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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想,明年也还可以带你出来。”闻茵说。
赵昱果然点头应下:“那是当然的了,外面这么热闹,我一定是要回回都出来。对了,这儿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最热闹的,自然也是猜灯谜了。
闻茵带着他到了那处,满京城的书生这会儿都聚集在此,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再古板的书生也走出了家门。
闻茵指着远处的高台给他介绍:“赢了的人,就可以赢走那盏最漂亮的花灯。”
那盏花灯足足有十六面,又大又精致,远远看着便已经足够让人惊叹。能够吸引全京城百姓的东西,自然也是好东西了。
赵昱说:“我看着好像有几分眼熟。”
闻茵莞尔,道:“那上面的画,你应当是见过的。”
赵昱盯着想了一会儿,等远远地看清楚那上面的东西,他才恍然大悟。这东西还是从宫中流出来的,上面的画出自于那个海外来的宫廷画师。
据说海外的国家不过年,听说了这儿的习俗之后,那个画师就好奇的很,到了这儿之后,除了给皇帝画画像,他就在宫中与其他宫廷画师交流画技,也开始学习这儿的水墨。那盏花灯,便是听说了这边的灯会习俗,他亲手画的,上面的面也是用了海外的技法。
当时这盏花灯做好之后,也送到了赵昱的面前,赵昱的兴致来得快去的也快,失去兴趣之后便扔到了一遍,后来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似乎是被闻茵拿走做了什么用处,没想到却是在这里看见了。
大船归来,带回来的可不止各种东西,还有海对面的消息,如今京城里的所有人都对海外一切好奇的很,这盏花灯正好符合了众人的喜好,才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
但赵昱的兴致一下子失去了大半:“那好像就没什么意思了。”
“猜灯谜的有趣在于过程,可不在奖励是什么。”闻茵说:“但凡在今日拔得头筹的,接下来可就出名了。”
但赵昱对名声也没什么兴趣。他都已经是皇帝了,还能有谁比他更出名的?再说了,他今日是微服出宫,就算是赢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谁。
赵昱收回视线,正要离开,忽然又听一阵喧哗声。他转过头看去,却见台上放置花灯的高台上,这会儿又被人拿上去不少东西。
是京城里一些有名的商铺拿出来的,一面为自己挣个名声,一面也充实灯谜的奖励,奖励变多,除了花灯之外,还多了如首饰绸缎字画之类的东西,顿时将剩下一些没什么兴趣的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赵昱耳朵尖,还听到有人说:“那好像是如意阁里的新首饰,还没拿出来卖呢,好像是独一份。不论今天是谁得了头名,可都是赚大发了,谁不知道如意阁里的首饰件件价值不菲。”
赵昱顿时眼睛一亮。
他可不在乎那首饰是不是价值不菲,他在乎可是首饰本身。如意阁是京城出了名的铺子,连他这个皇帝都知道,首饰款式新奇。方才那说话的人口中,也是对如意阁的首饰倍加推崇。
更别说,那还是独一份的。赵昱的目光朝着闻茵身上看去,闻茵向来打扮简单,这会儿乌发只由一根簪子盘起,并未有太多装饰。赵昱看得心痒痒,心想若是那独一份的首饰是戴在了闻茵的头上,那一定是再好看不过了。
他立即对闻茵说:“我们参加吧。”
闻茵也不知道为何他忽然就改了主意,但皇帝都这样说了,她也没有说什么不好,带着小皇帝朝着附近的灯谜去了。
赵昱本想着要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赢下头名,可刚拿到灯谜,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的热情便顿时被人迎头一盆冷水浇下。
这猜灯谜想要让全城的百姓都参加,还想要让所有人都有兴致,京城里那么多的读书人,想要难倒他们,题目就得不能出的太简单。这些题目没把书生们难住,倒是把赵昱给难住了。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而后朝着闻茵看了过去。闻茵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灯谜,感受到他的视线,这才转过头来:“怎么了?”
赵昱:“……”
他不能说实话,若是说了实话,也太丢人了一些。
可那首饰是要给闻茵的,他要是赢不了,可不就得不到首饰了?
赵昱磨磨蹭蹭靠过去,小声问:“这灯谜有多难啊?你能拿到头名吗?”
他心想:就算是他拿不到,闻茵拿到也是一样的,他们又不分谁和谁,闻茵拿到了,那首饰也是她的……
却听闻茵说:“这有些难。”
“难?!”赵昱顿时变了脸色:“你也觉得难?!”
闻茵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来这儿猜灯谜的都是些书生,许多题目也是请大儒们出的,方大儒便在其中。要是不将那些读书人难倒,那还有什么意思?这儿许多题目出的角度刁钻,若非是饱览群书之人,恐怕也很难拔得头筹吧。”
赵昱可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他在心中恨恨想:怎么连他的太傅都参与其中,早知如此,他便应当先想方设法从方俨那偷来答案……
闻茵虽然懂得多,可并非是钻研诗书考科举的人。赵昱看过周围,他看所有书生打扮的人,看谁都像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除非他身边也有个擅长读书的人……
赵昱忽地灵光一闪。
他立刻转身对侍卫吩咐:“你去张家,把张达叫来。”
侍卫满头雾水,连忙跑了出去。
过了许久,张达满头大汗地挤进了人群之中,他本来纳闷的很,直到在人群里看到皇帝的身影,这才恍然大悟。
张达就要行礼,在弯下身之前,赵昱就先抬了抬手:“免礼吧。”
“皇……”
“出了宫,就叫我赵公子吧。”
“是。”张达恭敬地问:“不知道赵公子叫我过来是所为何事?”
赵昱负手站在人群之中,神色淡淡:“自然是要事来找你了。”
张达的视线扫过周围,心中猜测着皇帝的想法,一边又开始回想今日灯会是否有什么大事被他疏忽了。
“我记得,你先前是考了个状元?”赵昱问:“照这么说,你的学识应当是十分出众,读的书也多了?”
“赵公子过奖了,我也只是略懂一些。”张达谦虚道。
赵昱立即皱眉:“懂得不多?”
张达:“……”
看皇上的意思,好像他要是应下,反而还是件大错事了。读书人之间,谦虚不是常有的事吗?
张达冷汗直流,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比寻常人多一些……”
赵昱这才满意了,他赞赏地看了张达一眼,才道:“既然你读书多,那猜灯谜应该也十分擅长了?”
“……灯谜?”张达愣愣地抬起了头来。
赵昱理所当然地道:“没错。”
“……”
“我将你叫过来,就是有一件要事交给你去办。”赵昱伸出手,远远地给他指了台上的东西:“看到那些东西没有,得了头名的人才能拿到那些,此事便交给你了。”
“……”
“怎么?你不想接?”
眼看皇帝的语气变得有些不愿,张达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躬身接下。而后他试探着往灯谜处走了几步,许是动作慢了,皇帝还催促了一声:“快啊。”
张达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了灯谜前。
赵昱满意了。
他对闻茵道:“此事就交给他,我们等会儿再来吧。”
闻茵歉意地看了张大人一眼,可惜张大人专心猜着灯谜,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赵昱又拉了一把,闻茵才无奈地走了。
“今日还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我们都还没去过,千万别耽搁了。”赵昱兴致冲冲地道:“我方才还见到了画糖人的,我们去找那人画个你我来。”
闻茵被他拉着,很快便出了人群。
……
猜灯谜处,张达遇到了自己的同僚。
“张大人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同僚哈哈大笑道:“张大人也对灯谜有兴趣了?这么巧碰到了,不如我们一块儿去喝个酒。”
“不行,不行。”张达摆手拒绝:“皇上临时交代我一件差事,今日恐怕是没法应约了。”
一听是皇上吩咐的差事,同僚便立刻打消了念头。但离开之前,他还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大过年的,皇上还吩咐了张大人什么要事?”
张达低头不语。
总不能告诉别人,他是在奉旨猜灯谜吧。
第108章
赵昱与闻茵一起玩了个痛快, 几乎是将好玩的地方都走遍了, 才终于被抓住。
年关这样重要的时候,几乎是全城的百姓都出门了, 人多的地方就危险,镇国公便带着人马在京城各处巡逻。赵昱在京城各处晃过, 在镇国公的眼皮子底下晃过好几回,总算是被他抓住了。
镇国公脸色难看, 先瞪了闻茵一眼:“今日是什么日子?城中人这么多,你也敢带皇上出宫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该怎么办?皇上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闻茵自知理亏, 低头不说话。
赵昱一听他教训人,便听不下去了:“此事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要带着她出宫,你怪她做什么?”
镇国公板着脸,虎目朝小皇帝瞪了过来。
赵昱丝毫不惧, 大胆地瞪了回去:“我的命令,还有谁敢不听的?今日你虽然见着了我,也当没见着,听见了没有?”
镇国公:“……”
小皇帝在闻茵面前向来都是低眉顺目,可在其他人的面前, 他也就没怕过谁的。
一物降一物, 镇国公心中再不情愿, 这会儿听见小皇帝的话, 也只能瞪圆了眼睛,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他人还没走远,便听皇帝还在安慰闻茵:“你别怕,就算他是你爹,你也不用听他的话,以后他要是再凶你,你就把我搬出来,他肯定不敢骂我。”
镇国公:“……”
闻茵憋着笑点头,都不敢转头去看她爹的脸色。
镇国公虽然放过了他们,但是也不代表不理会了,他亲自跟在小皇帝的身边随身保护。这回无论赵昱如何瞪他,他也一动不动。
没有办法,被他这样看着,赵昱也没了继续玩的兴致,甚至是连牵闻茵的手时,他都有轻薄了人家姑娘的心虚感。可这又怎么能算是轻薄呢,闻茵可是他正儿八经的容贵妃。
好在该玩的差不多都玩完了,赵昱也不觉得遗憾,带着镇国公又回到了灯谜那。
经过了这么久,猜灯谜也有了结果。
当镇国公看见张达上了那个高台去拿奖品时,脸上一下子难以遏制地出现了震惊的神色。非但是他,在场凡是认识张达的人,也皆露出了震惊。
张达面无表情地将这些东西接过,站得高,看的就多,他一眼扫过去,便在人群中看到了许多同僚的脸。他飞快移开视线,不用细想,说不定明日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要知道,猜灯谜虽然是全城百姓都参加了,可最后拔得头筹的,一般也是没有功名在身的书生。像他们这样有头有脸有官职的,可不会去抢那些书生的风头。
张达已经想到别人会怎么说自己了。
当他将这些东西交到皇帝手中时,甚至已经可以坦然面对镇国公的视线。
“赵公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赵昱从其中挑出了那套首饰,剩下的看也不看一眼,“其他那些你带回去吧。”
镇国公惊讶:“张大人?”
张达颔首:“闻将军要不要挑一挑?”
镇国公:“……”
他很是无语,等把人送回到了宫门口后,忍不住把闻茵拉到了一边去,小声道:“皇上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皇上喜欢,那就让皇上去做,皇上已经知道分寸,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也不必刻意拦着。”闻茵说的十分坦然。
镇国公一时无言。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问:“我记得从前你可不是这样。”
放在闻茵进宫之前,父女俩对皇帝都是同一个态度,刚进宫的时候,闻茵可不情愿,背地里不知道腹诽了多少次。
“爹,现在已经不同了。”闻茵笑道:“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自然也不能拿从前的看法看皇上。你看现在的皇上,不但知道上进,还心系百姓,对任何人都仁慈和善,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模样?从前的皇上我不喜欢,可现在的皇上我喜欢。皇上都已经这么努力了,那让皇上多做些他高兴的事情,又有何不可?”
镇国公无话可说。
他早就明白了女儿的心意,知道已经无可改变。可现在看闻茵话里话外都是赵昱,处处都在维护小皇帝,他又忍不住心中酸涩。
女大不中留,他的女儿的胳膊肘都已经使劲往皇帝那拐了。
“好吧,那爹也不说你什么了。”镇国公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正色说:“偶尔胡闹也就罢了,平日里皇上要是做错什么,可全靠你在旁边盯着。”
闻茵轻轻颔首。
那边赵昱等不及,又让人过来催了她一声。闻茵这才与镇国公道别,走回到了皇帝身边去。
赵昱立刻就靠过来了,问道:“镇国公与你说了什么?”
“只是一些家常话而已,让我多照顾皇上。”
赵昱点了点头,也没放在心上。还不等回到碧鸾宫中,他便又将张达赢来的那盒首饰拿了出来。
“这个给你。”
闻茵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套精美的首饰。她唇角勾了勾,余光瞥见小皇帝果然是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
闻茵道:“我很喜欢。”
小皇帝整个人都精神了,可谓是容光焕发。
闻茵莞尔,将盖子盖回去,恍惚想起了自己刚入宫时。那时候的她还盘算着要找机会出宫,可从未想过会对皇帝有如今的看法,更没想过两人能够走到一块儿。
闻茵抱着首饰盒子,转头看着赵昱神采飞扬的侧脸,忽然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皇上想不想听话本。”
赵昱一愣。
而后他整个人都亮了!
……
年关过后,赵昱又忙了起来。
他有不少要做的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将海外带回来的这些种子发下去试验。工部在城郊农户那找了一些农户合作,将这些种子分发给给一个合作的人,而后由那些船员口述下来的种植方法也誊抄了许多份,分发给每一户。
赵昱对这些新作物充满了期待,非但是他,百姓们也都是如此。京城的百姓可有不少都听说了这个新作物的神奇之处,许多人都跑过去看,恨不得那些作物一日就能长成。
而大船也重新出发了,这一次,赵昱准备了更多的东西,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之后,他特地重新整理了随着船带过去的东西,上了大船的人也多了不少,各有各的长处。海外来的那个画师则留了下来,说是要学习这边的艺术。
除了大船带回来的新作物之外,赵昱也开始着手起关于居养院的事情。
居养院的念头他早早就生出来过,只是这个念头出现的突然,完善却要费不少工夫,闻茵慢吞吞地想了许久,才整理出了一个合适的章程,后来又被北地的事情耽搁,等年都过了,赵昱才重新提出来。
赵昱在朝堂上提出来的时候,不少大臣都并未表示赞同。
居养院一事,牵扯广,范围大,按照皇帝的设想,这居养院非但要开在京城,还要开到天下各处,凡是有他的百姓所在的地方,便要有一所居养院来庇护百姓,让人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皇帝的设想太过庞大,让群臣谁也不敢接,甚至还为此震惊。
赵昱手里头不缺银子,他的纸铺和烟花铺子都能给他带来许多银子,更别说大船上还给了打开了一条新的商道。但是他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的是,居养院这个设想,却并非是他的私库可以撑起。
要从国库出银子,那就得与文武百官一起商讨,要劝住所有人,他才能放开手脚施展自己的抱负。
小皇帝难得的有耐心。
闻茵不上金銮殿,但是也听说了不少与这件事情相关的话,听说皇帝与群臣在金銮殿上吵翻了天,谁也不服谁。下了朝,赵昱也半句抱怨的话也没有与她说,反倒是自己一个人兴致冲冲的,若是在金銮殿上没吵够,还要将人叫到御书房里,再吵一回。
在这一方面,无数人都看到了皇帝的坚定与决心。最后还是朝中百官先退了一步,由罗大人等老臣为首,率先低头,站到了皇帝的那一边。少数服从多数,等朝中大半的人都同意时,其他人想不同意也不行了。
事情拍板那日,赵昱没忍住,一下早朝便换了衣裳出了宫。
他去找闻茵,把闻茵夸了又夸:“这可都是多亏了你啊!”
“这都是皇上的功劳,我都听说了,是皇上以一人之力,把所有大人都劝服了。”闻茵微微笑道:“皇上要夸,也应当是夸自己才是。”
赵昱被说的心中飘飘然,心中尚存的一点理智艰难地抽了出来,又郑重说:“都是因为你先前完善的好,我拿着你的主意,才劝动了那些人。”
“可这主意也是皇上出的,说到底,还是皇上的功劳。”
赵昱的理智彻底没了。
他不禁昂起下巴挺直了腰板,十分坦然地接受了闻茵的夸奖,连走路都飘飘然的,连着好几日都心情好得很,眼中的自己几乎要成为千古一帝了!
第109章
得到了朝中官员们的点头, 小皇帝的第一家居养院很快便筹备着准备开始办了。
首先赵昱在京城里挑了一个大院子, 位置不用太好,足够大才行, 要有足够多的屋子,这样日后才能住的下很多人。这处院子找在京城城西的一处角落里, 城西偏僻,地价也低, 同样的价钱在城西能买到比城东大上许多倍的院子。
关于屋子金银的事情且好说,官员们办事十分利索,院子很快找好, 其他的东西也一应备的十分齐全。唯独在居养院收留的人选上, 在这可不好找。
居养院白吃白住,甚至只要付出很少的代价,就可以能到超出付出范围之外的回报。别说是孤寡幼儿, 就算是其他人也心动的很。
哪怕皇帝事先说明了, 告示也贴到了京城的每一处,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居养院的用处。但是难免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在赵昱命人四处寻找孤儿——那些失了爹娘长辈, 无人抚养, 需要在稚嫩年纪便要独自生存的, 他将这些连填饱肚子都十分艰难的孤儿找来,打算作为居养院第一批成员。而在赵昱把人找来之前, 居养院门口忽然多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在夜里被人偷偷放在门口的, 被人发现时, 已经饿的哇哇大哭。小孩年纪很小,连话都说不利索,只会哭着喊饿,就算是仔细盘问,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发现的人心疼不过,拿了米汤喂养,而后便将此事报了上去。
早在居养院的设想提出来时,闻茵便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因而居养院的人也十分重视,将此事层层上报,报到了赵昱的耳中。
皇帝果然震怒。
他将人叫到面前,仔细盘问:“是何时丢下,谁丢下的?”
底下人也不知:“小的也不知道是何人将孩子送到了门口,只是今早如往常一样去开门时,便发现这个孩子躺在门口,就算是仔细问询,也问不出家住何处,爹娘姓名。”
赵昱心中沉重。
他提出要办这个居养院时,闻茵便已经与他提及过此事。寻常百姓日子过得贫苦,连养家糊口都难,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到一个婴孩长大成为家中的顶梁柱,这得花费无数年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居养院一开,便会有养不起孩子的人偷偷摸摸将孩子送过来。闻茵还与他说的更多,说许多年以后,等这孩子养大了,说不定还会被他的爹娘认回去。
因为银钱而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他难以想象。饶是赵昱不敢相信会有人狠心抛弃亲子,这会儿也不得不信。
他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若是收了第一个孩子,日后便有更多的人会理直气壮地将自己不想养的孩子送到居养院里来,长久以往,他想要办成的居养院便会失去本来的目的。
这不是赵昱想要的。
他沉吟一番,道:“把人带出去,让城中所有百姓都过来认,若是谁能认得出来,便赏银十两。”
十两银子不多,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便已经足够多了。
在正午的时候,那个孩子被带到了城门口,同时旁边贴出一张告示,若是谁能替这个孩子找到亲人,便能得赏银十两。赏银一出,顿时无数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众人议论纷纷,都开始讨论这是谁家的孩子。
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有十两银子的诱惑之下,很快便有人站了出来。
“这不是张大虎家的孩子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大虎家的?是啊,这个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吗?昨天我还看见他,怎么今天就跑到这儿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将小孩的身份认了出来。没过多久,便有一个中年人一脸慌张地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
“张大虎?”
“是是是……”张大虎满头大汗地将小孩扯了过来,讨好地对居养院负责人道:“这孩子趁人不注意就乱跑,没想到跑到这儿来了,给大人添了麻烦,回头我就教训她。”
说完,也不管就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大掌重重地拍了一下身边的小孩一下。小孩当即大哭了起来。
负责人皱起眉头,厉声斥道:“住手!”
张大虎便立即收回手,一脸讨好。
负责人瞪了他一眼,而后又招招手,很快便有人拿了十两银子给最先说出孩子身份的人,围观群众哗然,艳羡不已。又有人拿着一张告示跑了出来,将原先那张揭下,重新贴了一张上去。
众人立刻看了过去,而张大虎也瞪大了眼睛——但是他不识字,只能等着其他人给他解释。
负责人道:“新颁布的一条律法,皇上说了,日后但凡有谁再遗弃孩子,便要将人抓到大牢里。”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这……
人群开始议论了起来,嘈杂声不停,所有人都是满脸震惊,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律法出现。在所有人看来,这分明是不合情理的。
尤其是张大虎,他抓紧了身边孩子的手,满脸都是惊恐,但又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之后,连忙收敛神色,紧张不已。
人群中有人道:“这怎么能行呢?大人,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这怎么就能叫做是不给人活路了?”负责人道:“大家也知道,皇上要开一个居养院,皇上这是做好事,让那些无家可归无人收留的孩子有个好去处。虎毒尚且不食子,亲生的孩子,哪能说丢就丢了?皇上这样好心,掏银子养活孩子,皇上仁善,我们难道还有这种心狠手辣之人?”
谁还敢应句什么,谁要是说个不行,可不就成了话中的狠毒心肠?
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却是谁也说不出一句话。见无人反对,负责人这才离开了。
人一走,张大虎才扯着女儿回家,一路骂骂咧咧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也都是动过居养院念头的人。
当然,也并非是谁都相信这条律法。
还有不少人心存侥幸,第二日,负责人照旧是在居养院门口捡到了一个婴孩。对此,皇帝早有过想法,很快,一张二十两银子的告示便贴了出来。
十两银子一出,孩子的爹娘立刻找到了。立刻有官兵把小孩的家人带走,哭喊声响起,围观众人心中发怵。说出孩子身份的人沾沾自喜,只等着十两银子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