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问,“大嫂,你怎么没告诉大哥你有身孕的事啊。”
“我初时也没确定。再者,你大哥这么远的差使,我说了,无非是令他记挂家里。待他差使办完,回来见了,也就知道了。”
“大嫂可真贤惠。”
“贤惠还不好啊。”
“怎么不好?我就盼着能娶个大嫂这样的媳妇才好呢。”
亏得林靖年岁小,不然这话就的调戏嫂子的嫌疑。丫环们听这话都纷纷偷笑,越氏也笑,“夏姑娘待你多好,每回都给你做点心。这么大热的天儿,难道她不嫌热,还不都是为了你。”
当着大嫂子的面儿,林靖是不会说未婚妻有些过于彪悍的事儿。不过,林靖心里认为,要是夏妹妹再多些温柔就完美啦。
林靖寻思着打造完美未婚妻计划,林翊唐赢一行却比林靖预料的更早的到了牧州府。
百战之地。
这是林翊对牧州府的第一印象。
林翊去过襄阳缫匪,但襄阳是大城,匪患无非是在城外。襄阳城里的百姓还是一幅安生景象,牧州府不同,林翊在牧州府,看到的最多的官兵,便是外出的百姓,尤其男人,身上也多有佩戴刀剑。路上行人的眼神举止,多带着冷厉与防备,远不是太平盛世的安稳祥和,更不必提帝都城的富贵风流。
林翊与唐赢是骑马进城,因唐赢是正经钦差,荣四已带领牧州军诸将在将军府门前静侯。待唐赢一到,诸人略寒暄几句,便进了将军府,摆开香案,唐赢宣读圣旨,颁下赏赐,该升官的升官,该发财的发财,将军府自然人人欢喜非常。
荣四当下设宴,款待钦差一行,唐赢道,“我辞别陛下前,陛下千万叮嘱于我,令我一定要代陛下看一看受伤的将士。”
荣四立刻指着一位三品武官道,“这是昭武将军宋志城,宋将军率领将士抗击蛮人,九死一生啊,如今这胳膊还没好呢。”
宋志城年约四旬,不愧昭武将军之名,人也生得比较威武,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一幅大丈夫气概。闻荣四此言,宋志城立刻道,“为陛下尽忠,保护百姓,原是我等分内之责,不当大将军一赞!”
荣四道,“宋将军太谦了。”
唐赢道,“有此忠贞之臣,我朝边疆永保太平。”又问受伤的兵士们在哪里。
荣四道,“眼下宴酒齐备,唐大人是天使,不若先饮接风酒,伤兵营那里,总得收拾一番才好见天使啊。”天使,天子的使臣。
唐赢道,“我等过来,原就是为了犒赏将士,何况是陛下亲自吩咐于我。大将军放心,兵营什么样,我也是见过的。”
荣四挽着唐赢的手,笑道,“我的唐钦差,你就给我老荣这个面子吧,大家就等着你呢。”
唐赢道,“大将军盛情难却,如此,就让林大人先去看望一下兵士们吧。”
“谨遵钦差大人吩咐。”林翊天生一幅不苟言笑的模样,与荣四道,“大将军放心,下官不饮酒水。”
荣四唇角逸出一抹笑意,“看,我还没来得及同阿翊你说话呢。咱们可不是外人,你即便不饮酒,也得过来坐一坐。”
林翊却是未曾理会荣四这刻意的亲近,冷声道,“陛下吩咐在前,下官未完成陛下御命,不敢坐。便是唐大人,下官认为,还是要以陛下吩咐为先的好,不然,叫御史知道唐大人来此牧州府只顾得饮酒为乐,岂不有辱唐大人清名。”
林翊一幅铁面无私,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给的模样,委实令在场诸大员有些尴尬。林翊不理会诸人,只管看向唐赢,唐赢道,“是啊,酒什么时候喝不得,待将陛下吩咐之事做完,我设宴请大将军。”
于是,荣四也只得亲自带了唐赢一行去伤兵营,只是脸色就着实不大好看了。
林翊半点儿不惧他,荣家是外戚,林家更是外戚。林翊只管跟着唐赢一道去了伤兵营,许多受伤的兵士十分凄惨,但对于陛下特意吩咐钦差过来探望,兵士们仍是十分感激。只是,此行程后,显然唐赢是没了吃酒的心,又说了第二日要去军中的事,荣四自然应下,安排着钦差一行休息。如此,洗尘酒未用,荣四十分不悦。
便有昭武将军宋志城道,“那林家小子委实嚣张,不给我等面子。”
荣四叹道,“有什么法子,这是太后娘娘嫡亲的侄子。”
宋志城亲自递了盏凉茶奉予荣四,道,“那小子不会以为这牧州府还是他老林家当权的时候吧?”
荣四虽未说什么,脸色已露不悦。
唐赢倒是对林翊很满意,与林翊道,“恐荣大将军误会了你。”
林翊道,“我本也与荣家人不熟,何必做出一副亲近面孔。大人有没有注意,伤兵营的人是不是少了些?”
唐赢道,“非但伤兵营里人少,这样斩首两万人的大战事,进城时,未见城墙有修补痕迹。待明日再说吧。”唐赢身为昭德帝爱臣,见微知著的本事自然不小。便是与林翊这一个白脸一个黑脸,也是俩人先时的默契,只是唐赢未料到林翊如此直接不给荣四面子。
俩人商量片刻,皆是面有虑色,只是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林翊回房后,与舒静韵自也有一番商议不提。
在林靖的预计里,他家大哥五月份启程去牧州府,一去一回,约摸俩月也就能回来了,不就是去代天行赏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七月总能回来一家子过中元节,给祖宗烧纸的。
结果,中元节完全没等到大哥回家,于是,林靖只得亲自主持家里的中元节。
林翊这一直未归,就是宫里林太后也有些惦记,林靖进宫与姑母说起此事,林太后道,“必是有事绊住了。”
林靖道,“只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太后看向这个自幼养在自己身边的侄子,问他,“你觉着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靖显然早有判断,道,“倘是好事,便是一时不能回来,也没有不打发人来给陛下先行报喜的道理。怕是坏事。”
林太后令内侍张嘉去外头守着,与林靖道,“自我入宫,林家在牧州府的兵权就渐渐削弱了,至你父亲战亡,林家更是失去了牧州府的根基。一个家族,爵位官位都是虚的,若想家族长久,必要有立世根本,明白吗?”
林靖皱眉思量片刻,有些懂,又有些不懂,道,“可我看文武官员在官场打拼多年,所谋不过是封侯拜相。”
林太后意味深长,“待你什么时候将‘封侯拜相’这四字看明白看透,你也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94章 皇贵妃之七

第94章
林靖其实挺想姑母解释一下话中的意思, 什么叫“待你什么时候将‘封侯拜相’这四字看明白看透, 你也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不过,林靖知道姑母的性子,姑母既要他自己去想, 那么, 姑母是不会说的。
林靖在宫里看望过姑母, 就回家去了。
家里越氏一样惦记丈夫,不过, 越氏到底是经过当年林家剧变的人,较寻常女人沉得住气, 偶尔还安慰林靖, “这么远的差使,早些时日,迟些时日, 都是有的。”
林靖道, “是啊, 大哥这回跟唐赢出去, 我就担心姓唐的心眼儿多, 坑了大哥哥。”
越氏笑, “唐大人时常来咱家,你大哥说, 唐大人是个有志向的人。”
“谁没志向啊,我还有志向呢,阿泽也有志向, 是不是?”林靖问林泽。
林泽很认真的点头,奶声奶气道,“大将军!”逗得人一乐。
好在,林翊一行回来的最不算太晚,中秋前回了帝都,而且,出乎林靖的预料,林靖以为他家大哥是遇着什么不好事方耽搁了回家的时间,不想林翊还立了个不大不小的战功回来,因为,林翊与唐赢生擒了西蛮王的一个孙子,名唤布日固德的王子。
按理,这算好事。
林翊却也未露什么喜色。
不过,在看到妻子大腹便便时,林翊眼睛瞪得老大,连忙快步上前扶了妻子一把,都不晓得要说什么好了。两只眼睛望着妻子,“身子这般笨重,如何还要出来迎我,快进屋去快进屋去。”
不待越氏说话,林靖在一边儿道,“大嫂子记挂你呗,这还用问。”
林翊瞥他一眼,“你平日不是最有眼力,也不拦着你嫂子些个。”
林靖坏笑,“大嫂子就要望穿秋水了,我哪里拦得住哟。”
越氏笑嗔,“四叔都会打趣人了。”
越氏林翊老夫老妻的,林靖就去照顾自己师傅,舒先生还是老样子,摸摸林靖的头,道,“阿靖长高不少。”
“那是,我起码长高了一寸。”林靖个头儿在同龄人中偏矮,尤其自己的好朋友关小二是个傻大个儿,侄子林腾长起来也是嗖嗖的,林靖对自己的个子也格外关注。
舒先生打趣,“哪里只一寸,我看,起码半头。”
“我说一寸是谦虚啦。”
林靖送舒先生回自己院儿后,方去大哥哥的院里说话。林泽兄弟已经给父亲见了礼,乖乖的坐在下首,林靖一去,又是一套礼。
林靖道,“大哥怎么一去这许久,我跟大嫂子都担心你呢。”
“我们钦差出行,有什么可担心的。”林翊问弟弟,“这些天,家里可好?你可好?”
林靖道,“我们在家都好的很。”
因着林翊刚回家,总要梳洗扫尘,林靖说了几句话,就去舒先生那里了。舒先生正在泡澡,林靖敲门进去,非要给舒先生擦背,舒先生道,“你可进来做什么?天儿冷了,沾水小心生病啊。”
林靖道,“做弟子的服侍先生,不是应当应分的么,怎能因为怕生病,就不服侍先生啊。”
舒先生笑,“少这般甜言蜜语,去服侍你大哥哥去吧。”
“大哥哥那里有大嫂子呢。”林靖个子不高,两只手臂搭在浴桶边儿,一双薄皮丹凤眼瞧着舒先生,问,“先生,你为什么打光棍儿啊,是找不着媳妇么?”
舒静韵听到“光棍”二字,脸直接木了,他生平第一次见有人用“光棍”来定位他的身份。舒静韵没好气道,“男孩子家,如何总是家长里短的婆娘样儿。”
“就凭你这说话,就知道你打光棍儿是活该。”林靖话音刚落,脑门儿就挨了舒先生一记脑崩,林靖疼的险没一脑袋扎浴涌去,揉着脑门儿道,“只许你说别人,不许别人说你,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揉两下脑门儿,林靖就俯着一张脸使劲儿往浴桶里看,舒静韵连忙拿布巾扎在腰间,挡住要害。林靖撇嘴,一脸嫌弃样,“我是看额头有没有给你敲肿,你以为我还看你的鸟啊,有什么好看的,谁没有啊!”他早看到了。
舒静韵给他这胡搅蛮缠逗乐了,道,“我是怕你看了自卑。”
“自卑啥,我个子都长得这么快,鸟也长得快。”林靖简直自信的不行,对水照了照,觉着虽然有点儿红,好在没毁容,且他自诩心胸宽广,也就算了。
舒静韵给他搅腾的,略泡了泡便起身了。林靖很是殷勤的帮先生递衣裳递鞋子,就等着打听牧州府的事儿呢。偏生舒先生收拾好后,直接就拿了本书,考校起林靖在家的功课。把林靖给郁闷的,到傍晚去大哥那里吃团圆饭时,嗓子都是哑的。
林翊还说呢,“嗓子怎么了?”
林靖气咻咻地,“舒先生问我功课,背书背的。”
林翊点头,“看来功课还是没落下的。”
越氏笑道,“阿靖可用功了,每天都带着阿泽一道念书。”
小林泽道,“我学会了好几首诗,一会儿背给父亲听。”
林靖便顾不上不生舒先生的气了,跟大哥显摆小侄子,道,“阿泽在这念书上,真是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聪明的了不得。非但会背诗了,字也认得好些呢,教一遍就能记住。”
林翊点头,“不错。”夸林泽都不忘夸下自己,怪道他不过半个不在家,儿子就学会显摆自己背诗的事了,果然是近朱者赤啊!
受到父亲夸奖的林泽很激动的红了小脸儿。
林靖开始跟大哥打听牧州府的事,“大哥,你去牧州府,吃的可习惯?”
“吃得与帝都也差不离,有什么不习惯的。”林翊道,“古来名将,与将士们同吃同住的也有许多。男人不能太娇气。”
林靖点头,“是啊,咱家就没娇气人。数了大哥哥,就是我了。”
林翊认为,幼弟的自信也是家族一个未解的迷团啊。
林靖当天也没能从大哥这里打听到有关牧州府的事儿,第二天,林靖又去舒先生那里,因为昨儿个没打听了消息,林靖一晚上抓心挠肝的没睡好,跟舒先生放了狠话,道,“要是先生不同我说,我就去外头打听啦。”
舒静韵深知他这性子,只得与他略说了说,“也没什么事,你不都知道了,就是回程时遇着蛮人,还碰巧抓了一个。”
林靖立刻坐直了脊背,问出早想问的,“你们又没出关,怎么会遇着蛮人?”
“这也不稀奇,那些蛮兵皆做汉人打扮,只是没料到我们带的人手骁勇,故而大意了。”
林靖问,“抓到的那个是头领吧?”
舒静韵点头,“嗯。”
林靖一向机伶,他想了想,道,“先生,你就不觉着奇怪?”
舒静韵慢慢烹茶,很有些漫不经心,“哪里奇怪了?”
“我朝刚刚大胜,枭首两万余人。蛮人经此大败,正是怯战之时,再者,他们怎么就这样耳聪目明的得知朝廷的钦差回帝都的时间和路线呢?”林靖道,“再说,看你这云淡风清的模样,昨天洗澡你身上半个伤都没有,可见战事不算激烈。我就奇怪了,打劫朝廷的钦差队伍,这样的胆量,就是傻子也知道要多带些兵马吧。结果,还把自己给葬送进去了。多怪啊。”
舒静韵自己倒了盏茶,不急不徐道,“你都能看出怪来,别人自然也能看出来。只是,这事不大好办。”
“哪里不好办?人都抓住了,难道证词还没到手?”林靖问。
“这次去牧州府,是唐大人的钦差,到了牧州府,颇多可疑之处。就是我们能避过一劫,也多亏故人相救。原本在荣氏升皇贵妃的时候,朝中御史说荣氏逾制,结果,也不晓得如何就恰到好处的牧州府大胜了。”舒静韵道,“这次去牧州府,经此大战,伤兵营不过百来人。就是牧州兵马,瞧着也不像是经百战肃杀之气的。城墙依旧是旧的,据城中百姓说,打仗听说也打了,不过是在城外打的。这次战事,定有蹊跷。”
“是不是谎报战功?”
舒静韵道,“初时我是怀疑荣四谎报战功的,不过,据我所知,牧州兵马的确是曾出调出城,而且,拐伤并不严重。可见,这场战事,起码我朝是没死多少人的。”
“他不是说杀了两万蛮人,那两万人埋哪儿了?”
“这种战事,又是在春末夏初,死了这许多人,一般数过人头后都是当地烧了,不然,容易引起瘟疫。”
林靖道,“这么说,还查无实证了。”
舒静韵道,“此事的确不大好查。”
“那逮住的这个蛮子是个什么人?”
“蛮王的第十五个孙子。”
“这蛮子怎么说?”
“说来你都不能信。”舒静韵端起茶水呷一口,却又不肯再说,不知是故意卖个关子,还是在斟酌着如何开口。林靖剥了个新炒的松子,细细的吹去松仁外的一层细皮,放嘴里吃了。舒静韵此时方叹口气,放下茶盏,道,“真是神仙也猜不到的奇事,据这蛮人小王子说,是荣四花银子买来的大胜?”
林靖自诩聪明绝顶之人,一时也听愣怔了,不禁道,“这大胜还能买?”
“如何不能。蛮人屡次生事,难道真是蛮人好战?”舒静韵道,“蛮人那边,皆是逐水草而居,年景好的时候,衣食尚得周全。倘是哪年受了灾,衣食无着落,他们部落的王也不能看子民饿死,就过来抢。自来战事,鲜少有因上位居好战而开启的战端。战事多是因财富而起。说来荣四也是一奇人,竟有这种脑子,蛮人无非是想要东西,他干脆直接给钱,两边儿商量好了,蛮人得财帛实惠,他得名声,焉有不胜之理?”
林靖乍听此奇事,一时竟无法发表评论,良久方道,“荣四也不简单哪,这才在牧州府几年,就能用朝廷的银子买了个世袭的爵位,这也是个天才啊。”
“天才个屁,蛮人又不傻,再给他‘买’几年,非酿出大事不可。”舒静韵纵有些洒脱恣意,但三观还是较林靖端正不知多少。倒是林靖,自小不知怎么长的,完全没有半点儿忠君情操。舒静韵哪怕不想拘了林靖的天性,也很担心林靖再这么肆意的生长下去长歪。
林靖会不会长歪不好说,他倒是很赞同舒先生的看法,“这姓荣的就顾着买战功,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他死不死的有什么要紧,牧州府是抵挡蛮人的第一线,牧州府一破,接着就是晋中之地,继而危及帝都,咱们不是都要跟着倒霉!这王八蛋,为着自己升官儿不顾别人死活!简直不是个人!”
林靖先把荣四臭骂一通,与舒先生打听,“这事陛下怎么说?”
舒先生道,“不好当朝来说,商量之后由唐大人秘禀陛下,且看陛下的意思吧。”
林靖道,“陛下一向偏袒荣家。”
舒先生道,“牧州府之事,关系甚大,便是再偏袒母族,也会有所决断。这江山,可不是荣家的,而是陛下的。”
林靖道,“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林靖道,“就赌荣四的下场。”
舒静韵道,“怎么个赌法?”
“依先生说,荣四会是个什么下场?”
“起码得丢职去官。”
“要说陛下把荣四调回帝都府是有可能的,却不至于令他丢职去官,依我说,多是调他回帝都荣养。”林靖道,“就赌这个。要是我赢了,先生就要把牧州府的事,事无巨细的都说给我听。”
舒静韵皱眉,看向林靖。
林靖道,“要说官场上这些千奇百怪的事,我是没见过多少。但对陛下的了解,先生别忘了,我一出生就认识陛下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林靖对昭德帝的了解比对他大哥都要深。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95章 皇贵妃之八

第95章
林靖甭看年纪小, 他对昭德帝了解甚深。
这个赌, 舒静韵输得有些堵心,倒不是输给自己弟子赌子,这原也不过师徒二人之间的游戏罢了。舒静韵堵心的是朝廷的决断, 朝廷的决断并非如舒静韵所言对荣四起码革职查办, 不过, 也未如林靖所言召荣四回朝荣养。昭德帝的决断是,再派三司过去调查。
这个决定当然没有错, 在一定程度上讲,昭德帝身为皇帝, 不偏听偏信, 绝对是一种极好的品质。只是,便是林靖也觉着,这事儿别扭。边关大将, 一般都是有确切证据, 立刻召人回朝, 先将人拘起来, 余者事自然好查。或者, 对边关之事有所怀疑, 毕竟事关一品大将军,昭德帝要慎重些也是人之常情, 但,一般证据的调查会私下进行,有了确切证据, 依旧是先着人替了荣四的大将军之位,再查荣四之罪。断没有这种,直接派出三司的。
从帝都到牧州府,便是快马也得半个月,你这里消息一出,他那里什么忠心的证据准备不出来啊。
当初唐赢要私下秘禀昭德帝,便是有此顾虑。
昭德帝出的这昏招,林靖这自诩为对昭德帝颇为了解的人都没想到,何况舒静韵了。
因为,师徒俩哪怕在荣四之后官职上的看法有所不同,但师徒俩一致认为,经此事,荣四必然要被召回朝的。哪怕不被召回朝,师徒俩也没料到陛下会直接派出三司。
昭德帝直接明晃晃的派三司去牧州府,那么,唐赢私下秘禀,还有什么意义。非但没有意义,唐赢与林翊还要联合上本,正式当朝参了荣四有冒功、私通蛮人罪责一本。
此本一出,满朝震惊。
林靖肚子里骂昭德帝骂了三天。
原本昭德帝自出昏招,林靖也无非就是肚子里骂两句,但接下来荣家做的事,却是把林靖完全惹毛了。因为,荣家老太太去慈恩宫请安时,当着诸妃嫔诸诰命的面儿,在林太后面前痛哭流涕,哀哀相求,“先太后娘娘已然去了,娘娘于宫中一家独大,还请娘娘留荣氏一脉性命。”
林太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坐视荣老太太哭了又哭,求了又求,磕了又磕,直待荣老太念作唱打折腾了一遍,见林太后也没什么反应,干脆俐落的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林太后淡淡道,“晕过去的人,眼珠不会乱动。荣夫人显然晕得不熟练,在家练练再来我这里晕吧。”命人将荣老太抬了下去,之后,令妃嫔诰命也散了。
昭德帝闻知此事,过来慈恩宫探望嫡母,道,“荣家老夫人上了年纪,一向糊里糊涂的,母后莫与她一般见识。”
林太后一双眼睛冷凝如冰雪,落在昭德帝脸上,其实林太后的眼神很平静,昭德帝却觉着,自己心肝肠肺好像一时间皆被嫡母看透,不禁有几分不自在。林太后淡淡道,“我知道了,皇帝去吧。”自此紧闭宫门,再未见昭德帝。
林家在帝都城也不是耳聋眼瞎的人家,知晓此事,便是林翊也气得砸了只茶盏。林靖破口大骂一通,怒道,“这事断不能这样算了!”
可这事儿吧,昭德帝随之令人传口谕去荣家,已训斥了荣家老太太言语不谨。林翊当朝上本,昭德帝随之夺了荣老太太的诰命。
谢国公说一句,“自古慈恩宫,从未受如此侮辱。”
昭德帝道,“荣家老太太业已年迈,再行惩戒怕伤其性命。”
谢国公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这不是亲娘,就是不一样了。
林翊心灰意冷,辞官的心都有了。
林靖去宫里看望姑母,不想林太后连他都未见。林靖一肚子火,这样回家断不能甘心,他转身去了荣皇贵妃宫里,指着荣皇贵妃的鼻子道,“先皇后与仁慧太子在天上看着娘娘呢!”
然后,他一把拉过二皇子,盯着他道,“你要记住,即便将来你得皇位,你的皇位,是从嫡母与嫡兄的尸身上得来的!他们的血,就在你们母子手上!”转身回家,林靖命家下人造了先谢皇后与仁慧太子的灵牌,就带着往荣家去了,林靖道,“先皇后与仁慧太子已去,你家怎么还不把荣氏与二皇子拱上皇位啊!我特意请了先皇后与仁慧太子过来相贺!”
据说荣公爷当天气得吐了血,荣家第二天当朝与林家打官司,林翊寸步不让,冷声道,“只要荣家老货能为慈恩宫所言负责,我林家自然为幼弟所言负责!”
昭德帝左右为难。
林靖不仅是在荣家说,林靖出门就说,先谢皇后与仁慧太子死的蹊跷,林靖的话,“我自小同仁慧太子一道长大的,我这样五灾七病的都活得好好的,仁慧太子自来康健,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纵仁慧太子一时得了急病,难不成,先皇后也得了急病?那这可真是太巧了,满帝都这么些人,怎么就捡着皇后与太了来病,无非就是嫡后嫡子挡了别人的道罢了。我不知天下人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后宫无一妃嫔姓林,倒是荣家,当年陛下刚亲政,便迫不及待的送女进宫,如今已是皇贵妃,与后位不过半步之遥,待荣家得了后位,庶子成了嫡子,也不枉他们荣家盘算这许多年。”
“剩下的事儿,荣家不必说,我也替他们盘算好了。将来待二皇子长大,再娶一荣氏女为正妻,将来这荣氏女再生一皇子,皇子必然要再娶荣氏的。这才叫千千万万年哪。”林靖这话不大好听,就是人们听来也多劝他,不要与荣家一般见识,却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说,“林小四这话虽刻薄些,也未尝没有道理。”要说林太后有私心,林太后未谴族女入宫,这事儿便不知多么的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