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与此事无关的人,则偷偷朝着镇国公看了过去。
谁都知道,现在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就是镇国公的女儿容贵妃,真要选秀,不论是谁家的女儿进宫,对容贵妃可都没好处。
镇国公虎目一瞪,将偷偷看向自己的目光全都瞪了回去。
赵昱可不知道底下的人心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提出选秀的大臣,道:“朕登基也不过一年多,此事也不必如此着急。”
那位大人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先皇未登基时,太后就已经有了身孕,可皇上登基到如今,后宫诸位妃嫔却无所出,依微臣看来,后宫之中还得增加新的人选,才是上上之策。”
“让朕看来,却是下下策!”赵昱怒道:“朕还年轻,身强体健,这才不过是一年多,你们就想着要太子,怎么,等有了太子之后,还要将朕这个皇帝赶走吗?”
大臣终于变了脸色,连忙跪地道:“微臣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竟然还管起了朕的家务事。”赵昱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身为朝廷命官,却不担心朝政大事,反而想要插手朕的后宫?朕要不要选秀,要何时生太子,朕都自有主意。若是下回谁敢再提出此事,朕就……就让你们家中的女眷,都入不了后宫!”
说完,他也不管底下人脸色如何苍白,愤而甩袖离开。
“退朝——”
镇国公跟随众人一道跪地行礼,等皇帝走远了,他才施施然站了起来。
文丞相从他身边经过,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什么也没有说,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镇国公的视线扫过众人,而后得意地唇角一翘,没理会那些欲言又止想要跟他套近乎的大人们,直接便走了。
等到出了宫,文丞相才对他道:“皇上方才反应也太过激烈了一些。”
“我觉得倒是好。”镇国公摸了摸胡子,得意地道:“那些人是什么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当初茵茵入宫时,幸灾乐祸的人可就是他们,现在看皇上改好了,就也想将自己的女儿也送进宫中,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自古以来,若是后宫无所出,朝中便有理由让皇上选秀。”文丞相无奈地道:“只是皇上向来不按理出牌,放在从前,听见此事定然高兴不已,现在却是先不分青红皂白把人骂了一顿,还说什么家中的女眷……”
皇帝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烈,让朝中上下谁都没想到。
若是小皇帝什么也不说,想要拖延此事,只要他不应下,也不会逼着他选秀。可皇帝偏偏直接把人骂了回去,一劳永逸。不得不提,看着几个自己讨厌的人吃瘪,文丞相可高兴的不得了。
当初他的女儿入宫时,这些也是在幸灾乐祸呢。
“这才是好。”镇国公抚掌称快:“看以后谁还敢再提?再说了,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也算不得什么,平日里我出门打仗,一年半载都不一定回来,才一年多,皇上的年纪也不大,何必这么逼皇上?”
文丞相斜眼看他:“你女儿在宫中,你当然说好。”
镇国公也并不否认,嘿嘿直笑:“现在皇上肯改好了,我看皇上,也比从前顺眼了许多。你也知道,闻茵从小就不听我的话,从前我要她嫁人,她怎么也不听,现在却是看上了皇上。就算那是皇上,可闻茵喜欢,我当然也不能说什么。要是皇上选秀,岂不是还要伤了她的心?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向着她,还能向着谁?”
“那皇上这番举动,反而还喝了你的意?”
“可不是嘛!”
文丞相简直看不下去。
“那你呢?”镇国公问:“文妃娘娘……如今可不能叫文妃娘娘。你的女儿出了宫,现在在江南,江南离京城那么远,你也放心的下?”
提起自己的女儿,文丞相也高兴了起来:“我当然放心不下,可事已至此,她都已经瞒着我偷偷到了江南去,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见她寄回来的信,一个人在江南倒是过的不错,或许再过些时候,便能找一个夫婿回来见我了。”
提起自己的女儿时,两个多年的老友都一致地高兴起来。
两人可都没有把选秀的事情放在心上,朝中某些人越吃瘪,他们就越高兴。
只是面上不能提了,却还是有许多人的念头没有打消,早朝时皇帝说的话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就连闻茵,她都听说了此事。
皇帝选秀牵扯更多,每一个进宫的妃子身后都有她的家族,在后宫之中争宠,更多的也是为家族争利益 。
闻茵清楚其中的牵扯,知道有大臣提出来要选秀时,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让她惊讶的,反而是皇帝的那一番态度。
仿佛是生怕会有人提起选秀似的,连威胁的话都说出口了。
闻茵哭笑不得。
皇帝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忽然发火虽然奇怪,可也是在情理之中。
闻茵不在宫中,也没有亲眼看到早朝时的场景,可光听其他人转述,便知道皇帝定然是气得不轻。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回去以后该怎么安慰皇帝,赵昱自己就待不住,怒气冲冲地从宫中跑了出来。
他跑这边都已经十分熟练,不用让人指引,直接闯了进来。赵昱闯进去时,闻茵正在听底下人的汇报,看见有个陌生男人与闻茵共处一室,他立刻红了眼,凶狠地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反而是把人吓得够呛。
闻茵连忙让自己的下属先离开,等门一关,皇帝便立刻凑到了她的面前来。
赵昱跟她告状:“你可知道朕今日听到了什么?”
“是选秀的事情?”
赵昱张口,一肚子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你知道了?”
“外面都已经传遍了。”闻茵说:“臣妾还听说,皇上今日发了好大的火,将李大人骂了一顿。”
“那是他该骂!”赵昱愤愤不已。
闻茵莞尔。
她伸手整理桌上文书,一边道:“李大人的话虽然不打听,可也是情有可原,后宫无所出,朝中的大人们当然也会着急。皇上不必这样动怒,若是事情都要斤斤计较,反而气坏了皇上的身体。”
“这不一样,这当然不一样!”赵昱烦躁地说:“他们当朕是傻子,难道还以为朕看不出来吗?朕登基时,后宫就已经选秀过,后宫里的这些妃嫔待得比朕登基的时间还短。才过去了这么点日子,他们就以为朕忘了?当初选秀时,这些人可是没一个情愿的,想尽方法装病逃过去,现在倒是想要主动入宫了,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赵昱现在可都看清楚了。
他后宫之中的这些妃嫔,没有一个是像闻茵这样的,个个都不安好心。闻茵对他好,是真的对他好,对他不好,也是想要他上进。
可他后宫里的妃嫔?
这些人只会说好话哄他,还想要借着他的手为自己铲除眼中钉,真心一点也没有,甜言蜜语却是说了一箩筐。
赵昱敢笃定,若是这会儿他出了什么事情,闻茵一定会是最担心自己的那一个,若是再有人敢提剑造反,闻茵肯定会为了他和那人拼命。可其他人呢?那些人只会跑的远远的,只顾着自己安危。
甚至在他死了以后,还想要为自己的前途去勾引闻英呢!
也幸好闻英看不上那些人!
重来一回,赵昱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避之如蛇蝎,再也没有踏进过后宫。他不当那些人是好人,重来一回之后,还认真的去史书上翻了历代皇帝的死因,竟然还有不少是死在后妃手上。等看完这些,至于再想把人送进去后宫的李大人,无疑是想要害他,取他的性命。
这让赵昱如何不惊恐。
再说了……
“什么后宫无所出,都是借口。”赵昱撇了撇嘴,说:“朕可不想要朕的太子是他们生的,要生,也得是你给朕生才是。关他们什么事?”
闻茵动作一顿。
赵昱还接着道:“朕也不要选秀,就算是选秀了,那些人入宫,朕也都不喜欢,朕就喜欢你一个了,也不要别的人了。”
闻茵:“……”
赵昱兀自喋喋不休念念叨叨,好不容易将一肚子的火气全都发出来了,才发现闻茵一直在沉默之中,连附和也没有。
赵昱不解,疑惑地朝她看去。
“臣妾……很高兴。”闻茵慢吞吞地道。
“什么?”
闻茵将文书上揉出来的褶皱抚平,慢吞吞地说:“臣妾也不想要皇上选秀。”
“……”
赵昱听明白了。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闻茵,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愤怒,什么不甘,什么惊恐,在这一会儿什么全都没了。
赵昱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整个人飘飘然,仿佛身处在云端一般,若不是凡人之躯限制,恐怕这会儿就要立刻飞升了。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赵昱忍不住在心中想: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日子?
他不但能得到闻茵主动,还能听到闻茵表明心意。闻茵喜欢他,还不想要后宫之中多出几个人,闻茵想要独占他!
在这一瞬间,赵昱已经在脑子里想到了未来太子的模样。
不但要像他,像闻茵一些也是好的。
唉,恐怕是当初闻英一剑杀了他时,都没有他现在这样快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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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赵昱愤怒地出宫, 回宫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飘的。
御书房中的小太监原先战战兢兢的, 大气也不敢出,却见皇帝出宫之后回来,竟然又如上早朝之前一般, 脸上的笑容怎么藏也藏不住。小太监心中惊讶不已, 思及皇帝是出宫找了容贵妃,又了然地安下了心。
不管皇帝原先如何生气,现在肯定已经被容贵妃安抚好了。
小太监松了一口气, 提着茶壶上前倒水,等一杯茶斟满, 他提着水壶就退下时,忽然听皇帝问道:“你说说,朕还应该多做些什么?”
小太监一时有些听不明白。
赵昱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蠢奴才, 当然是容贵妃了。”
小太监恍然大悟。
他试探地道:“皇上想要给容贵妃赏赐?”
赵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赏赐, 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一些, 那些金银俗物,如何能表达他的高兴?
从闻茵入宫到现在, 他缠了闻茵这么久,终于从闻茵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种大好事, 赵昱恨不得直接从宫外的烟花铺子搬来烟花把整个后宫填满, 普天同庆一回。
闻茵都这么大胆地对他表明心迹了, 那他也不能让闻茵失望才是。
只是赵昱一路苦思冥想回到宫中,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小太监也想不出来,可皇帝还等着他的答案,他想要想去,便只好道:“谁惹贵妃娘娘不高兴,皇上便去为贵妃娘娘出头,那贵妃娘娘肯定会高兴的。”
赵昱又无奈地看了小太监一眼。
满后宫的人,谁敢让闻茵不高兴?
别说别人了,就连他都要每日看闻茵的脸色,这样的人选可实在是难找。
赵昱张口想要骂人,却忽然灵光一闪,想了出来。
对了,不是还有李大人吗?
李大人提出要重新选秀,闻茵那么喜欢他,当然不高兴,还亲口与他说了。李大人是朝廷命官,论官职,还比闻茵高上一截,闻茵就算是不高兴,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可他不一样啊。
他是皇帝,谁还能比他高不成?
难道……闻茵先前对他的话,是在跟他撒娇?
上辈子,后宫的妃嫔们想要他帮忙做什么事情时,便是可劲儿的跟他说好话,那时候赵昱虽然受用了,可这会儿想起来却是出了满身冷汗。可闻茵不一样,一想到闻茵别别扭扭地冲自己撒娇,赵昱便心潮澎湃。
闻茵都开口了,他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
赵昱当即一拍桌子:“说得好,重重有赏!”
小太监扑通跪地,惊喜交加。
……
朝中有几位大人最近明显地感觉到了皇上对自己的针对。
起先是上早朝时,皇帝对所有人都是和颜悦色的,一对他们就冷了脸。皇帝还年轻,还有几分小孩心性,朝中都是先皇留下来的老臣,对此也只能无奈接受。可这也不止,他们他递上去的折子,总是比其他人处理的慢,若是一做什么错事,哪怕是一点小错,都要被皇帝挑剔一番。几位大人战战兢兢,一点小错也不敢再犯。
这些还不止。
当他们府中的下人去烟花铺子与纸铺采买时,花费的银钱逗比从前多了不少。
并非是烟花和纸涨价了,而是皇帝针对他们抬高了价格。其中以李大人的价格最高。
几位大人纳闷不已,连忙派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等下人回来时,听到下人口中的转述,他们一下子懵了。
什么叫做“你们主子得罪了我们主子”?
烟花铺子与纸铺是谁开的?是皇上开的啊!
冤枉!实在是冤枉!他们如何敢得罪皇帝!
可有心人仔细一想,很快便想出了一个所以然来。李大人亲口对皇上提出了选秀的事情,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皇帝骂了一顿,至于其他牵连的人,也都是平日里与李大人走得近的。
诸位大人知道了前因后果,却也无话可说。
谁让皇帝是个小心眼的,皇帝有心想要针对别人,先皇都已经去世了,难道他们还能找谁告状不成?
没法反抗,没法告状,他们也就只能忍受了下来,等着皇帝消气的那一天。
皇帝平日里的针对待遇虽然不太好,可时间一久,也习惯了,烟花铺子和纸铺虽然涨价了,可烟花不是必需品,纸价再高也没有太高,不过是多花银子,忍忍就是了,大不了换一家纸铺买。
他们忍过了几日,又有些忍不住了。
问题还是出在纸上。
现在京城里的官员用的都是皇帝开的铺子里的纸,文人之间对这也十分吹捧,若是谁没有用上,反而会被瞧不起。这可与价格无关,皇帝开的铺子里,纸价从高到低,各式都有。
官员之间也有互相攀比,谁用了这个纸,其他人也要纷纷用上,谁写诗时用了皇帝铺子里新出的好纸,另一个作文章时也要用上。一面是附庸风雅,一面也是为了讨好皇帝。
赵昱的纸铺最近又琢磨出了一个新花样的纸,皇帝的纸铺里卖的东西,可朝中的官员们定然是要用上的,很快便人手一份……除了李大人等人。
不是他们不想买,而是皇帝不卖,大多官员也得了赏赐,可皇帝就是不给他们。
李大人等人原先还没觉出什么来。
文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文采,而不是其他华而不实的东西。可偏偏,有一位大人作文章写在新纸上,文章呈到皇帝面前,被小皇帝夸了一番,还赏赐了好多东西,实在是风光的很。
然后连皇上都用上了新纸,平日里送到各位大人手中的文书,凡是皇帝亲笔写的,用的无一不是新纸。再然后,满朝文武都用上了新纸……除了李大人等人。
更可气的是,朝中死对头,比如镇国公,还要凑到他面前来阴阳怪气地道:“李大人怎么还用旧纸?最近可不流行这个了,这新纸比旧纸更顺滑,也更好用,连我一个粗人都觉得好。”
李大人:“……”
镇国公还装作一副自知失言的样子,满脸愧疚地说:“是我忘了,李大人买不到。”
皇上针对几位大人的事情可都传开了。
李大人:“……”
文人虽注重才华,可像他们这样有头有脸的世家,也要追个流行。若是今年穿了前些年流行过的纹样的衣裳,还要被人猜测是不是家道中落。如今京城里最流行的就是新纸,用不上新纸的李大人等人也就遭了许多揣测。
不是不想用,而是想用却用不了。
李大人别提多憋屈了。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上故意针对,是小皇帝十分幼稚的报复行为。
皇帝的意思不言而喻,若是李大人还敢再提选秀的事情,他就要再针对下去,以后被排挤的可不就只是新纸旧纸的问题了。
李大人:“……”
皇帝的手段太过幼稚,可偏偏又让人憋屈的很,竟然也有点用处。
事情当然没瞒过闻茵的眼睛,烟花铺子和纸铺都是她手底下在管,皇帝要做什么小动作,她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清楚,可闻茵也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任由小皇帝任性。
等到某日,她看见赵昱得意洋洋的表情时,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我早就说了,我可不要什么选秀,他还想将他的女儿塞入后宫里。”赵昱哼了一些,表情不屑:“他倒是自信的很,可天底下的女人,不说其他,只说长相,也鲜少有能敌过你的。”
闻茵莞尔,对于皇帝的这些夸赞也是欣然应下,并不反驳。
在互通了心意的情况下,听到心上人的这些话,也就不必谦虚了。
“皇上总算是忙完了。”闻茵说:“臣妾也有事情要向皇上禀报。”
“什么?”
“是关于居养院的事情。”
赵昱一愣,继而严肃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个居养院是什么,闻茵一早就与他提起过,他知道闻茵在忙着这件事情,虽然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时间一长,反而他自己将这件事情给忘了。
“你已经想出来了?”
“没错。”闻茵将手中的折子递了过去。
赵昱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居养院一事,若是想要让它与书铺一样自负盈亏,也实在是困难。书铺里的书可以反复借用,虽然借一本书只要一文钱,可书却一直在,而铺子也是皇帝自己的,如此一来,成本也就只有书铺里那些伙计的月钱,长久之后,还能赚回本钱。可居养院就不一样了。
按照赵昱的设想,居养院里全都是无人照顾的老人小孩,非但要派许多人手照料,光是这么多张嘴巴,每日光吃食便已经是十分巨额的开支。
闻茵疲惫地道:“臣妾想过许多办法,可还是要皇上掏不少银子,这些银子也不是一时的,还得长长久久的出。依臣妾看,这银子还是得由国库出。”
赵昱看完,把折子放下,点了点道:“可朝中百官却不一定会同意。”
要是只有他自己的银子,当然是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可国库里的银子就不一样了,还得要经过许多人的同意才行。
想到这儿,赵昱便不禁有些羡慕起上辈子的自己来。
上辈子的他可不计较什么国库私库,更没有什么铺子给自己挣银子,等私库挥霍干净之后,就去花国库里的银子,可没有任何人一个人敢说他的不是。历代皇帝打下来的基业,就被他在短短几年之内挥霍干净了。
羡慕归羡慕,赵昱可不会再效仿上辈子的自己。毕竟这居养院的主意听起来不错,可却牵扯巨大,要是一个不慎没成功,他就又要成为昏君了。
别说是他,就连小话本里的闻英,可都没有过这居养院的主意,就算是赵昱想要借鉴,一时也学不了。
他沉思了许久,先没有急着答复闻茵,而是先将户部尚书叫进了宫中。
他先问了问,国库里究竟还有多少银子。
听到最后的数目,赵昱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朕可真穷啊……”
户部尚书连忙跪下。
赵昱摆了摆手,道:“此事与你没有关系,已经比朕想象中的多不少了。”
“不知道皇上是要……”
赵昱便将居养院的折子递给了他。
户部尚书接过来看过,也不禁点头:“于百姓来说,是个好主意的。”
“可是国库里缺银子,这主意再好,也办不了。”赵昱道:“朕不是要开一间居养院,不只是京城里的人,还有全天下的百姓,朕是要天底下的所有百姓都不必颠沛流离,忍饥挨饿。可光京城里就有多少乞丐?出了京城,又有多少?一想到这么多百姓都在受苦,朕实在是心痛至极!”
户部尚书面上微微动容。
赵昱道:“不只是居养院一事,往后还有许多许多,想要为天下百姓做事,居养院要一间一间开起来,所有百姓的日子也都要过的好,国库里的银子也要越来越多,只有银子多,才可以办事。”
户部尚书发愁:“可是皇上,每年征收上来的税银已经……”
“朕不是要加重赋税。”赵昱说:“若是要从百姓们身上搜刮油水,那朕这个皇帝,做的实在是太不称职!”
户部尚书大为所动,不禁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已经有主意了。”赵昱说。
户部尚书顿时眼睛一亮:“皇上已经有了主意?”
“不错。”赵昱颔首:“朕决定要打开海禁,造船出海,与海外通商。若是只固守在方寸之地,就永远不会有长进,只有去更远的地方,才能做更多的事,银子,也能更多!”
“海禁?!”户部尚书大惊,他又很快冷静下来,连忙问道:“不知道皇上是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赵昱毫不遮掩,坦然道:“朕看了一本小话本。”
户部尚书:“……”
御书房里沉默了片刻。
户部尚书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沉默地注视着皇帝良久,看着皇帝面上的严肃与骄傲,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又郑重地问了一遍:“皇上……看了什么?”
“小话本。”
“小……小话本?!”
“没错。”赵昱颔首:“朕觉得那小话本上说的十分有道理。”
户部尚书:“……”
他不禁陷入了沉默,甚至是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怀疑自己是在梦境之中。
但并不是梦。
他用了掐了自己一下,清晰地痛楚传来,清清楚楚地告诉他,皇帝说的,的确是小话本。
户部尚书的身体晃了晃,还是勉强保持住冷静,接着问道:“不知道皇上所说的,是什么小话本?”
赵昱惊讶:“你有兴趣?”
“微臣斗胆想要看一眼。”
赵昱哪里会拒绝,连忙让人把那本小话本找了出来,送到了他的面前。
要是闻茵在这里,说不定就能发现,这本小话本十分的眼熟。
当初赵昱便是看了这样一本,兴致冲冲地生出了要造船出海挖金矿的念头,隔了这么久之后,皇帝又将这本小话本送到了户部尚书的面前,这个时候,他的想法已经不只是挖金矿了。
黄金矿脉再多,也有耗尽的一天,哪里有源源不断的,能长达百年,千年,长长久久的生银子办法好?
户部尚书郑重接过翻开,看了几眼,依旧陷入沉默之中。
这还是个冒险故事。
赵昱说:“朕是认真想的,考虑了很久。先祖是因为实力不济,才设下海禁,禁止与海外通商,可如今却不一样,我们已经有了火药弹,兵部也还在研发更多的武器,就算是海外藏着妖怪,朕也能将他们打倒。一个全新的,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哪里有能有多少银子?”
户部尚书眉头紧皱:“依微臣看来,皇上还是要三思而行。”
“不用三思了,朕已经想过很多很多次,别说三次,十三次,三十次,朕都想过了!”赵昱严肃地说:“难道你还看不出这是个多大的机会?若是能与海外往来通商,我们这儿的东西就能卖出去,能换回来更多更多的影子,而海外的新东西也能到我们这儿来,让百姓们过的更好。这些,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
户部尚书犹豫:“微臣……”
“朕知道,你当然看的出来。连朕都看的出来,你们哪里看不出来?”赵昱说:“可在很早之前,就有海外蛮夷踏上我们的地盘,那时候的记载已经流传了下来,过去了这么久,那些蛮夷又有了多少变化?就算是我们不主动出去,他们也迟早会再踏上我们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