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事的开端我之前也和在西北城和其他人说过一遍,我先前一直没想通后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我大概知道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传说,年兽在某个红色月亮升起的晚上飞上天空张开嘴吞吃了‘年’,所以总是自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弱点了,可这世上原本就不存在全无弱点的人,于是当历史顺应时代变化过度到唐朝中期之后,火药这种东西却由那时候的炼丹师率先发明出来,家家户户也开始用爆竹驱赶如年兽这样的邪祟,并最终作为一则传统节日的固定传说故事被保留了下来……”
“……”
“年兽和他手下的邪祟本该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一看到甚至听到红色的火光和爆炸声,它的心却会不自觉发出像被两个小娃娃不断捶打的疼痛……这让他想起了‘年’曾经带给他的恐惧,而为了让自己的弱点不被发现,它就将自己的心暂时取出来,又找了灯芯老人帮自己看管,以此保证自己不再被爆竹声所影响,同时又可以继续使用‘年’的力量。”
“……”
“可后来的某一天,‘年’却忽然丢了,这其中的开端也许是因为祟界的什么人故意偷走了,也有可能是当时发生了其他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才让它在祟界消失的,但总之在那之后,失去了‘年’的老祟主和他的势力就彻底陷入了一败涂地,甚至后来还被张奉青,张秉忠取而代之,而照此推测,那两颗后来被放在灯台上制成两个灯台的心脏,即为老祟主不想被任何人看见的财宝,也就是在这世上唯一能够杀死它……的弱点。”
这话落下,金竟之脸上的神情都凝固了,毕竟别说是个正常人了,但凡是个正常邪祟听到晋衡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都得吓了跳。
而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不知为何,他居然因为晋衡的话而忽然想起了先前在眉郎寝殿中听到的那句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的话。
“姓师……那照您这么说的话,那个传说中的‘年’其实是两个类似灯芯,或者类似魂魄的东西……可,可你还记得吗?之前那只老鼠串子和我们说,鬼差告诉他‘年’不是一对兄弟。”
“嗯。”
“不是兄弟?那就说明‘年’现在是人,而且是彼此之间有血缘关系的人……可老祟主现在还在祟界四处找‘年’,那就意味着‘年’肯定不是一直帮老祟主暗中做事的眉郎兄弟……也应该也不会是小祟主和您姐姐的另一个孩子了……可既然都排除了这两个最可能的对象了……那这‘年’究竟又会是什么呢……而且您看……照您的说法,如果‘年’就是杀死老祟主的唯一弱点,那不是得两个‘年’也跟着一起被杀死,老祟主才能被彻底打败呢……”
看上去明显也还记得鬼差嘴里的这句话,晋衡听金竟之这么在一旁猜测着,也跟着将自己闪烁的视线落在了旁边那本轮回册子上。
只是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本轮回册子,落在此刻晋衡的眼中却明显有了一丝让他心烦意乱的意味。
再一想到秦艽那边,整个人都压抑得差点捂着心口皱着眉的他更是有些无法正常地思考下去,而在该不该实话实说告诉秦艽和自己是否应该去求证某件事之中暗自权衡着,晋衡的眼睛里也难得有些动摇的情绪闪过。
偏偏金竟之这粗心大意的家伙还就是什么也没什么察觉,自言自语完还用明显带着好奇的眼神主动看向了他,搞得原本情绪就一直不是特别对劲的晋衡在听到这句话后也沉默了下来,半天才盯着自己苍白的手指骨低下头显得不太自然地开口道,
“嗯,应该……应该就是这样。”
话音落下,外头的虫洞又是一阵恐怖的摇晃和碰撞声,金竟之和晋衡的对话就此被打断,两个人也被迫站了起来,又向着外面走了几步。
而知道这个地方估计也安全不了多久的晋衡接下来索性也没有再和金竟之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低头拿上手边的蜡烛台轮回册子等东西,就顺着这个潮湿狭小的洞口就一路爬到了下方龙池出水口的边缘处。
可等两人一块小心地从洞口爬下来之后,一出来他们明显就感觉到周围安静诡异的空气中连气味都变得刺鼻血腥起来,加上上方洞壁不停地有恶臭难闻的水滴下来,倒像是什么怪物嘴里不自觉留下来的粘稠唾液,给人的感觉就阴森怪异的很。
见状,走在前面的晋衡先是示意金竟之和自己一样在脸上稍微涂抹了些蚌油之类的东西以备后患,又在透过洞穴的缝隙往里头看去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对上了已然除了血水就空空如也的龙池。
可再等他们仔细一看,晋衡和金竟之却发现那滑腻血红的龙池边隐约还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身影看着十分眼熟,伴着那凄厉的哭声倒像是个扭曲的阴司冤魂在找活人下去一起陪葬一般。
而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人在远远地看着自己,从始至终狼狈地佝偻着背,一直在低头呜咽着的‘眉郎’也缓缓抬起丑陋狰狞的脸来,接着这顶着一张怨毒红肿的眼睛的可悲傀儡才朝着晋衡的方向抬起自己手指‘啊……啊……’地小声求救了起来。
而当下意识到这里的情况可能不对,又猛地将自己的视线朝上看,下一秒因为头顶那猛然间大张的血口而脸色发寒的晋衡只来得及抓住旁边这已经吓懵了的镜祟,又一把挥开白色衣袖中的姚氏姓书并厉声大喊了一句。
“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万姓神明,皆由我号令!姚氏!!现!!”
第115章 赢
短暂地逃离了前面的危险后, 廖飞云和灯芯便又开始顺着龟巢上方密密麻麻的孔洞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墙壁上的血水透过缝隙不断地从上往下渗透下来, 将整个河底洞穴都弄得异常潮湿难以行走,加上灯芯老人先前腿上受了点伤, 所以两个一块跑起来就显得很不方便。
而廖飞云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了眼他腿上往外翻卷的伤口, 似乎也意识到放任灯芯身上这些血味继续散开有可能会继续引来那些肉虫。
所以在接下来两人进入前面的洞穴时, 他就用兜里随身带着的打火机点上了火,又尝试着爬上洞穴上方, 把后面那些陆陆续续追着他们的少量肉虫都给轰跑了。
这样一来, 那些缝隙内的残余肉虫起码是跟不上来了,只是让人心里始终不安的是, 伴随着河道上方的积水跟着陆续渗透进龟巢, 内部的人逐渐可以透过龟巢上一个个虫洞看到外头的阴尸有朝这里渐渐聚拢的趋势。
有的体型庞大的阴尸甚至都已经将脸贴在了虫洞的入口上, 睁着一双空洞发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里头。
而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吃力的灯芯老人不经意抬起头,注意到这一幕后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等看见身旁的廖飞云同样脸色不太好地注视着外面,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吭声的老头这才勉强平复着胸口的浊气,又断断续续地开口道,
“秦玄龙骨的味道……快把外头这些阴尸全给引过来了, 咱们得快点找到晋衡, 现在只有晋衡能有办法给这里的一切收场……也只有晋衡才有可能回去救刚刚那小子……”
“可……可外面这些尸体不会忽然爬进来吧?”
“暂时应该是不会……我在这龟巢下面也待了一段时间了,但之前从来没见过它们在水面外的地方动过,就是我怕之前那小子出什么事……所以还是得找到晋衡……”
灯芯这话让心里也同样记挂着留在原地的秦艽的廖飞云勉强地点了点头,但想了他还是不太安心地停下了脚步,而注意到灯芯明显疑惑的眼神,廖飞云撑着面前的墙也没有吭声, 半天才往后看了一眼又压低声音开口道,
“不行……不行,我看我还是得回去看看,要光是那些咬人的虫子就算了,现在那些尸体万一待会儿也爬进来了……那小子一个人留在那儿肯定对付不了,我得回去看看……”
这种话放平时廖飞云肯定也不会想到,但他这人有时候就是比较容易鸡血上头,哪怕平时天天和秦艽那家伙互损个没完的,真到关键时刻还是很愿意讲一句兄弟情义的,而灯芯见他这么固执地想回去看看也没办法,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点点头道,
“那好吧,那不如咱们分开走,我去前面找晋衡,你去看看那小子……就是得当心……”
“……那,那你就继续钻在田螺壳里往前面去吧,前面应该也也没什么虫子了,见到晋衡就说我们在后面,我走了。”
廖飞云这么说着显然是觉得灯芯接下来一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看先前那迹象,那些吃人的肉虫子明显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只是这世上有些话就是不能说的太绝对,因为就在廖飞云和灯芯老人打算重新分开,并各自去寻找晋衡和秦艽的这个过程中,下方的龙池深处和连通着龟巢上方一个个孔洞内一直发出类似什么软体动物在往上蠕动的滑腻声音。
而原本正打算离开的廖飞云自己隐约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当下就面色疑惑地朝上看了一眼,等不自觉喘着粗气的他茫然地仰起头,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一丝潮湿腥臭,还能拉出诡异长丝的白色粘液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嘻……嘻嘻……”
类似女人低笑的声音轻轻地在耳朵响起,又化作一条柔软湿润的长舌头舔过了廖飞云的耳朵。
倒挂在孔洞上方披头散发的女人有一副开裂到耳边的下颚和牙齿,除此之外就只有半具被吃的面目全非,四肢断裂的赤裸尸体。
那尸体呈现出长期浸泡在河水中的灰白和肿胀,因为尸身内部产生气体所以膨胀的关系,整个躯干器官和肚子都显得无比巨大。
更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是,伴随着这身体高度腐烂的女人开始摇晃着头颅朝里面挤压蠕动,这狭窄的洞口边缘又依次探出了一团,两团,三团像是烂肉和内脏组成的拼接肉块状物。
而被这‘头颅’和这些仿佛活着的‘肉块’弄得面无人色的廖飞云和灯芯当下便一起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又背起地上那个田螺壳后就发了疯似的一边喊一边朝着另一头的洞穴爬了出去。
“你之前不是说它们不会动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啊!!!啊!!!灯芯!!”
“我……我也不知道啊……它们之前真的没有动过啊……啊!!咱们别说了,快先躲进去!!快跑快跑!!!”
灯芯老人这么一喊,身后那团还能隐约看出黄色脂肪层的‘肉块’明显因为听到人的声音后蠕动得更强烈了。
爬在最前面的那个阴尸张开自己黏答答的血盆大口更是朝着他的方向就扑了过来,暴露在血肉外的下颚一张一合间差点没把廖飞云的小腿给一口咬下来。
而帮忙拉扯住廖飞云半截裤脚的灯芯老人见状也惊魂未定地喘了口粗气,等他们俩重新开始一起往前面逃命的同时,这老头还不忘冲着前面漫漫无期的出口就满脸崩溃地自言自语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之前确实……确实从来没见过它们动过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爬进来了……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
这么说着,脑海中灵光一闪的灯芯老人也忽然间想起了在龙池下面看见的那一幕,而依稀地记得那副黑龙龙骨的来历又不自觉恐惧地吞了吞口水,下一秒被身后那些蠕动的阴尸包裹着的灯芯只扯着嗓子冲着身后就奋力大喊了一声道,
“你们要报复的是秦玄啊……现在吃我干什么……赢氏的冤魂啊,小老儿姓丁……真的不姓秦或姒啊……如果你们要找秦玄,小老儿倒是可以替你们指路,保证……保证让你们杀了秦玄解灭族之恨啊……”
“你……你现在冲他们这样喊有什么用!!它们根本也听不懂啊!!”
“谁说听不懂!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天开眼了,但总之廖飞云目瞪口呆地往后面看去的时候,那些堆积在洞口处的‘血块’和‘肉团’真的奇怪地停了下来。
而一块喘着粗气又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其实也不知道秦玄龙骨现在究竟被老祟主弄到哪儿去的灯芯老人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又搓着手掌小心翼翼地指着上面开口道,
“各位不如就往……往这个方向去吧,就在上面,真的,真的,我没说假话……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话说着,灯芯老人额头上的汗都快出来了,脸色惨白的廖飞云见状在旁边默默给他加油鼓劲了一把,却抵不过那些一动不动的肉块中忽然咕噜咕噜地钻出来了一个膨胀腐烂的头颅。
而似乎正是这些肉团中唯一具备思维能力的存在,仔细观察了一下灯芯面部表情的头颅只裂开嘴笑了一下,又冲他们怒吼一声地扑了过来。
而意识到谎言败露的灯芯和廖飞云两人当下便惨叫了一声又朝着下面一起跳了下去,但仿佛也是这一刻,他们俩耳边一切嘈杂的声音都在忽然间就都静了。
有女人的笑声,也有花香的味道,似乎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
透过洞穴上方的缝隙,只能看到一张张被封印在纸上的姚氏字体从高处奇异地飘来,又化作一把把锋利皎洁的树叶割开了那些尸块的血管和皮脂层。
霎时间,暗红色的血浆从腐烂的皮肉中崩裂,溅落在他俩的面颊骨上,接着灯芯老人和廖飞云便感觉到有一双苍白消瘦却充满力量感的手抓住他掉进了一个仿佛不存在的洞穴里,又穿过一道透明的纸墙面就一起摔了进来。
等抬头一看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金竟之这也是一愣,这勉强捡回一条命的两人当下就想问一句晋衡呢,下一秒脸色冷凝,一身污血的白发青年就从他们的身后的门里面一下子摔了进来,又掏出一张白纸把眼前的那扇门恶狠狠地就给关上了。
“……晋……晋衡?”
大约是从前都没见过这小子这幅样子,廖飞云呆呆地坐在地上就出声叫了下他的名字,表情却看上去仿佛不太确定。
而听到他在叫自己,那用带血的手掌勉强抵在门旁边的白发青年也面色惨白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等低下头掩饰性地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又在轻轻地‘嗯’了一声,盯着他们俩的晋衡这才放低声音缓缓开口解释道,
“……我们刚刚在下面遇到了附身在龙骨上的年兽,洞口这些阴尸不出意外就是感觉到了龙骨上的活气才爬进来的。”
“……活气?老祟主难道……难道这次真的要活过来了……”
一听这话就脸色难看地顺势跌坐在地上,回忆起从前一切的灯芯抱着头有些害怕地开口念叨的同时,皱紧着眉头的廖飞云却注意到晋衡的脸上明显有一些不同于以往的苍白感和紧绷感。
而这种古怪的感觉在看到旁边站着的另一个镜子脑袋的小子表情好像也不太对的时候,更是被忽然就放到了最大。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详细说上些什么,此刻躲在这镜面世界中的所有人便听到了来自外头的,怪物的疯狂撞击声。
“咳……灯老鬼,还有这位……咱们现在最好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阴尸的耳朵很灵,躲在姓师临时做的这扇‘门’里面……暂时就不会有事。”
趴在门边上忐忑地朝外看了一眼的金竟之说着就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灯芯闻言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接着才胆战心惊地看向了面前的晋衡。
而站在一旁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晋衡见状也稍稍垂下白色的眸子,在感觉到阴尸撞击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之后,他才看向面前的灯芯和廖飞云,又口气平稳地回答道,
“没有,暂时还没有完全活过来,我把蚌油丢在龙池里面影响了龙骨一定程度的行动力,但很快躲藏在龙骨里的年兽应该就会完全恢复过来,所以还需要找到其他……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虽然起初看上去是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的晋衡看起来倒是又如平时那般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中就是多了丝不太明显的疲惫。
闻言,蹲在旁边的廖飞云当然也不可能硬是要追问他刚刚究竟怎么了,只能跟着半懂不懂地跟着点点头,又显得有点着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开口道,
“……晋,晋衡,你,你先听我说,咱们先别着急去找那个什么什么老祟主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在西北城遇上了个小子嘛……他刚刚和我们在一块,但是因为那些虫子被落在后面了,要不你现在和我去找找吧,万一出了事……”
“……”
急躁地挠挠头的廖飞云这么说着,还是尽量为了保住那个秦艽来自过去的秘密而刻意瞒着晋衡。
可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的晋衡听到他忽然这么提起这么一茬却难得沉下了脸,又在烦躁而混乱地捏着手沉默了半天之后,才忽然抬起充血的眼睛冷冷打断廖飞云道,
“那孩子为什么会跟着你一起出现在这里?”
“额……因为……因为……”
“我之前应该有告诉过你,不要趁现在过来找我,你没听懂吗?”
“可……可我不是实在担心你吗……”
“你每次都最担心别人,但最后派上什么用场了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头一次听到晋衡对自己说这样伤人又带刺的话,本来还想和他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的廖飞云一下子就傻眼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是被嫌弃了。
而脸色难看地瞪着低着头也不搭理的晋衡看了一眼,却没了平时和秦艽那种随便打嘴仗反驳的心,许久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的廖飞云才咬着牙有些憋屈地来了一句道,
“……是,是,我承认我从小到大都是个没脑子的废物,人高马大却只会瞎嚷嚷还总是要被你像大英雄一样地冒出来救,为了淑姐的事想一出是一出地做了警察可到现在也不成大器……而且这次确实是我先做错了,但……但我真不是故,故意的……而且之前那种情况,我肯定是要来看看你的情况究竟怎么样的啊……”
“……”
“你一声不吭的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的是一直都这么想我的吧……晋衡……在你眼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每次都是在给你……添麻烦?”
“……”
一字一句地问出这些问题时,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晋衡的廖飞云的眼睛都红了,另一边的灯芯和金竟之见状都尴尬地不敢插嘴,可整个人背对着墙,眼睛通红的晋衡闻言却只是硬逼着自己用力地将一张放在袖子里的姓书丢给廖飞云后,这才冷下声显得格外绝情地开口道,
“……自己弄出来的麻烦,就自己想办法去收拾,不要指望着别人一辈子都能正好出现来救你,谁也不可能真的保护得了另一个人一辈子。”
这句话无遗如一个响亮的巴掌一样打在了廖飞云的脸上,他难以置信地站在一旁盯着晋衡半天,半天才敢确认这真的是晋衡亲口对他说出的话。
而当下红着眼睛就大声来了句,好,好,老子这就自己去解决,眼看着气急败坏的廖飞云拿着晋衡给的那张姓书就从另一边‘门’跑了出去,一旁一直面色犹豫的金竟之才敢小声地红着眼睛喊了句姓师。
可伴着这一句无比复杂和心酸的姓师,本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灯芯老人只眼睁睁地看着面色惨白的晋衡松开了自己捂在心口的手,又在金竟之的连忙搀扶下才看到了那位于青年胸口处,已经被什么猛兽活生生咬穿下去的巨大血洞。
“晋……晋衡!!金竟之?他……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第116章 赢
灯芯老人和晋衡那边发生的一系列异常, 此刻因为之前和晋衡赌气正跌跌撞撞走在原先那条路上的廖飞云还并不知晓, 事实上,他大多数的注意力正集中在地上那些滑腻腥臭的虫尸和坑坑洼洼的虫洞上。
这条路就是之前他和灯芯老人一块经过的那条, 可如今要一个人这么原路返回, 心理素质和胆量一直都在平均水平线以下的廖飞云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忐忑。
等好不容易找到最初的那个洞口胆战心惊地探出头往外面看了一眼, 却并没有看到地上有某个小子的身影,脸上顿时紧绷了一些的廖飞云不自觉地往左右两边看了一眼, 又在像一头着了慌的大猩猩一样地撅起屁股的同时, 就想干脆从这个洞里爬出来找这小子。
可偏偏专注于眼前的廖警官却没有发现,就在他艰难地试图往外爬的同时, 有一个歪着头站在他后面, 盯着他看了半天的黑影却忽然慢悠悠地抬起了脚。
而被这缺德得要命的一脚一踹, 当下就重心不稳整个人摔了出去,廖飞云怪叫了一声就连人带屁股栽倒在那些虫子尸体里。
但等他一脸恼火地抬起头,表情瞬间就愣住了的廖飞云却就这样对上了那张他平时一定会烦的要死,但此刻居然意外地很有亲切感的……成年秦祟君的脸。
“看见我好像很惊喜?”
如蛇类一样嘶哑妖异的声音一如无常, 如果不是这个秦艽整个人看上去更狡诈危险一些, 廖飞云还真的会把他跟另一个幼稚鬼小屁孩搅和在一起。
而撑着地面就疲惫地喘了口气, 又不可否认有些放心下来,廖飞云注意到先前的那个小子正脸色苍白地趴在秦艽背上也松了口气,随后才开口道,
“惊……惊喜你个鬼啊……你这家伙怎么在这儿?还有,你……你人没事啊?晋……额,之前……不是说你还在河面上吗……”
“嗯, 感觉到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所以下来了,还有,你给我小声点,你再这么像狒狒一样地喊下去,我们三个马上就要被洞穴上面的那些发狂的老鼠和虫子给团团包围了。”
因为背上还趴着个昏迷不醒的小朋友,所以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的秦祟君这么语调懒散地说着,只能略微歪了歪头用视线示意他稍微注意一下音量。
而正在用手背擦拭着面颊的廖飞云闻言只能嘴角抽搐地选择了沉默,随后才和这一向神出鬼没的家伙一块赶紧爬起来,又和他一块顺着刚刚过来的方向快速地往前去了。
“诶诶,和我说说,你刚刚到底怎么过来的?”
“走下面的另一条活水河道,阴司的船工现在正在上面等着,还有那个从晋衡手里跑掉的二重身也在,不过……你又是从哪儿捡到他的?”
“他?哦哦,就……就西北城啊,之前不是和小光一起抓羊嘛,后来狨还来找你了,然后就忽然打了个雷,他莫名其妙从天上就掉下来了,西北城现在都乱套了你不知道啊,我们大伙推测可能因为这里的关系,西北城的时间才会跟着出现了某种混乱,这才把这个你也一起弄到这儿来了……而且因为不是不能和这个小子泄露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嘛,所以我先前都没敢和晋……额,说起,说起我捡到这个……小一号的你……话说,你知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吗?或者你对今天这件事有什么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