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景辰向后一仰,悠然的靠在榻背上,握住许子文的手笑,“只是觉得有趣儿,他既然不舒服,就在家歇几天吧,叫徐嘉来给他瞧瞧,这事儿真是奇了。”
许子文忽然拧紧眉毛,张开嘴把那颗乌梅全都吐了出来,徒景辰忙递了盏茶给他漱口,许子文吐掉嘴里的茶水,拈了颗蜜饯压了压才好些,感慨道,“天哪,这哪儿是人吃的东西,酸死了,你尝尝?”
徒景辰忍笑,明明不爱吃酸的,还逞强,许子文道,“包子,赶紧派人去请徐嘉过来。谨玉别是生什么怪病了吧。”
事实上即便是徐嘉也诊不出林谨玉这种类似于害喜的反应是从何而来,只得给他开了剂抑吐的汤药。告诉林谨玉,别太紧张,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不用跟着瞎忙活。
林谨玉到内阁当差都揣着一小盒子酸梅子,时不时摸出一两颗吃,吴忧时不时的瞧林谨玉那装梅子的小瓷盒,瞧的次数多了,林谨玉虽然还不耐烦答理他,仍推了过去:想吃就吃吧,看你馋得?
吴忧没碰,倒是问,“你是不是病了?”
林谨玉还没说话,就干呕起来,忙灌了碗茶才好些,没说话。
吴忧嘀咕着,“嗜酸、呕吐,”蓦然一瞪眼,“你不会是有了吧?”
林谨玉气,“你才有了呢?”
“我在一本书里看过,说有些男人在女人怀孕的时候会跟女人有一样的害喜症状,”吴忧释然一笑,“以前还觉得是古人胡编唬弄后人呢,没想到是真的。你要做父亲了吧?”
林谨玉点头笑了,既欢喜又惆怅,“我本来想着晚几年,等内子二十岁再要孩子,没想到这么早就有孕了,唉,愁死了。”
王子腾暂搁了笔笑道,“这可是大喜事,有什么可愁的?”
“女孩子年纪小生育是有危险的,”林谨玉将分好的奏章递给王子腾,“再者,生了孩子,吃饭拉屎都要操心。以后若是有出息吧,担心他欺负别人;若是没出息吧,又担心被人欺负。想想头发白了。”
徐硕笑问,“林学士杞人忧天了,可知是闺女还是小子?”
林谨玉略为得意,“大夫说是双胞胎呢。”
众人纷纷给林谨玉道喜,只吴忧意犹未尽是的看了林谨玉一眼,低头翻开一本新奏章,静默无言。
林谨玉忽然觉得吴忧不是跟徒汶斐有一腿,他是在挖徒汶斐的墙角,近来吴忧对他格外殷勤起来,知道他喜欢吃酸的,还特意送了他一坛子酸豆角。
徒汶斐这才没走几天,吴忧就变心了?莫不是吴忧喜欢的是他?林谨玉有些自恋的怀疑。不过,吴忧的酸豆角很对林谨玉的胃口倒是真的,连许玉琳都很喜欢吃。
许玉琳还让自家厨子研究研究,也腌点酸豆角儿,只是怎么做都觉得味儿不对,还是许夫人出马解决了这一难题。
许夫人原在山东,听说两个女儿都有了身孕,都又是头一胎,哪里还在家呆得住,将家事交给儿媳妇照管,急急地自山东赶到京都,就近住在林府。
许夫人颇是手巧,虽心惑林谨玉的产翁症状,不过看林姑爷喜嗜酸,还特意做了一坛子山楂酱。因山楂对孕妇不利,这东西只有林谨玉能吃。林谨玉这人喜欢显摆,特意端到许玉琳跟前儿吃,许玉琳又馋又气,把林谨玉掐得胳膊青了好几处。
林谨玉是个嘴巴很甜的人,许夫人生了三个儿女,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林谨玉会献殷勤,自她来了,林谨玉“丈母娘”长,“丈母娘”短的开始孝敬,大到金玉首饰,小到吃食衣料,把许夫人哄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家女儿实在是嫁对了人,最有福气不过。
许夫人一见女儿把模范女婿林谨玉都掐紫了,赶紧命人拿药来给林谨玉上了药,一连数落了许玉琳三天。
许玉琳实在受不了老娘的唠叨,跑到林家找林黛玉说话儿去了。如今林黛玉的儿子穆小宝出落得真叫个粉雕玉琢,真叫人爱不释手,连东安王妃都时不时要接了去养几日。
许玉琳赶了个巧儿,正好穆小宝儿也在,如今四个月,已经会翻身了,给他后面垫个枕头靠就能坐一会儿,许玉琳拿着个波浪鼓儿逗小家伙儿,见小家伙儿伸手去抓波浪鼓儿,圆圆的小身子一扭就慢悠悠的斜倒在了榻上,许玉琳一面扶起小家伙儿云朵儿一样的身子,一面喜欢道,“以后我儿子能有小宝儿一半的漂亮,我就知足了。”
林黛玉端了一碟酸枣糕来给许玉琳尝,笑道,“这是什么难事?谨玉小时候比小宝儿还要好看呢,不知道多讨人喜欢。”
许玉琳十分怀疑林黛玉的眼神儿,在林黛玉的眼里,她的宝贝弟弟林谨玉是天下最漂亮最懂事最可爱的人,穆离都比不上的优秀。
许玉琳忽然想到林谨玉的糗事,笑道,“姐姐有所不知,如今大爷不知怎的,自我开始害喜,他也跟着身上不得劲儿。以往哪儿见过他吃酸的,现在家里的酸梅酸杏儿大半都被他吃掉,有天夜里不知怎的,硬是叫丫头拿了半碟子醋来吃了才睡得觉。”许玉琳不忘安慰林黛玉一句,“没事,姐姐不必担心,太医看过了,说他身子好着呢,可能是有些紧张了。”
林黛玉笑道,“这倒不稀奇,我怀着小宝时,你姐夫也有些反常,我当时也着急,等过两个月孩子稳妥了,你好了,他自然就没事了。”
2012年10月3日感谢会员 东邪° 补齐番中秋节番外+国庆番外
红楼之林家谨玉
作者:石头与水
中秋节番外
自从许玉琳有孕,林谨玉是做足了模范丈夫的本份。
温柔体贴自不必说,林谨玉对女人天生就有绅士精神,随着许玉琳的肚子月份儿渐大,时常腰酸腿痛,林谨玉有空还会给老婆按摩。
有一回给丈母娘看到,许夫人直感叹,他家小叔子真是给女儿说了门好亲。且不说林家人口简单,女婿有出息,就这份儿体贴,许夫人一把年纪都是头一回见到。
丈母娘看女婿,向来是越看越顺眼,尤其林谨玉嘴甜语蜜,会哄人有眼力,更得许夫人欢心。
再一对比自己野人一样的女儿,许夫人直觉得有些对不住好女婿。打发了下人,偷偷儿的问女儿,“自你有了身子,姑爷晚上都歇在哪儿呢?”
“我院儿里。要是公务忙,他就睡书房,怎么了?”
许夫人悄声问,“姑爷没提收房的事儿吧?”
眨了眨眼,许玉琳方明白母亲何意,讶意道,“母亲,谨玉可是早在父亲面前说过不纳小的,母亲说这个做什么。他敢纳小,看我不捶死他。”又露出凶悍嘴脸。
“你这是什么混帐话。”许夫人心道做孽,好好的女婿,可不能这样欺负,训导女儿道,“我只是一问而已,看着谨玉不像胡来的。女人当以柔顺为本,你别总是动不动的就要动手。谨玉是探花儿出身,再斯文不过的,本来就好脾气,又有你叔叔的面子,他方让着你。你想一想,谁家女儿嫁了人还跟在娘家一样跋扈。你得惜福。上回你掐他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帐呢,再让我瞧见你欺负谨玉,我可不依的。”
许玉琳瞪大眼睛,问道,“您不是我亲娘,您是谨玉的亲娘吧?您这哪儿是娘的口气啊,十打十的婆婆啊。”
许夫人给女儿逗笑了,斥道,“胡说八道。”笑叹,“我是不放心哪。我活了这几十年,头一遭看到谨玉这样仁义的孩子。早先给你算命,都说你命好,我就说你婚事上定然顺遂的,果真如此。只是这夫妻相处,得是你敬他,他敬你,方能长久。你总跟个霸王似的,时间久了,哪个男人能消受得了。”
“就说你二姐姐,琴棋书画三从四德比你强出三条街去,你二姐姐有了身子,还不是得给丫头开脸放通房。”许夫人轻叹,“虽说贤良,也没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个儿男人的。唉,你二姐夫瞧着也斯文,就不比谨玉来得体贴了。”
“这都是二姐姐太软弱的缘故,咱家是何等门第,如今父亲袭爵,祖父祖母皆在,马家不过侍郎府第,还敢拿大摆谱儿!”许玉琳道,“母亲就该过去找马家太太理论理论,莫非这就是他们马家的规矩!”
许夫人见女儿丝毫不开窍,只得与她细细分说原由,“这也是女人家的小窍门儿,通房不通房的,不过是试探。若是男人有心,纵使有通房也不过是摆设,正好拿来堵了别人的嘴,让女人赚个美名儿。若是男人无心,真睡了,也就睡了。你主动提出来,总比他偷偷摸摸的,反伤和气。”
许玉琳听的直犯嗑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许夫人说了半截儿,没了听众,难免失落,还是小心的将女儿的头放到枕头上,抱来一床暖被盖在女儿身上,暗叹,莫非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直到林谨玉下朝,许玉琳仍睡的熟。
许夫人在东厢吩咐丫头们伺候着林谨玉换了常服,林谨玉笑问,“母亲,琳姐姐呢?”
还有一样,这个年代,女婿向来是称呼“岳父岳母”,林谨玉却是谄媚,直接叫“父亲母亲”。原本许夫人就偏心小女婿,林谨玉这样嘴甜,直叫的老太太心里喜气洋洋滴。
许夫人笑道,“她晌午吃过饭就有些困,直睡到这会儿,想来也该醒了。”
“我去瞧瞧她。”
林谨玉脚不停的去了卧室,瞧了许玉琳一回,摸了摸自己儿子,许玉琳迷迷糊糊的,“你有完没完?”
“醒了就起来吧,白天睡的多了,晚上又失眠。”林谨玉手还搁人家肚子上,直发愁,“徐师傅说你是双胞胎呢,这可如何是好?”
“省得遭两回罪。”许玉琳肚子格外大,皮球一般,平躺觉得沉,侧躺觉得坠,怎么着都不舒服。
林谨玉担忧道,“听说城东孝子胡同儿有位接生婆子不赖…”
“行了行了,都请了五个回来了,烦不烦。”许玉琳抱着肚子起身,对林谨玉道,“我生孩子,我心里有数儿,你等着当爹就成了。”
自从许玉琳怀孕,林谨玉就一门心思的打听手艺好的接生婆,今天请一个,明天请一个,如今距许玉琳生产还有一个月呢,早提前请了五位知名的接生婆子来府里住着。还让她们商量一下,有关双胞胎的接生方式。
林谨玉小心翼翼的扶着许玉琳,说,“昨儿晚上你不是想吃五味斋的牛肉么,今天我回来时顺道儿买了。也别整天在床上躺着,出去走动走动,生时好生。”
“知道,就是现在不俐落,不然还能耍一耍九节鞭呢。”
“也不用那么大幅度的运动。”林谨玉擦一擦额角的汗,心道,孩子生出来不会像许玉琳这样活泼好动吧。
当然,活泼好动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谨玉带了好几样菜回来,既有许玉琳想吃的酱牛肉,又有丈母娘喜欢的太白楼的溜鱼片儿、烧牛尾,许夫人一见就欢喜,虽然女婿不说,可见心里有他这个丈母娘。
林谨玉还陪着丈母娘喝了两杯果酒,说道,“我看琳姐姐产期将近,母亲,是不是请父亲过来,喝外孙子的满月酒。”
许夫人笑,“也好,我写信问一问,若是无事,正好一道瞧瞧清儿家的小子。”她自来了林家,事事周到,故也不疑谨玉只是嘴上客气,爽快的答应写信相询。
许玉清一举得男,在婆家立稳脚跟,如今孩子已经会跑了,许子玄还没见过。
林谨玉忙道,“我也有信给父亲,待母亲写好后给我,走朝廷驿道,比咱们单独派人要快多了。”
许夫人无不满意。
产期未到,许玉琳就生了。
那天,林谨玉正在内阁当差,忽觉一阵心悸,他脸色一白,手中一松,毛笔落在桌上,接着滚到了地上。
吴忧看他面色不好,关切的问,“谨玉,你怎么了?”
林谨玉一抱肚子,“我老婆要生啦!”
吴忧这样伶俐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老婆生孩子,你抱着肚子做什么!又不是你生!幸而,吴忧还是很善解人意的问,“那,你要不要先回去瞧瞧?”
林谨玉面色微红,一着急,竟结巴了,“我,我肚子有些疼,腿上没劲儿。”徐硕等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来,吴忧忙唤了个结实的太监进来,命他背了林谨玉出宫。
过一时,徒景辰宣召内阁,没瞧见林谨玉便问了一句,吴忧回道,“林大人身上不好,回家生孩子去了。”
真是欠抽的嘴巴!徒景辰淡淡的扫吴忧一眼,吴忧忙道,“是林太太要生了,听说是双胞胎,林大人不放心,请假回去了。”
徒景辰这才作罢。
林家却是乱成一团,林谨玉想去产房给许玉琳鼓鼓劲儿,直接被许夫人轰出门去,“快别添乱了,男人不能进。子文,你看着点儿谨玉。”又匆匆进去了。
林谨玉哪里站得住脚,开始在产房外转圈儿,过一时便要问一声,“先生,琳姐姐不会有事吧?”
“不会。”许子文坐在院中的太师椅中,镇定回答。
里面许玉琳一声惨叫,林谨玉猛的扑过去抱住许子文,喃喃道,“就生这一回,可是不要再生了。”2012年10月3日感谢会员 东邪° 补齐番中秋节番外+国庆番外
“不生了。”许玉子拍拍林谨玉的后背,心道,又不是要你生,也不知道怕个啥!
其实许玉琳生产真算顺遂,从发动到产下孩子,拢共两个时辰就完事儿了。连产婆都说,这样顺利生产的头胎着实罕见。
林谨玉听到孩子的哭声,奔到产房门口问,“琳姐姐可好?孩子可好?”
一个姓阮的产婆笑着出来,福身道,“恭喜大老爷,母子平安,一对哥儿,那模样真是跟大老爷一样俊。”
林谨玉喜的眉开眼笑,“多谢了,那个,赏!产婆每人六十六两,府中诸人,加发两月月钱。琳姐姐院里的,加发半年的月例。”
恭喜谢赏声连绵不绝,林谨玉抬脚进去,许玉琳已经喝过安神汤睡下了,两个奶娘怀里各抱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儿,林谨玉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禁不住撇嘴道,“皱巴巴的,真难看。”还硬说像他,哪儿像啊!
许夫人忙道,“小孩子刚生下来都这样,过个三五天长开了就好看了。不懂别乱说,哪里有嫌自家孩子丑的。你看这眉眼,俊的很。”
林谨玉笑,“抱到那边儿暖阁给先生瞧瞧吧。”
原本孩子洗三时才见外人,因许子文与林谨玉情份不同,许夫人也没拦着不让见。要没自家小叔子,女儿也得不到这样的好姻缘不是。
许子文认真端量了一阵,点头道,“跟你小时候真像。”
林谨玉万不能信,“我小时候有这么丑??”
“你现在也不俊啊。”许子文打击林谨玉一句,笑问,“哪个是老大啊?”
林谨玉看奶娘,姓徐的奶娘笑,“这是大哥儿。”
“我早取好名儿了,大的叫大宝儿,小的叫小贝。”林谨玉笑着叮嘱一句,“你们好生照看大宝儿小贝。”
奶娘们忙低声应了,抱孩子进去休息。
许子文连连皱眉,“这叫什么名子,你还探花儿呢,拿出去真是给我丢脸。”
“人不是说,名儿越贱越好养么,我看许多乡下人,叫什么狗剩狗蛋儿的都有呢。”林谨玉道,“反正是小名儿,瞎叫呗。大名儿,先生你帮着取吧,我对取名子不大在行。”
许子文倍觉舒心,他早就取好了。
林谨玉又道,“先生,你瞧着哪个喜欢,到时我过继给你。”
许子文直乐,“都好,都好。”
许子文晚上对徒景辰吹嘘道,“你没见谨玉的两个小子,再没有那样俊俏的孩子了。那眉眼,真是集合了老林家与老许家的优点哪。”
徒景辰道,“听这话,真像你跟林谨玉生的。”
许子文捶徒景辰一记,笑道,“别胡言乱语,唉,没想到,我竟然当爷爷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面对爱人的感叹,徒景辰的唇角抽了又抽。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
国庆番外
林大宝林小贝的洗三礼办的很热闹,不过并不隆重,林谨玉请的都是亲近的亲戚朋友。
林黛玉与许玉琳的关系本就非常要好,如今看弟妹给弟弟添了两个儿子,喜的对林谨玉道,“弟妹瞧着就是一脸旺夫相,平日里待人接物又这样的妥帖,如今又给你生了儿子,你可不能错待了她。”
“我哪儿敢啊。”林谨玉捏一把外甥的胖脸,笑道,“琳姐姐功夫厉害的很,我还常被她欺负呢。”
见弟弟没有纳小的意思,林黛玉抿嘴笑,“这我可不信,弟妹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起身道,“你招呼客人去吧,我去看看弟妹。”
林谨玉笑道,“洵哥儿陪舅舅待客吧。”
林黛玉的儿子,大名穆洵的小朋友正尔八经道,“舅舅,我得去看小弟弟呢,等看完小弟弟,我再过来帮舅舅啊。”
林谨玉一阵笑,“真像你老子,一本正经。去吧。”
穆洵小朋友跟着母亲去了内宅,林谨玉迎来内阁同事,吴忧。
俩人在徒汶斐远去云南后就和好了,吴忧笑道,“恭喜恭喜,林大人喜得双生子。”他那可怜的兄弟哟,在那蛮荒地界儿,只差茹毛饮血了。
“客气客气,吴大人里面请,多喝几杯。”林谨玉是挺得意,有谁跟他似的,一下子生俩儿子呢!这都是他们老林家的风水好!
吴忧看林谨玉挺胸凸肚的鸭子样,凑近了低声道,“瑞王殿下托我带了洗三礼,都在礼单里了,你不要推辞。”
林谨玉笑了三声,低声道,“看不出吴大人还喜欢说媒拉奷儿的勾当啊。”想到当初吴子忧竟然对徒汶斐说跟他在一起委屈,林谨玉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子好端端的花朵美少男,国之小栋梁,谁能得他一亲香泽都是福气,居然被嫌弃!
此时听吴子忧提起徒汶斐,顿时旧恨亲仇上心头,林谨玉狠噎了吴子忧一回。
吴忧不以为意,笑吟吟道,“知道生气也是好的。”一掸衣袖,抬腿进去了。
林谨玉气个仰倒。
吴忧很喜欢小孩儿,看到穆洵也不忘逗一逗。
穆洵初见吴忧,两个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好半天才对林谨玉道,“舅舅舅舅,那是叔叔还是婶婶啊,好好看哦。"
林谨玉大乐,俯身抱起穆洵到吴忧跟前儿,“乖,叫吴婶婶就是了。”
满堂哄笑。
吴忧从荷包里摸出颗糖果给穆洵,“叫叔叔。”
穆洵去瞧林谨玉,见舅舅点头,才接过糖果,乖乖喊人,捏着糖果偷瞄吴忧,还有些羞。
吴忧笑,“这么容易害羞,脸皮薄,不像你。”
穆洵一板一眼的纠正吴忧说,“弟弟像舅舅,我像父亲。”
“你弟弟们呢?”
“在里头挨打呢。”穆洵板着小脸儿道,“有个大婶儿,拿大葱打弟弟的屁股。”
吴忧想起来,洗三是有拿大葱打小孩儿屁股的步骤,笑的直哆嗦。内宅里出来个婆子,双手捧着大葱,对林谨玉道,“老爷,得把大葱扔房顶上去。”
林谨玉对这些民俗却不大了解,吴忧笑道,“聪明绝顶。”
林谨玉急忙跑出中厅,抡圆了胳膊,卯足了劲儿,一颗下白上青的大葱“嗖”地就飞了出去,直冲天际。
穆洵站在林谨玉脚边儿,仰着小脸儿,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指着东厢前头的一颗过百年的大槐树的树冠,尖着嗓子喊道,“舅舅,挂树上了,怎么办怎么办?不是要飞房顶上去的么?怎么办怎么办?”
林谨玉嘴角抽了抽,淡定道,“无妨,这叫聪明上树。”牵着穆洵的小手儿,“走,屋里去吧。”
穆洵对吴忧道,“吴叔叔,我家小弟弟聪明上树。”
面对吴忧疑惑的目光,林谨玉抬脚去招呼王子腾等人。
洗三仪式在内宅结束后,奶娘们抱着小家伙儿们出来与诸位大人相见。
儿子肖母。
林大宝林小贝眉眼的确与许玉琳相仿。
许玉琳肖父,像她爹许子玄。
而许子玄与许子文是亲兄弟,自然也是有些像的。
虽然才过了三天,两个小家伙却已褪去了出生时的那层皱巴巴的红皮,如今玉雪粉嫩,个头儿虽不比平常的小孩儿大,不过,也挺精神灵动。
瞧着,就让人喜欢。
王子腾细看了一回,笑道,“竟与睿卓有些相似。”
许子文笑,“有许家的血统,与我像也正常。”
男人对于孩子的话题就少些,大家也只是瞧了一回,就让奶娘抱回去了。宴席齐备,便起身去吃酒了。
到晚上,许子文又与徒景辰炫耀,“都说像我,等满月后给你瞧瞧,好看极了。再没有这样好看的孩子了。”
徒景辰对于小屎孩儿没啥兴致,他问道,“不是说要过继么?挑好没?”
“这又不急,起码等孩子大些。双生子,也不好乍然分开他们。”许子文心情极好,散开头发,就打算睡觉。
徒景辰欲求欢,许子文没啥兴致,扣住他的手打个哈欠,“别闹了,都做爷爷的人了,稳重些。我今儿喝酒,有些累了。我家大宝啊…我家小贝啊…”又是一通念叨。
徒景辰气苦,“就俩屎娃娃,这都说一个月了,你就不能看我一眼。”
“我都看你几十年了呢。”许子文扯被子睡了。
虽然两个小家伙倍受关注,虽然林家六代单传,到了大宝小贝这代,终于不单了…
可要知道,养育孩子的过程真的不是一番风顺。
林谨玉白天做牛做马,没空与儿子亲近,晚上回家必要抱一抱亲一亲的。而且,他还建议许玉琳母乳,说道,“你的奶与奶妈子的奶怎能一样呢,再说了,母乳对孩子与母亲都有好处的。”
待孩子大些,林谨玉提出要带着孩子一道睡。
许玉琳睡觉格外小心,生怕压了孩子,不过一个被窝儿放两个小孩儿一个大人终究太挤了,就分了大宝给林谨玉带。
林谨玉话说的漂亮,觉着带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谁知道小孩子这样啰嗦。大宝晚上摸不到奶娘的咪咪,摸不到母亲的咪咪,小手一阵乱摸,只好揪林谨玉那个缩水版的,聊胜于无吧。
幸而林大宝脾气好,哼吱两声,也就认了命。
林谨玉一觉醒来,咪咪都给林大宝摸肿了,气的不行,怒道,“这臭小子,手里不捏点东西难受,看给掐的!”
许玉琳闷笑,“又不是别人,你亲儿子,也值当发火儿。”
“算了,晚上还是给奶娘带吧,累死我了,还得上朝呢。”林谨玉压低声音抱怨几句,把被子给儿子塞好,生怕漏了风,儿子着凉。“你再睡会儿,别着急起来。”
蹑手蹑脚的出去穿衣裳洗漱。
不过,林谨玉一整天都觉得胸那里肿的难受,回去还敷了几日药才消了肿。
林谨玉拿这个跟许子文抱怨的时候,险些把许子文笑翻,后来连徒景辰也听了一耳朵去,失笑的同时还赐了林谨玉伤药。
林谨玉觉得受到侮辱,不过,徒景辰是他顶头BOSS,他当然不敢明着跟徒景辰做对,索性把林大宝送到了许子文那儿,间接给徒景辰添堵,也算报了被嘲笑之仇。
徒景辰晚上一来,就看到许子文正在训练林大宝翻身。林大宝像只四腿朝天的小乌龟一般,翻过来爬几下,就给许子文摁倒翻躺回去。然后,林大宝不屈不挠的再爬起来…
“来啦。”许子文随意的招呼一声,“看我家大宝多精神啊。”
“林谨玉呢?”
“哦,谨玉明天陪玉琳去庙里还愿,托我带一下大宝。”
“他倒是会想法子,小的呢?”不是双胞胎么?
“在母亲那里。”
在徒景辰心里,林谨玉已经是拖油瓶了,如今大拖油瓶生了两个小拖油瓶,更是要命。不过瞧着爱人那样欣悦的神色,徒景辰的心跟着一软,双手抱起林大宝仔细端量了一阵,不禁道,“跟你还真有些像。”小家伙其实看不出日后的丑俊,但眉宇间那一种神韵的确是与许家人相似的。
徒景辰瞧着也不禁一乐,“长的不错,比林谨玉要好。”
“谨玉也不难看。”许子文时常打击林谨玉,不过却听不得别人说林谨玉一句不好,当下便驳了徒景辰。
林大宝累的开始嗑睡,脑袋如同点头机一样一点又一点的,小脸儿朝徒景辰的胸那里扎去,两只手只管螃蟹样在徒景辰胸口乱摸,皇帝的便宜都敢占。
徒景辰哪里抱过小孩子,开天辟地头一遭,眼瞅着便宜被占了无数,又不能把林大宝扔地上去,急忙道,“赶紧唤奶娘进来,给小东西喂奶。”
许子文哈哈大笑,使了个眼色,包子出去叫了奶娘,“今天让大宝跟我们一道睡吧。”2012年10月3日感谢会员 东邪° 补齐番中秋节番外+国庆番外
徒景辰眉毛都要竖起来,黑乎着脸,“不行!夜里拉屎撒尿的,你能应付。”说着,徒景辰就觉得手上一热,惊道,“尿了!瞧!尿了!”
“尿了就尿了,小孩儿哪里有不撒尿的,现在又不会说话。童子尿还是药材呢。”许子文接过林大宝,将小家伙趴着搁腿上,扯下湿的尿布,取了干净的布巾给林大宝擦了擦,还向徒景辰展示了下林大宝粉嫩的屁股,拍了两拍,换了新尿布。
林大宝伊伊呀呀的又欢快起来,两只小肉脚踩着许子文的腿乱蹦,恨不能飞起来,手里还自个儿啪啪的拍个没完。
“这不是疯了吧?”
“你才疯了呢。”许子文将林大宝交给奶娘,吩咐道,“好生照看。”
奶娘带着林大宝下去吃奶休息。
第二天是休沐,林谨玉把儿子丢给许子文,自个儿带着许玉琳与穆离林黛玉约好去踏青。
这天,不但大臣们可以休息,就是徒景辰这做皇帝的也休息。
徒景辰也是有计划的,谁想到被林大宝林小贝搅了局。
俩小家伙年纪渐长,已经学会了翻身爬行,许子文稀罕的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徒景辰。
徒景辰于内心深处把林谨玉骂了三千六百遍,恨不能把这两个遍地乱爬的东西扔荷花池里去,正郁卒时就来了救兵:吴忧来了。
自从知道吴忧与徒汶斐是双生子后,许俊卿常叫了他家来说话儿吃饭啥的。
吴忧就顺脚过来给许子文请个安问个好啥的,原本徒景辰也不知道吴忧的美貌有这样大的杀伤力——林大宝林小贝正在疯狂的爬行,因为许子文地上铺的是上好的羊毛毯,也不必担心地上凉地上硬的问题。
可是,当吴忧行一进门,林大宝林小贝看一眼吴忧后,不约而同的停止了爬行运动,小嘴儿张的老大,不约而同的滴下了一瘫口水,濡湿了许子文名贵的地毯。
吴忧轻笑出声,“果然是林谨玉的儿子。”一样好色啊。
吴忧这一笑,当真如春暖花开一般,两个小的顿时掉转方向,屁股使劲儿,一拱一拱的朝着吴忧爬过去,且顺着吴忧的腿,爬树一样爬到吴忧怀里,又为了争夺吴忧怀里的最佳位置打了一架。
战争最终以林小贝死咬着林大宝的脸不松口获胜,林大宝哇哇大哭。
吴忧两下便将这对兄弟分开,一手抱一个抖了抖,林大宝也不哭了,凑过去亲了吴忧一口,露出两颗小米粒牙的嘴傻笑。
徒景辰顿时福至心灵,笑道,“子忧,难得他们这样喜欢你,你带他们到外头晒晒太阳,玩儿一会儿。”又叮嘱一句,“不必急着回来。”
许子文似笑非笑的看徒景辰一眼,徒景辰作大义凛然状,“瞧,两个小家伙与子忧多投缘哪。”
吴忧倒不讨厌小包子,他直接把人拐到自个儿家里去,当了回人贩子。
林谨玉去接儿子时,吴忧那张水仙脸上七八个牙印子,林大宝林小贝还挣扎着伸长胳膊去抓吴忧的美人儿脸。
吴忧黑着脸道,“下次把医药费带来。”给这两个小东西咬的险些破相。
“切,你以为我家儿子谁都能见,谁都能玩儿的,没跟你收钱就罢了,你还敢给我要钱!”林谨玉伸手去抱儿子,哪知两个小东西瞧都不瞧自个儿亲爹,只管抱着吴忧不松手。
林谨玉倍觉没面子,死活抢到手,一左一右夹在腋下,跟吴忧告别。
吴忧忍不住提一句,“你还是叫奶娘抱着吧。”这哪儿是抱孩子啊,难得两个小的泼辣,竟然不哭不闹,想来是被夹惯了的。
“没事,我先走了,送你两筐水杏儿,今天摘的。”林谨玉自认为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空手而来,他特意强调,“我亲自摘的,又大又甜。”
吴忧笑了笑。
林谨玉摆摆手,夹着儿子走了。
许多年后,林谨玉追忆往事。
他跟别人吹嘘,“我家儿子,八个月就能跑了。”
已经改姓许的林大宝揭林谨玉老底道,“爹你天天夹着我们,跟夹油条似的。再不学着走路,脑袋都得给你夹扁。”
林谨玉大为欣慰,又跟人吹嘘道,“你看,我儿子打小就聪明吧。屁大点儿就知道什么是夹油条了…”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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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小包子们渐渐长大,在林大宝林小贝五岁的时候,林谨玉开始让他们正式的拜师启蒙。
其实早在这两个小家伙在娘胎时,他们的谨玉爹没少对着他们玉琳娘的肚子念举业文章,种种期待,恨不能两个小的直接穿着状元服从娘胎里出来。
虽然望子成龙的心切了些,林谨玉认为这也正常。
谁家儿子不是亲的啊,是亲儿子,对儿子有些期待,也是人之常情。

林谨玉听说人家神童,譬如吴忧,说吴忧三岁就会念诗了。他给自家儿子也试验了一下,结果林谨玉对着三岁的林大宝林小贝念的哑了嗓子,他们也没能鹦鹉学舌的学会一首最简单的——鹅鹅鹅。
林谨玉很担心儿子们的智商,就近观察小半个月,觉着儿子们说话走路吃饭打架都挺正常,甚至察觉到谨玉爹看他们的眼神儿不大对,兄弟两个还窃窃私语。
林大宝是这样说的,“咱们是爹亲生的吧?”
林小贝摇着小脑袋,翘着嘴巴,奶声奶气地,“上回爹说咱们是从粪坑捡的,上上回说咱们是从狼嘴夺回来的,上上上回说,嗯,嗯,”想了半天,林小贝方道,“上上上回,爹说咱们是从人伢子手里买的…”
林小贝说完,问哥哥,“大宝,什么是人伢子啊…”
“谁知道。”林大宝嘟着小嘴,皱着两条淡淡的眉毛,摆出一个粉忧虑的表情来,“这两天,爹的眼珠子是绿的,是不是要炖小孩儿吃啊?”这又是林谨玉种下的恶果,两个小的不听话,就拿炖小孩儿听掉来吓唬孩子。别说,这一招还真是屡试屡灵。
林小贝吓的小手捂住小嘴巴,怕怕地,“我不要被炖着吃。”
林大宝一拉林小贝的小手,说,“咱们去找娘,跟娘说,别叫爹吃我们。”
林小贝也没了主意,便被林大宝拽着跑去找许玉琳。

许玉琳正在屋里歇凉,见两个小包子蹬着小短腿跑进来,笑眯眯的接住儿子们扑到她身上的小小身子,见小家伙们头上有草屑树叶,拍拍他们的小身子道,“又往哪里钻去了。”许玉琳武功极佳,养儿子,她也是放养,随两个小的园子里玩儿去,只有婆子丫头看牢了,不要出事就好。
林大宝转着黑水银似的眼珠子,很认真的说,“娘,你不要让爹炖了我们吃好不好?”
林小贝倚偎在母怀里,小手去摸许玉琳耳朵上垂下的红宝石坠子,眨着眼睛,跟着帮腔,“爹爹好可怕,总是盯着我跟大宝看,像没吃饱肚子一样。”

这哪儿跟哪儿啊。
叫许玉琳说,两个儿子可爱是真可爱,就是这思维,明显跟寻常的小朋友不在一条线上。
小宝贝儿们很怕死,很怕被爹爹炖了来吃,于是在许玉琳这里叨咕半天,央求母亲跟爹爹说说,暂时不要吃他们。他们还没长大了,等以后长大了再给爹爹吃。
许玉琳安抚了半天,小宝贝们才算放下了这桩心事,扭着小肥屁股的又跑去园子里玩儿了。

林谨玉落衙回家,吃过饭没事儿,又教儿子们念诗。
林大宝一会儿看灯处的飞蛾,一会儿瞧外面湖中月影,林小贝则是晃着小腿低头扭吱手里的九连环,林谨玉念薄了嘴皮子,也没教会这两个小的背《鹅鹅鹅》。
直到申时,两个小脑袋一点一点如小肉鸡啄米似的打瞌睡,林谨玉只好抱他们去睡觉。

林谨玉的脾性与常人不同,很少摆严父的架子,与儿子们很是亲近。如今小宝贝们年纪尚小,林谨玉并未给他们设立单独的卧室,只是命人将隔间儿收拾出来,偶尔,小宝贝们还要跟爹爹和母亲一起睡。
这年头儿,大家子弟流行奶娘喂养。
许玉琳倒是想母乳,奈何两个小家伙跟小猪一般,刚出生两个月,许玉琳的奶就不够吃了,无奈只得挑了奶娘。不过,按谨玉的规矩,八个月就喂一些鸡蛋羹之类的熟食,过了一周岁,林谨玉便叫奶娘给他们断了奶,开始吃婴儿食品。
可以说,在帝都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他老林家孩子断奶是最早的。

当初,岳母大人还一脸心疼,林谨玉拿定了主意,说断奶就断奶。
如今,小宝贝们养的活泼又健康,林谨玉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就是,这念书上…怎么这样不灵光啊,跟他们的老子一点儿不像。
倒不是林谨玉古板啥的,他到了这个地位,看的更为清楚,不论是做官,还是做平头百姓,都是一样的,没本事,就要被人欺。
当初林家大笔基业,他尚且在呢,不说别人,舅家便虎视眈眈,若非林谨玉有些来历,再加上林如海生前的人脉,想保住林家产业,难于登天。

林谨玉想着,小孩子接受能力强,早些给儿子启蒙开窍,笨鸟先飞啥的,虽然谨玉表面谦虚,其实内心深处半点儿不以为自己儿子是笨鸟儿。
故此,林谨玉兴冲冲的教小宝贝们三岁背诗,教了好几天,小宝贝们还没记住,林谨玉自己先着急上火了。
给小宝贝们脱了衣裳,都光光的小肉猪似的钻小被窝儿里去,林谨玉坐在床边望着他们一模一样圆嘟嘟的脸,哪怕小宝贝们背不下诗来,谨玉心里也觉着软软的,暗叹,果然老话说的对:庄稼是别人家的好,孩子是自己家的好。

见谨玉爹爹不让他们背诗了,林大宝伸出一条小肉胳膊,小肉爪子拉住谨玉腰上的玉色丝绦,两只眼睛晶亮亮地,“爹爹,爹爹,给我们讲武松打虎的故事吧。”
林小贝也伸出条小肉胳膊舞晃着,“我要听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谨玉多精灵的一人哪,看到两只小猪一背诗就打瞌睡,一入被窝就精神百倍,心里想想就知怎么回事,唬着脸道,“好啊,刚刚是不是装困啦?”
两只小猪一见谨玉爹爹板起脸,立刻心有灵犀的把胳膊收被子里,闭上眼睛,还装模作样的打起小呼噜来。
谨玉给他们气笑,想着男孩子本就开窍晚,小时候不比女孩子灵光,想当初他念书就不如黛玉姐姐,小宝贝们还小呢。找了一些安慰自己的理由,谨玉视而不见他家小外甥三岁时百家诗都背会了,而他的小宝贝们还笨笨的背不下《鹅鹅鹅》。谨玉道,“讲完武松打虎,再讲个四十大盗,你们可得乖乖睡觉。”
小宝贝们再心有灵犀的睁开眼睛,高高兴兴的大声应道,“知道啦,爹爹。”尽管谨玉爹爹常说要把他们炖炖吃掉,但是,小宝贝们还是很亲近谨玉爹爹。
谨玉给小宝贝们讲完故事,哄他们睡熟,此方去了卧室。

许玉琳已经卸了妆,她生产时正当年轻,如今恢复的极好,散着头发坐在榻上临灯看书,见谨玉进来,轻声笑问,“都睡了?”
谨玉点点头,“都是小笨蛋,教他们念书,又没记住。”过去坐在许玉琳身畔,侍女奉上新茶,谨玉接了喝去半盏,好奇的问,“琳姐姐,你小时候是不是念书不大灵光啊。”
许玉琳将书往榻桌上一放,似笑非笑的望着谨玉,问,“你什么意思?”
谨玉发愁的与许玉琳商量,“我就是怕,读书上随了姐姐,武功上随了我。唉哟,这可得愁死我了。”
许玉琳拧谨玉的耳朵一圈,谨玉连连喊疼,许玉琳才松手放过了他,瞪着谨玉道,“你怎么不说,武功上像我,念书像你,咱们儿子文武双全。”
“我看他们笨的很,一首《鹅鹅鹅》,教三天了还记不住。”谨玉少年探花出身,自然很有底气,“与我少时,半点儿不像。”
“你懂什么,不怨自己不会教,倒怨孩子笨。”许玉琳道,“赶明儿,我带着宝贝们去给小叔叔请安,叫小叔叔教教他们,定能开窍。”

还没待谨玉去找许子文求援呢,吴忧倒帮了谨玉的忙。

要吴忧说,林家这一对小宝贝,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情,都像极了谨玉。就连那好色的毛病,也一丝不差的遗传了下来。
当然,小宝贝们本身就挺招人疼,比林谨玉可爱多了。吴忧孤家寡人一个,闲时常去林家转悠。
林大宝林小贝最喜欢吴忧,每次来就嘴里抹蜜似的,一口一个“忧叔叔,忧叔叔”的,比喊他的谨玉亲爹都要亲热三分。
在小宝贝们的眼里,他们的忧叔叔最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谨玉教儿子们念书,儿子们死学不会。
虽然自恃探花出身,不过谨玉身边真不缺比他更有学问的人。
其中,便有状元出身的吴忧。

谨玉早偷偷摸摸的跟吴忧请教过,因为他是穿来的,想通过吴忧打听一下真正的古人启蒙是什么样子的。吴忧道,“启蒙啊,就是三字经、千字文、百家诗之类,这东西简单,看一遍就会。”就是现在,人家吴忧依旧保持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谨玉觉着,问吴忧没啥用处,凡人跟天才去比,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虽然对自家的小宝贝们很有信心,但是,连着三天背不下一首《鹅鹅鹅》,谨玉再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家小宝贝们有天才之资。
其实,谨玉也从来没期待自家孩子成为天才。
人类,天生就排除异己。
天才,在凡人之中,就是异类。
如吴忧,这许多年,吃了多少苦头,经过多少艰难,至如今,吴忧游戏花丛,是不想成家,还是不能成家,或许二者兼有,却是谁也说不清楚了。

吴忧见谨玉问他启蒙的事,稍一思量就明白谨玉的用意所在。
吴忧去林家看望小宝贝们,趁谨玉不在,就问他们,“有没有学着认字写字啊?”
林大宝说,“爹爹叫我们背诗,好凶哦,还板着脸。”
“我想学耍大刀。”林小贝是个很有理想的小朋友。
吴忧唇角含笑,俊美过人,看得很有审美的小宝贝们都眼睛发直,吴忧问,“都让你们背什么了。”
“鹅啊鹅的。”林大宝想了想,记不起来了。
林小贝已经爬到吴忧的怀里,想亲忧叔叔两口了。
吴忧微微一笑。

待林谨玉出来,他家那死不开窍的两只小猪,正背着小手,整整齐齐的站在吴忧面前,奶声奶气的背诗呢,先是一首《鹅鹅鹅》,接着又背了一首《静夜思》。
谨玉大惊,莫非吴子忧给我家孩子吃仙丹啦?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事后,谨玉再三跟吴忧打听是怎么教他家孩子背诗的,吴忧还拿捏上了,一勾唇角,眉飞色舞地,“法不可轻传。”
切,不可轻传,这是要他“取经”呢。
为了儿子,谨玉好言好语的问半天,结果这死吴忧,硬是不肯告诉他。没问个结果出来,谨玉索性晚上问小宝贝们,一问之下,更是令人心头蹿火。
林大宝答,“不知道,爹爹教我们背诗,就是记不住。忧叔叔一教,我就记住啦。”
林小贝跟着说,“忧叔叔长的好看。”
谨玉气地,“放屁,人家长的好看跟你背书有什么关系?”
林小贝不服气的撅着小嘴巴,说出了更为打击亲爹的答案,道,“忧叔叔比爹爹有学问。爹爹,我跟大宝要拜忧叔叔做老师!”

哈?
嘎!
林谨玉此时才明白吴忧的险恶用心,哪里是来教他家小宝贝们背诗啊,分明是来诱拐他家的小宝贝了。
林谨玉起初死不乐意,他自己也是探花呢,以后还打算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就如同当年林如海教导他,他想亲自教儿子们念书。
不过,林谨玉好像真的不适合做先生。
吴忧来一下午教的东西比林谨玉着急上火的教上七八天、小宝贝们还记不住啥的,强多了。
于是,不情不愿地,为了小宝贝们的课业计,谨玉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许了吴忧来做小宝贝们的先生。
转眼,匆匆两载已过,小宝贝们已经五岁了。
帝都大家子弟,约摸这时候进学。
谨玉领着小宝贝们正式拜吴忧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