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在的时候还好好的!
眼睛一转,施兴宗一把抓住林妈的手问道,“可知明府是哪里着了火?”
油烛昏暗,灯影闪烁,林妈拿着一件破衣服在手里缝也未发现他的异样,只想了一下,道,“听说是后院一个什么放酒的屋子,因存着酒,那火大的扑都扑不灭!”
暗影下,施兴宗脸色越发难看,隐隐猜到这火似和自己有关,蒋氏派人将他领去那酒房,之后酒房便失了火,被烧的却是明文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醉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施兴宗越想越觉得心慌,已是深秋寒夜,他额上冷汗却涔涔直下,又惊又痛!
明文璟虽然没跟他喊过一生爹,甚至他也只远远的见过他一面,但那很可能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没想到还没等相认,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好生生一个将要做郡侯的儿子可能就这样没了!
抹了一把汗,惶惶起身,酒也不喝了,肉也不吃了,站起来进了里屋便开始收拾包袱。
林妈把衣服一卷,忙跟了进去,惊愕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施兴宗把几件破衣服和蒋氏给的剩余的几十两银子一同包进包袱里,道,“我有事出去躲几日,你不用管了!”
蒋氏要烧的人肯定是他,不知怎的却换成了明文璟,也许现在蒋氏还无心理会他,但若明文璟真的死了,指定不会饶了他,他还是先逃命去要紧。
林妈一把拽住他的包袱,吓的脸色惶白,“你这是又惹了什么祸事?怎么又要去逃命?”
施兴宗将包袱抢过来抱在怀里,黑瘦的脸上隐在灯影下满是阴郁,“我出去呆两日便回来,牵扯不到你,你不是还在那个什么馆里做工,继续做你的就是,哪一日我若回来,定会去找你的!”
“那你一定得回来!”林妈看他这样子,便知道又作祸了,也不敢再拦,只殷殷叮嘱了几句。
天已经黑了,他出不了上京,便在城门口胡乱将就了一夜,第二日城门一开,跟着出城的人群出了上京,一路往东行,不知往哪里去了。
静安侯唯一的儿子成了废人,玄宁帝感其哀痛,不胜唏嘘,给他放了一个月的休假,在家照顾儿子吧。
眼看秋已将过,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每日早晨树叶都落了一层,下人们扫去,不过半日,便又落一层。
秋风扫落叶,一片萧瑟之景。
侯府更是死气沉沉,愁云惨淡,连下人们走路都似禀着呼吸,唯恐喘息声大了,惊了树上上寒鸟,那一声凄厉的嘶鸣都似能将人惊出汗来。
立冬那一日,昏迷了将近一个月的明文璟终于有了些意识,只是眼微微睁着,已经没了嘴唇露着森森白齿的嘴动了动,却再无法出声了。
蒋氏又是笑又是哭,似又要疯癫了一般。
而明持伍则一直在一旁叹气,直呼造孽。
明硕不敢进去,只在外垂泪,哭道,“雀儿,你说我们明家这是怎么了,为何一日都不得安宁,哥哥、哥哥他还能不能好起来?”
“小姐别担心,少爷会好起来的!”雀儿不知道如何说,只苦着脸劝慰。

022 北楚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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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二白房内铺着火龙,日日不出门,只守着火盆听果子给她说笑话弹曲子。
几次君烨傍晚时过来,都见少女倚着软枕歪歪斜斜的睡着了,青丝垂地,白裘半斜,娇嫩的脸蛋上映着闪烁的火光,那般让人心软。
抱着她起身往卧房里去,少女似也知道是他,眼睛也不睁开,只往他怀里拱,像个小猫似的,柔软的发丝蹭的他下巴微微的发痒,痒的心头都开始酥麻。
“最近为何嗜睡的厉害,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君烨抱着她坐在窗下的矮榻上,长指抚着她细白的脸颊低柔问道。
二白闭着眼睛摇头,闷声道,“不过是天气冷不喜欢出去而已,还能如何?”
君烨低笑一声,手缓缓往下覆在她的小腹上,在她耳边吹气道,“也许是这里被本尊种下了。”
“不可能!”二白含糊的直接说道。
君烨眉头微微一皱,咬了下她的耳垂,挑起丹凤眼尾,“二白为何这般肯定?”
二白长睫一颤,埋在他怀里,鼻音有些重,低低道,“我今日来了月事了!”
男人幽深的目中滑过一抹失望,却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似是自语般的道,“这个月竟早了两日。”
二白有些窘迫,不愿再谈此事,又困了厉害,哼了一声,继续趴在他肩膀上睡。
“乖,别睡了,把晚饭吃了,早点去休息!”君烨吻了吻她的眉眼,低声哄慰。
“不要,没胃口!”二白摇头。
男人目光柔和,手抚在她肚子上,轻轻为她揉捏,“听话,本尊喂你,好不好?”
肚子被他暖热的手掌揉的异常的舒服,二白越发惫懒,有点撒娇似的道,“不要,不要吃!”
那软糯的声音似娇似嗔,男人胸口一荡,将她压在软塌上,捏着她下巴重重吻下去。
他有些用力的在她唇内搅动,舌尖戏着她的软舌,似挑逗,似暧昧,却渐渐生了带着**的力道,呼吸也开始变的粗重。
二白微微仰头,他的唇舌稍离,顺着她优美白皙的脖颈吻下去,轻挑外衫领口,埋头下去。
二白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着外面被暮色笼罩的庭院楼阁,星眸朦胧,若秋水迷离,闭了闭眼睛向着榻里翻滚,声音暗哑娇媚,
“别,明知不可,等下还是你自己难忍!”
幽幽暗影下,她衣衫半褪,青丝铺榻,半遮住脸蛋上那一抹娇嗔,更媚的似是个懵懂不知人间欢情的小妖精。
君烨黑眸愈深,将她拽至身下,俯身没完没了的吻她。
二白好容易挣脱出来,看着男人深眸中的情动,顿时酥了半边身子,只强强保持清明,“不是要喂我吃饭,我饿了!”
男人低喘,声音沙哑,“本尊饿的更厉害!”
二白抬手捂住他那双似能将人吸进去的长眸,软软求他,“不要闹了,好不好?”
“嗯!不闹了。”君烨将她的手拉下来,吻了吻她手心,低声道,“先喂你吃饭,我等下要进宫去,可能回来的晚,你先睡,不必等我!”
二白一愣,“这么晚进宫做什么?”
“北楚来了几个使臣,宫中设宴,我要出席。”君烨抱着她起身向着外厅走去,吩咐果子端晚饭上来。
看着自家小姐水波迷蒙的眸子和殷红微肿的唇,果子脸上一红,露出一抹坏笑,点头转身去了。
“两国此时无战,也未到年节,北楚为何这个时候派使臣来?”二白纳闷的问道。
“他们是来替北楚太子求娶芙公主的。”君烨倒了杯茶喂到二白嘴下,慢条斯理的道。
“芙公主?”二白惊怔出声,牙齿差点磕了杯盏,一转瞬,却明白了。
北楚和大燕之间一直不算太平,北楚地处大燕东北方向,气候恶劣,百姓缺衣少食,一直羡慕大燕占据了中原的富饶土地,嫉妒大燕的繁荣,时不时便派兵兹扰大燕边境。
三年前,君烨亲自带兵北伐,不仅将北楚驻守在边境的军队赶回去,更是一路杀到楚国国都城门下,差点端了他们老巢。
北楚皇帝忙带百官上城楼投降,愿割五座城池给大燕做赔偿,另外承诺每年向大燕纳贡,再不敢生事。
当时北楚国情混乱,连年天灾,百姓穷苦,怨声载道,即便攻下北楚国都,占了北楚,对于大燕来说也是个累赘,兵临城下,不过是想震慑罢了,于是君烨接受北楚皇帝投降条件,自北楚撤兵。
之后的确相安无事了三年。
而这三年北楚国力稍稍好转,大概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见芙洛及笄,马上派使臣来和亲,也许是趁机巩固两国关系,也许是想麻痹大燕,之后又要动兵。
到底是为何,谁也不能断定。
芙洛自然是不愿意嫁的,但是如果芙洛嫁到北楚,将来对燕昭宇也许是一个极有力的帮助。
不过片刻,二白心里已经将利弊盘算清楚,抬头笑道,“楚国人啊,我还没见过呢,你带我一起去吧!”
君烨挑着她颈间发丝轻笑,“北楚人有什么见的,和大燕人并无差别,不过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而且这种宫宴极是无趣,在家里好好呆着等我回来!”
他承认,他非常抵触二白进宫!
二白倾身上前咬了咬他的下唇,“让我去吧,我都几日不曾出门了,每日呆在屋子里闷的很!”
幽香盈鼻,少女唇瓣柔软沁凉,贴在他唇上,那般让人心悸,君烨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头幽幽看着她,“果真想去?”
二白乖巧点头,“想去!”
“那、”君烨覆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答应,便让你去!”
二白脸上红透,横他一眼,“无耻!”
君烨勾唇低笑,“你可以不答应。”
二白犹豫了一瞬,商量道,“用手行不行?”
君烨摇头,低哑的声音性感暧昧,“用嘴,那一次的滋味实在让人难忘。”
二白抬眸瞪着他,脸红成了猪肝色,重重一叹,“好吧,成交!”
君烨呼吸一重,“突然不想去赴宴了,如此良宵,怎能浪费在那些无用的事上?”
“君烨!”
二白的声音又恼又怒,惹的男人低笑,却吓的果子提着食盒不敢在上楼一步。
主子在**,下人理应回避。
端上来的饭菜二白自然也未吃,换了一套衣服,和君烨出门,一路往宫门而去。
宴席依旧设在玉明殿,二白和君烨两人进去的时候,北楚使臣已到,二白抬眼看去,只见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高的那人身材魁梧强壮,铜铃眼,阔鼻宽口,目光凶恶,正大口喝酒,看样子是勇士一类的。
北楚民风彪悍,全民尚武,勇士在国内有很高的地位!
矮的那人瘦的皮包骨,似是难民一般,一双细眼却是精光外露,正慢条斯理的喝茶。
两人身后站了两名侍卫,一个人低着头,头上高帽遮脸,看不清面容,另一人贼眉鼠眼,正四处张望,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面露惊叹。
见到君烨进来,百官纷纷起身请安,那皮包骨起身,福了福身,恭敬道,“北楚使臣旬褚见过大司马,久闻大司马威名!”
那铜铃眼也跟着起身,将君烨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不屑的表情,只抱了抱拳,便又坐下去了。
君烨面上波澜不惊,只淡淡点头,牵着二白在座位上落座。
也许是那日宫宴上见二白喜欢吃那贡桔,一坐下,君烨便又开始慢条斯理的剥那桔子,剥的晶莹剔透,亲自喂进二白嘴里。
远处那铜铃眼看过来,神色越发不屑,一个只知道哄女人的大司马能有什么男人气概?
以前北楚被大燕大败,只因为他这个楚国第一勇士还未入军!
君烨似不曾看到那道轻视的目光,只专心伺候他身边的女人。
殿中百官有未见过二白的,亦是惊讶不已,却不敢议论,转开目光,继续方才的谈笑风生。
摄政王君冥烈坐在君烨对面,正同裴相喝酒,抬眸看过来,沉眉在二白身上打量,探寻的目光看向君烨,却见他根本不理会,不由得便黑了几分脸色。
上次守军围城的事,他心中芥蒂还未消除,此时见君烨对他轻慢,胸口怒气越发浓重,只按捺着不发。
二白坐了一会,便烦了,和君烨商议道,“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男人长眸浅浅瞟过来,声音带着不悦。
“不去哪,就随便走走!”二白大眼睛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不行!”
“为啥、”二白刚一张口嘴里就被塞了一瓣橘肉,将她抗议的话堵了回去。
很快,小太监一声尖喝传来,“皇上驾到!”
“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起身跪地行礼。
二白也跟着君烨跪下去,低着头,看着中间红毯上那道耀眼的明黄色步履优雅的走过来,一抬头,正对上燕昭宇看过来的目光。
那轻懒邪魅的桃花眸深邃如夜,藏着幽深,直直的看着她,勾唇潋滟一笑。
刹那间若盈盈春花,姣姣秋月,在金碧辉煌中的敛一身光华,独身而立,不坠俗世污浊。
君烨眼尾瞥过来,似有冰雪凝固,凉意渐浓,微微挪身,将二白挡在身后。
燕昭宇眸底寒意掠过,唇角却依旧噙着三分笑,移开目光,看向大殿上首的龙椅。
“众爱卿平身!”悦耳随意的一声自上位传来,众人谢恩,起身落座。
宴席正式开始,不过是前篇一律的舞姬助兴,众臣之间觥筹交错,或恭维摄政王,或念玄宁帝的功德,一片盛世繁荣,君臣同乐之景。
楚国使臣旬褚放下酒盏起身,行至大殿中央,躬身下去,“参见大燕国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大夫不必多礼,随意饮酒作乐,来到我大燕,美酒美女都应有尽有,保证让你乐不思蜀!”玄宁帝歪歪斜斜的倚在龙椅上,捏着手中白玉酒杯,懒懒出声
下首摄政王眉头微微一皱,将酒盏放在桌案上,嗒的一声,在此时寂静的大殿中异常醒目。
旬褚暗瞄了一眼摄政王,细长的眼眯着笑道,“得知芙公主生辰,我皇特意派微臣等人来给公主贺寿,只是路上耽搁了几日,延误了时间,还望燕皇恕罪!”
说罢一指身后侍卫抬上来的木箱,“一份薄礼,还请燕皇转送芙公主殿下!”
两个侍卫将箱子打开,刹那金光闪烁,大殿中似又更亮了几分。
大臣们好奇的探头看去,只见两大箱,都满满的装着各种金银珠宝、珠翠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芒,璀璨夺目。
嗤的一声,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讽笑,众人不屑的移开目光。
金银珠宝而已,他们大燕最不缺的便是金银,简直俗不可耐!
果然是蛮夷粗野之邦!
满殿唯有坐在君烨身边的二白看着那些金光看直了眼,吞了吞口水,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怎么从芙洛那丫头手里将这些珠宝哄骗到手。
君烨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将少女拦腰抱回座位,低声问道,“想要?”
二白连连点头,桃花眼中似也闪着金光,“想!”
“晚上伺候本尊高兴了,明日也送你两箱如何?”男人声音极低,说着只有她能听懂的话。
二白刚要点头,突然又眉头一皱,斜他一眼,“君大司马是嫖习惯了吗?好大的手笔!”
君烨按在她腰上顿时一紧,清俊的容颜上泛着温怒,“锦二白,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二白无辜的挑了挑眉,见桌案上有一盘红烧肉,专心吃她的肉去了。
铜铃眼似也察觉到了大燕众臣的轻蔑,冷哼一声,重重将酒盏放在桌案上。
旬褚不以为杵,依旧微笑的看着玄宁帝。
燕昭宇到是面无异色,挥手让人将两箱珠宝收下了
“贵国的诚意,朕定当亲自转达给芙公主!”
旬褚道,“微臣此次前来,送贺礼是其一,其二,我皇听闻芙公主温婉端庄,容色倾城,派微臣等人替我国太子求娶公主为妃。”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静了静,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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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联姻

燕昭宇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求娶芙公主,她是朕唯一的妹妹,朕怎么舍得?”
旬褚道,“只要燕皇同意,我皇承诺愿与大燕和平共处,永不兴兵。”
摄政王身后的忠武将军程威冷笑一声,“这兴不兴兵,能不能和平共处似乎是由我们大燕说了算吧!”
铜铃眼立刻起身,甩着满脸横肉道,“你说什么?”
他声如洪钟,似猛兽啸山,整座大殿似都震了震。
程威身材亦魁梧高大,站起来后气势凌然,“纳贡蛮夷,有何资格在我大燕宫殿之上咆哮?”
铜铃眼顿时恼羞成怒,黑脸通红,指着程威道,“你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
“有何不敢?蛮夫!”程威冷哼一声,走出席位,挑衅的看着他。
铜铃眼双目圆瞪,大叫一声,猛的一拍桌案,突然腾空而起,轮起拳头,重重向着程威头上挥去。
程威不想他身体猛壮,却如此灵活,来势凶猛,不敢再大意,堪堪躲过那威力十足的一拳,随即扑身上前,和铜铃眼缠斗在一起!
二白兴致昂扬的看着,凑到君烨耳边低声问道,“你觉得谁会赢?”
君烨正垂眸抿茶,闻言瞥了一眼交战的两人,随即转开眸子,将手里的茶喂了二白一口,淡声道,
“董韦”
二白唇上沾着茶泽,水光潋滟,大眼睛带着恍然的呆萌,轻轻点头,原来一直像吃了春药一样躁动挑衅的北楚使臣叫董韦。
上首燕昭宇漫不经心的看着殿上两人缠斗,似毫不在意程威会不会赢,眼尾扫向侧下方,看到君烨宠溺的将少女几乎半抱在怀里,捏着茶盏的指尖泛白,眸底有森寒夜雾弥漫,极力的敛藏。
大殿中央程威和董韦转瞬间已过了百招,两人都修炼的都是硬功,出手皆勇猛凌厉,虎步生风,四周百官看直了眼,只见眼前两人身影闪烁,出拳重如霹雳,一声声打在身上的闷响,触耳惊心。
然而很快,便见程威似落了下风,出拳速度渐渐缓慢,额上冷汗直下,脸色惨白,躲避的也越发吃力。
突然董韦寻到时机,带着呼啸风声的拳头猛然向着程威颈砸去,而程威面露惊惧,却已来不及躲避。
这带着十足力气一拳下去,程威必死无疑。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目露愤怒,这北楚使臣竟敢当殿行凶杀人,实在太过张狂!
突然一道强劲的掌风自左侧袭来,将董韦的拳头将将一挡,程威趁机旋身躲开,猛然后退几步,发白的脸阴鸷的看着对方。
摄政王收臂,一张肃容面无表情,淡声道,“切磋而已,点到为止吧!”
董韦仰着下巴,不屑的扫了程威一眼,冷哼一声,大步上前,也不行礼,大声道,“大燕皇帝,我北楚今非昔比,绝不会再想从前那般任人欺凌,这大殿之中,皇上随便挑人和微臣比试,若有能赢了微臣的,随便皇上处置!”
他话音未落,只听淡淡一声自右侧传来,“跪下!”
随即董韦只觉双膝一阵剧痛,九尺高的身体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砸的大理石地似都颤了一颤。
他眉心一皱,方要起身,却发现双腿似灌了千斤铅重,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董韦目露惊骇,猛然转头,就见之前被他轻视的大司马君烨一双冷眸扫过来,声音清傲淡漠,“既然是来上贡的使臣,若是礼数都不懂,北楚下次最好还是换个人!”
旬褚脸色大变,忙上前几步,一同跪下去,恭敬道,“请燕皇恕罪,董勇士一介武夫,向来散漫惯了,非不敬皇上,还请燕皇饶他一命!请大司马高抬贵手!”
只这片刻,董韦额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从脚往上一点点开始变的麻木,他心里明白,这麻木蔓延到腰间,他这一身的功夫便废了。
对方一招制敌,虽然他不曾防备,但平心而论,这样的功力,就算正面作战,他也没有任何赢的把握。
虽然不甘心,却仍旧忍痛伏下身去,铿声道,“微臣知罪!”
大殿中刚才被锉了锐气的大燕百官顿时一扫之前的颓唐,个个昂首挺胸起来,连摄政王沉淡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拿着酒盏轻抿,一扫跪在殿中的楚国使臣,目中尽是不屑。
蛮夫!
燕昭宇高高坐在龙椅之上,斜靠的姿态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莞尔笑道,“既然知错,朕饶你便是,起来吧!”
说罢,明黄色的衣袖一甩,董韦只觉似有云在双膝下无水而生,方才的坠重感顿去,身体一轻,便站了起来。
董韦脸色通红,一拱身,沉着脸回席去了。
旬褚跪在那,又说了些谢恩的话,才起身回去。
大殿内气氛刚刚缓和一些,突然就听殿门那传来几个小宫女和太监的急呼,“公主、公主、皇上在宴请使臣,您不能进去!”
众人惊愕回头,便看到一道明艳的身影闯进来,脚下不停,直接走到玄宁帝跟前,脆声道,“皇兄,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什么楚国的太子,你若答应,我现在便死给你看!”
芙公主?
众臣一惊,大殿内顿时又静了下来,目光闪烁,心思各异。
当着北楚使臣,玄宁帝自然不能一口回绝,可碰到芙公主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只替玄宁帝捏一把汗。
燕昭宇下意识的扫了右下方一眼,才无奈的轻斥道,“芙儿,百官皆在,北楚使臣也在此,不得无礼,快回宫里去!”
芙公主回身在大殿中一扫,目光落在旬褚身上,傲娇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北楚使臣,回去告诉你们皇帝,本公主才不要嫁到你们那去,识趣的,赶紧滚回去!”
“芙儿!”燕昭宇语气沉了几分。
芙洛一扭头,直直看向燕昭宇,声音委屈,“皇兄难道真要我嫁过去,成为两国联姻的棋子?”
众臣看着这个一向大胆嚣张的公主,缓缓摇头,北楚使臣旬褚更是脸色难看,声音却依旧恭敬,起身道,“公主严重了,我皇是听闻公主才德慧敏、”
“你闭嘴!”芙洛猛然回头怒喝一声,直接将旬褚未说完的话给呛了回去,呛的旬褚满脸青白,那句“端庄贤淑”再说不出来。
这位公主,和这个四个字的确没有任何关系。
“芙洛!”燕昭宇声音微冷,“作为大燕皇室,享受百姓供奉天下朝贡,享受锦衣玉食,为大燕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的!赶快回去,不许再胡闹!”
芙洛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杏眼通红,“皇兄果然要我嫁过去不成?我偏不听,大不了,我不做这公主,不要锦衣玉食!”
说罢,芙洛抬手将头上的金钗扯下,全部扔在地上,长发散下来,泪流满面,狼狈中带着几分让人疼惜的怜爱。
“芙儿!”燕昭宇微怒,“不许再胡说,马上回宫去,不要逼着皇兄将你禁足!”
见一向脾气温和的燕昭宇真发了怒,芙洛越发委屈,又有些惶恐,转头看向君烨,低低的喊道,“君烨哥哥!”
君烨俊颜如玉,一双漆黑长眸波澜不惊,淡声道,“芙公主还是先回宫吧!”
芙洛浑身一震,盈盈杏眸中蕴着莫大的失望和伤心,“连你也要我嫁?”
说罢,退后一步,狠狠一抹脸上的泪珠,扭头哭着跑出了大殿。
一直跪在殿门外的宫女和太监忙追了上去。
满殿鸦雀无声,摄政王沉声道,“芙公主平时也娇惯了些,竟敢在大殿上喧哗嘶喊,成何体统!”
燕昭宇又恢复了之前轻懒的模样,转头看向二白,轻笑道,“二白,芙儿非常喜欢你送她的生辰礼,也一直嚷着要见你,也许现在唯有你能安抚一下她,你能否现在过去帮朕去哄慰一下芙儿!”
君烨看着玄宁帝,面色清寂,不待二白回话,立刻按住她的手道,“微臣也许久不见芙公主,不如由微臣带着二白一起过去!”
燕昭宇眯眼轻笑一声,“大司马是男子,深夜入后宫,恐怕有些不妥吧!”
二白知道今天君烨不跟她去,是定不会让她去见芙洛了,忙道,“回皇上,民女觉得芙公主兴许会更听大司马的话,有民女一起跟着,皇上放心便是!”
燕昭宇毫不避讳的深深看着她,良久,才淡笑一声,“那劳烦大司马走一趟了!”
君烨也不回礼,起身领着二白的手,在众人仰头注目下,穿过长殿,缓缓往殿外走去。
殿外清辉月寒,夜雾凉薄,君烨拉着二白的手,也不用宫人引路,一路往后宫行去。
“二白?”君烨放慢了脚步,突然开口。
“嗯,怎么了?”二白仰头,染了月霜的脸蛋清白如玉。
“你和皇上是什么关系?”君烨淡声问道,并不是猜疑的语气,似只是极平常的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