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淡的一句文化,那看似泰山崩定面不改色的大掌柜却顿时一惊,再次仔细打量二白,“小姐、认识我么东家?”
二白抿茶,只道,“让他出来一见,大掌柜的便清楚了!”
无人知道这当铺真正的东家是周昱,大掌柜的见二白直接说出周昱的名字,自知她不是一般客人,忙道,“周公子恰好就在店内,小姐稍等,我这便却给您喊。”
“有劳!”周昱过来时便已经猜到要见他的人是二白,所以看到在那喝茶的女子也未太过惊讶,只上前恭敬问安,“小姐!”
这一声小姐将大掌柜的直直喊愣了,任他饱经世故,也无法猜想这女子是谁?
二白扬眉,“周公子不必这样客气,说起来,我是不是还要喊你一声爹爹?”
周昱清雅英俊的面上缓缓一笑,“二白执意若喊,也无不可。”
一旁的大掌柜更是错愕,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二白抿唇一乐,“周爹爹好!”
周昱不料她真的会这样喊,一口茶呛进嗓子里,顿时掩唇低咳起来,咳的一张俊脸通红。
二白笑的越发玩味,说起来两人的关系似乎还真无法说的清楚,月娘是她娘,周昱娶了月娘,但这几年,两人又的确为她做事。
二白亲自给他蓄满了茶水,挑眉笑道,“这几年辛苦了,二白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如今在京城里的势力刚刚稳固,之前月娘和周昱四处奔波行走,还担了私奔的名声,的确付出很多。
“小姐客气了,我和月娘二人自愿为小姐效劳,无需言苦!”
他背井离乡,奔波流离,一开始只是为了月娘,后来知道二白的身世,见识了她种种决断,如今已是心甘情愿听她差遣。
站在一旁的大掌柜听到此处如何还不明白,只是越发惊疑,周昱的才华和学识都是他一直敬佩的,眼前的女子虽然气质稳重,但看上去不过是及笄之年,竟然是周昱的主子,是这当铺的幕后东家,如何让他不惊。
看着少女的目光也越发恭谨,忙让人将那玉拿了来,双手奉到二白面前。
二白紧紧握着那锦盒,对着大掌柜笑道,“放心吧,当玉的人不会来取,更不敢上门闹事,这玉她当了多少钱,我现在便按刚才说的双倍给你!”
“老朽惶恐,如何敢要小姐的银子?小姐尽管拿去便是!”大掌柜垂首道了一声,恭敬也不谄媚。
二白暗暗点头,拿了锦盒起身,“那我先走了!”
“我送小姐出门!”周昱温和轻笑。
“不必了,告诉我娘,有空我去看她!”二白弯眉浅笑,又变成了那个乖巧灵动的少女。
“好,月娘念叨了你几日了”提起月娘,周昱满目温柔。
二白笑了笑,自当铺里出来。
果子这个时候还没回过神来,一脸的迷茫,“小姐,那是周公子,他不是和月娘私奔了吗?”
不对,小姐和他方才一直在说月娘,似乎对月娘的情况很了解,那这几年,小姐找的人是谁?
果子越想越懵,皱眉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白拍了一下她的头,“笨蛋,看不出来吗?月娘和周公子私奔到上京了,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那为什么周公子也叫你小姐?还说为小姐效劳,什么意思啊?”
“他替我照顾了月娘啊!”二白漫不经心的道。
“哦!”果子应了声,却仍旧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怕二白说她笨,也不敢在问。
上了还停在绸缎庄外的马车,果子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赵公子说他妹妹过几日过生辰,邀请小姐赴宴,小姐准备送什么寿礼,就是这玉佩吗?”
二白将锦盒放在手中细细摸索,目光悠远,半晌才轻声道,“不,这是送给明鸾公主的贺礼!”
“啊?明鸾公主也要过生辰了吗?”果子惊讶的问道。
二白却未在回话,转头看向车外熙攘的人群,嘴角轻轻牵起。
初八那日,二白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睁开惺忪的双眼,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手臂碰在男人身上,她怔然转头,看着侧身支臂的男人一愣,“你怎么还没走?”
平日里,他要去上朝,天不亮便回去了。
君烨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低头在她手心上吻了吻,丹凤眸挑着,温淡问道,“你今日要进宫为芙洛祝寿?”
刚睡醒的少女面上带着慵懒,往他怀里靠了靠,半眯着眼睛点头,含糊道,“皇上前几日便告诉我了。”
男人眸底泛着丝丝冷意,声音依旧温淡,“他来见过你?”
“疼!”二白皱眉嘟囔了一声,将手抽回来,头埋在软枕中闷声道,“没有,皇上派了邱公公来的。”
“不许去!”君烨眉宇间覆着一层不悦,低头细吻她的眉眼。
二白被他吻的发痒,向后躲了躲,抬头闷声问道,“为什么?”
君烨眼神晦暗,直直看着她低沉道,“我不喜欢你进宫!”
男人身上松松散散的穿着蜀锦暗纹中衣,胸前露出大片白皙紧致的肌肤,精雕细琢的锁骨间隐隐还可见红痕点点,若绯桃浸润了玉色,性感魅惑至极。
二白长睫下眼珠咕噜一转,顿时不快的嘟囔道,“不要,听说今日明鸾公主也进宫,你二人一见,若干柴烈火,我不在一旁看着怎行?”
君烨眉头轻蹙,“什么胡乱的比喻?”
随即低笑一声,“二白不信任我?”
二白斜睨着他,“上次在船上,当着我的面便搂搂抱抱,郎情妾意,要我如何相信?”
男人面色顿时一黑,揽上女子的纤腰,低斥道,“不许胡说!我和明鸾不过有些旧时的交情罢了,二白若不喜,我以后避嫌便是!”
二白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托腮,嬉笑道,“原来你小时候便看上人家了,好不知羞!说来听听,你是如何动心的?”
君烨清俊的长指缠绕她垂在肩上的墨发,目光悠远,沉思道,“那时的明鸾还小,我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说不上是心动,只是那个时候的明鸾的确耀眼的让人无法忽视。”
“所以到现在,君大公子仍旧放不下!”二白挑眉轻笑,抬手抚上他的胸口,“这里装的是谁呢?我锦二白还是明鸾公主?”
君烨按住她的手,黑眸深沉,缓缓俯身吻在她光裸白皙的背上,细碎的吻往上,含住她耳珠,低低道,“自然是锦二白,不只是心头,便是身体里,也装的是你。”
二白身体一颤,异样的酥麻涌上来,她顿时无力的伏下身去,“君烨,天亮了!”
“嗯,正好可看的清楚!”
男人声音暗哑,覆在她身上,手锦被下探去。
二白一把抓住他的手,喘息道,“那进宫的事?”
君烨伸手抱着她坐起来,自后背抱着她亲吻,墨发相缠,遮住紧紧相拥的身体,
“好,许你进宫,但一步不许离开本尊!”
二白向后仰了仰,再无法思考,缓缓闭上眼睛。
再醒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二白累的不愿睁眼,听到外室门一响,似果子走了进来。
她脸上一红,忙将锦被盖在身上。
果子却没进内室,君烨似将她拦了下来,“交给我吧!”
果子福身退下,随即,君烨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看着趴在软枕上眨着眼睛慵懒娇媚的模样,男人胸口顿时一软,走过来,目光柔和宠溺,
“累吗?还要不要睡?”
二白懒懒摇头,“你怎么还在这?要留下吃晚饭吗?”
君烨抱着她起身,将肚兜中衣一一给她细致的穿上,“时辰差不多了,起来洗漱,等下我带着你一起入宫!”
二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轻轻点了点头。
进宫的时候,夕阳已经铺了半边天,巍峨雄伟的宫殿沐浴在鎏金霞色中,越发壮阔秀丽。
马车进了宫门,一路向着玉明殿而去。
宫内皇室人丁稀少,玄宁帝和芙公主感情极好,这又是芙公主及笄后的第一个生辰,因此办的极为隆重。
整个皇宫内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廊下花间红灯高悬,一盏盏亮起,蜿蜒如龙飞凤舞,将秋末萧瑟之景冲淡,一派奢华流泻。
芙公主的生辰宴办在玉明殿中,玄宁帝依她的意思,并未邀请朝中大臣家眷,只邀请了名门望族中一些未出阁的贵女。
这些小姐和芙公主年纪相仿,自然相处的也更融洽些。
而玄宁帝又特意将一些未娶妻的氏族子弟招入宫内,其意不言而喻。
进了玉明殿,一阵阵香风和着殿内燃烧的龙诞香顿时扑面而来。
正殿极为宏伟壮丽,琉璃金瓦,飞檐斗拱,水榭之间曲廊环绕,地铺白玉,廊嵌明珠,珠帘罗帐,踏步而上,清风霞色拂面,若步步生莲。
两侧各有偏殿,以廊柱珠帘为阁,中间乐师琴姬偏坐,丝竹声声,鼓乐悠扬。
正殿极为宽绰,却只放了寥寥几张桌案,而其他女子皆在偏殿中入座,挤的满满当当,隔着通顶的雕龙廊柱和垂地的珠帘,只见偏殿内人头攒涌,一片莺声燕语。
此时玄宁帝和芙公主皆未入殿,晚宴未正式开始,那些女子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甚欢。
君烨身姿挺拔,俊颜矜冷,一入殿,整个大殿和偏殿都顿时静了静,随即有窃窃私语声传过来。
“是大司马君公子来了!”
“他身边的女子是谁?难道是明鸾公主?”
“不是,方才入殿小太监请安时并未听到他喊明鸾公主。”
其中有几个女子曾经被明硕邀请游船时见过二白,顿时凑上来,兴奋的道,“我见过她,她叫锦二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厉害了!”
然后旁边立刻响起一片唏嘘声,
“难道君公子不喜欢明鸾公主了?”
“嘘!别说了!”
016 明鸾中毒
内侍上前将君烨带进正殿内,慕容遇到的早已经起身迎过来,欢喜喊道,“君少,二白!”
此时殿中还坐了君澈,永安王府世子赵嵘,裴相之女裴文心等人。
纷纷起身向君烨问安,除了君澈,其他人均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二白。
内侍带着君烨在左侧上首入座。
二白在他旁边刚一坐下,慕容遇紧跟着坐在二白身侧,侧身笑道,“二白,你没进过宫,趁此时皇上和芙洛那丫头没来,我领你出去转转,皇宫里还是有几处景致不错的。”
“好啊!”二白本就不愿在这坐这,慕容遇的提议甚合心意,顿时起身就要跟着他走。
屁股还没离开锦丝软垫,手臂猛然被按住,君烨长眸清冷,浅浅瞟过来,
“忘了我说的话?”
二白咬了咬唇,表情虽然看上去还有几分不情愿,却乖巧的又坐稳了。
慕容遇一皱眉,刚要去拉她衣袖,就见君烨抬眸冷冷看着他,“你若再带着她疯,本尊有的是办法让安国公禁你一个月的足!”
慕容遇手臂顿时缩了回去,无奈的对二白耸了耸肩,只好也坐稳了耐心等待。
某人的占有欲,如今是越发的强了!
君澈离君烨远远的坐着,一个人无聊的喝酒,时不时对偏殿中的女子抛个媚眼,偶尔按耐不住偷瞄二白一眼,似是惧怕君烨,又立刻扭过头去。
此时明府内,明硕坐在马车上,等了一炷香便已经不耐烦,
“马上去看看明鸾怎么还没来?她今日到底还要不要去?”
明持伍这几日精神恍惚,无心管后院之事,蒋氏本不愿让明鸾入宫,只是君烨邀请又不好直接拒绝,加上明硕来求她,一定要明鸾和她一起去赴宴,便勉强允了。
明硕自有她的打算,那日在船上她看的出君烨对明鸾还是在意的,所以即便不能将二白怎样,也要带着明鸾出现在君烨面前,她就是要恶心锦二白。
“奴婢马上去看看!”雀儿垂头应了声,忙往寒院里走。
寒院中,明鸾已经梳妆好,看着铜镜中金丝步摇垂在额间,将她本秀美的面容衬的越发贵气。
“小姐,咱们快走吧,明硕郡主已经派人来催了几次了,等下该着急了!”韵儿跑进来,焦急的催促道。
铜镜中映着少女的脸庞上紧紧蹙眉,“君烨不是说来带我一起入宫,他还未来,我怎能和明硕先走。”
“都这个时辰了,晚宴要开始了,君公子大概不会来了!”韵儿取了披风围在她身上,“小姐还是先和明硕郡主一起走吧,您再等下去,明硕郡主也要走了。”
“你再去看看,君烨是不是已经来了?”明鸾不甘心的道。
“没有,奴婢往前院已经跑了几次了,没有君公子的马车。再说,君公子只说邀请小姐入宫给芙公主过寿,也说和小姐一起入宫啊!”
明鸾仍旧踌躇不定,就见秦嬷嬷一掀帘子走了进来,满脸慌急道,“小姐还想什么呢?雀儿那丫头又来催了,你再不出门,明硕郡主可真就要生气了!”
“小姐,我们快走吧,郡主的脾气您也知道,若惹急了她,不定怎样折辱小姐呢!”韵儿也跟着劝说。
明鸾仍旧不情愿,却不得不起身,“去回雀儿,我这便和她走。”
说罢转身吩咐韵儿,“将我给芙公主的贺礼带着!”
“小姐放心,已经放好了!”
两人一出门,见雀儿正要急匆匆闯进来,一见明鸾顿时冷哼一声,“奴婢还以为再来请几次才能请的动公主大驾呢!”
明鸾垂首道,“有事耽搁了一会,让郡主久等了!”
雀儿愤愤往外走,“还是你自己去跟郡主解释吧!”
上了马车,还没坐稳,明硕猛的将一杯茶摔了过来,怒道,
“是不是还要本郡主亲自去请你?”
那茶盏中热茶溅出来,一半撒在明鸾脚上,地上铺着厚密的绒毯,那茶盏未碎,只滚了滚停在她脚下。
明鸾低着头,一动未动,只俯身将茶盏捡起来,拭干净了放在楠木小几上,垂头淡声道,
“方才母亲突然头疼,我替她揉了一会耽搁了。”
明硕冷哼一声,见她低眉隐忍的样子,气消了几分,落在明鸾身上的目光微微一怔,只见她一身翡翠色娟纱金丝绣花宫装,精致的繁花刺绣,素淡的裙摆,水袖如云,外罩月白色嵌丝织锦披风,将她温婉柔美的气质衬的越发清美出尘。
明硕细眼一眯,看着她头上的金钗步摇,淡淡笑道,“这步摇到十分精致!”
明鸾忙道,“是夫人前几日赏的,一直未曾戴过,今日既和郡主一起入宫,自不能太寒酸丢了明府的颜面,才取出来戴了!”
明硕嗤笑一声,“紧张什么?你打扮的自是越美越好,最好将那个锦二白比下去!”
明鸾垂着眸,目光闪了闪,没再回话。
马车里安静下来,车轮滚滚和街上喧嚣的声音传进来,越发显的气氛清寂。
进了宫,内侍带着明鸾两人往正殿而去,方一进去,立刻引来许多人的注目。
“明鸾公主来了!”
“是明鸾公主吗?”
“方才听小太监请安,喊的就是明鸾公主!”
…。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明鸾有过许多传奇的事,加上后来被幽禁明府,越发隐秘,自然引的众人好奇。
君烨面色波澜不惊,长指慢条斯理的剥着贡桔。
二白歪着身子,伸腿踢了踢慕容遇,扬眉笑道,“你的公主来了!”
慕容遇俊脸微红,瞪了二白一眼,却起身柔声道,“鸾儿,你来了!”
算起来,明鸾差不多九年不曾入宫了,此时再一起坐在这里,慕容遇突然生了几分复杂的心绪。
明鸾眸光在剥桔子的男人身上滑过,闪过一抹失望,看着慕容遇轻柔回应,
“阿遇!”
内侍带着明鸾在右侧入座,正好在君烨的对面。
跪坐在蒲团上,只觉腿上突然微微针刺的一痛,随即消失,明鸾也未在意,坐的越发端庄。
君烨抬头看向对面,微微颔首。
明鸾脸上飞红,一双水眸盈盈的看着他,眉目间尽是无法言说的情愫,方要启口,却见那人已经转过眸去,将手里剥的干净的贡桔放在他身侧的女子手中。贡桔被剥的极为干净,上面的丝络都被择了去,果肉水嫩,玲珑剔透。
二白将橘子在手中把玩,一手托腮,无聊的道,“皇上和芙公主怎的还不来?”
慕容遇冷笑一声,“芙洛那丫头估计又在使什么性子呢?哼,本世子还真期待到底是哪个倒霉鬼将来娶了她!”
二白瞥眼过来,笑的玩味,“说不定你就是那个倒霉鬼呢?”
慕容遇浑身一抖,“二白,你能不能不要开这种吓人的玩笑?”
二白耸了耸肩,咬了一口橘瓣,顿时被甜的蛰了舌头,无瑕跟他闹,专心吃起橘子来。
外面天色渐暗,大殿内灯火通明,灯火一映,越发的富丽堂皇。
慕容遇见二白的橘子香甜,伸手去抢,也要分一半。
二白躲了躲,嬉笑道,“这是我的,你想吃让君烨再给你剥,说不定他还会亲手喂到你嘴里。”
她话音一落,身侧的男人脸色顿时一黑。
慕容遇想到那情景更是一阵恶寒,“本世子不吃了还不行!”
两人正嬉闹着,就听对面一阵喧哗,二白抬眼看去,只见明鸾手抚着头,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低吟了一声,伏在桌案上。
她唇齿发青,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不像是装的。
“公主,你怎么了?”韵儿一喊,身后侍立的几个宫女都围了上来。
明鸾伏在桌案上,脸色惨白,无力的道,“我突然头痛,痛的厉害!”
慕容遇已经快步走过去,紧张的问道,“鸾儿,你没事吧?怎么会突然头痛?”
明鸾咬着唇,只皱眉摇头。
其他人见突生变故,也都望了过来,明硕以为明鸾故意要引君烨注意,嘴角得意一扯,冷冷扫向二白这边。
君烨蹙了蹙眉,却未起身,只淡声道,“阿遇,带公主去后殿暖阁,马上招太医来!”
明鸾闻言身子一颤,唇咬的越发紧,几乎沁出血来。
慕容遇闻言立刻将明鸾打横抱起,疾步往后殿走。
随即,君烨又命亓炎将明鸾桌案上的杯盏都拿去。
二白挑眉道,“你怀疑有人给明鸾公主下毒?”
君烨缓缓摇头,明鸾九年未进宫,谁会想害她?
难道是燕昭宇的那些妃子?
明鸾公主突然病倒,本喧哗的大殿中立刻安静下来,君澈一双眼睛叽里咕噜乱瞄,而其他人则都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皇上和芙公主还未来怎的就出事了?
气氛正紧绷间,明鸾的丫鬟韵儿突然急匆匆跑过来,跪在君烨面前,“君公子,我们公主疼的厉害,似乎快不行了,公主要见您,有话对您说!”
大殿内立刻响起一片吸气声,众人哗然。
不行了?
难道明鸾公主要死了不成?
“不许危言耸听!”君烨立刻沉脸冷嗤一声,“阿遇呢?”
韵儿脸色青白,颤声道,“世子、世子说下人走的太慢,他亲自去请太医了!”
说罢她低低伏下去,哭泣道,“求大司马去看看我们公主吧!”
君烨脸色阴沉,起身道,“来人!”
立刻有内侍上前,“大司马有何吩咐?”
“去禀告皇上!”
“是、奴才马上就去!”
小太监急急转身出了大殿,君烨转头看向二白,声音微微缓和,“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二白点头,“好!”
她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明鸾怎么会突然重病,难道真的是中了毒?
谁会给她下毒?
或者给自己下毒。
抬头见君烨已经快步进了后殿,二白一双桃花眸转了转,也起身,迅速的出了玉明殿,往后宫而去。
皇宫里,她最熟悉不过,远远的便看到了芙洛的芙蓉宫,宫人正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她靠近时,燕昭宇正站在门下,一身黑色锦袍,身姿欣长,隐在暗影下,那双浅眯的桃花眸里一片阴郁,扫向跪在他身前的那个小太监时,凉薄的冷光让她有些陌生。
还有心疼。
这九年,燕昭宇处在危机四伏的后宫和尔虞我诈的前朝中间,必然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习惯了冷漠和防备,习惯了不信任任何一个人。
二白走过去,他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冷声喝道,“什么人?”
燕昭宇抬眸看过来,目中冷峭立刻融化,若秋水轻柔潋滟,大步走过来,莞尔一笑,
“你来了!”
二白点了点头,道,“明鸾好像是中毒了,你可已经知道?”
“嗯,刚刚宫人来禀告过了!”燕昭宇面上波澜不惊,拉着她的手往宫门里走。
二白挣开他的手,灯影下,清眸一转,抬头问道,“是你做的?”
燕昭宇眸子一闪,轻声道,“是,不会有大碍,最多半个时辰,药效便过了!”
说罢他去牵二白的手,柔柔低笑,“我带你去见芙儿。”
二白躲开他的手,垂眸,淡然不语。
她身姿站的笔直,肩膀瘦削,紧抿的粉唇看上去倔强而不快。
燕昭宇顿时慌了起来,伸臂将她揽在怀里,“你不高兴了?是我不好,我承认我是想将君烨支开,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别生气,好不好?”
他衣服上的金线细细的在少女脸上摩挲,微微的痒,声音带着几分惶恐,让二白突然胸口一窒。
仅仅是将君烨支开吗?
“昭宇哥哥错了,以后有任何事都经过鸾儿同意后再做,好不好?别不说话。”
男人不安到几乎卑微的声音让二白突然心中酸涩无比,深吸了口气,二白从他怀里起身,展颜笑道,“不是要带我去见芙洛吗?走吧!”
“好!”燕昭宇长眸中染了一层轻雾,若三月江南烟雨般温柔缱绻,拉着二白的手往芙蓉宫里走。
还未进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芙洛怒气冲冲的声音,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说了多少次了!”
“你们这些笨蛋到底还能不能找到?”
…。
017 两难
二白挑眉轻笑,“她又作什么妖呢?”
“她六岁生辰的时候你送给她一块嵌了芙蓉花的玉牌,今日知道你来,定要戴在身上给你看,宫人不知道放在了哪里,正满殿的翻呢!芙儿耍脾气,不找到玉牌便不过生辰了!”
二白皱眉,“你便由着她性子来?”
玉明殿里可那么多人都等着这位公主殿下呢!
燕昭宇脚步忽然一顿,转头看着她,轻声道,“鸾儿,你没发现吗?整座皇宫都在想念你!”
二白倏然抬头,随即又垂下眸去,“昭宇哥哥,我暂时不能回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明府的仇由昭宇哥哥来报,好不好?”
二白缓缓摇头,“我已经开始做了,不会停下,我要自己来!”
那么多年的筹划和心血,怎会放弃?
两人停下一片花影下,顶上灯影如月辉撒在两人身上,前方殿内断断续续传来芙洛怒斥的声音,越发显的这一方天地幽静。
半晌,燕昭宇才轻轻颔首,“好,那昭宇哥哥等着你!”
二白点头,“我们进去吧,再等下去,寝殿就要被砸光了!”
燕昭宇低笑一声,带着二白往殿内走。
那些守在殿外的内侍见玄宁帝进来,顿时扑通跪下去,“参见皇上!”
殿内小宫女跪了一地,还有几个正慌乱的翻箱倒柜,地上铺满了锦盒木箱,绫罗珠宝散了一地。
芙洛似被气的不清,坐在木椅上气喘吁吁,听到下人请安,顿时抬头娇嗔一声,“皇兄、”
她声音未落,看到二白猛的瞪大了眼,随即眼眶一红,扑身过来,“鸾姐姐,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