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一见她清丽动人姿色越发的愤怒嫉恨。她上前一步,挥剑指向慕灵庄,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贱人。”

慕灵庄见到她手中的剑,微微脸色一变。但转瞬之间便冷静下来,坦然冷静地看着阿九。
“公主何出此言?”
“你居然厚颜无耻地跑去勾引沈醉石。”
“我没有。”
“你敢说没有?”

阿九怒极,一剑刺向慕灵庄。

身后的梳头宫女吓得啊的一声,情急之下,周氏身子一扑,护在慕灵庄的身前,那一剑正中周氏的右胸,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慕灵庄一身。
宫女吓得抖如筛糠,慕灵庄脸色剧变,扶着周氏厉声道:“阿九,你竟敢滥杀无辜!”
阿九冷笑,“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你胆敢在佛前杀人!”慕灵庄冷冷的看着阿九,毫无惧色。“你将永坠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阿九手中的剑顿了顿,指着慕灵庄却没有立刻刺下去。

慕灵庄毫不畏惧:“你仗着你是公主,无所欲为,无法无天,别说沈醉石不喜欢你,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你。”
阿九羞怒交加,大喝:“闭嘴,你这个无耻下流的贱人。”

“我慕灵庄坦坦荡荡,没有强压于人,没有仗势欺人,也没有横刀夺爱,沈醉石心甘情愿与我定下百年之好。你仗着自己是公主,强取豪夺,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这样才是卑鄙下流,不知廉耻。”

“你个贱人,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阿九提起剑就去刺向慕灵庄的脸,眼看剑尖就要刺中她的右眼,突然江王妃冲了过来,双手握住了阿九的手。
“公主息怒。”
“放手。”
江王妃如何敢放,只是握住她的手,一边告罪,一边求她息怒。
阿九此刻心里的怒火熊熊,无论如何也熄灭不下去。
“放手江宁平,你要造反不成。”
江王妃死死地抓着阿九的手不放,求道:“公主息怒,灵庄有错,自有皇后来责罚。”
“你这个贱人,你说是我没有资格来惩罚她么?我偏要刺瞎她,毁了她的脸。”
阿九一脚踢向江王妃的肚子。
江王妃跌坐在地,痛苦的□了一声。
慕灵庄一看母亲受辱,气急之下,也来抢阿九手中的长剑。

阿九大怒,一剑便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阿九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阿九带来的侍从宫女此刻都候着外面,只有沉香一人跟在阿九的身后,站在慕灵庄所住的禅房门口。
方才阿九持剑杀人的场面已经让她惊吓的几乎瘫软,而此刻的场景更让她吓得几乎昏厥,江王妃手中拿着一柄烛台,击中了阿九的后脑,阿九扑倒在地,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65

65、V章 ...


沉香浑身颤抖,忘了呼救,直愣愣地看着江王妃。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兵器交击之声,嘈杂喧闹。
沉香回过神来,扭头冲着外面喊道:“快救公主!”

她转身跑出禅房,眼前的一幕更加惊心动魄,阿九带来的侍女宫人已经被砍杀在地,杀人的正是守护禅寺的宿卫。一股鲜血溅到了她的鞋面上,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睿王阔步走了过来,踏过地上的血流成河,看着江王妃:“母亲,行宫里来了消息,宣文帝的确已经驾崩。”
江王妃点头:“你去吧。成败在此一举,去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因为,激动,她的声音带着颤音,手中的烛台上沾着阿九的血。

睿王朗笑:“好,母亲你等着。”说着,叫了两个宿卫去将地上昏迷不醒的阿九捆起来带走。

慕灵庄目瞪口呆地看着睿王离去,急忙拉住了江王妃的胳臂,问道:“母亲,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这是?”她难以置信一向温文尔雅的长兄会谋反篡位,而一向谨小慎微的母亲居然敢支持怂恿长兄去放手一搏。

江王妃眸色闪亮,脸色激动,“灵庄,你知道吗,原本这皇位该是你父王的,是慕成瑜抢走了你父王应有的一切。现在我们终于了这个天赐良机,可以去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慕灵庄大惊失色:“你们当真要谋反?”
江王妃笑道:“你太小看你大哥了。他要去继承皇位,不是谋反。”

“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大哥猜测,独孤后离开行宫之后,宣文帝便已驾崩,但没有证据,不敢轻举妄动。行宫密不透风,外人进不去,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你大哥便想了个法子,故人让宫女说了你和沈醉石的事,将阿九引出了行宫。这才得了确切的消息。”

慕灵庄急道:“皇上驾崩,自有太子继位。大哥怎能继位”
江王妃笑了:“因为太子也死了。”
“什么?”

“你大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马上朝中百官就会知道宣文帝驾崩的消息和太子生死不明的消息,高昌那边战事正紧,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大哥继位乃是名正言顺,何来谋反一说?”

慕灵庄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女儿,你马上就是公主了,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阿九那个贱人,你是想要生吞活剥,随便你,母亲忍气吞声了二十余年,终于等到了今日。”江王妃泪眼婆娑,放声大笑。

慕灵庄怔然看着母亲,心里几乎难以置信,这一朝风云突变,竟是弹指之间。

这边,皇宫之中,兵部尚书穆青阳紧急求见。
独孤后立刻宣他觐见。

穆青阳跪下便泣道:“太子殿下在孟州青龙岗,突然遇到一伙山贼伏击,太子和霍显等人跌入江中,生死不明。孟州知府派人苦寻了一天一夜,太子殿下生死不明,孟州不敢耽误,昨日半夜间将消息送至了京城。”

独孤后一听险些昏了过去,急道:“继续派人去找,不惜一切代价,一有消息,速速来回禀。”
“是,微臣这就去。”

独孤后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鸾椅上,颤抖着声音道:“去叫太子妃来。”

宫卿急急而来,见到独孤后的脸色,顿时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几日霍显没有消息来,她已经急得寝食难安。
“方才,穆青阳来。”
独孤后说完,宫卿瞬间脸色苍白如雪。这个时节,天寒地冻,跌入刺骨的江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平安归来。她拼命的说服自己。他还要回来,看他们的孩子,他的孩子名叫赢,他怎么可能有事。

独孤后看着宫卿苍白如雪的脸,又隐隐有些后悔不敢告诉她,她此刻怀着身孕,不能受刺激,但除了宫卿,她已经无人可商议。
“现在该怎么办?”

“母后,太子失踪的消息不可告知任何人。”
独孤后摇头:“这件事瞒不住,消息是孟州呈上来的,不是秘司营的消息。”

宫卿微微吸了口气,将手放在腹上,道:“母后,慕赢是他出征前给孩子取的名字,他一定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好好地回来。”

独孤后看了看她丝毫没有动静的肚子,此刻忽然间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已经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她宁愿没有万一,但一旦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么,宫卿腹中的孩子,将是她唯一的希望。

夜里,天突降大雪,晨起世界一片白茫,丝丝寒意从窗棂间涌进来。独孤后看着一片雪景,心里更觉凄凉寂寥。
梳洗毕,宫卿来请安,见面便问:“母后,太子有消息么?”
独孤后一脸阴郁,摇了摇头。

宫卿失落不已,强自压着心里的担忧和不安,反而安慰独孤后:“母后放心,不会有事的。”

正在这时,明羽进来禀道:“禀娘娘,朝臣在承乾门求见。”
独孤后一怔,冷冷道:“皇上龙体欠安,不见任何人。”

“娘娘,”明羽神色不安,低声道:“所有文武百官跪在承乾门求见,他们说,”
“说什么?”
“说皇后娘娘若是不见,便要闯宫。”
独孤后一怒而起:“要反了不成?”
明羽战战兢兢道:“娘娘息怒,他们说,说,皇上,皇上已经,”
她不敢往下说。
宫卿一惊,独孤后也心里一惊,“快说。”
明羽叩头道:“他们说皇上已经驾崩。”
独孤后脸色剧变。

宫卿急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说是,公主亲口承认。”
“什么!”独孤后简直难以置信。
“公主现在何处?”
“奴婢不知。”
独孤后一听急忙起身,道:“取朝服,召集百官到勤政殿。”

“母后打算如何处理?”
“事到如今,只有告知天下。”
独孤后穿戴好朝服,带人匆匆前往乾明宫。一路上心里气恨阿九的不争气,竟然从她口中泄露宣文帝驾崩的消息,此刻,独孤后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应该让宫卿留在行宫。

独孤后步入殿中,缓步登上丹陛,坐上宣文帝平素坐着的龙椅。身着朝服的文武百官从汉白玉石阶上登入殿内,齐声参拜皇后。

“平身。”
独孤后有些底气不足。高高在上的滋味并不好受,居高临下面对群臣,只会觉得自己身单力薄,力不从心。
看见睿王,她突然心里一跳,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不是在南华禅寺为皇上祈福么?”

睿王道:“禀娘娘,臣一直在南华禅寺为皇上祈福,昨日惊闻皇上驾崩,这才从南华禅寺离开,回到京城。”

“皇上驾崩”几个字一出口,殿内便响起哭声。
卫国公大声泣道:“皇上龙驭宾天已经六日,皇后娘娘为何秘而不宣?”
“皇后娘娘将皇上一人独自留在行宫弃之不顾,置我们于何地?”礼部侍郎关云洁哭倒在地。
顿时,殿下群臣跪倒,响起一片哭号之声。

独孤后一人面对这种场面,瞬间心慌意乱起来。
“本宫是要等太子回来。”

一提太子,顿时,殿中百官哭声更大。
“太子殿下生死不明。”
“天寒地冻,江流汹涌,太子殿下只怕......”
殿中哭成一团。

这时,穆青阳泣道:“边关战事紧急,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皇后娘娘大局为重,早立新主。”
顿时,便有一些朝臣叩首泣道:“求皇后娘娘早立新主。”
独孤后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住口。”
群臣跪倒,却仍旧有人不顾独孤后的威仪,继续哭求独孤后要以江山社稷为重,早立新主,稳定朝局。
虽朝臣未说明这个新主是谁,独孤后心里知道,唯有睿王一人而已。她冷冷看着睿王,他神色镇定,俊美的脸上一双明目如瀚海深渊,看不透丝毫波动。
勤政殿里闹成一团,眼看局面就要失控。

独孤后起身厉声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太子殿下,皇上尸骨未寒,尔等便想要易主求荣不成?”
殿内安静下来。
这时,卫国公道:“找寻太子殿下已经足足三日未有一丝消息,边关战事紧急,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皇后娘娘大局为重,早立新主。不可一味拖延,若是两日之后,仍旧没有太子殿下的消息,请娘娘立即拥立新主继位。”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六部一些官员的附和,兵部尚书穆青阳也表示赞同之意。

从勤政殿出来,独孤后脚步虚浮,不过是半个时辰,她仿佛苍老了十岁,素日里犀利的眼眸里蒙上了红丝,灰败颓然。

“皇后娘娘,臣有事要与娘娘商议。”
睿王阔步追了上来,独孤后停住步子,回头,微微眯起眼眸看着自己心里一直防备了数年的敌人。心里后悔,自己应该在宣文帝驾崩之日,便秘密下令将他处置了。
如今朝臣定下的两日之期最后通牒。若慕沉泓还是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那么睿王就将登上皇位。一想到那个场面,独孤后胸中恨意翻涌。
睿王站定在她跟前,“有几句话要单独对娘娘说。”
独孤后挥了挥手,身后的内侍宫女便退散到了一旁。

睿王道:“娘娘,公主如今在我手中,高昌王此次挑事,也是缘于公主,臣想,不如将公主送到高昌,正好也免了两国战事。皇后以为如何?”

“你敢!”

睿王笑了笑:“皇后如今还有什么筹码?众人不敢明说,其实心里都知道,太子殿下早已丧命在江流之中,所以才让皇后另立新君。”

独孤后气道:“太子不会有事,你死心吧。”

睿王冷冷道:“江山是慕家的,不是你独孤家的,我身为慕氏子孙,对江山社稷也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两日之后太子没有回来,皇后仍旧不肯另立新君,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将阿九送给高昌王。”

独孤后怒道:“你,你敢。”

“皇后且看我敢不敢。”睿王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66

66、V章 ...


独孤后回到椒房殿,宫卿正焦急地等着她。
“母后,前朝情况如何?”
独孤后一脸颓败之色,黯然道:“两日之后,太子若是还没有消息,群臣便要拥立新君。”
宫卿当即道:“睿王?”
独孤后恨恨道:“不是他还有谁?”
宫卿道:“群臣要拥立新君,也应当以太子血脉为首选,而非睿王。若我腹中孩子为女儿,皇位才轮得到他。母后只要坚持,我们还可拖延数月,等到太子回来,母后放心,太子一定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回来的。”

独孤后点头,她也不甘心将皇位拱手相让。宫卿腹中的孩子,是她最后一丝希望。

看着独孤后憔悴不堪的面容,宫卿默然生了同情之心。独孤后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悍,宣文帝的驾崩,慕沉泓的失踪,阿九的挟持,几桩打击同时压下来,将这个平素里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皇后瞬间击垮,已经手忙脚乱毫无反手之力。
这一刻,宫卿是如此的思念慕沉泓。慕沉泓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只要躲在他的身后,让他去应付一切便好,可是他不在了,她便要扛起这一切,为了他,为了孩子,决不能坐以待毙。

正在这时,穆青阳和睿王求见。
宫卿起身,回避到了珠帘之后。

独孤后一看穆青阳那张沉痛悲哀的脸,心如同沉进了无底深渊。
“启禀皇后娘娘,孟州的消息到了。”
“你,说。”独孤后紧紧地握住椅子扶手,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穆青阳泣道:“太子殿下已经在江边石滩上找到。皇后娘娘节哀。”
独孤后眼前一花,险些一头栽下去。
“本宫不信。”
“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四日之后便到京城。”
独孤后万念俱灰,只觉得苦苦支撑着自己的唯一一念希望,终于毫不留情地捻灭了。其实,虽然宫卿一直告诉她慕沉泓没事,但她心里却没有宫卿那么坚信,已经情不自禁地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终于证实了她的想法,唯一的儿子死了,这皇位将毫无悬念地落到了睿王的手中。她前半生费尽心机,得到的这一切难道今日都要拱手让给仇人?

珠帘之后,宫卿紧紧咬住了唇,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了桌角,对自己说,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她不知道自己从何处而来的信心,就是坚信他不会出事,一定会回来,想起往日两人的恩爱,想起他的誓言,他怎么舍得舍弃她和孩子。

穆青阳道:“臣告退,请皇后娘娘早做定夺。”

睿王并没有和穆青阳一同离去,他手中拿着一只锦盒,对独孤后道:“臣这里有样东西要让娘娘过目。”

独孤后哼了一声。对这个心里默默视为仇敌了二十年的人此刻更加的恨之入骨,此刻只恨自己早年间就应该除掉他。

睿王笑了笑,走上前,打开盒子。

独孤后一眼看去吓的一声惊呼,险些昏过去。
“你,你。”锦盒里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

“臣想了想,既然娘娘不肯让公主去高昌,臣也不好违背娘娘的旨意。这是公主的一只手。”
“你,你!”独孤后心疼欲裂,惊怒交加,道:“你把阿九怎样了?”

睿王笑了笑:“没怎样。太子已死,娘娘却不肯让我继位,莫非是想着让公主做皇太女来继承皇位?”
独孤后强忍眼泪,怒道:“本宫没有。”

“娘娘若是明日不肯让我继位,送过来的不是一只手掌,而是一枚人头。”

独孤后急道:“别,你别伤害她,你放了她。”一想到阿九被断手,她心如刀绞,几乎痛的无法呼吸,那是她视为心肝宝贝的女儿,何时曾动过她一个手指头。

睿王叹了口气:“娘娘你真是想不开。你这辈子不过一子一女而已,儿子已经死了,唯有一个女儿却还不好好爱惜,为了皇位眼睁睁看着她送死。皇位到底是慕家的,你苦苦抓住不放,莫非还能效仿则天皇帝不成?”
睿王嘲讽地看着她:“等过几天,太子的尸体摆在你眼前,你就会死心了,可惜,那时阿九也没了。你孤家寡人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好不凄惨。至于,太子妃么,她腹中怀有孩子是男是女未可知。我心情好了,让她生出来,但一定是个女儿,心情不好,她一不小心便小产了。娘娘你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断子绝孙了。”
独孤后气得浑身颤抖。他话里的意思是,一旦登基,必将对宫卿腹中孩子下手。
独孤后颤着声道:“你放肆。”
“本王好心提醒你。明日你若是乖乖地同意我继位,我仍旧将你视为太后,叫你安享荣华富贵,你若是不识好歹,届时,可别怪我不客气。阿九的小命就在我手中,是死是活,便由你这个娘做主了。”

独孤后浑身颤抖,眼睁睁看着睿王拂袖而去。

宫卿从珠帘之后走出来,对独孤后道:“母后勿听他们胡说,太子不会有事。”

独孤后哭道:“你一直说不会,不会。如今尸首已经找到,四日后运回京城。你还说不会?”
“难道母后当真明日要让睿王登基?”

“你也听见了,阿九落入了他手中,若我不肯答应,他便要将阿九杀了。”
“睿王他只是恐吓母后,那手掌也未必是阿九的。母后若是软弱可欺,将这一切拱手让人,他日太子回来,朝廷必将大乱。”

独孤后哭道:“太子回不来了,我不能再失去阿九。”

“母后,你还有我腹中的孩子,这是太子的血脉。”宫卿急道:“睿王胆敢威逼母后,可见这些年来他暗地里也培植了一些力量,所以有恃无恐。儿臣让母后先回到京城,正是担心有今日之患,此刻母后应先下手为强。若是等过了明日,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独孤后摇头:“我不能冒这个险,惹怒了睿王,阿九即刻便要送命。”

宫卿气道:“母后,难道你为了阿九,就不顾太子么?他若是回来,睿王已经登基为帝,绝不会容他,届时他会有性命之忧。”

“尸身已经找到了你还不信他死了?”

宫卿急道:“即便太子遇难,我腹中还有他的血脉,方才你也听见,若是睿王登基,定会对我腹中孩子不利,太子的这唯一一点血脉就要保不住了。”

“你要顾着你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阿九去死?”独孤后气了起来,想起阿九的那只断手,心如刀割。
“你是失去一个孩子,可是阿九是要送命啊,无论如何,我要先保住阿九才行。”
宫卿心里失望之极,她缓缓起身道:“母后,你今日所为,他日必定后悔。你为了阿九一人,舍弃了父皇和太子的江山,也舍弃了你的孙儿。”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顺着睿王的心意,才能保住你的孩子和阿九。”

“多谢母后,我腹中的孩子,我自己来保。”宫卿决然起身,离开了椒房殿。此刻,她再明白不过,独孤后不会真正的为自己着想,那表面上的相互护持,只是镜花水月,要保住孩子,唯有靠自己。

时间紧急,她必须马上行动。
宫卿回到寝宫,带了一些银两细软,又让云叶去寻了三套男子衣衫,然后便带着云叶云卉以及一行宫人到了宣武门。

云叶悄声问道:“娘娘,我们这是去哪儿?”
宫卿眸色沉沉:“出宫之后再说。”她手里拿着慕沉泓临行前给她的一张玄金鱼符,眼下,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独孤后担心皇宫有失,从行宫回来之后便将左卫军从岳磊手中拿了过来交给独孤铎掌管。右卫军由岳磊和张超共同统领。
此刻护守宣武门的正好是独孤铎,他见到宫卿的车马,怔了一下,忙上前见礼。
宫卿道:“侯爷,本宫有急事要出宫一趟。”
独孤铎为难地说道:“这,皇后娘娘吩咐过没有她的手谕不能出宫。”
宫卿冷冷道:“这是玄金鱼符,拦我者斩。”

独孤铎一怔,忙道:“臣不敢。请娘娘告知去向,臣好对皇后娘娘有所交代。”
“我母亲有事,必须回家一趟,顷刻便回。”
独孤铎见她持有鱼符,也无法阻拦,便放了宫卿出宫。
“换衣服。”宫卿立刻吩咐云叶云卉。三人在马车中脱下宫装,换上所带的男装。
车马行到长安街,宫卿吩咐随行的宫人前去宫府,自己只带了云叶云卉前往登月楼而去。
看到登月楼三个字,宫卿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疾步上前,正欲踏上台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身蟒袍,羽冠纶巾,风流儒雅,正是睿王。
宫卿猛然一惊,瞬间觉得后背一凉。不会这么巧遇见他,定是出宫之时,有人给他通报了消息。

他笑容可掬:“娘娘不是要回宫府么,怎么到了登月楼?”身后悄无声息地涌上来十几个宿卫,将宫卿和云叶云卉围了起来。

宫卿此刻心如跳兔,几乎要跳出喉咙。睿王的笑靥温柔清雅,她却觉得自己掉入了寒流汹涌的江水之中。
情急之下,她笑了笑:“真是巧极了,王爷怎么也在。”

“不是巧,是有人告诉我,太子妃娘娘离宫出走,本王不放心,便急忙带了人追来,保护娘娘。”
宫卿笑了:“王爷开什么玩笑,本宫为何要离宫出走,本宫家中有事,想要回去探望一下母亲,即刻便回,多谢王爷操心了。”

睿王眯起眼眸,笑着打量着她,“那为何要换了衣装,又为何不回宫府,反而到了这登月楼,本王甚是不解。”

宫卿低头含笑:“说来不怕王爷见笑。本宫一直很喜欢此楼的水晶馄饨,可惜入宫之后便再也没机会吃到,今日走到半路,突然腹中饥饿,便想来此解馋,但实在是不想让人知道,便换了衣装。”

不管这解释睿王信不信,此刻她想脱身已是不能,只能敷衍拖延时间。

睿王笑了笑:“那本王请娘娘吃馄饨,娘娘不会拒绝吧。”

“自然不会。求之不得。”宫卿嫣然一笑,步上台阶,便走了进去。

小二热情地迎上来,“客官要吃什么?”待见到睿王的打扮,他连忙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将睿王迎了进去。

宫卿走在前面,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坐下之后,对小二道:“上一碗水晶馄饨。王爷想吃什么?”
睿王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到手的猎物,“秀色可餐,本王什么也不用吃。”
这话中明显带着调戏的味道,宫卿佯作害羞不敢看他,起身走到窗前。

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梅瓶,上面插着几枝腊梅花。宫卿俯身嗅了嗅,将一对梅瓶,从桌子上挪到了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