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澜急中生智,在魂力被抽干的刹那,将桃符刺进,一下扎进了这几乎垂直的峭壁之中。
这坚硬的琉璃质地面,在左澜的桃符刺扎进去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一声裂响,他真怕这一扎,将这冰面一样的琉璃质扎破,这样自己就会直接掉下去。
那哪里是什么白光,那白光起始的地方竟然是一片白色的岩浆,流动着,蒸腾起了一道白雾,便在这最深处缓缓地凝结,然后上升,成为他看到的那一道白光。
乳白色的岩浆!
左澜手抓住桃符刺,将那捆仙索盘在上面,下面挂着崇礼,崇礼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现在左澜只要一松手,便能够将崇礼丢下去,让他被那岩浆吞噬。
姜错影便是投身入了这一片岩浆之中,消失了影踪,可是在片刻之后,那岩浆的颜色却渐渐地变了,成了一片血红,让人一看便头皮发麻。
姜错影原本已经消失了,这个时候却逐渐地从那血红色的岩浆之中冒了头出来,一身赤条条地,丰乳蜂腰,长长的头发搭在那身侧,像是一匹丝滑绸缎。
那一道细细的白光,便那样悄然地回缩,像是一道烟气一样到了姜错影的头顶上,逐渐地凝聚了起来,颜色却渐渐地浓厚了。
与此同时,左澜却发现,整个漏斗状的最底下,是一个丈余的小池,这池里便是岩浆,而这岩浆变色,只是因为姜错影——她身上的鲜血全部涌了出来,融入了白色的岩浆之中,可怕极了。
点灯,这便是点灯吗?
左澜说不出话来,只吊在半壁上,下面还垂着虚弱的崇礼,眼见着姜错影的头顶,那丝丝浓白的烟气,便汇聚在了一起,逐渐地成了一小团,紧接着左澜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一团乳白色的烟雾在姜错影那呢喃声中,竟然骤然凝结,一簇小小的白焰升起来,像是一簇磷火。
在那火焰燃起来的一瞬间,整个坑底的岩浆全部收缩凝固,竟然化作了一片冰冷的透明蓝,那坑下,立刻就跟这上面的琉璃质地面一样了。
左澜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是在梦里,那琉璃质一出现,整个岩浆池下面的东西便都明晰了,隔着一层琉璃质,能够隐约看到这下面似乎还遮着什么东西,有几点弱火,左澜仔细一看,不多不少,正好是四点。
姜错影头顶的磷火慢慢地重新化作了烟气,竟然钻过了那琉璃质,到了下面,凝聚成了一朵新的小小的火焰,
五朵。
五个神仆。
左澜完全愣住了,却瞧见下面的姜错影一下倒下来,似乎失去了意识。
他伸长了手臂将自己挂在了半壁上,那桃符刺深深扎入琉璃质中,看上去似乎很稳当。
这个时候,下面挂着的崇礼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却已经恢复了过来,慢慢地伸手拽住那捆仙索,他抬头看吊在半空的左澜,眼神有些复杂:“你再挂在那里,该裂开了。”
其实左澜只要这么一松手,在没有魂力的情况下,崇礼必死无疑,这一路上,两人一直在相互算计,可以说是恨不得对方就这么死了。
左澜无数次想过放手,只要轻轻这么一松手,崇礼就玩儿完了。不管他是魂皇们的宠儿,还是御座家族年轻一辈之中最出色的天才,或者是第一魂院的风云人物,只要他这么一松手……轻轻地松开了五指……
崇礼弯起唇角,笑容苍白:“我很奇怪,你怎么还不将我丢下去……”
那一刻,左澜的确是想松手了的,可是看到崇礼那张脸,他竟然也是一笑:“看着你丫的在老子面前犯贱多了,现在竟然觉得能遇到你也算是缘分,我想——在魂院大比上遇到,也许更漂亮。”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自己手边又是“咔”地一声裂响,左澜头皮发麻,下面的崇礼却忽然之间大笑起来。
“傻子,傻子,今日竟要与你左澜同死,哈哈哈哈……”
“疯子!”
左澜咬牙骂了一句,一道裂缝从桃符刺扎入的地方延展开去,瞬间扩大了,像是蜘蛛网的最中心,整个琉璃质地面以下开裂,松动,左澜的桃符刺失去了基点,承受不住两个人的体重,一下就掉了下去。
“跟你同死,真是我左澜的耻辱!”


☆、第一百零三章 点灯(三)

其实左澜在掉下去的时候还在想,去尼玛的点灯,老子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现在根本没有什么魂力,下坠的速度太快,抓住旁边的东西都来不及,怕是一砸到地上,那血肉模糊……

现实,已使左澜目不忍视了,风声,犹使左澜耳不忍闻了。他终于懂得逗比之所以逗比的缘由了。不在逗比中爆发,就在逗比中死亡。

所以左澜大骂了一声,“崇礼,你个逗——”

逗什么呢,

没有了,因为左澜下坠的力道忽然之间就停住了。

他愣了一下,却发现捆仙索已经握在了崇礼的手中,崇礼面色还是苍白的,却伸手扒在了那开裂的琉璃质壁面上,手掌流出了鲜血,顺着那浅蓝色的琉璃铺开了,有一片浓紫的玉色。

崇礼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轻叹了一声:“你若是将我放开了,到你落下去的时候我便不需要拖着你这么个累赘,看你掉下去砸成块肉饼,我也开心得很。”

左澜咬牙,看了他那手一眼,又一看下面这近似于万丈深渊的天渊之心,这最中心的地方,莫不是真的到了海上?

否则这些琉璃质的东西,怎么都是一片片深深浅浅的蓝呢?

这一片蓝色下面如果都是海洋,那么下面那五盏灯,岂不是燃在深海之中?

“我看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某些人手都要断掉了呢。”

左澜凉飕飕地说道。

崇礼低下眼看他,问道:“你那里看得到距离最底部还有多高吗?”

“七八丈吧。”左澜目测了一下,随口说道,可是这一说却忽然觉出了不对来,“等等,你什么意思?!”

崇礼唇边带血,却还挂着笑:“这个高度,想来是摔不死的,魂修的筋骨也算是强健,经过魂力的淬炼,应该能够扛得住……”

他这么一说,左澜要是还不知道他的意思还不如自己直接一头撞死在这琉璃质上!

他正待要分辨,说老子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你特么的怎么能够恩将仇报呢,可是这个时候崇礼已经直接松了手,左澜方才才止住的下坠立刻就重新开始,他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只觉得整个身侧肩膀砸到了地面上,却听得耳边“咔嚓”一声响,整只肩膀竟然直接撞入了下面这白色岩浆凝结成的琉璃质中。

该不会下面这凝结还不稳固吧?下面是什么,岩浆吗?

左澜还没想明白了,便忽然感觉到什么砸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他整个人都要碎裂一般,竟然直接被上面这东西继续撞进了那琉璃质地面之中。

咔嚓咔嚓……魔修诱受在现代

又是一片连声的响动,这种声音在这天外天中是极其危险的,左澜已经到了一种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的境界,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了,脸却已经接触到了一片冰凉,咸咸的的……海水……

崇礼从左澜的身上坐起来,然后走到一边去,查看了一下这并不宽阔的池底的情况,之后走到了姜错影的身边,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

左澜只觉得自己腰快断掉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将头从海水之中拔了出来,却才发现自己半身都湿了,他无语。

活动了一下筋骨,竟然发觉自己身上还真的没什么伤。

湿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他下意识地就直接脱掉了外袍,正准备要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干净的衣物来,却才发现根本不能打开储物戒指,所以根本没有能够换来穿的衣服。

左澜忽然便无语了。

崇礼蹲在姜错影的身边,眼含着嘲讽地看了左澜一眼,却掩唇一咳嗽,又将自己掌心之中咳出来的鲜血藏住了,这才放下手来,嘲笑道:“脱了,这身材还算是不错的,不过就是个骨架子。”

擦,这逗比嘴巴怎么这么毒呢?

左澜只觉得内心一阵抽搐,以前怎么没看出您这么能说会道呢?

他看了一眼已经晕倒在地的姜错影,重新将那湿衣服穿上,却笑道:“蹲在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姑娘身边,你害臊不害臊?”

“我对她又没有色心,有什么害臊不害臊的?倒是你,站得那么远,倒像是心里有鬼。”

崇礼冷声讽刺他,那伸手搭在了姜错影的额头上,似乎是想要刺探什么,然而他这个时候也才想起自己魂力尽失,这个地方,似乎古怪极了,能够禁制人身上的魂力,根本无法使用,可是如果不能使用魂力的话,他们怎么才能够出去?

“哈哈哈哈……你不也忘记自己根本不能使用魂力了吗?”

左澜大笑起来,捧着自己的肚子,其实笑容里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崇礼没有理会他,却是看向了落在一旁的桃符刺,这是一柄能够握在手中的尖刺,不过却做得像是一把木尺,只有尖端是刺形的,在那尺身上刻画着绿色的花纹,正中心一个玄奥的木属性的符号。

他直接将这东西捡了回来,凉飕飕地道:“将你扔下来本来是不想管你死活,只当是个垫背的,只可惜你人贱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崇礼说着,却直接手掌一翻,那桃符刺握在手中,竟然直接向着姜错影的天灵盖刺下去,深深地扎入,再慢慢地拔出!

鲜血染红了地面。

崇礼的手上本来就带血,动手的时候,便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鲜血了。爱后欲生

左澜彻底地愣住了,崇礼这种血腥残暴的行为远胜过左澜自己冷血的时候一百倍,他完全不能理解——

“你干什么?之前不是还救她吗?!”

崇礼将这一枚桃符刺丢到左澜的脚边,竟然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手帕,自己地将手掌上的鲜血揩干净,只是他手掌上带着伤,这个时候便是肉体凡胎,他看着流血不止实在是烦,干脆直接来到左澜身边,弯腰下去直接将手放入了澄蓝的海水中。

左澜沉默,看向了姜错影,他能感觉得出来,姜错影的呼吸已经全没了。

即便是没有了灵气,不能用魂力驱使,这桃符刺始终是地品中阶的魂器,本身就带有一种致命的特效,一扎进人的身上,便会像是吸收营养的植物的根部一样,将人内里的精血神气全部抽干,以供自己使用。

左澜手中的魂器已经不多了,之前的重锋、焚天锥、长生剑已经尽数毁去,这一柄桃符刺算是他身上几把精品魂器之一了,就算是沾染了姜错影的鲜血,他也不可能丢下。

崇礼看着也弯腰下来洗魂器的左澜,觉得好笑:“我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海里洗魂器。”

“以后就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人死了,自己竟然还能如此淡然。

不,一个人死了,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姜错影。

“现在这个地方,连魂力都不能使用了,不过我依然不相信这里是安全的。左澜,我是御座崇一的人呢……”崇礼这样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却又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去,没有了之前那一道细细的白色烟气,头顶上那黑色的屏障只是被弄成了黑白夹杂之色,却已经能够透过那些白色隐约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这个女人,如果能够迟些点灯,我们就能够出去了。”

“期限快到了。”

崇礼说着,身子却晃了几下,左澜不明白,却看到在那一瞬间,崇礼一下栽倒在地。

左澜愣住,走过去,踹了他两脚:“死透了吗?”

崇礼只是累了,半闭着眼睛而已,左澜这伸出腿来踢他,简直让他想直接一跃而起,直接杀了他,不过此刻是有心无力。

现在左澜要是想杀崇礼,那才真是易如反掌。

“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礼看着天,笑了一声,“你让我告诉你,我就告诉你,没意思。”

“那我来猜猜,我猜中了,你就点个头,或者眨眨眼。”左澜知道现在崇礼看着是要死了的,也就不怎么防备。

“姜错影现在是死了?”无梦仙途

崇礼眨眨眼,面带微笑。

左澜不知怎么有几分黯然,却调整过了情绪,“方才那道白色的烟气,是解开头顶屏障的关键,这才是你阻止姜错影点灯的最深刻原因吧?她如果点灯,我们都出不去。”

崇礼点头。

在他的视线之中,那头顶的黑色屏障已经开始了扩展,它的外延不断地扩大,很快就会蔓延到整个天渊的,而之前涌上去的那些白色的烟气,却在逐渐地消散,整个世界,很快就完全被这琉璃质上的蓝光照耀了。

左澜低头,看向那被自己砸出来的破洞之中,海水湛蓝,还有咸苦的味道,那五个光亮的点有些模糊不清,像是生在海底某一处一般,这跟一开始临沧告诉自己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也许,这里只是一个幻影,根本不是真正的灯盏所在地。

其中一盏灯,刚刚点起来的,可是这个时候,灯光却在逐渐地变弱,很快就消失了。

“姜错影死了,这灯,便灭了。你杀了她,便能够出去了吗?”

他们现在还困守在此处,如此高的琉璃质壁面,虽然之前被左澜一枚桃符刺给扎破了不少,可是零零星星挂着的壁面却仍旧是光滑无比的,要爬,难度很高。

不过这一次,崇礼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眨眼,而是道:“出不去了。”

“……”

在左澜的注视下,崇礼缓缓地闭上了眼。

左澜忽然也沉默了,这个时候,两个人似乎都是在等死。

现在储物戒指里面的东西也取不出来,两个人从之前魂院里的天才人物,忽然变成了凡人,这落差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我不相信。”

听到这句话,崇礼忽然睁开眼,看着说话的左澜。

左澜站了起来,抬头看着上面,眼底却有一分决绝,“我不相信。”

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在开什么玩笑?

他左澜,怎么可以寂寂无名地死在这种地方?!

也许是他眼底的那一份不甘,让崇礼动容,崇礼闭着眼睛想了半天,轻笑了一声:“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左澜慢慢地低头,俯视他,等着他说话。

崇礼云淡风轻地一勾唇,如果不是躺着,还脸色苍白,倒真能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说:“点灯。”


☆、第一百零四章 点灯(四)

点灯,

现在还有谁能够点灯,

左澜听着崇礼这话,立刻就冷笑了一声,“崇礼,真当我左澜是没脑子吗,”

崇礼这个时候还是躺着,懒洋洋地说道,“我没有坑你,其实我御座崇一,从来不信奉神灵,之前你已经听姜错影说了,现在怎么又开始怀疑我了,”

那是因为你个逗比根本不懂老子现在这种心情,一万头草泥马从我的心原上狂奔而过好吗?

左澜是真的觉得现在的崇礼已经诡异到让人无法接受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在被崇礼耍得团团转,这个人难道没有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吗?

只是这个时候,崇礼的表情忽然又变得严肃起来了,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崇礼的确是御座崇一这样的不信奉神灵的家族的人,一个家族不信奉神灵,这是关系到信仰的问题,大家族在信仰的问题上是做得很出色的,所以每个家族子弟,在信仰上都与家族保持一致,崇礼应该没有问题。

不信奉神灵的崇礼让自己去点灯,推自己入火坑,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他是魂皇的人,又到底是哪一边的呢?

左澜有些分不清晰了,他只知道一点,自己不能点灯。

崇礼看着左澜那阴晴不定的脸色,知道他内心挣扎不已,最后苦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我没有办法再继续骗你,如果可以出去,我自己去点灯也无所谓,不过——我去不了。”

崇礼忽地伸手一抹自己的眼前,双眸一闭,手掌掠过去了才重新睁开,这一刻,左澜发现他的眼睛忽然变成了紫色。

又是紫色。

左澜眯眼:“这是……”

一双紫色的瞳孔,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魂大陆最正常的眼瞳的颜色应该是黑色或者是棕褐色,崇礼的一双眼竟然是紫色,有的时候魂力也呈紫色,便是在万阵天的时候,自己也看到他的头发因为魂阵开启的缘故而变紫,虽然只有那么一刹——这其中,蕴含着什么玄机吗?

“你靠近些看吧。”

崇礼的眼底,忽然流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光,似乎是嘲讽,又似乎是一种诡异的引诱,他就这样伸手,拨开自己额前的刘海,让这一双眼睛完全地露在左澜地眼前。

左澜警戒着,靠近了崇礼,那一刻,崇礼那紫色的瞳孔之中,竟然泛起了细碎的金色光芒,很快就旋转凝结成了一个淡淡很古老的文字的图案,然后光芒一淡,又隐没了下去,崇礼的瞳孔又恢复成了黑色。

这骤然之间的转变差点让左澜觉得自己头脑晕眩,他退了半步,抬眼看向崇礼:“那是什么?”

“无神印记。”崇礼唇角一翘,“天渊之皇临沧也有这个东西。”

左澜忽然抬头,“什么意思?”

“其实不过是一个掩藏自己的印记而已,有了这个东西——”崇礼拖长了声音,最后半句却是很轻的声音,“神灵就找不到了。”家里有贼

那一刻,左澜毛骨悚然了。

他还是用那种严峻的目光看着崇礼,尽管知道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力量,但他无法改变这种习惯——戒备,和警惕。

“整个大陆的人,瞳色都该是黑色或者是棕褐色,但凡眼睛颜色不一样的人,便应该怀疑——他到底是有了无神印记,还是神灵印记。”

崇礼忽然觉得很有趣,他早就听说过关于左澜和临沧之间的那些事儿,无界之皇梅子青常常在别的魂皇面前调侃临沧,说左澜是他的小情人,临沧是跟自己一样的人,不过初见左澜的时候发现他眼睛里竟然没有印记的时候,他很惊讶。

“看样子没有人告诉你这两种印记的存在,也许是觉得你现在还不该接触到这些秘密吧?不过现在你既然不相信我,那么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无神之印,乃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人研究的专门用来躲避神灵以及使用神灵的力量的人的探测的,到了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神灵已经不存在,那么这个印记,就可以用来躲避神仆的探测。”

崇礼慢慢地说着,他的话,逐渐地为左澜铺开了一副自古以来人与神斗的画卷,那是一种隐藏在说话的语气和细节之中的秘密。

左澜只是安静地听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神灵印记,便是神灵为了识别自己的仆人以及效忠自己的人而种下的印记,它的存在能够让神仆们或者是神灵的血契者,轻而易举地通过神灵的很多关卡,比如说——天渊这种地方。”

这才是崇礼之前一直不敢说话的原因,可是他觉得自己现在离死不远了,看左澜似乎也不肯相信他,便也放开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接受到了梅子青的命令,要让左澜来点灯,可是后来他发现魂皇之中的势力划分不是那么简单的,梅子青与临沧之间互相猜忌,倒是让人看不懂了。

原本临沧就是左家被植入了无神印记的人,这种人一般是不信奉神灵的家族未来的家主才有的印记,不是下一任族长的人选,是不会让家族费尽心力植入这个东西的,临沧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人,在成为魂爵的时候就已经能够与魂皇一战,只不过大陆上没人知道他,因为临沧从一开始就很低调。不过在真正的上层的圈子之中,临沧的存在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后来左家发生了事情,魂大陆四皇选择了新出生的左澜作为试验品,让临沧心生不满,认为左家不该答应这样的条件,所以与左家闹翻,并且犯下了屠戮同族的罪名,从此被逐出了家族,在前些日子正是退族。

“左澜,你是一个实验品,原本的魂大陆四皇的实验品,不过主导者是无界之皇梅子青。在叛出左家之后,临沧曾经同意了这个计划,因为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并且你也许能够成功,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忽然之间闹翻了,虽然表面上谁也看不出来。”

崇礼已经坐了起来,就靠着那琉璃质壁面坐着,仰着头,打了个呵欠,似乎快要睡着,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再不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是实验品?那么,到底是试验什么的?”左澜至今也没有得到过明确的答复,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崇礼,似乎希望从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他发现自己对这种事情已经完全镇定了,就算别人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神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综漫]王子驾到

崇礼一笑:“魂圣。”

还是这个答案么?与自己先前知道的差不多。

左澜的魂图是别人种下去的,就是为了看看自己能不能成为魂圣吗?

后来临沧为什么要夺走自己的魂图?

照崇礼的说法,似乎在某一段时间,临沧对于梅子青的计划,也算是赞同的,现在似乎是两个人已经闹翻。

这一段时间,到底是哪一段呢?

从临沧成为魂皇之后,出现在自己面前开始,可是到哪里为终结?

临沧曾经说,他活着出去,就把事情都告诉他。

左澜抬头,“那么——”

声音戛然而止,左澜还想问问如果眼瞳像是崇礼的一样隐藏起来了,他怎么能够知道?还想问问御座家族为什么会同时拥有血契者和拥有无神印记的人……

可惜,他抬头看的时候,崇礼竟然闭着眼睛了。

他心头一跳,慢慢地走过去,看到崇礼的胸口还微微起伏着,有轻微的呼吸声,还没死。

他顿在了崇礼的身前,崇礼又慢慢地睁开眼,有些费力。

“你怎么了?”

之前被那白色的烟雾所伤,真的就这么重么?看上去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崇礼又闭上眼睛,“只是想睡了,什么时候你想点灯了就告诉我。”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梅子青为什么想要我点灯?”

也许明白这个问题,左澜就能够做出决定了,这个灯,到底是点,还是不点。

临沧说,绝对不要点。

梅子青却希望崇礼让自己点灯。

无界之皇梅子青和天渊之皇临沧,这是完全对着干的。

左澜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为什么希望自己点灯?

“因为左澜你,对于神灵,似乎了解过头了。”崇礼给出了这么一个不算是答案的答案,不过很快他又解释道,“如果我的逻辑还没死的话,之前你的魂图被临沧夺走的时候,算是临沧毁约,坏了梅子青的计划,原本他们已经约定,一起看你能不能成为魂圣。不过成为魂圣这件事似乎与神灵挂着点钩,所以才涉及到魂皇们的立场问题。临沧夺了你的魂图,表面上就是毁约,梅子青这个时候如果怀疑他,似乎才是正常的。”

崇礼依旧闭着眼睛,唇角弯起来,似乎讽刺极了。

这个时候,左澜忽然就相信了他,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信奉神灵的人,只因为这一抹——带着深深的嘲讽的笑意。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成为魂圣,在以前是必须借助神灵之力的,可是梅子青他们想要研究出不借助神灵的力量成为魂圣的办法,所以才挑中了有魂圣血统的左家嫡系——也就是我。临沧曾经同意过梅子青的计划,可是后来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夺走我的魂图,也相当于背叛了约定,梅子青最初应当也是不信仰神灵的,可是临沧半路叛变,却反映了梅子青出现了一定的变化——梅子青现在,难道是信奉神灵的吗?”重生之头上有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