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刻着青州二字的石碑,意识到马上就要见到人,宁朗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车里头,转头看看坐在一旁的娘亲和妹妹,不由得双腿也开始发软。宁朗哆哆嗦嗦地问道:“阿暖,娘,不如我们还是回京城吧……”
江云兰瞪他:“回京城做什么?”
宁朗讪讪,一时说不出来。
大概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直到到了青州城里,一行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宁朗都没有缓过来,反而是更加紧张了。
“我们先在客栈里头住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到山上去。”江云兰说:“对了,你说青州多山匪,可我到了青州,怎么到如今也没碰着一个?”
宁朗含糊:“也许是看到了我吧。”
“既然看到了你,那姑娘怎么还没有来找你?”江云兰斜了他一眼,说:“等明日你带我上山,可别给我丢链子,你确定,那姑娘是没放在心上,不把你当回事,而不是将你从山上赶下来了?”
宁朗连忙点头:“对,对,娘,我当真是自己下山的。”
江云兰这才放心了。
她将宁朗赶去隔壁屋子里,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等到了青州的时候,天色也不算是早。因此谁也没有出门,用过晚膳以后,三人很快便歇下了。
等到了第二天,江云兰一早就起了床,她带着人准备了一番,这才命丫鬟去将宁朗推醒,让他带着一块儿去山上提亲。至于宁暖,她虽然是扮了男装,可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山上除了山匪头子以外,可全都是男人,到底也不适合她去,因此江云兰便让她待在客栈里,等着他们回来。
宁暖目送着他们走了出去,等他们离开后不久,自己也换上了宁朗的衣服。
“小姐?!”香桃诧异地看着她:“小姐,您难道是打算偷偷跟出去?”
“怎么会,那儿是山匪窝,我一个人偷偷去了也不安全。”宁暖道:“我还是头一回来青州,还是想要看看青州是什么模样,从前我也就只在书上看到过而已。”
“可小姐……”
“如今我是个男子,你应当叫我少爷了。”
香桃张了张嘴巴,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宁暖作男装打扮,她自然也得扮成小厮。香桃皱着一张脸,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在京城里,她们小姐不愿意出门,到了青州反倒是乐意往外跑了。偏偏青州人生地不熟的,据说还有很多山匪,一听就没有京城安全,让香桃担心的很。
青州比之京城,风格要粗狂豪迈一些,京城的街上尽是穿着精致的公子姑娘,青州比京城还要更冷一些,大多人身上穿着的也是动物的皮毛。
宁暖饶有兴致地青州街上闲逛,忽地瞥见一个摊子上有着一张老虎皮,她挑了挑眉,不由得走了过去。走得近了,还能闻到皮毛的异味。
宁暖上回见到老虎皮,还是宁朗给祝寒山寄的,她本以为老虎皮子难得,没成想连青州路边一个普通摊子上都有。
许是宁暖面上的惊讶太过明显,摊主热情地推销起来:“这位公子,您瞧这老虎皮子,可是前些日子刚打来的,还新的很,您若是喜欢,那就五百两银子拿走吧。”
“五百两?!”香桃顿时惊呼出声:“这么贵?这价格可都能买一匹马了。”
“这可是老虎,买马容易,打老虎可不容易,你想想,若是一个不慎,这小命也就丢了,这老虎多难打啊,你再看看,我这皮子颜色鲜艳,可是上好的皮子,难道连一匹马都不值?”
香桃也不知这老虎皮的市场价格如何,一时说不出话来。
宁暖刚要张口,忽地听到身旁传来一句:“老虎皮?你这老虎是在那座山,哪里打的?”
宁暖转头看去,却见有一人站在她的身旁,比她高上一些,容貌俊逸,身姿挺拔,神采飞扬。
这人的话一出,摊主顿时变了脸色,摊主认出了他,顿时一脸讨好:“杨……杨先生说的是,我记错了,记错了。”
“这是狗皮。”这人转头对宁暖说:“用颜料染上的颜色,你若是买了,带回家以后,洗完这颜色就掉了。”
宁暖恍然大悟,连忙道谢。
杨先生摆了摆手,说:“我看你面生,也不像是青州人,是从哪里来的?”
宁暖迟疑了一下,才压着声音问道:“在下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杨先生:“难怪,我瞧着你细皮嫩肉的,也就只有京城里来的人才像个小白脸一样。”
“……”
“在青州里头,你可得小心一些,今日是你碰巧遇到了我,若是遇到了别的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甭管卖什么的,你看着就想是从外头来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不把你的钱袋掏空了也不罢休。”
宁暖愣了又愣,这才又向他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当了伴娘,累瘫,短小一发
第94章 第 94 章
这位杨先生为人十分友善, 先是在那个小摊子揭穿了狗皮装虎皮的小摊贩主, 后来宁暖又在另一个小摊子上看中了一件首饰, 哪怕早就有过杨先生的提醒,可还是没分辨出来狗牙和狼牙, 又被杨先生出手帮了一回。
杨先生接连遇到她两会,两回都是见着她被小摊贩主骗,实在纠结的很。
“你们京城里来的人都是那么好骗的?”杨先生纳闷道:“先前我就见到了一个, 别人拿小猫崽子充作虎崽子来卖, 他没认出来, 竟也稀里糊涂地花了百两金子买了下来, 做了好大一个冤大头。如今又见着了你,你们京城里头的人都这么好骗?”
宁暖不禁有些羞赧。
她轻声为自己辩解:“京城里头没有这些, 因着少见,才一不小心着了道。有杨先生提醒在先, 我已有了几分警惕, 方才那狼牙,也没想着要买下, 只不过是多看了几眼……”
“你若是喜欢那狼牙, 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可靠的店铺, 那里的倒都是真品。”杨先生道。
他们不过才只有两面之缘, 先说这青州里头到处都是骗子, 又说起自己认得一家店, 若是旁人,只会将这位杨先生当做托。宁暖看了他几回, 瞧着他身姿挺拔,眉目正气,一眼看上去,倒不像是那等会骗人的人。
宁暖想了想,压着声音应道:“多谢杨先生,只是我来青州,是过来寻我的兄长,我的兄长在青州待了许久,他也了解这青州的风貌,等兄长回来以后,我让他带我四处逛逛便是了。”
杨先生也不在意,随口应了一声:“既然这样,那就等你的兄长回来吧。”
宁暖点头。
可等到了中午,她与香桃进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酒楼,想要在这儿解决午饭时,竟是又在酒楼靠窗边的一个位置上看见了杨先生。宁暖环顾四周一圈,这酒楼生意实在是好,如今正是生意最热闹的时候,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唯独杨先生那边有着空位。
宁暖迟疑了一下,带着香桃走了过去。
杨先生瞧见她,顿时挑了挑眉毛,倒也没有拒绝,反倒是将自己的东西收了收,给她空出了位置。
宁暖注意到,杨先生只点了一盘肉与一壶酒,不像是来吃饭的。
她点了几样酒楼的招牌菜,才主动与杨先生打招呼。
“杨先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宁暖道:“实在是巧合的佷。”
杨先生应了一声,才问道:“你的兄长还没有回来?”
“兄长今日一早就出门去了,是有要事在身,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宁暖说:“我也不过是趁着兄长不在,才敢出来在青州里走走。”
“这儿不比京城,若是出了事也没有人帮你,看着天色还早,你还是趁早回客栈比较好。”杨先生顿了顿,目光往香桃身上看了一眼,才低声道:“你一个姑娘家,带着的也是个丫鬟,在外面还得小心些。”
宁暖一愣,香桃几乎是立刻变了脸色。香桃满脸惊恐地看着她,又诧异地转头看看宁暖,再转头看看杨先生,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头也透露出了疑惑。
宁暖也是如此。
杨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耳垂,小声道:“我可不知道,京城里头的男人也流行戴耳饰。”
宁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耳垂。她出门前,用脂粉将耳洞给遮住了,本应该不会被看出来才是。宁暖再转头看看香桃,才发现她耳朵上的脂粉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蹭掉了,圆润的耳垂上露出两颗□□,一眼就能瞧出来。既然能猜出香桃是个姑娘,她与香桃的身形差不多,若是杨先生能猜出来,倒也不足为奇。
宁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让杨先生见笑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香桃摸着耳垂,很是纳闷地道:“平常人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你可不知,青州山多,猛兽也多,青州人常常与猛兽打交道,若是眼睛不好,可打不了多少东西。”杨先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平日站在山里头,凡是风吹草动,都是猎物出现的讯号,若是耳朵眼睛不好使,可不就得白白让那些猎物给跑了?”
“我听那些人都叫你杨先生,我听你的话,怎么不像是先生,倒像是个猎户。”香桃更是好奇。
青州人个个身材高大,杨先生在其中,身形也算是纤细,她们听着,还以为这位杨先生是青州里头教书的夫子。
“这儿学堂少,能读书认字都是少数,我也不过是认得字多一些,叫先生听起来文雅一些罢了。”杨先生笑道:“若是个先生,他们倒也不会害怕我了。”
宁暖想想,今日遇到的那些摊主,遇到杨先生的时候,的确是瑟缩不已,似很是害怕的模样。
“等吃完这顿饭,你便回客栈里头去吧。”杨先生说:“或是再在这青州城里头逛一逛,等着天色暗下来之前回去便是,你可记得,千万不要乱跑,青州山匪多,若是不小心撞到了,说不定得将你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宁暖忍俊不禁,倒也没因为他的话而觉得害怕。
谁让宁朗就在这儿的山寨里当了五大王,哪怕是看在宁朗的面子上,那些山匪也不会对她如何。更别说,那山匪头子说不定还是她未来的嫂嫂。
宁暖谢过了他。
杨先生喝完了瓶中的酒,吃光了盘中的肉,也没有多逗留,很快便走了。宁暖记着他的话,又在青州城里逛了逛,还不等天暗下来,便很快回了客栈里头。
目送着她进了客栈,楚斐这才收回了视线。
他摸了摸下巴,回头问汪全:“今日宁姑娘遇到的那个杨先生,你觉不觉得眼熟的很?”
汪全纳闷不已:“王爷又不曾来过青州,怎么会见过青州的人,莫不是王爷记错了吧。”
楚斐想了想,实在记不起来,也就不再刻意回想。他又磨着牙道:“虽说穿了男装,可也还是被认了出来,那小子该不会是对宁姑娘起了什么念头吧?”
汪全翻了个白眼,心道:又不是所有人都是王爷您,见着了宁姑娘都会见色起意。
他口中却是应道:“既然如此,王爷方才见到宁姑娘时,为何没有上前与宁姑娘相认呢。”反倒是偷偷跟在后头,远远地看着,保护着宁姑娘的安危,暗地里还解决了一个想偷钱袋的扒手。
“若是让她看见了我,她定然是要立刻回客栈,不愿意再逛下去。她头一回来青州,便让她多逛逛又如何,左右还有的是本王出面的地方。宁朗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汪全:“宁公子去了山上,一直都没下来。”
而宁朗呢?
宁朗在山上等了一天了!
他忐忑地回了山上,原本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那人,结果倒好,他到了山上,才听说那人一早就下山去了。
宁朗在心里头灰溜溜地想:莫不是听说他回来了,特地要避开他吧?
只是山寨里头众人对他的态度如常,似乎并不知道私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为着他突然离开纳闷不已。而这回宁朗将江云兰带过来,听闻他带了母亲过来,山寨里头所有人都是热情不已。
江云兰坐了没一会儿,一会有五大三粗的壮汉来给她送茶,一会儿又来了长满络腮胡的汉子给她送水果点心,还担心她坐不舒服,又拿了兽皮垫子垫在椅子上,态度好得就跟对待亲娘一样。
江云兰很是不习惯。
她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自己会面对一群凶恶的山匪,也想过这些山匪如何如何可怕,谁知道来了以后,才发现这些山匪个个都和自己印象中不一样。
这边刚送来了点心,那边又来了一人给她续茶,续完茶,又关切地问道:“这茶您喝得习惯不?咱们山上没几个人喜欢喝这个,大家都喜欢喝酒,就这点,我还是费了老牛子劲找出来的,您若是不喜欢,我再让人下山给您买去?”
江云兰无语,摇头道:“不用了,喝得习惯。”
山匪汉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您喝得习惯就好。”
江云兰:“……”
左一口您右一口您的,还可有礼数了!
江云兰灌了一肚子茶,又被请去吃了一顿午饭,听这些山匪说,还是刚打来的野猪肉。等用过了午饭以后,她才终于等不了了,拉着宁朗偷偷地问道:“你说的人在哪呢?我都坐了一天,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你确定不是你在白日做梦?把梦当真了?”
这满山寨的人她都见过了,个个都是肌肉虬扎的大汉,没有一个看起来想个女人。
宁朗也委屈:“娘,人不在山寨里,我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出来给您啊。”
江云兰无奈:“我这见面礼都带来了,该不会又是要原样带回去吧?”
“不会不会,娘,你放心,她从前也是经常下山的,你放心,天黑以前她肯定就回来了。”宁朗拍着胸脯保证道。
江云兰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才勉应了下来。
谁知道她又灌了一下午的茶水,直到又有人试探地过来询问:“您要留下来在这儿吃个晚饭吗?我让人再去打一头野猪去?”
江云兰:“……”
江云兰回头便揪住了宁朗的耳朵:“人呢?说好的人呢?你不是说天黑以前就能回来的吗?!”
宁朗嗷嗷叫出声:“娘!我也不知道啊!”
……
眼见着天快黑了也没等到江云兰和宁朗回来,宁暖让香桃去楼下买了饭菜,也忍不住开始担心上了。
虽说知道在青州里头宁朗熟悉的很,到了山上也是个五大王,可他到底是对山匪头子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若是那山大王回过神来,又不愿意放过宁朗,那可就糟糕了。
她兄长连条狗都打不过,她娘亲更是手无缚鸡之力,那些山匪可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物,若是有心想要对娘亲和兄长做什么,他们可是连半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早知道,出门前应该多带几个人出来才对,若是真遇到了什么,也能护着娘亲和兄长。宁暖叹气。
香桃端着饭菜回来,敲了敲门,宁暖起身去给她开门,谁知门一打开,对面屋子的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白日见到的杨先生也出现在她的面前。
宁暖愣了一下,杨先生也愣了一下,两人都没料到会在这儿看见对方。还是香桃回头看了一眼,率先叫了出来:“你这假先生怎么也在这里?”
杨先生回过神来,也有些无奈:“我不过是随便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倒是又和你们碰上了,实在是巧合的很。”
宁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她侧过身让香桃进去,正要关上门,却见杨先生隔壁屋子的门也砰的开了,楚斐黑着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脸色很是不好看。
宁暖:“……”
楚斐语气硬邦邦地说:“宁姑娘,我们也实在是有缘分的很。”
宁暖:“……”
等惊讶过后,宁暖心里头只剩下了无语和好笑。
不用说,安王这肯定又是偷偷摸摸跟在他们后面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还特地挑了她旁边的房间,想来是为了准备偶遇,谁知道竟然被路上偶然碰到的杨先生给抢了先。
若真说是有缘分,倒还不如说是杨先生比较有缘呢。只今日偶遇,便偶遇了数回。
宁暖心中失笑不已,冲着楚斐点了点头,然后才关上了门。
楚斐盯着门板,心情很是不好。
他还真是想装出一番偶遇,谁知道运气不好,竟然又被这个杨先生抢了先。如今的安王可看谁都不顺眼,转头看看隔壁的杨先生,也觉得他面目可憎,实在可恶。
杨先生纳闷不已:“你与这位姑娘认识?”
楚斐瞪了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进了屋子里,砰地一下,重重地关上了门。
杨先生:“……”
杨先生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关上门去楼下吃饭了。
宁暖等到了天黑,都没等到江云兰和宁朗回来,倒是安王中途过来了一趟,与她说了一声,说是江云兰和宁朗都住在山上不回来了。至于宁暖这边,因着宁朗当初来青州的时候,也带了不少人手过来,他们都在青州城里,已经临时赶过来保护她。只是有楚斐在,还有他带过来的人,那些人便又回去了。
停了江云兰和宁朗都无事的消息,宁暖这才放下心来。知晓有人保护自己,她也就安心地早早便歇息了。
等到第二日一早,宁暖便醒了过来,她才刚洗漱完,还不等她打发香桃下去买早饭,安王身边的人就先送来了吃食。似乎是担心她吃不惯青州的东西,连早膳都是按着京城的口味预备,样样都符合宁暖的喜好。
宁暖也没有推辞,只让香桃接了下来。
等用过早膳以后,杨先生也起了。
宁暖没有在屋子里干等着,想着昨日还有许多地方没有走过,今日便想着要继续去逛一逛。她照旧换上男装,与香桃一块儿下来时,便看见杨先生坐在客栈大堂,正对着一盘馒头皱眉头。
香桃又惊奇地喊了他一声:“又是你。”
杨先生抬起头来,见着了她们,眉头才舒展过来。
“今儿早上,我听见有人给你送早膳了。”杨先生说:“幸好你没有下来,这客栈竟然连个肉包子也没有,我翻遍了整个客栈,竟然只有干巴巴的馒头。”
楚斐急哄哄地从楼上下来,走到宁暖面前站定,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满脸警惕,仿佛是生怕他会对宁暖做什么。
杨先生对着馒头发愁不已,哪里有心思顾着他,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愁眉苦脸地低下了头去。
“若是不喜欢馒头,去外头买几个包子不就好了?”楚斐警惕地道:“连客栈都住得起,你还买不了包子?”
“还真不巧。”杨先生苦笑道:“我出来的匆忙,没带够银钱,倒是真的不够了。”
“杨先生不是青州人?”
“我是青州人没错,可如今却是有家归不得。”杨先生叹了一口气,抓了两个馒头放入怀中,“不过也好,等我去打两只猎物来,卖了钱也能继续在这客栈里头住下去。”
楚斐又看了他好几眼,见他作势要起身离开的模样,这才又放下了心。他转头看向宁暖,转眼便换上了一副热切的表情,扇子一展开,脸上也露出了一个风流的笑来。
“宁……宁公子,我们在这儿遇见,实在是有缘的很,既然宁公子要在这青州城里逛逛,正巧,我也没来过青州,不如我们一块儿做个伴吧?”
宁暖:“……”
还不等她应下,旁边的杨先生却是忽然吓了一跳,连手里头的两个馒头都滚到了地上。
宁暖低头,看着两个白花花的馒头滚了一身尘土在自己的脚边停下,又纳闷地抬起头来,不解地朝杨先生看去:“杨先生?”
杨先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方才叫你什么?!”
楚斐被打了岔,满脸不悦地转过了头去:“我叫她宁公子,怎么了?”
杨先生脸上表情更是惊恐:“你也姓宁?”
宁暖纳闷。
她看着杨先生脸上惊恐的模样,心里头更是不解。她的姓氏也不算是出奇,更别说她也没来过青州。
难不成是哥哥的旧识?
可除了山上那些山匪意外,她也没有听哥哥提起过什么。瞧杨先生这幅样子,怎么反倒想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难道她哥哥还能吓着什么人不成?
宁暖不解地应道:“我是姓宁,怎么了?”
杨先生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满脸警惕地问她:“你姓宁?也是从京城来的?”
“正是。”
“京城里头姓宁的人多吗?”
宁暖想了想,应道:“不多。”
杨先生又往后退了几步:“那……那你认不认识宁朗?”
宁暖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杨先生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崩溃的表情。
楚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杨先生一路退到了客栈门口,问出了自己最后一个问题:“那宁朗是你什么人?他就是你口中提的……兄长?”
宁暖更加迟疑,但也还是如实点了点头。
杨先生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竟是连地上的馒头也没有顾得上捡,当即转身跑走了。
“哎?!”香桃不解地叫住声:“这假先生怎么了?怎么忽然跑了?难道少爷以前还得罪了他?”
宁暖也不清楚。
倒是楚斐想了许久,总算是想了起来;“我就说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她!”
“什么?”宁暖疑惑地朝他看去:“你以前见过杨先生?”
“她哪里是什么先生,你哥哥不是上山寻人去了吗,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原来人是在这儿呢。”楚斐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口的位置:“她就是青州山上,那最大的山匪头子,就是你们这次过来要找的人。”
宁暖顿时睁大了眼睛。
难怪杨先生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原来杨先生也是个姑娘!
“这……她……”宁暖呐呐:“哥哥在山上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却是被我先碰上了。”
楚斐郁闷:“倒的确是巧合的很。”
“可杨……杨姑娘怎么会在这人?我听她的意思,似乎是在躲什么人。”宁暖惊讶:“该不会是在躲哥哥吧?”
楚斐点头:“正是。”
山上。
江云兰一觉睡醒,又用过了早膳,再见到宁朗时,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行了。
“你不是说,天亮了,人就回来了?”
宁朗缩了缩脖子,小声应道:“我哪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平日里很少下山,就算是下了山,也很快就会回来,这都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见的她的人影……哎哟!娘!”
江云兰揪着他的耳朵,恨恨地道:“你当真是全都和我说了?半句也没有隐瞒?若是没有,她怎么还不出现?难不成是在故意躲你?”
宁朗哪里知道!
他心里头还委屈的不得了。
那人总不会是嫌弃他到连见也不愿意见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嗷,之前说是今天写庆祝评论过三千的三更,我熬夜写个加更,不确定几点更,大家明早起床就有啦!
第95章 第 95 章
杨先生竟是自己要找的人, 宁暖哪里还坐得住, 等楚斐一说完, 她便立刻急匆匆地带着香桃追了出去。
昨日宁朗和江云兰上山去寻人,她就在青州城里头见到了, 杨姑娘是故意躲着宁朗,若是这次让杨姑娘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上。
见宁暖快步走出去, 楚斐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要不要我来帮你?”楚斐气定神闲地道:“我在青州也算有些人手, 若是想要找一个人, 倒也不算是难, 你若开口求我,我倒也不介意帮你一把。”
宁暖看了他一眼, 轻声应道:“王爷这是要威胁我了?”
“我哪里敢威胁你,只不过是提了一个建议, 这答不答应, 还是看你,你说是不是?”口中虽是很说着, 可楚斐却是得意的不行, 仿佛已经是料到了她会做出什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