着接住她。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世萱复杂地看着低着头的世芸,那个四姐夫就那么的不成器?她还未来得及出手,四姐夫就过了县试跟府试,是运气还是真的有本事?若是真的有本事,怎么父亲问他学问都回答不出来?嫁到泰宁侯府后,她才明白许多事不像是她想的那样的简单。作为泰宁侯妻子的她,并没有直接接管泰宁侯府的家事,什么事都轮不到她做决定,还要应付着各种刁难。对四姐的承诺怕要落空了。
孟氏想着待会拉了世芸过去,好生的安慰着她。一面又气四妹夫怎么是个那么不知事得人,怎么能在今日弄得那么不成样子,明显的让人说道,还是在泰宁侯的面前。
孟氏拉着世芸,方说:“小孩子家…”
世芸笑着截了话:“相公是不及侯爷甚多。大嫂子,我想去看看纶哥儿,好些日子没见着他来,又长大了不少吧,不晓得他还认不认识我了。”
孟氏复杂地看着这个小姑,这样好的人就嫁给了那样不成器的人,同样处于一个地位的两姐妹,现在到成了一个天一个地。怎么叫人心里不难受。
她忙道:“自然是认识。”她将儿子交给了世芸。
世芸抱着纶哥儿,低着头,轻轻地道:“大嫂子,可以请亲家老爷指点相公一二么?”她怕孟氏以后不再理会她,硬着脸面的求着孟氏。如果能得到国子监博士的指点,院试就算是没有世萱的帮忙说不定也是能过的。世萱…她虽然打扮的华丽,面上也一直带笑,可是瞧着她似乎有些寂寞,她一定不方便。
孟氏到没想到世芸会这么直接,只是四妹夫是个一问三不知的人,到了父亲的跟前,父亲会指点么?她终究还是不忍伤了世芸:“后日让你大哥带着妹夫去见见我父亲吧。”
世芸怔了怔。她没想到孟氏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孟氏浅笑着道:“我父亲虽没什么大学问,以前也在翰林院待过,文章还能说的过去。”四妹夫既然过了县试府试,若是院试不过着实有些可惜,父亲若是能指点一二,想必进学是不成问题,多大的指望到是不希望,能有这个秀才的名头,将来就是做个私塾先生至少还能养家糊口。
世芸感激地望着孟氏。孟亲家老爷在翰林院待了多年,哪里学问不好,有他指点,即使是这一个月,相公得益也将不少,只是大哥的那几份手稿,章延闿就有那样的进益,有了孟亲家老爷当面的提点,这次一定错不了。
五月是煎熬的,放榜的那日,世芸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章延闿的好消息。
最先传回来喜信的是章幼闿,他得了第九名,还得了主考的夸赞,章太太喜气洋洋的打赏了报信的小厮,只等着章幼闿回来。
等了半日也不见再次报信的人,世芸渐渐地觉得没有希望,是啊,若是章延闿考上了,又怎么会只报章幼闿一个的好信呢?
努力了这么多日子,章延闿心里定是很失落吧。
她一直站在二门,等待着章延闿的回来。
第五十九章 中举(下)
章延闿进学了,这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真正为他感到高兴的只有李姨娘同世芸。李姨娘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双眼含泪,满是欣慰地看着表情依旧的儿子,在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到因为喜悦而透露的神采,坚定的目光却更让她感到快慰。
章老爷特地开了家宴,他今日在族人面前很是得了面子,他三个儿子去参加考试,两个儿子考上,小儿子在考上的子侄里面考的最好,最不成器的二儿子居然也考上了,还有谁比他更有面子。章老爷连连的喝了两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他也是庶子,也是一步步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日。
吃了两杯酒后,章老爷放了酒杯:“八月有乡试,你们兄弟也都去试试。”
章延闿章幼闿忙站起来应下。两人的心情却是完全的不一样,章幼闿心里是可有可无,他不觉得举人能给他带来什么,而章延闿的战场却由此展开,能不能在此次中举,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留给他专心读书的时间,也就是这三个月了。
章延闿比以前还要用功,以前他还会在章太太面前作假,现在他一门心思都趴在了功课上,饶是章太太找他做什么,他不用推却,章泽闿就抢着道,章太太要背着他做什么。
“太太是不把我当儿子?我的名字还在族谱上。”
章延闿进学似乎给章泽闿夫妇带来了更多的不快,原先还能和平相处,到如今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令对方不快。
章太太要让章延闿做什么,章泽闿就明着暗着的说杜氏要分家,要他净身出户,章太太到是想,只是却不能放在脸上;就连杜氏也趁着章太太偶尔去见章幼闿而把家里的事管了起来。他们俩做什么都照章办事,到让章太太什么法子也没有,却是常常把杜氏叫过去,时不时的骂上两句话,杜氏却难得不回嘴,认真的在一旁听着,动不动还缠着章太太问这问那,缠得章太太想分神去对付章延闿的工夫也没有。
夏季已经到来,一连半个月都没下过一次雨,空气燥热,一大早就热得喘不过气来。章延闿早上才穿的衣裳便已经汗湿了,他随手抹了把汗又埋头进入书本,一动也不动。
世芸站在他身后默默地为他打扇,希望可以好过一些,可是那汗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好热的天啊!”小燕儿跳着跑进来,忍不住的同人说道,“一出去就是一身的汗。”她一看到从里屋走出来的世芸,忙收了声,讪讪地笑了笑。
“果子取来了?拿到井水里湃着吧。”
小燕儿嘟着嘴:“我还只当大奶奶当了家就是好,分给我们的东西会比以前好了许多。奶奶,你看看,这连以前的都不如了。”
世芸看着那些个果子,好的少烂的多。
“把好的挑出来吧。”或许是因为章泽闿夫妇明显地作法,章太太已经不大管他们,时常去舅家看儿子,一大早去了,到晚上才回来。明显的是不想管这些事。
小燕儿只得点了点头,心里道,还是太太当家的好,至少还能吃到一两个好果子。
横云抬脚进屋,见了世芸:“奶奶,泰宁侯夫人打发人过来了。”
世萱…
世芸点了点头,让人引到西边的屋子。
来人是跟着世萱嫁过去的南浦。身上穿着白银条纱衫儿,桃红色裙子,蓝纱比甲,头上戴着两样精致的首饰,整个人的气色也相当的好。
南浦笑盈盈的向世芸行礼:“府里的莲子结了,夫人让我送给奶奶尝鲜,还有几样家里做好的点心。”
她说着将手中的两只菱花形攒盒放在炕桌上,一个个揭开,让世芸看了:“这是茯苓膏,夫人说这个对身子好,章二爷读书正费神,是该好好的补身子,特地包了一包。”
茯苓膏。世芸看着那一大包茯苓膏,这么一大包。
“多谢你们夫人。坐。”
南浦捧着茶闻了闻只小小的抿了一口,便捧在手里再也不吃。这的茶连她平日里吃的都不如。再瞧瞧这屋里的摆设,那就跟府里更没得比。她不由地挺直了腰身。
世芸简单的问了两句世萱。
南浦都笑着答了:“我们夫人一心记挂这姨奶奶,只是现在家里预备着中秋节,我们夫人头一回办这样的事,少不得要细心打点。再则,章二爷眼见这就要乡试了,夫人说奶奶现在必是很忙的,等节后再请奶奶到府上玩玩。”
中秋。那时候乡试也放榜了。有个举人老爷的姻亲世萱在泰宁侯府的腰杆更直了些。
“我们夫人常说章二爷此次若是一举中举就大好了。”
世芸的目光不由地转向了东边,这些人明着不给章延闿压力,可一个个都以自己的方式向章延闿施加压力。
她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既然来了,就去给太太行礼吧。”章延闿就在对面,她不想同南浦多说打扰了他读书。
南浦笑着道:“已经见过亲家太太了。好久没见到奶奶了,过来跟奶奶说说话。”
横云一见南浦的眼光若有若无的瞄向她们,便同簇水避到外头去。
南浦笑着道:“夫人打发我来问问奶奶,前会儿托奶奶的事办得如何了?”
世芸起身去了里屋,将章延闿那日交给自己的东西找了出来,拿了个锦袋装了:“这是五妹妹要的东西,这是另外得的。”
南浦瞧着那鼓囊囊地一大一小两个锦袋,颇为坦然的收到那腾空的攒盒之中。又跟世芸说了一会子的话,这才告辞离去。
世芸看着那一大包的茯苓膏,分出一份茯苓膏,叫了横云进来:“厨房那里送来了月饼,你拿些送回去。”又将另一份茯苓膏拿了出来,“你带回去吧,在家住一日再回来吧。”
横云默默地接了茯苓膏,却是道:“我去了就回来。”她说毕转了身子便离开。
世芸的目光落在桌上世萱命人送来的点心上。泰宁侯府的点心做的这样的精致,想空了一切心思只为了这些点心。
“你在想什么呢?泰宁侯府送节礼来了?”
世芸挑了一些茯苓膏,让人倒了滚水让章延闿吃了:“要过中秋了,五妹妹事又多了。”
章延闿笑了笑,吃了茯苓膏又去看书。他留给自己空余的时间相当的短,整个人都扑在了书上。
九天的乡试是折磨人的事情。八月初九的凌晨就要在考场外准备进场。八月的天虽然热,但是清晨却很是清凉,入考场前要脱了衣裳任搜捡军检查是否有夹带,然后再关在七尺高,五尺宽地小号子里,忍受着天气的闷热,蚊虫的骚扰,一题一题的做着。
终于到了交卷的时候,章延闿疲倦地抬起头,九天的日子让他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颓废了很多,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该努力的也都努力了,能做的只有回家等待着最后的放榜。
章延闿疲倦的从马车上下来,门房老杜一脸紧张的跑了过去:“二爷,老爷叫你过去呢。”
章延闿点了点头,抬脚往里面走。章老爷是要知道他考得好不好,他在贡院外没瞧见三弟,随口问道:“三弟回来了?”
老杜拦着章延闿,不让他进屋答非所问的道:“二爷,老爷发火了。你且到外面避一避。等晚上再回来。”
章延闿收住脚:“老杜,怎么了?”
老杜急着道:“二爷,你弄的什么书,老爷看了后很是生气,直要拿你。二爷,你弄的是什么书?”
“老爷怎么知道的?”章延闿下意识反应是自己手抄的那些个话本,只是老爷怎么会晓得…
老杜摇摇头,焦急地道:“二爷,你这是怎么了?”才好了没几日,又要被打,老杜看的都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