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了一句,从来只看边神发微博都没见程律搭理过一次,还以为是一头热,长久不了,没想到一眨眼连婚都结了。
这人的重点是在表达自己的惊诧和意外。
可程白注意到的却是话的前半截。
她盯着看了有一会儿,没说话。
朱守庆问完了就在她旁边坐着,思考着劝程白回头和边斜补婚前协议的可行性,但一转过脸来却看见她一脸若有所思。
紧接着便见她动了动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什么。
——程白转了边斜的微博。
关注她微博的人当然不如边斜多,但因为她是边斜关注列表里唯一一位真正的女性生物,又有甄复国文物返还一案的关注度,更不用说后来边斜还艾特过她,所以粉丝人数小几十万也算不上少。
这一转,立刻引起了关注。
即便转发里没说一个字,可这意思已经明确极了:正主下场,板上钉钉的真结婚证,绝对没跑了!
一时有人惊讶于高冷的程白居然转了边斜这话痨的微博,一时有人震惊于那结婚证竟然不是假的,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评论里叫嚣边老狗又懒脾气又坏很不行,希望程白考虑考虑自己。
程白看这些评论也不搭理。
她转回自己微博界面,随意一翻。
自打边斜帮她注册了这“下雪打伞”的微博之后,她就基本都没发过什么内容,连关注列表里也只有边斜、方不让两个活人。
此刻她盯着关注列表的数字“2”,眉梢便微微一挑,想起了点什么。
点进去,手指停留在方不让那一栏。
程白琢磨了一会儿,轻轻一点。
“确定不再关注?”
“确定。”
关注列表里便只剩下了“1”。
做完这一切,程白就放下了手机,抬头去看她对面那个正在努力帮她装翻墙软件去ins上看的小律师:“弄好了吗?”
边斜很早就在微博上设置了对程白的特别关注,每次她要有点什么动静,都会弹出横幅提醒。只是程白这样的职业、这样的性情,用微博实在很少,这特别关注添加了和没添加也没什么区别。
但就在刚才,一条特别关注提醒忽然弹了出来。
程白转发了他的微博。
这一瞬间,边斜其实还有点懵,等到顺着提醒点进去了,才真正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尽管她转发的微博里一个字没有,可他心里忽然就有什么东西扩散荡漾了开去,盯着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转发,慢慢弯起了唇角。
“淡定,要淡定,这才是只是个开始呢。”
他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又顺手点进程白微博主页去,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她关注列表里那孤零零的“1”,瞬间眼皮一跳,手指一抖。
再点开一看,那里面就只剩下一个人——
边斜。
要淡定!
给所有作家同行发个红包冷静一下!
要淡定!
给朋友圈里所有朋友点个赞冷静一下!
要淡——
这他妈哪里淡定得下来!
他家程律真的要认真在意起人来简直宇宙无敌超级好!!!
边斜一个脑抽没忍住,把黑名单里关了几年的仇家都放了出来,一人给他们发了个红包:“自古雄才多磨难,梅花香自苦寒来,感谢你们的刁难造就了今天如此优秀的我,现在我结婚了,把你们这群逼崽子都放出来一起高兴高兴!”
所有仇家:……???
后来,边斜工作室里资历还不大高的小朋友们赫然发现,他们在这一天里收到的红包,比他们那个月的工资还要高。
“如果以后边神每天结婚该有多好……”
边斜的别墅里,徐杰正把刚买来的一些东西都放进冰箱,同时把里面过期的东西都清理出来,然后脑子里便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样的话,一个月领红包我能领出三年工资来!”
周异是顺便来接边斜去跟几个合作方见面的,毕竟新书发售在即,该他露面的时候还是得应付应付。
听见这话他把眼皮一掀,冷冷道:“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这话让边斜听见,估摸着能让他三年工资都没着落。
徐杰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一捂嘴:“错了,错了,是我错了……”
一时被金钱迷了眼。
不过反过来说,突然之间结了婚,他们边神也是真高兴,才会变成散财童子吧,这红包发的圈里是个人都知道了。
周异也知道徐杰就是口嗨一下,没跟他计较,道:“你顺便给他这厅里收拾下吧。”
说着,微信上来了消息。
他点进去一看,神情便不由得几番变幻。
徐杰应了一声,把冰箱里该放的东西放了之后,就顺便把楼下客厅里的东西都收拾整齐。但正要把一套茶具收起来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搁在旁边的那本书。
《灰度》。
“这不是边神的新书吗?居然已经打了样书?可这看起来也太简单了吧。”
他是见过工作室那边打的样书的,不长这样。
好奇之下就随手拿起来一翻。
里头密密麻麻都是字,的确像那个样子;可手指一动,稍微翻得厚一点,后面大半本内容竟然全都是空白,一个字儿没有。
“诶,这是什么?”
徐杰顿时惊讶,这才发现这本《灰度》的内容和工作室打样的那本居然不一样,于是举起来就要问周异。
“异哥,你看——”
然后才发现,周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去,拿起手机贴在耳边,似乎正在打电话。
于是他只能咕哝了一声,又把书放回了原位。
走去外面的周异,脸色不是太好,对着电话那头道:“你刚才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那头是个女声:“就、字面意思……”
周异平静:“一段时间?”
那头也许是能感觉到他声线的变化,声音有点发颤,也变得磕磕绊绊了一点:“对啊,我俩也稀里糊涂有一阵了。你要实在过不去,我们就保持这种关系一段时间,毕竟严格算起来你也算符合我口味,是我学弟。真的,这方面学姐是过来人。反正……”
后面的声音忽然变小了。
但周异依旧听了个清楚,她说的是“等睡多了腻味了就行了”。
这一瞬间他差点把手机给捏碎。
曾经他因为家庭和后来经历原因,总觉得男人大多很难管得住自己。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这样的人,可能就缺魏了了这种更绝的来治……
边斜已经从楼上下来了,在他后面问:“走吗?”
周异阴沉着脸掐了电话:“走吧。”
程白的电脑现在已经可以翻墙了。
找到殷晓媛和mars的ins算不得一件很难的事情。
的确如她刚开始推测的那样,外国人就算是玩微博也不过是随便发点东西,但在他们国外主要用的社交软件上,内容就非常丰富了。
殷晓媛还好,晒各种高端场所高端活动,偶尔发一些看似有哲理性的文字。
大约是因为她有钱贵妇的身份,关注她的人竟然还不少。
mars的ins就很像是典型的国外“垮掉的一代”了,各种张扬大胆的图片,手臂和肩胛骨上的纹身,还有各种环境下抽烟的照片。
信息量太大,又全是英文,还好明天诚这种红圈所招律师英文水平都是合格的,她和朱守庆让整个团队的其他人一起翻看,才看得快了一些。
朱守庆是早年的律师,英语水平一般,看得就很吃力。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揉着自己的眼睛,已经准备放弃了。最后随便点开一张去年mars发的和殷晓媛在某个光线昏暗的酒吧的亲密合照,一看没什么大不了就准备叉掉:“我这年纪大了,眼睛不行,英文也不行,一堆字母看得我头都晕了,不行,还得你们年轻人来。”
没想到这时候程白就端着咖啡从他身后走过,听见他话,十分自然地向他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这一看立刻就喊了一声:“等一下!”
朱守庆吓得手一抖,直接就给叉掉了。
程白却过来立刻把咖啡放下,转过他电脑,重新将这张图片点了出来,沉凝冷然的目光便定在了这图片的左下角。
朱守庆坐得直了一些,紧张起来:“发现什么了?”
程白没说话。
她直接下载了这张照片的原图,把这台笔记本的屏幕亮度调到最后,然后把图片拉到ps里面将整张图片调亮。
左下角那一小块区域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朱守庆定睛一看,兴奋得直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我的老天爷!还真有!”
程白一双眼也变得明亮无比,但她还能保持冷静,没有朱守庆那么激动。
这一天距离第二次证据交换已经只有4天了。
她没再去碰这张照片,只道:“还不能高兴太早。”
朱守庆诧异:“怎么?”
程白转头看他:“这是在国外形成的证据,算‘境外证据’,而且国内禁止翻墙……”
一是证据收集要合法,翻墙软件看到的东西拿去公证不是搞笑吗?二是境外证据,需要先有国外的公证,才能拿回国内来用。
朱守庆顿时无言。
程白却笑了一下,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棘手的事,只道:“大律所的好处就在这儿了,我记得明天诚设有纽约分所吧?”
朱守庆立刻一拍脑袋:“还是程律反应快,我这两天看这ins都看傻了!”
程白又笑了笑。
朱守庆觉得她看上去好像还不大高兴:“问题这不都能解决了吗,还有什么疑虑?”
程白又盯着那张照片很久,下意识回道:“虽然我们都觉得这张照片说明一些问题,可现在也不过就是看到一个人跟一柄刀。我如果是对方律师,会咬死说这刀不是我的,我也没有用这刀杀过人。证据的强度,好像不是太够……”
“嗐!”
搞半天是担心这个!
朱守庆难得露出了几分作为有经验的老前辈的得意:“程律你这就是刑事打多了的后遗症,民事领域尤其是我们家事领域,没那么多讲究!这张再加上其他的一些,管够!”
程白听着,却摇了摇头:“刘臻也不是吃素的。这张照片一旦作为证据提交上去,她立刻会察觉到我们的意图,让殷晓媛和mars否认与此有关,在证据阶段就直接把照片排除。没有出场机会,再‘管够’都不顶用。”
朱守庆觉得她有点太苛刻。
可仔细一想,还真不是没这个风险。
虽然经办家事多年,但这种特殊情况还是他没遇到过的,一时犯了难,有点头大:“等我想想,这要怎么办……”
程白垂眸凝目,盯着那照片,思索良久后,慢慢道:“办法倒不是没有。”
只是……

第141章 开庭前

接下来的几天里, 程白和朱守庆把殷晓媛和mars在ins上的一些内容整理了出来,让明天诚纽约分所那边去处理,走一次公证、两次认证的“双认证”, 在国外做公证,领事馆认证,然后传回国内做翻译公证, 一番辗转最后才提交到法院。
第二次证据交换的时间不免又推迟了几天。
殷晓媛那边对此非常不满。
刘臻在跟他们交涉的过程中一再表示他们是在拖延开庭时间, 但程白却说这是关系到双方当事人利益的关键证据,主审法官陶文道考虑之后最终还是对期限做了延迟。
到证据交换那一天, 依旧只有双方的代理律师到了。
这一桩离婚案的双方当事人都跟祖宗似的, 有什么事都交给了自己的律师, 法庭基本上是不来的, 法官连见着他们的面儿都难, 别说争取调解了。
程白觉得陶文道私底下只怕两个人都不大看得惯。
他们把最新的证据都摆上了台面。
朱守庆这时候心跳有些加快, 但强行按捺住了, 也不多话, 只把这种拼沉稳的刺激场面,交给了程白这种久经战场的“老将”。
没办法, 打家事的在心理素质方面的确不能说跟打刑事出名的比。
程白是后者。
他不想认也得认。
“这一次我们这边提交的证据, 有一部分是证人苏妙小姐相关的,其中包括一份他和我们当事人方先生签订的私人协议和一份租房合同;其次是殷女士和另一位男士相关的, 这里面包括殷女士进出住宅区的时间记录,曾经在方先生和殷女士家中工作过的几位保姆的证言。当然了,也少不了殷女士涉嫌婚内出轨的一些照片。”
程白说起这些话来, 表情都不带变的。
说着她还指了指桌上那些照片。
“因为这部分照片大多都是发布在殷女士和mars先生在国内外的社交网站上,所以我们在国内外相关机构都对相关网页内容做了公证,提交给法院的证据是公证过后的电子证据。不过我们也打印了一份,以供原告方查看。”
刘臻今天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短发利落,越发显得干练。
她看了屏幕上的电子证据一眼,目光最终落到了那些照片上。
婚内出轨?
方不让这样对婚姻毫不负责的人,竟然也能找自己的妻子婚内出轨的证据?证据倒的确值得一看,只可惜方不让这个人太糟糕了,就算他们很努力地找寻相关证据,殷晓媛与mars的交往也不过是在一年多以前,比方不让这种自打结婚开始就在惯性出轨的人好多了。
论过错,还是方不让大。
这一份证据对局势起不了根本的作用,而且她提交的证据里就有方不让早些出轨的证据,还要压对方一头。
刘臻把这些照片都翻了一遍,的确张张都是殷晓媛和mars的亲密照,但因为殷晓媛早就告知过了她和mars的关系,包括如何认识又什么时候发展出来的关系,所以这些内容虽然让殷晓媛的“完美受害者”形象有些受损,可都不算出她意料。
她很镇定。
当下还笑了一声:“被告方这部分证据提交得正好,正好回头大家上庭的时候好好讲讲婚姻过错方的问题。”
朱守庆看着她就火大,只是现在还有法官在,不好发作。
程白是初次跟刘臻交手,倒没什么感觉。
她往年遇到过的难缠对手太多了,像刘臻这样态度尖锐又鲜明还爱用各种法外手段的,也不是没碰到过,所以还算淡定。
只是刚才看刘臻一张一张翻那照片,也跟着略略屏息。
但在对方将照片放下后,一口气便慢慢地吐了出来。
她依旧不动声色。
主审法官陶文道长着一张瘦脸,很有点上个世纪知识分子的气质。
他也把证据翻了翻,然后一件一件拿出来向双方确认:“被告方提交的,苏妙和被告的‘私人协议’,原告代理人有意见吗?”
刘臻不客气道:“这种包养协议没有法律效力吧。”
程白淡淡一笑:“我们提交这份证据是为了佐证我方当事人与苏妙小姐的关系非常‘单纯’,并不是以共同生活甚至还要组建家庭的‘同居’关系。”
接下来是租房合同,出入记录,等等。
既然他们敢向法院提交证据,自然都是筛选过一遍的,准备的时候就会确保证据一定能被采纳,最终进入庭审程序。
刘臻倒是想挑刺,可也挑不出什么成果来。
同理,刘臻早已准备好的证据,程白他们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最后是程白他们这边准备的那部分mars和殷晓媛ins上的电子证据。
陶文道直接道:“这应该是没有异议的吧?”
程白道:“没有。”
刘臻冷笑了一声:“没有。”
“好,那证据就确认到这里,主要的争议已经很明确,财产分割方面主要集中在损害赔偿上,抚养权方面涉及到的子女是方还。如果你们都没有新的证据提交,我们就暂定在7天之后上午9点30分开庭,涉及**,双方都申请不公开审理。时间上你们有不方便的吗?”
很多律师忙,开庭时间会冲突。
法院也不是不近人情,可以大家商量着定。
陶文道看了看他们两方。
两边都没有意见。
从法院出来后,刘臻便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程白:“你要知道,方不让和殷晓媛结婚时候就约定过各玩各的,你去抓她和mars在一起还扣个婚内出轨的帽子,实在没有意思。”
程白不动声色:“那您提交的证据里为什么有我当事人‘出轨’的证据呢?”
刘臻眸底精光一闪。
程白淡淡地笑:“如果您的当事人准备在庭上承认有‘各玩各’的约定,那收集我当事人‘出轨’的证据有什么意义?都是千年的狐狸,咱们就别玩聊斋了吧。”
刘臻打量着她,在揣摩她这个人。
他们这种做家事的,很难在法庭上遇到程白。
本来她和朱守庆交手过很多次,胜得还不少,对朱守庆可以说是很了解了。可谁知道,方不让竟然还请了程白。
而她对程白了解太少。
这段时间倒是托圈内的律师朋友们打听了一下,可毕竟耳听为虚,实在很那预料她会出什么招。
刘臻考虑着,一笑,却并不对程白先前的话作回应,反而道:“是你当事人劣迹斑斑在先。”
程白平静:“法律可不管先后。”
尽管还未上庭,可刘臻已经能嗅到这一位程par的攻击性了。
她毕竟是一位很独立的女性,其实很能欣赏程白身上的那种强大。
只可惜她们是对手。
而且她也有一点很不明白:“我只听说程律很早以前和方不让很不对盘,眼下却肯抛弃旧日仇恨给对方打官司了。你本来是女性,却要给方不让这种男人打官司,实在让人有些诧异。换了别人我都不至于这么惊讶。果然,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吗?”
程白不喜欢听这话:“金钱的力量的确很强大,我也不否认自己一开始接这官司是觉得钱不少。不过我要真特别喜欢钱,现在恐怕轮不到你来接殷女士的官司。”
刘臻竟没生气:“这倒是。”
程白没兴趣跟她聊下去了:“您是女权,自然不大看得惯方不让,但我会克制自己的偏见。我这人,既不是女权主义,也不为男权站台。”
刘臻“哦”了一声:“是吗?”
程白唇边难得多了一分讽刺:“我吧,特喜欢跟人聊‘人’权。”
说完,她冲刘臻礼貌地笑了笑,点头告辞。
开庭的日子转眼就到。
在听说会不公开审理的时候,边斜便忍不住有些失望,对没有机会围观这一场盛大的八卦,表达了无限的遗憾。
这几天程白倒有很多时候都睡在别墅里。
但开庭的前一天又回了隔壁。
第二天一大早边斜就敲了程白的门过来找她。
清晨8点,程白早已经起了。
他上楼来,便看见程白埋头在一张不大的纸片上写了什么,又将纸片折了起来,轻轻塞进了客厅里那一只“树洞”里。
“《皇帝长了驴耳朵》里说,一个理发匠给皇帝理发时知道了皇帝长了一双驴耳朵,但他之前的理发匠都因为泄露这个秘密被皇帝杀了,理发匠不想死,便努力地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可忍得十分辛苦,于是跑到山上对着一棵树的大树洞说出了这个秘密,缓解了压抑,也保住了性命”
边斜其实第一次到她家里来时就注意到了这树洞。
这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只是他不问。
此刻从程白身后走过来,便把她抱住,亲昵地凑到了她耳边:“《花样年华》里,周先生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苏丽珍,说,从前的人要是心里有了秘密,不想别人知道,就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个洞,然后把秘密全说进去,再用泥巴封起来,那秘密就永远留在那棵树里,没人知道。然后他就对吴哥窟的‘树洞’说了他的秘密。”
程白转过头来。
边斜便十分自然地顺势亲了她嘴唇一下,眨着眼看她:“我们程律也有个树洞,我好想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秘密……”
他脑袋就搁在她颈窝。
程白被他蹭得有些发痒,笑起来:“你都知道是秘密了,我怎么能告诉你?起来别闹了,我要上庭了。”
她推了边斜一把。
边斜便撇了撇嘴放开手。
程白已经穿了件黑色的丝质衬衫在里面,想了想朱守庆的叮嘱,最终还是在外头套了件白西服,没有挑颜色太重太显攻击性的衣服。
边斜却忽然想起有一回她身上只披了件长款西装外套,露出两条笔直的腿,站在床边点烟的模样。
有些事,食髓知味后难免上瘾。
他就站在后面看她戴耳坠,然后笑:“我送你去吧,正好今天也要去工作室。”
程白颇有些讶异地一挑眉:“拿到驾照啦?”
边斜“啊”了一声:“说到做到。”
程白于是笑起来:“你可别把我送错地方了。”
最终还真是由边斜开了车送她去。
破天荒头一遭。
天知道今天有多少媒体等在法院门口蹲消息,大多来时候开的都是几万十几万的公家用车,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前面一辆贼贵的跑车开过来,还开得不咋样,但从车上下来个程白,差点没把人眼睛给看红。
方不让来得稍晚几分钟。
也是一辆豪车,还加长。
这是个从来不自己开车的主儿,虽然是来开庭,可手上什么正经东西都没拿,揣着手就从车上下来,身边呼啦啦地跟着一票人。
朱守庆,宋京,苏妙,杨凡……
这时候边斜正跟程白告别,远远就看见了他。
他笑了一下。
方不让脚步一顿,于是想起了自己微博被取消关注的事情来,也似有似无地扯了扯嘴角。
边斜开车走了。
一大堆媒体凑了上来。
程白和方不让都没搭理,直接往里进。
进法庭之前,程白停下了脚步,忽然问方不让:“姓名?”
方不让正拆着刚从兜里摸出来的廉价棒棒糖,闻言看了她一眼,反应了片刻,然后想到了业内小有名气的“程白三连”,笑了,答道:“方不让。”
程白挑眉:“撒谎吗?”
方不让把糖纸放回兜里,糖叼进嘴里:“不撒谎,我只是比较注重‘说话的艺术’。”
毕竟,同一句话,说法不同,就能有不同的理解。
撒谎就没意思了。
程白没再问了。
方不让觉得有意思:“不问性取向?”
程白重新往前走:“对你来说这问题没有意义。”
方不让不紧不慢地迈步跟在她后面:“据说你给人打官司,尤其是诉讼,都要问三个问题。所以,跟我签了代理协议这么久,直到这时候,你才算是认真地想接我的官司吗?”
程白道:“毕竟才想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我。”
方不让看她:“为什么?”
程白转眸望了他一眼,目光里却已是几分了然的审视:“因为你找的其他任何律师,都可能无法理解你,除了我。”
方不让一下就笑了起来。
那种觉得有意思的笑,藏着点什么的笑。
程白却只道:“所以,现在你是我的当事人了,等上了庭,不管我说出什么,我都希望你能谨记这一点,不要乱讲话,不要拆我台。”
有意思的话。
方不让注视着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锋锐了起来,像是能刺破人的外壳直达更深处。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自打得知她结婚时就想问的问题:“程白,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在,你还要冲动结婚,脑子真的没毛病吗?”
程白淡淡道:“冲动和冲动之间也有段位差别。”
方不让抵着那颗糖的舌尖陡地一顿。
程白只冲他一笑,看着很善良:“方par一个不小心,冲动结婚,几年之后离婚,很有可能为了保住股权举债千万,成为亿万负翁;而我,一个不小心,冲动结婚,如果几年之后离婚,差不多能少奋斗小半辈子呢。”
方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