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他们两人面前一出手,就帮忙唤出了让刘罘和陆三二都有些意外的数量庞大的「无主字灵」。
——「无主字灵」。
要说起来这小东西,先前陆三二抓走邪「辶」的时候也同样遭遇过。
那一次他正是以字术借助了散落在学校教室内的「无主字灵」,才得以寻找到「辶」它们拐走「馬」之子的藏身洞穴所在。
这些「无主字灵」因为不具备实际的文字含义,只以各种闪闪发光的偏旁部首的形态在南京城的街头巷尾,小摊闹市角落生存着。
而对于一直隐藏身份生活在人间的亓官主任来说,这一切也是他安身立命的看家本事了。
“……「亓」的职责和含义就是看管和教育无主字灵,南京城内的无主字灵我大多都见过,它们生性像小孩子一样胆小,善于躲藏,平时不会轻易出没,眼下这种情况它们本不敢出来,但这一次,我也会尽力让它们帮我们找到那个「醢」的源头……”
先前坐出租车朝市中心方向赶过来时,坐在两人当中的亓官主任这番话冥冥中也预示着要收服这「醢」必然存在的危险性。
陆三二和刘罘对此都心知肚明,但显然,他们都不可能任由今夜的灾厄在南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只是与此同时,和他们两个此刻心情相似的「亓」却也不得不将今晚这件事最坏的结果透露了给了他们。
“所以,您是说,「醢」现在就在我们的脚下……也就是新街口地铁站的下方?”
“对,这里是南京市中央,在古代基本就相当于一个都城的中心了,而字官曾经说过,「醢」要吃肉长大,需得先寻个「器」,砸碎了那个藏着它本体的「器」,「醢」才会被收服……”
“……”
“尤其是作为汉字中原形最易碎的一种「字」,「醢」虽然可以被收服和击碎,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防住那些已经生长在南京城里「肉」,毕竟当年78年永州大劫历历在目,它所造成的恶果和灾难,本不是你我可以想象,尤其眼下这种情况,你们两个要千万当心……”
眼下,他们三人正分开前往不同地方,「亓」负责去找「鸡」,「鸣」它们赶过来相助,恐怕得在零点之前才能重新和他们回合。
与此同时,刘罘和陆三二也以率先踩着南京城上方的各式现代建筑,化作金光独自潜入了了黑气存在于地底的下方。
“咻咻——”
深夜晚十点,依旧是人来人往的新街口站下方。
闸机口灯光闪闪烁烁的底下通道中,路面下依稀传来这样冷兵器摩擦过通道墙壁的撞击声。
暴雨来临前,站警和零散的乘客在上方地面上走动着,再有大概一个半小时,地铁下方就要彻底迎来今晚的末班车。
城市公共频道关于凌晨暴雨的广播依旧在回响,一切都在分秒钟间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而在下方黑漆漆的底下通道里,两个浑身包裹着金色的身影却在下方无人的隧道中一边快速地斩杀地底咆哮涌出的黑气,一边朝前跑动着。
进来前,他们也已经确定了这附近应该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气息、
毕竟两人也不想波及更多无辜,只想搞清楚那躲藏于南京城内的「醢」到底源头在哪儿。
而在这最前方的,赫然飞行着还的则是陆三二的字——「朔」和「辶」。
此刻沐浴在地底黑气中的‘它们’正在带着两人一路往这儿倾斜着联通隧道下方的奔跑着,周身也充斥着一股夺目耀眼,与先前有和很大不同的金光。
凡碰撞上这摩擦出火花的金光,那些「醢」所布下的‘热流’便会发出惨叫,被刺穿身体化作血水飞溅到洞壁边缘。
在其后方,发出‘咻咻’声音的「刂」,陆三二以及紧紧地跟随在后面,接着三人迎面穿过一道水位线更高些的浅水区,这才一下子踏入了下方仿佛深渊般的地底通道。
这一下,陆三二一个飞身踩着旁边的洞壁就扛着「刂」就向下方砍去,‘热流’不受控制地被斩断,中间还流淌出类似血浆一样的腥臭脓液。
见状,从一旁另一个底下管道内跳下,径直落入下方水面的刘罘紧接着俯冲上前,接着爆发出强烈黑气的一脚,前方所有淤堵着‘热流’的通道顿时都被一股水浪所击垮!
“——!!”
隐隐约约间,地底类似‘怪物’的回声也大了。
见状,一刻不停攻下地铁下方通道的两人也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擦擦脸上的水渍就向下继续快跑。
而等真正跳跃入那飞溅起大量肮脏积水的地底通道前,从四方龟甲中现身的‘小红人’「乇」便已经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为他们一口气扫清了前方淤积的大量黑气。
“干的不错,「乇」!回来!吧”
难得开口表扬了句这位正式跟随他们弃暗投明的‘小红人’。
陆三二的夸奖也让漂浮在空中的「乇」张牙舞爪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接着又继续跟着他朝前蹦跳着飞快地跑了。
只是当他们越往下进入这个偌大的新街口地底隧道。
刘罘和陆三二却越发地能感觉到这危机四伏的地底潜藏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强大‘怪物’。
这藏身于地底像是活人的血管般盘根错节‘怪物’的强大,或许根本无法用寻常语言去细致描述。
但当任何渺小的活物靠近,会清晰地听到自己好像能感知到这个易碎的「器」正在等待被雨水滋润浸透的土壤,路面,城市的下方发出一阵阵规律的类似人类的心跳声。
“咚——咚——”
这是……‘「容器」’的声音?
南京城的‘肉’好像正在被一点点餐食干净,好像在因为‘「容器」’的吞噬而痛苦……
可是,那个‘「容器」’到底藏在哪儿?
不知为何,目睹南京市地底的这一切异象发生时,置身于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中快速奔跑着的陆三二心里竟涌上了这么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莫名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关于萧无极于1978年的湖南永州造字时的梦。
想到了那首奇怪糟糕的歌谣,而紧接着,就在他的思绪有些紊乱时,他忽然感觉了前面刘罘停下了自己脚步。
“陆三二,你有没有听到……前面有什么声音?”
似乎同样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抬手驱散前方黑雾,同时行走在地下通道中的刘罘忽然间停下,又向后疑问地看了一眼。
而一听到这么说,本还陷入回忆中的陆三二也是跟着朝前看去,随之才神色略微有些变化地回答。
“……是歌谣声。”
“歌谣?”
“「器」的歌谣,它在唱1978年永州当年的那场大灾。”
像是为了验证陆三二的话,那地底积水严重,还散发出一股未消化完全的胃液恶臭的隧道底下也忽然泛起了‘咕噜’一声,随之一阵阵断断续续的歌谣声也从深不见底的可怕泥沼下方一并飘了出来。
【“……1978年,湖南永州闹饥荒,”】
【“一个娃娃死了妈,拿手指天上……他说他姓萧,天命不该让他亡……”】
【“天上下红雨,地里长怪肉,挖出来就能尝,煮熟了吞下后……”】
【“……饿死的活人满街爬,头小身子大,新社会的天要塌……天要塌……”】
听到这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爬上来的动静,意识到有所不对,跑快一步的刘罘尽力挥开前方无尽的黑气往前急速行走着,又一拳击向了那歌谣的源头。
紧接着,他便眼看着头顶那团骇人的黑色‘热流’已经弥漫开整个地底,又像是狰狞的怪物般向着地面上开始涌动。
对此,让「刂」一起跟上的陆三二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和他继续一步步朝下走。
而等他们两个结伴真正穿过那隧道进入下方之后。
目及之处,整座城市密不透风的情形下,常年流通着污水处理的地底还涌动着一股极为恶臭难闻的血腥气。
更糟糕的是,当他们发现这南京城的下方究竟藏着何等‘秘密’时,两人的脸色皆是一下子就变了。
“这……难道就是萧无极当年所造的「醢」?”
……
时间快进回半小时之前,13日,傍晚五点半。
鼓楼区上方有乌云压下,一场积压了数日的大雨也呼之欲来。
在城市的半空,仿佛有一团团不断往外漏风的旋涡,咆哮着要将所有地面上的人与物都吸进那上空的黑气中。
而伴着堆积的黑气中那一瞬即逝的闪电,马路上面色烦躁的行人脚底下也碾过一丝丝的热气,那热气上升,却无法挥散,竟蒸腾得整座城市竟像是在一座无缝的容器一般。
‘容器’。
不知为何,这个词莫名地就给人一种头顶有什么重物要从当中压下,或是置身于狭小空间被活生生绞碎的诡异窒闷感。
如果将此刻的南京真的比作一个‘容器’,那一旦发生什么,所有置身于其中的人又会是什么下场反而令人害怕起来。
因为缺乏光照而藏污纳垢的现代都市中总有充斥着油渍的小吃摊后巷,内里或许遍布着动物尸体的恶臭,腐烂的食物,恶臭的垃圾。
这些城市里连根生长的‘肉’像是肮脏的脓包一样流淌过人身体正常的‘器’。
并将‘容器’一点点试图填满,以至于从地底,天空,四面八方不断膨胀挤压而来的‘容器’正将无知无觉生活在其中的寻常生灵们一点吞没。
更随着,南京城内连日来的气候异常,将一切都一步步推向了一个濒临爆发的顶峰——
“——!!——!!”
外头的街上,几个拎着包和伞的女孩正被妖风刮的尖叫着捂着工作裙就跑进了路边的便利店里。
画面一转,跟随行人脚步快速涌入地下通道脚步声的新街口地铁站内。
闸机口前人群拥挤中,面色发青,逆着人朝外走的中年男人正撞开两个面露不耐的行人,行走在身旁到处都一身热汗朝里面拥挤的人群。
‘他’看上去像是极其寻常的工人,四十多岁,双腿仿佛灌入铅块一般摇摇晃晃,低头面目平常地行走在身旁能淹没在人群中。
此刻那工装衬衣衣角,不断往下流下深褐色汗水的干瘦下颚,沾着点灰尘的皮鞋都在昭示着他是个再普通不过,也许还相当庸庸碌碌的‘凡人’。
可显然,今夜会出现在这整个南京城今夜黑气最重的地方,便说明着‘他’的诡异之处。
视线能接触到的地方,兜里揣着的城市暂住证和证件说明着他是从福建来到南京打工的普通务工人员。
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他就是上次华电科技城门口驾驶泔水车的那个古怪司机。
只是‘他’作为一个曾经的凡人,为何会受从福建武夷宫被盗走的「醢」所诱,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怪事。
而如今再回想起来,一切‘怪事’的源头似乎都来自于半个月前的那一场奇遇。
那依稀是一周前的泉州火车站,凌晨一点多,四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外地打工者。
和老婆发完短信的‘他’夹/着/屁/股/拎着行李,只是想去找赶在发车前在附近哪个公共厕所小个便,结果却在站外的烟酒店附近亲眼撞见了一件极其蹊跷诡异的事。
夜空中那轮方形的月亮尤为醒目,半空中七八个衣着打扮半古半今,看不清楚长相的奇人。
以及一个被所有人围攻夺宝最终落败被杀的落单者,还有他们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身形和不断发出金光的神奇打斗。
【“……你,你们这些广协徐来手下的走狗恶徒……今日夺宝害命之仇,我大师兄闻人峥和武夷宫定会为我报的……”】
【“哈哈,闻人峥?武夷宫?这些都算是东西,就是你师父老字师今夜来了,我们……也定要取了你手中的那件被‘五杰’萧无极所造的「醢」……而且,我们可不是广协徐来的狗,虽然今夜过后,也没人会相信这一点就是了……”】
【“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啊——啊!”】
这些对话,作为一个凡人的‘他’肯定是听不懂的。
但因为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之后的‘他’竟无意中拾到了这些人因为打斗而遗落在车站外的包裹。
而在这行李袋中,‘他’看到了那些杀人夺宝者口中所谓的‘宝物’,而那依附在一口陈旧的兽形钟鼎的‘古老文字’眼看着显露出黑气,竟开口对自己说它叫「醢」。
「醢」具体是什么,‘他’作为一个在老家小学都没读过几年的文盲根本不知道。
但是‘他’却知道,会引起那些‘活神仙’的抢夺,这必定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让原本只是作为打工者正常返乡的他仿佛魔怔了般,将这个后来造成异常可怕后果的‘怪物’从火车上秘密地带到了南京城中。
谁知,这竟会是一场真正无止境可怖噩梦的开始。
‘他’按照「醢」给的指使带到了一小后门的沙县小吃店。
年久失修的学校后街本就无人看管,要动些手脚南京本地的一些字门中人也不会发现。
在那里,这个能来历神秘的‘怪物’用‘肉’和学生们交换了自己的「器」,又吞吃了那小吃店里没有其他亲人的盲人老太太店主。
也正是因为这些源源不断补充着它的‘肉’,才让原本隐藏在南京城中「醢」变得越来越强大,一点点被滋养,直到将字气充沛彻底膨胀巨大到今晚这般……
这般想着,双眼空洞发灰,已经彻底沦为「醢」的傀儡的‘他’也将视线抬起望向了半空当中的黑色旋涡。
‘他’空空如也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的思维了,事实上,‘他’被吃光心肺肝肠的身体也已经沦为了‘容器’。
来自地底的地铁声,仿佛城市的一阵阵肠胃蠕动;马路上汽车的喇叭,就像是城市的一下下心跳。
天空中即将落下的红色雨水,恰如这巨大身体里流动的红色血浆。
这座城市即将与‘他’融为一体,伴着头顶的‘血’,成为一个「醢」。
「醢」为「皿」,同命,凡出现,总给某地带来巨大的血光灾厄。
传说,它爱吃「器」。
文言文中,「器」也正是维持人呼吸循环的根本所在。
而随着周身充斥着腐烂之气的「醢」往前走着,‘他’惨白腐烂的嘴唇上方也渗透出了一滴滴往下低落的虚汗。
他的肉身即将消散,和地底融为一体,完成‘「器」’的使命。
与此同时,那彻底濒临死去的口腔里也泄露出了这样断断续续的压抑诡异的喘气和呻/吟。
——“啊……下雨了……地底下的肉……肉……要长出来了……”
“——轰隆隆!”
地底恶鬼的嚎哭声中,城市上空的雷声仿佛突然间更大了。
无法被常人所看见的强盛黑雾正在城市上空积攒,等待着化作真正的灾厄之雨在今夜凌晨将来——


第47章
「器」。
进入地底的一刹那, 心底不约而同就升起了这个「字」的名字。
陆三二和刘罘都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样强大可怖能覆盖到整个南京的「字」, 一时却也被这‘怪物’的模样给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视线的尽头,盘根交错的地底竟存在着一个像是一颗长在地底的巨大内脏般的‘肉块’。
它长的很丑, 表面爬满了七拼八凑, 四处吞噬来的皮肤, 器官,肠胃, 它看上去具有不详恶心却似乎具有生命力, 而在最当中,一个个从它身上生长出来的‘小肉芽’也蠕动着向地面湿漉漉地淌水爬上去。
那种类似人消化食物似的‘咕噜咕噜’恶心声响彻在整座地铁通道之中。
事实上, 再往上一百多米的上方, 就是南京本地人口最密集流动的新街口。
一旦今晚头顶的怪雨落下, 「器」将不再会深埋于地底,而是直接破土而出,将所有地面上的生灵都吞吃入腹中。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一步步朝着那危险‘源头’进入的他们试图抬头望向洞壁的上方, 置身于这地底显得身形强大的刘罘第一眼看到整座暗无天日的自来水厂处理通道已经被一种缓缓蠕动, 肉粉色的‘小肉芽’所生长密盖。
“咕……咕噜……咕噜……”
不得不说,这的一幕, 说是能把好端端的正常人立刻逼出重度密集恐惧症都不为过。
自上而下长满了‘肉芽’的下水道洞口就像是一个人肉粉色的胃部消化系统,内里消化和溶解着地面上一些早已经被闷死的流浪猫狗老鼠和蛆虫尸体, 甚至还有一些依稀是不知道从那朝那代的骷髅和未被吸收干净尸体。
“……这就是「醢」它自己的「器」?”
亲眼看到这一幕, 低头皱着眉,觉得有点反胃的陆三二顿时胃口全无。
“除了它, 还会有谁。”
抬头冷声回答的刘罘显然意识到今晚注定有一番恶战所以脸色也并不好。
而像是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些像是蠕动的‘人肉蚂蟥’一样依附在地铁通道内,密密麻麻生长的‘肉芽’的内里竟也在剧烈地颤抖后,断断续续地发出先前受害孩子的声音。
【“妈妈……我是丁秋秋的肠子……呜呜……我想回家……爸爸……我是陈丽的胃……我在这儿啊……”】
丁秋秋的肠子?陈丽的胃?
难道是,那两个实验中离奇死去的女孩丁秋秋和陈丽?
因为这断断续续缠绕在耳边的哭声,飞快对视一眼的陆刘二人也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和陆三二调查消失的「醢」时,所了解到的关于那两个被‘肉’吞吃掉内脏活活饿死的女孩名字。
那之后「醢」从实验中再次消失,原来竟然是把这些偷来的‘人肠’,‘人器’都带到了这深不见底地底下。
只是眼前这一切早已超越了寻常的人肉驱壳,反而更像是许许多多的‘肉块’血肉模糊地被粘在一起,并且会随着这座城市地底的蠕动而越长越大,这就让这一切显得异常可怖恶心了起来。
而下一秒,眼看着一团‘小肉芽’蠕动着在地底通道中挣扎着哭泣着,本以为这些‘人肠’‘人胃’已经不具备思考能力的刘罘却听到了这样有些熟悉的对话。
【“……学校……门口……学校门口……见过你……小猪佩奇……小猪佩奇……”】
这话一下子刘罘原本还没想起什么的脸上神情一瞬间有些凝固。
事实上,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好像也想起来自己曾经和这两个有点花痴但还年纪很小的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的事。
而虽然明知道她已经死了化身为‘肉’,低头不语的刘罘却还是划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见状,知道他这人其实外冷内热的陆三二当即也准备向前一步时查看些‘小肉芽’的情况。
可他这才上前走了两三步,其他依附在泔水厂下方潮湿阴暗洞壁上暗自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器」,却像是计谋得逞般立刻裹着它们的‘同伴’扭动嘶吼了起来。
“——!!!”
这一下,刘罘当即有所察觉拉住他一掌斩开了,碎裂咆哮着的‘血浆’和‘肉泥’炸开了在两人半步开外。
与此同时,这个方才他们一起进入的‘地底隧道’也开始忽然蠢蠢欲动起来。
而这也让他和脸色不太好的陆三二当即意识到这个「器」或许已经开始生出真正的关于‘人’有关的思维和神志了。
“这到底都是什么鬼东西……”
这些响彻在地铁通道下的哀嚎和哭泣,促使头一次正面看清楚‘肉’真面目的陆三二和刘罘的面色愈发沉下来些。
见状,两人也隐约猜到如果现在不立刻不加以阻止,任其往上蔓延怕是再过几小时陆三二先前的‘梦’就真的要应验了。
所以赶忙唤出「刂」的陆三二也起手一道金光踩着脚下继续蠕动的‘地面’就凌空袭向了那「器」的中央区域。
而当下,配合默契地紧跟着弯下膝盖半跪在地上的刘罘当即两手握拳一下子击打在两边通道口墙面上。
“轰——”
这迸发出黑气,但更接近实力爆发的一拳头,几乎面孔倨傲霸道,一头凌乱扎耳的散发的刘罘脚下数里的地面都完全砸裂了。
陆三二一个翻身躲了过去,接着趁着这‘地底’剧烈颤抖,以至于影响上方地铁站路面的震荡就砍断了半空中的几根已经长到洞口边缘的‘肉芽’。
“咻——”
紫气充盈的「刂」一瞬之间就化身为神兵利器。
地底通道中的两人一时宛若化身无往不利的战神般向着那最中央的「器」就一步步逼近。
而眼看着四面八方涌现出金色的黑气,裹挟着化身为自己的原形——「罘」的刘罘本人身上强盛的字气一下子扎根于地上。
下一秒,击碎地上水泥路面地指缝里漏出光芒,面孔也浮现出恶咒的强大字神只双目发灰忽然变幻出一道金光,又暴喝着就将这些蠕动着向地面快速生长‘小肉芽’就一下子碾成肉泥向着通道的深处就掀了出去!
“——!!”
这一击,以刘罘的实力,放在平时绝对可以将这地底通道内的所有‘肉芽’‘肉壁’都一次性摧毁。
然而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情况竟是有些邪门诡异。
因为伴着刘罘击碎两边墙面将那些‘肉芽’碾碎的举动,黑魆魆的通道深处却又泛起一阵像是‘人’在反胃抽搐的恶心声音。
“咕噜……咕噜……”
这越靠近越大的动静,乍一听倒真有点像‘寻常人’胃部消化时发出的蠕动声音。
半空中的陆三二隐约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继续攻击的动作。
许久,就在两人都以为底下的‘小肉芽’已经开始平息时,忽然间,异变忽生!
接着,耳朵里忽然一下子丧失正常听力的陆三二和刘罘只一块听两边传来‘轰’的一声。
等他们飞快挡住脸又退后一步,半响被重重砸在墙上闭眼吃痛了一声的陆三二只觉自己因始料未及而睁大些瞳孔深处印出几根蠕动着攻击向他的人型‘肉芽’,又这样……朝着他的胸口拦腰地就穿透了下去!
而让陆三二怎么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危急时刻,一旁同样被挥开到旁边的刘罘却是想也不想就翻身唤出一道金色的黑气迎面死死抱住了他。
“——!”
这几乎直接要了他和刘罘命的一下,这之后过了又好多年的陆三二再回想都有点背后发凉。
事实上,这几乎是他人生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近到他几乎开始回忆起很多他上次面对杨逍压倒性的打击时的心情。
他不知道刘罘究竟要不要紧,他是无坚不摧的「字」,是强大无比的「神」,但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很凉很凉,心口惊涛骇浪化作灭顶的灾难将他整个人淹没。
震惊,空白,还有陌生却面对输赢,成败和劫难时的不甘心。
那些一股脑涌上的各种错杂情绪促使他在那一瞬间做出了他生命力最向死而生的抉择,正如此刻,正如此刻——
“……你,你还在……还在给我慢慢吞吞拖拉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和你说过,别记错我的名字……否则后果会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