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日越氏想进宫,孔太后心烦关唐二人之事不好处置, 一个命妇都没见。但,此时此刻, 关夫人毕竟不同,何况,关夫人出手颇为大方,内侍硬着头皮禀报。孔国公眼泪都哭干了,哀求道,“娘娘当早下决断。”
孔太后怒道, “杀了关庭宇,以后蛮人围城, 国公可有本事退敌吗?”孔太后明白就明白在这里, 犹豫也犹豫在这里,关庭宇不是一般的臣子,这是朝廷的军神,一旦杀了, 这样的人可是再没有了。
孔太后将手一摆,示意孔国公可以闭嘴了,她道,“传关夫人进来。”
关夫人进来后行过大礼, 孔太后道,“夫人起来吧。”
关夫人岂敢起,叩首道,“娘娘明鉴,臣妇夫君委实冤枉。”
孔太后道,“关大人于朝有大功,哀家也相信关大人忠贞,只是…”这个难题,孔太后也是无解,她刚接手宫闱朝政,朝政大部分还要赖辅政大臣,宫里的事,只看亲爹都能买通内侍,就知道这宫里是个什么情形了。孔太后如何不知关庭宇冤枉,只是…孔太后现下当真是退进两难。
林靖当即道,“娘娘,能否听我一言。”
孔太后忽然听到个男孩子说话,当真吓了一跳,细看林靖,还有些没大认出来。好在,孔太后先时能入林太后眼的人,对林靖印象很深。一恍神的功夫,孔太后便将林靖认了出来,道,“是阿靖啊,你怎么进宫来了。”
林靖道,“昨夜我听说关家之事,就知事有不好。原以为是娘娘的主张,可直到今早,亦未听得关将军的消息,我就知道,此事娘娘是被蒙在股里的。故而,大胆进宫,看能不能为娘娘分忧。不然,关大将军不提,今北面儿蛮人虎视眈眈,就是国中亦不大太平,流寇盗匪四起,一旦没了关大将军,怕蛮人立刻就要再次扰边了。另则,老公爷待我如亲孙,我更不能看着老公爷为人所骗,一世英名,尽毁于构陷功臣之事。孔氏门楣,千年名门,倘因此事而毁,如何与后世子孙交待啊。”
孔太后叹,“今谁还信此事国公是被人所骗,关将军此事与哀家无关呢。”
林靖道,“天下有难走的路,只走过去,也就拨开乌云见月明了。我想秘禀娘娘。”
孔太后便令身边内侍扶关夫人偏殿休息去了,林靖也没废话,便将自己那不大馊的主意说了,孔太后道,“国公这里,阿靖你素来聪明也知道他不过一介老臣,有些忧国忧民的心思,人却糊涂。此事我不允,他是没法子的。我担心的,并不是国公。”
林靖迎上孔太后清明的眼睛,道,“我明白,娘娘担心的是关大将军,依关大将军在军中威望,一呼百应,娘娘是担心关大将军由此生怨,生出反心来吧。”
孔太后轻声道,“我一介妇人,心窄,也想得多了些。”
“娘娘能如此想,我才放心。”林靖道,“娘娘,我先说一说我的判断吧。”
“你说。”
“倘关大将军在军中营私,那么,今天请求娘娘放人的就不是朝中官员,而是帝都的将军们了。”林靖道,“要是娘娘不放心,我倒是有个法子。今日之事后,不要让关大将军继续呆在帝都了。家眷留下,关大将军在外领兵,娘娘觉着如何?”
孔太后顿时有些心动,林靖继续道,“何况,关家是以忠贞立于朝堂,倘关家真有反意,一道讨逆圣旨,天下人耻之。介时,众叛亲离,有何可惧。再者,再深的仇怨,两家联姻,生下孩子,有了子孙,什么仇怨化解不开。再者,毕竟未伤关大将军性命。只是,那假传娘娘口谕的内侍,娘娘必要深查,此人机心不浅,如何就敢冒此大不讳假传口谕。别什么事都推到国公府,这些内侍,难道是一年半载就能收买了的?”
孔太后道,“这事我心中有数。”
林靖道,“娘娘尽早下决断吧,这事,莫要再拖了。”
孔太后道,“以前在宫里,便是太后娘娘回护于我。如今,也就你们林家能知我的艰难。”
林靖连忙道,“这都是林家的本分。”沉默半晌,林靖又道,“娘娘如今的不容易,我虽人小力微,也都明白。”
孔太后一声轻叹,分别召来孔国公与关夫人,把两家的亲事定了下来。
然后,这件事就以如此莫明其妙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方式解决了,太后娘娘赐婚,孔氏女嫁关氏女,唐氏女嫁白氏子。另则便是,关庭宇去牧州府筹建牧州军,至于先时在牧州的谢将军,放到边南任守将。唐赢的话,去边南任总督。
之后,孔太后令林翊接任关庭宇的兵部尚书之位,入阁,参知政事。
至于白相,孔国公,孔太后暂时未动他们。但宫内,孔太后大肆整饬,先时假传口谕的内侍交到慎刑司,然后,慈恩宫梳理出去不少人。另则便是,康太妃染疾,孔太后将三皇子交到德太妃那里抚育,康太妃便过逝了。
因着天气渐暖,宫里未停陵,又因如今朝廷吃紧,一切丧事从险,基本上宫里没见白,康太妃就这么给葬开妃子园去了。至于死后谥号什么的,礼部尚书唐赢都去边南做总督了,一时尚书人选还没确定,哪里有空给下太妃定谥号。
关唐两家这里,自然也有一番离别倾诉。
不过,两家都到林家去郑重的道了谢。
这回要不是有林家及时出手,关唐两家还不知要落个什么结果。尤其这种权位之争,好不好满门都要折进去。尽管两家冤,真的冤,但能如此险之又险的保住性命,全赖林家全力帮忙。
唐赢都说,“以往我是真不喜欢你家小四,不想这回承他这么大一人情。”
林靖听这话直翻白眼,“说得好像我多喜欢唐大人你似的,实话告诉你,你是个顺带。”
唐赢拍拍胸口,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既这般,这人情可以算小一些了。”
林靖给唐赢这事无耻的眼前一黑,唐赢哈哈一笑,与林翊道,“我过几天就要去边南就任了,以后回来不知何年何月。边南路远,也不知什么情形,不敢带着他们娘们儿一道去。家小在帝都,倘有要紧事,我就厚颜托予阿翊你了。”
林翊道,“义不容辞。”
唐赢未言谢,这种事,不必言谢,也不是能谢得过来了。非得两家交情到了这份儿上,方可托付妻儿。
唐赢一向洒脱,既去边南,对帝都亦未有什么不舍不意。不过,林靖想着,德皇帝年间的忠贞之臣,哪怕德皇帝偏心眼儿的不可救药,但对唐赢,当真是信之任之。今孔家擅行其事,哪怕知此事与孔太后不相干,但孔太后对孔白两家竟无半分处置,难免叫忠臣寒心了。
唐赢走的早一步,家里闺女亲事定下,唐赢就带着长子先赴边南赴任了。关庭宇这里事务多些,兵部之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交接完的。
何况,关庭宇也想带着长子过去,就不知孔太后乐不乐意,毕竟,他不同于唐赢,唐赢是文官,带着长子什么的,朝廷也不必紧张。关庭宇就不同,朝廷疑他,就是怕他军中威望太高,方要留下儿孙在朝为质。
说明白就是这个理。
关庭宇不想这个时候与朝廷再生嫌隙,与幕僚商量后,想着,还是来林家问一问。林靖道,“这个人情,不若送给孔国公。”
关庭宇其实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但,这时候叫他去向孔家求助,关庭宇道,“不是我执拗,我实在不想与那等小人来往。”看不起孔家为人,倘不是为了一家老小,关庭宇根本不可能叫小儿子与孔家联姻。
林靖道,“此事自然不消世叔你出面,现成的,叫小二出面就好。虽则是有气难咽,暂且忍一忍吧。何况小二以后还要在帝都,先说眼下吧。”
林靖天生就有这样的政治手段,做什么事都能给自己找出个绝好理由,就譬如关家这事。关小二绝对是他爹的亲儿子,关小二也不乐意去,林靖很是敲打了他一遭,关小二这才去了。林靖教他不少话,那孔国公,原也不是什么有主心骨的人。他要是有主心骨,就不会被谢家忽悠的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林靖亲自促成的孔关、白唐联姻,这些天没少往孔家跑。谢国公能把孔国公忽悠成个大傻子,林靖的忽悠功力,甭看年纪小,硬是不比谢国公差。
林靖自太后娘娘的难处入手,再以父女之情说起,早把孔国公说软了心。何况,两家亲事定下。关小二生得浓眉大眼,也颇能拿得出手去,这是关庭宇的唯二嫡子。还要怎么着,要不是关家遇上这事儿,孔家都不一定能做成此事。
如此,有林靖在一边儿搞气氛,关小二悄悄求了孔国公,孔国公这人吧,绝对是个私心重的,不然干不出那事儿。
可眼下,孔关两姻,两家有了姻亲,关小二也不算外人,瞧着关小二也是一表人才,又是今年新考出的秀才,名次比林靖还好。用林靖的话说,“眼下这科举,其实说来与我们这些官宦子弟不利。但凡前几句,倘有官宦子弟与寒门子弟文章仿佛,总是要以寒门子弟为优的。小二没得案首,说不得考官便是做此考虑。不然,凭小二的文章,一个案首妥妥的。”
“上回孔爷爷你还与我赞他呢,这不,立刻就成了您家孙女婿。你们祖孙,这是天生的缘法。”
孔国公应下此事,答应到太后闺女那里去说。不过,私下还是问林靖,“关庭宇不亲自过来,怕是还记恨当日之事。”
林靖道,“关大将军这就要去牧州府了,我看孔爷爷你也没过去关家说说话,莫不是您也没忘呢。”
林靖一句话就叫孔国公噎着了,孔国公嘴硬,“我岂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
“您哪,就跟我硬吧。”林靖缓缓劝道,“谁还不要个脸面,何况,越似你们这般位高权重的大人,越是要脸面。要我说,这个时候大将军不过来,您才该高兴。倘他当真言笑晏晏的过来,您心里能不多寻思。”又道,“您老只管放宽心,此时纵宽不得心,待过个三两年,小二与孔妹妹成了亲,生了儿女,大将军一见孙子孙女,就什么事都没了。您老人家也一样,虽说联姻是为了缓一缓这事儿,可你看看,这联姻的可不是关家随便一个子嗣,不说别个,关小二的才学在整个官学都是数得着的,他的品性,您老一看便知。他做您的孙女婿,可是一等一的。这里只要小二跟您好,过两年,他中了举人做了进士,您老人家就等着门上添彩吧。”
孔国公硬是给林靖说笑了,道,“反正这事儿是你张罗的,我有事也只找你。”
“您老只管差谴就是。”林靖忽而正色,“只是以后,您老勿必想想太后娘娘,莫听些小人挑拨了。那些人,又安什么好心呢。原本无事,硬生生扯进康太妃来,哎。”
一说康太妃,孔国公恨声道,“我是着了小人的道啊!”
这里的小人是谁,孔国公认为是谢国公。
不过,谢国公当真是一神人,谢国公与孔国公道,“不论老弟你怎么想,我只说一句,此事之后,你与白相受了太后娘娘的埋怨,关唐二位尚书一个北上牧州府,一个南下边南城。整个朝中,因此事升官的只有一人,此人直接取代关大将军兵部尚书之位,直入内阁,参知政事。得益者是谁,我不说,老弟你也清楚。”
“倘老弟你认为我心中藏奸,可我谢家,又有什么好处不成?”谢国公一席话,那是堂堂正正,掷地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二更!

第121章 黄雀之十七

第121章
林家算是把谢家得罪完了。
是的, 到这一步, 就甭想如先前一般还有和缓余地了。
事实上,在帝都府围了关家, 然后,林家亲自去把孔府尹说退的时候, 谢国公就知事有不妙。但,毕竟还是太平年间, 谢国公也不算太有魄力之人。主要是,谢家或许惯了背后行事,始终不惯于站到明面儿上来。故而,谢国公就眼睁睁的看着帝都府的兵围了关家,然后,又自关家退了出去。而后, 又眼睁睁的看着关夫人进了宫,当然, 谢家没料到林靖竟然男扮女装的进宫去, 简直是无耻之尤。
当然,这是谢国公的评语。
尤其是出的这孔关、唐白三家联姻的主意,简直是恶心的谢国公三天吃不下饭去。
太恶心了。
谁TM出的这馊主意啊!
太馊了!
馊到极点!
谢国公都想不明白,当初他怎么能看着林靖这小王八蛋顺眼的!
要知道林靖这般祸害, 他早该想法子弄死这小崽子。
大好局势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这样浪费了!
谢国公简直恨不能亲手撕巴了林靖。
林靖现在也不鸟谢国公,他与谢家人都不来往了,而且, 一有机会就去说谢家坏话,摆明了与谢家不和。如此,谢国公再怎么表示对林家的不满,因林谢两家已是翻脸,旁人也有了解释,认为两家早便是仇人,谢家能说林家好话才怪。
林靖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无耻劲儿,又是将谢国公气了个跟头。
谢家也不是好相与的,这不,林靖好不好儿的就沾上了官司。说来,当真是有点儿冤,林靖生得好,这是公认的事,而且,林靖不是头一天生得好,他打小儿生得好。
林靖的相貌,不是林翊那种严正端方,更不是关小二那种浓眉大眼,当然,林靖也绝对不娘,确切的说,他是一种介于男孩与女孩之间的美貌。他那种生得好,并不是人们随口夸的好,见别人家孩子随口夸一句,您家孩子生得真好,有时可能就是个路人甲,夸好只是客气好。但林靖不同,林靖的相貌,照眼一瞧,无人能说,这孩子生得不好。
他这种好相貌,是公认的好相貌。
甚至,远超一般的清秀俊俏,他的美貌,带有一种灵性。
但,生得好就生得好呗。
林靖也不是头一天生得好,关小二还时不时夸他呢,尤其林靖男扮女装的事儿,关小二精神头儿恢复后,便时常很有野心的想让林靖再扮回女装给他瞧,为这,没少挨林靖拳脚。
好在,关小二皮糙耐揍。
但,林靖遇到变态是头一遭。
林靖虽聪明,可他自来宝贝,在宫里时,林太后宝贝他,待回了家,林翊虽常教训一二,心里却很是疼爱这个幼弟,不肯叫他受一点儿委屈的。再加上林家人口简单,故而,那些大家子弟的一些事,林靖是完全不知道。
连弄性尚气,此四字,林靖都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然后,林靖遇上个活的了。
这人说来还不算生人,是孔夫人的一位娘家侄孙,肚子里读了几本书,考了个秀才,就来帝都,到国子监念书。
这人姓应,单名一个雄。
这名字取得是挺英雄,就是人长得不大英雄,才干上离英雄也有不少差距。
林靖常去孔家,与孔家子弟便少不了来往。再加上林靖是个活洛人,交往上很是不错,这位应雄公子,哪怕林靖心里不大看得上,也不过是略冷一冷,不大走动罢了。偏生此人是粘林靖粘的紧,孔夫人寿宴上,应公子悄悄的问林靖,“你家人管你交朋友不?”(好吧,很多年后,贾宝玉同学在族学里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林靖在这方面远不如贾同不灵光,林靖随口道,“不管,只要是人品好,我大哥不大管的。”
应雄公子当时就是喜上眉梢,一幅欢喜不尽的样子问林靖,“那,那阿靖你愿意和我交朋友不?”
林靖莫明其妙,“咱们不早就是朋友吗?”
“是,是,咱们早就是朋友了。”应雄公子激动的捉着林靖的手捏了捏,林靖有些不自在,连忙拂开了。应雄公子笑,“瞧我,如此孟浪。明儿我在私宅摆酒,阿靖你过来吧,我这里有好酒。”
林靖道,“明儿得念书呢。”
“那后儿呢,你可有空?”
林靖看应雄这样心诚请他吃酒,也不好太不给应雄面子,便定了个官学休沐的日子。他也没一人去,带着关小二一并去的。关小二还奇怪呢,道,“你与他一向不怎么相近,他如何要请你吃酒。”
“说八百回了,非要请我,我也不好总推辞不是。”林靖其实不大吃酒,他身子不好,淡酒都吃得少。
关小二道,“我看姓应的没安好心,你离他远些。”
林靖道,“是怪怪的,可你说,人家非要请,有什么法子。赴这一回,下回就不去了。
关小二便随林靖一道去了。
应雄见着关小二还有些奇怪,瞧了关小二好几眼,极是热络的请了林靖进去。因林靖不大吃酒,应雄也做过了解,也备了茶。关小二道,“你就上白水吧,他吃了茶晚上失觉。”
应雄立刻令小厮换了白水,大家一并坐着说话,林靖喝水喝了几盏,就要去恭房。应雄两眼放开,道,“我带你去。”
林靖道,“叫小厮带我去就成。”
应雄只得应了。
林靖去后不久,应雄寻个由头,便跟了出去。林靖这刚解了腰带要方便,就觉一人自身后扑来,林靖甭看没练过武功,家里到底是武将起家,林翊也教过他两手防身的功夫。再者,林靖武功平平,但反应极灵敏,听得动静不对,往边上一跳,应雄“嘭”的砸恭桶上了。好在,林靖还没来得及方便,那恭桶是个空的。但这一砸,把林靖吓着了,林靖当即捆上腰带,一面问,“你这是怎么了?”
应雄已是起身来,笑道,“好阿靖,你即来了,就是应了我。”过去就将林靖抱了个满怀,手下在林靖腰臀下狠摸了两把。林靖汗毛竖起来了,大叫一声,屈膝一脚顶到应雄脐下要害之处,应雄痛呼着就倒了下去。
林靖跑出恭房,叫了关小二就走。
关小二道,“怎么了?”
林靖又气又窘,指着恭房方向,怒道,“应雄不是好人,没安好心!”
关小二不敢久留,立刻叫了人,牵来马,与林靖回家去了。待回了家,因此事太过丢人,林靖都没同关小二说,待大哥回来,林靖方与大哥说的,林翊怒,“岂有此理!”
林翊当即就要去孔家讨个公道,林靖死要面子,道,“这要说出去,多丢脸。”
“我自有法子不叫孔家外传!”结果,林翊还没去,孔家人倒是找来了,说林靖打死了应雄。
林靖先是道,“那种人,打死也活该!”后一想,道,“不对呀,我就踹他一脚,何至于就死了!”
这件命案,有些稀里糊涂。
孔夫人心疼侄孙,林家亦是寸步不让。其实,此事大有蹊跷,譬如,林靖不过十二岁,应雄二十好几,论个头论身量,林靖如何能杀了应雄。倒是应雄,敢对林靖起这样的心思。你应家不过是小官宦之家,林家可是公府门第,林靖又不是公门侯府里那等可有可无的公子,再者,这样的事,纵不讲身份,也得你情我愿方好。明摆着,人林靖不乐意,应雄莫不是要强来。
反正,案子未结,林靖已是大丢颜面,学也不愿意去上了。
关小二过来看他,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林靖就把事说了,林靖道,“他非要请我去吃酒,我才去的。”
关小二顿足道,“你是不是傻啊,先时问你交朋友的话,你如何能那样回他?”
“那怎么回?本来就认识,人家直接问是不是朋友,难道能说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他那不是问你是不是朋友,他那意思就是,你愿不愿意跟他好?”
林靖呆了,“还有这个意思?”
“可不是。”关小二道,“你可真够呆的。”
“个臭不要脸的。”林靖先骂应雄一句,又说关小二,“你怎么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都知道啊,可见平日里也是不跟好人来往。”
“是啊,我不跟好人来往,我天天跟你来往呢。”
林靖哼一声,觉着大伤颜面。
关小二劝他,“这有什么丢脸的,因你生得好了些罢了,再说,这事儿也不算啥,许多府里都有这样的事。只要你情我愿,也没人说什么。”
“怎么不丢脸,不是你,你不觉着丢脸。”
“好了,你也别在家闷着了,你越闷着,越觉着这是个事儿。咱们出去走走,心里开阔,也就无妨了。”
林靖道,“你不晓得,孔夫人还不肯罢休呢。”
“她能怎么着?”
“见天儿进宫,在太后娘娘那里告我的状。”
林靖实在无趣,要是别个事,他兴许还能主动去孔家讲和,可这事儿,就是应雄活着,林靖也恨不能再把他弄死,又焉能到孔家讲和。
何况,此事内里绝不简单。
正赶上,老家那里送信来,说是山东大雨,家里祖坟都给淹了,如今雨退了,得重修祖坟。林靖想着,他长这么大,也只是中元节在祠堂祭一祭父母,真正未到坟莹给父母上过坟。再加上重修祖坟也是大事,林靖就想离开帝都,回老家住些日子,也省得孔老太总抓住这事儿不放。
林翊想了想,道,“这也好。”
林靖悄与大哥道,“正好趁此机会,引蛇出洞。”
林翊道,“那人有这样的胆量?”
“在帝都没有,出了帝都可不一定。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手段!”
毕竟事关弟弟安危,林翊道,“此事得细细安排。”
林靖一此去,却未料到,命运就此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三更!这里要郑重感谢看纯爱的朋友们,五十万字,攻受始相遇,这真的是,石头书里,攻受最漫长相遇的一书了!为此,石头要加更!接下来还有第四更,但是会稍微晚一些,要早睡的朋友可以先睡,明早再看也是一样的!

第122章 相遇之一

第122章
因孔夫人总是抓住应雄之事不放, 见天儿的着人往帝都府、大理寺的闹腾, 林靖也实在是累了。何况,孔家这样闹一日, 他在帝都的名声就得差上一日。
林靖没功夫跟这样的无知妇人耗,最好的法子就是, 他离开一段时间,这事儿也能放一放。
正好, 就有了修祖坟的机会。
林靖遂决定,回家修祖坟去。
再者,应雄之事,林靖便不是刑部大理寺当差也知里头定有猫腻,他不过是踹了应雄那里一脚。要说把应雄踹成太监,这事儿, 纵有夸张,林靖也能应下。但, 就踹一脚, 竟把应雄给踹死了,林靖决不会应。
当然,要说应雄之死,也的确与林靖有些原因。
刑部、大理寺、帝都府, 三司的忤作一道验尸验出来的,要说林靖那一脚,的确不至于致命。可致命的是,当天应雄为成其好事, 服用了春酒,里头不晓得加了多少助兴之物。吃了这样的春酒,原本,哪怕未能得手林靖,在别个小厮身上也能发泄出来,结果,林靖羞恼之余,一脚踹在那要命的地方。应雄当真是给伤着子孙根了,一时又发散不出来,府中小厮因家中大爷是伤的那不能言说的地方,没敢请相熟的大夫,随便请了个野医。事赶事,赶成块儿,应雄一命呜呼。
然后,那野医现也寻不着了。
应雄这案子,可不就落林靖脑袋上了。
可,纵应雄的死跟他那一脚大有关联,但,林靖不解的是,他与应雄认识并非一日。纵应雄有些个臭不要脸的毛病,林靖也不大懂这方面的事儿。不过,林靖可不是迟钝的人,要是应雄早对他有这心,他早能看出应雄的不对头来。
可之前,林靖没觉着应雄这般粘粘乎乎的啊!
应雄究竟是什么时候动的此心呢?
林靖就想问一问应雄身边的小厮,可眼下,孔夫人深恨林家,如何肯坐下来谈一谈。林靖问孔大郎的时候,孔大郎道,“祖母气恼着他们没把应家表兄照顾好,打了几十板子,没救回来。”
林靖气得头晕,心说,这才是你们孔圣人家的家风呢!林靖道,“小厮也算证人,老夫人既要告我,如何把证人打死了。”
孔大郎叹道,“祖母一介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个。”又劝林靖,“应表兄那事,委实不怪你。这也是赶了个巧,可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