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回身对着守在一旁的几个侍卫道,“这个女人送给你们了,这可是太子的女人,今日就便宜你们了!”
那几个侍卫闻声脸色俱是一变,竟不由自主的齐齐后退一步。
梁子瑜眼睛一眯,冷喝道,“怂包!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把你们吓成这样。”说罢一指最边上那个侍卫,“你先来,脱了衣服,然后、”
梁子瑜居高临下的看着初曦,嘻嘻一笑,“也为我们的尚书大人更衣!”
那个侍卫顿时像死了娘一样的脸色灰败,上前挪了一步,看着床上女子绝美的清颜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惧怕,解腰带的手竟然开始哆嗦。
门外,李巧玢躲在书房里听了一会暗室中的动静,见听不到什么,才扁了扁嘴走了。
偏房内,因为久不曾有人住过,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一个浑身**的女子披着被子窝在床下的地毯上,浑身的青紫,一抹血痕自腿间淌下,带走了女子的贞洁,似也带走了她全部的希望。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阳光照进来,房内的女子立刻抬手遮住脸,颤抖的向着角落里缩去。
李巧玢将门关上,手里捧着一套衣衫走到女子面前,笑道,“堂姐,我来看你了!”
女子猛然抬头,涣散的目光落在李巧玢的面上,愕声道,“玢儿?”
李巧玢抬手将女子散乱的鬓发理到耳后,笑的畅快,“终于,堂姐又和我是一样的了,你知道你突然成了小姐,玢儿可是很不适应呢!”
说罢将手里的衣服为李南泠披上,“当初我被赶出来的时候,堂姐给了我一套衣服,现在我还你一套,我们互不相欠了!”
李南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嘴唇颤抖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李巧玢冷嗤一声,“还不是拜你家大人所赐。不过我为什么在这里不重要,堂姐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李南泠惶然抬头,“是鱼楣,是她害我!”
“可惜,堂姐知道的太晚了!”李巧玢故作姿态的轻叹一声,“还有些事,堂姐应该也知道,比如,鱼楣其实早就收买了我娘亲,你知道的,她那个人,只要有人给银子,女儿都可以卖的。另外,你那日约夏世子去新月楼,带走夏世子的不是你们大人,而是穿了男装的鱼楣,还有之后她姐姐出现,都是已经安排好的!”
“你说什么?”李南泠只觉有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浑身都颤抖起来,震惊的看着李巧玢。
“对,就是为了离间你和你们大人的关系,一步步引诱你为她做事!”李巧玢扫她一眼,满意的看着女子似遭雷击的模样,“甚至我怀疑我们在淮阳时收到那封让来投靠你的信也是鱼楣派人做的,她早挖好了坑,等着堂姐跳进去呢!”
“不、不!”李南泠痛哭着向后退去,面上一片死灰之色,扑在地上嘶声力竭的大哭起来。
李巧玢起身,轻蔑的看着地上的女子,转身离去。
暗室内,那侍卫哆嗦的脱了衣服,一脸紧张的向着床上的女子走去。
梁子瑜不耐的皱了皱眉,一脚踢过去,“再磨蹭,本小王就砍了你喂狗!”
侍卫不敢躲,受了一脚,扑在床上,伸手去解女子的上衣。
初曦的衣服被鞭子抽过,本就已经凌乱不整,此时被扯下,带动伤口,顿时一阵剧痛,几乎让初曦昏厥过去。
外衣撕裂,露出少女紫色的亵衣,雪白晶莹的肌肤上伤口狰狞,那侍卫哆嗦的一抖,就在那一刹那,初曦嘴牵起一抹冷笑,猛然抬腿,将那侍卫再次踢飞出去。
肩膀上血流如注,初曦眼前一白,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
梁子瑜猛然起身,恼怒的喊道,“你们两个,捆了她的腿,你、”他一指被踢飞出去的那侍卫,“过去扒了她的衣服,一群废物!”
站在一旁的几个侍卫忙去找绳子。
此时景轩院外一侍卫神色慌张的进了院子,一路向着书房跑去。
梁郡主看着那侍卫,清冷的眉目皱了皱,她这个弟弟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次又不知道闯了什么祸?
梁觅眼眸一转,撇开身后的丫鬟,独自进了景轩院。
藏在一颗海棠树后,梁觅看到那侍卫走到书房门前,和门前的守卫道,“快去通知小王爷,出事了,现在街上到处都是墨骑卫和禁军,正全城搜索那个女人,梁少夫人也好像被抓走了!”
那守卫一点头,转身进了书房。
墨骑卫?
能让太子殿下动用墨骑卫搜城的女人能有谁?
梁觅倒吸了口气,快步出了景轩院,往梁王妃的院子跑去。
“不、不可能,子瑜他在大胆也不敢动太子的人,何况那女子也不是一般人,怎会让他抓到?”梁王妃一脸的不相信。
“母亲!”梁觅惶急道,“你现在要赶快去阻止,若真出了事,整个梁王府都完了!”
梁王妃想起在宫宴上看到的那张清颜,心头一震,起身道,“好,你马上带我去!”
暗室内,听到侍卫的禀告,梁子瑜一把拽住他的衣服,瞪着双眼道,“你说什么?鱼楣被宫玄抓走了?”
“是、是!”那侍卫连连点头应声,“现在街上都是墨骑卫和禁军,小王爷,这次真闹大了!”
“滚!”梁子瑜猛的将那侍卫一推,跌坐在椅子上。
鱼楣一定会紧咬牙关不会出卖他的,否则,他们都要死!
梁子瑜起身焦躁的在暗室内踱了几圈,自我安慰道,鱼楣若是供出他的话,宫玄早就带人找上门了。
这样想着,强自镇定了几分,转身冷鸷的看着床上的女子,想着现在要不要杀了她?
拾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向着床榻走去。
初曦舔了舔唇角的血痕,不屑的看着他,“梁子瑜,我保证你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看不到了!”梁子瑜面容狰狞的举起匕首。
突然暗室的门被打开,一声急喝传来,“住手!”
此时最后一抹夕阳也将落山,残阳如血,照进男人的眸子里也是一片猩红。
长风卷着落叶在街上扫过,空荡寂静的大街上只有墨骑卫和禁军急速的来回穿梭,一家一户的搜索,百姓不知出了何事,躲在屋里看着神情冷峻的侍卫来了搜查一番后,再急匆匆的离去。
宫玄缓缓的在冷寂的街上慢行,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来,整个人似也融入无边的黑夜中。
突然一道墨影落在脚下,声音因紧张而微颤,“主上有消息了!”
宫玄脚步猛然顿住,“说!”
“是梁子瑜,我们审讯了鱼楣的丫鬟,鱼楣这几个月和梁子瑜来往密切,两人甚至有了苟且,而且,今日一早,梁王府的马车确实出过城门。”
城门处每日进出城的马车不断,平日里守卫其实也不会特别注意,偏偏今早梁子瑜出城门时和一辆正进城的马车别了车轮,梁子瑜的手下向来作威作福惯了,下车就将对方的车夫暴打了一顿。
那家人见是梁王府的小王爷也不敢反抗,被打了还要赔礼道歉,就差跪下谢罪,才被梁子瑜放走。
当时看热闹的人多,城门的守卫还上前为那家说了几句好话,因为记忆尤为深刻。
宫玄黑眸一缩,似夜雾冷沉,身影化烟而去,刹那间消失在越发弄月的夜色中。
墨辰发了一个响箭,冷声吩咐道,“所有人马,立刻去梁王府!”
梁王府的暗室内,梁王妃猛扑过去,抱住梁子瑜的手臂,慌声道,“你不能杀她!”
梁子瑜看着梁王妃身后的梁郡主,眯眼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梁子瑜,你是想害死整个梁王府的人?马上放了张大人!”梁觅冷声喝道。
“放了她我才会死!”梁子瑜五官拧在一起,神智渐渐癫狂,推开梁王妃,指使身后的侍卫道,“马上把她们赶出去!”
“你不放人,我现在就去通知太子殿下!”梁觅威胁的道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你敢!”梁子瑜抓狂怒吼,“把她给我抓回来!”
“这、这”前面的侍卫犹豫的不敢上前。
“噗!”梁子瑜回身便是一刀,削去了那人半个脑袋,鲜血喷溅出来,梁王妃两眼一翻,立刻吓晕过去。
一股尿骚味传来,其余的侍卫两腿间湿了大片,忍不住两股打颤。
“把她抓回来!”梁子瑜再次低吼道。
再不敢违抗,几个侍卫忙跑出去,将已经出了书房的梁觅抓回暗室。
片刻后,梁觅和梁王妃都被反绑了手脚,堵了嘴,扔在墙角下。
梁子瑜拿着沾了血的长刀一下下拍着梁觅的脸,面容扭曲,“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明明我才是世袭梁王府爵位的人,你却整日对着老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什么东西,贱人!”
说罢对着梁觅啐了一口,起身阴冷的看着初曦,“我想过了,现在不能杀你,也许你还是我的一道保命符,但我也决不让你好过!”
一边说着,梁子瑜一边开始解衣带,“他们不敢上,老子自己上了你,别浪费了这张脸!”
初曦手脚被绑,死死的盯着梁子瑜,“你敢碰小爷一个手指头,小爷必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梁子瑜浑身**的跪伏在床上,神智似已癫狂,直直的看着少女胸前莹润的雪肤,抚了抚女子的如凝脂般的手臂,急切的去解少女的裤带。
双腿一凉,初曦双眸大睁,里面燃起熊熊怒火和滔天的杀气,在男人去撩初曦衣摆的那刹那,初曦张口低吼一声,双手挣脱绳索,然后拽住拴在床柱上的铁链,竟生生将铁链扯断,仰头,一口鲜血喷在呆在那的梁子瑜脸上,然后一拳垂在男人的双腿之间。
寂静的暗室中,有轻微的爆裂声响起,随即男人杀猪般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在暗室中回荡。
梁子瑜跌在床下,看着床上的少女缓缓站起,墨发披散,脸色苍白,一身鲜血,双肩上甚至还挂着两条铁链,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似从九幽地府而来复仇女神,下一刻便将他毫不留情的摧毁。
“杀了她!杀了她,谁杀了她,我赏他一百两银子,不、一千两!”梁子瑜拖着一腿的血痕,哭喊着向后倒退。
那些侍卫早已吓傻了眼,打开门,连跑带跌的冲了出去。
梁子瑜仓皇的起身,立刻跟着往外跑。
初曦赤脚一步步跟在后面,手握着长长的铁链,刮在地板上,发出赤拉赤拉的声音,似催命的音符。
就在梁子瑜跑出书房的那一刻,初曦猛然一甩铁链,只听一声巨响,梁子瑜被直直打飞出去,落在来人的脚下。
铁链还连着初曦的锁骨,少女也不由的跟着往前一扑,鲜血大口大口的漾出,终于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初曦再撑不住,身体向着地上倒去。
不是坚硬的青石板,初曦倒进一个熟悉的怀抱,微微睁开眼,却看不清男人的面孔,但她知道,他来了!
有水滴落在脸上,初曦闭了闭眼,低喃道,“下雨了吗?”
身体被打横抱起,初曦往男人怀里缩了缩,无力的开口,“宫玄,我好疼!”
“乖,睡一觉就好,接下来的都交给我!”男人的声音暗哑颤抖,伸手在少女身上一拂,点了她几处大穴,少女缓缓闭上眼睛。
天色漆黑,廊下的黄灯发出幽冷凄迷的亮光,宫玄看着梁子瑜**的身体,冰冷沉痛的眸中忽起滔浪,捏住少女肩膀上的铁链,微一用力,铁链立刻化成碎片呼啸而去,全部扎进梁子瑜的双腿间。
墨辰带着大批的墨骑卫赶来,伸手在梁子瑜的鼻间探了探,躬身道,“还活着。”
宫玄眸子幽深,面上半分表情也无,抱着初曦往外走,“只需要活着,怎么处置,你看着办!”
“是!”
侍卫身后夏恒之和景州急奔而来,看着宫玄怀里一身鲜血的少女,脑子里轰然一响,全身麻木,竟无法再上前一步。
梁郡王刚回王府,换了一身便服出来,就见小厮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王爷,不好了,太子殿下派兵把王府包围了!”
梁郡王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什么?”
一刻后,梁郡王脱了发簪,跪在通向大门的甬道上,见宫玄抱着一个女子走过来,俯身下去,额头低着青石板,沉声低喊道,“殿下!”
宫玄目光冷寒,唇抿如刀,浑身气息淡漠冰冷,看也不看他,直接在他身前走过,大步出了梁王府。
240、造化弄人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窗外芭蕉婆娑摇摆,斜光入内,纱帐无风自动,缓缓流影照在男人如画的眉目上,俊美如斯。
长睫一颤,宫玄睁开眼睛,深沉如海的眸子直直的和少女对视。
初曦微微扬了扬唇,唇瓣如初夏第一朵盛开的榴花,红艳清美,
“我又活下来了!”
宫玄缓缓一笑,目光落在少女缠满了纱布的身体上,目中有沉痛滑过,清俊的长指一下下描绘着少女精致的面孔,声音竟比初曦还嘶哑,“初曦,若有下次,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初曦昏睡了三日,脸色虽苍白,但唇瓣润泽,声音也不见如何沙哑,到是宫玄神色要憔悴的多,甚至唇角还有药汁没有擦去。
对于他这样优雅精致的人来说,这三日如果过来的,可想而知!
初曦闭上眼睛,身体不能动,只能用额头轻轻蹭了蹭男人温凉的手掌,
“不会了!”
被人背叛这种事,一次就够了!
让深爱的人这样担心,也一次就够了!
突然眉心一皱,抬眸紧张的看向宫玄,急声问道,“烟轻呢?她怎么样?”
那些刺客都是冲她来的,应该不会为难烟轻。
“她为了护你,肩膀中箭,手筋被挑断,百里九云和裴祝用了两个时辰为她接筋续骨,昨日夜里已经醒了,但手是不是能用,还要看以后的恢复情况。”宫玄淡声道。
初曦咬着下唇,哽咽了一下,微微仰头,沉声道,“替我拜托百里城主,一定用最好的药,治好烟轻。”
“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
少女再不说话,就在宫玄以为她又睡着了时,听到她不带半分情绪的问道
“李南泠在哪?”
“我没动她,不过她已经在别苑的门外跪了三日。”宫玄声音淡漠。
“让她走吧,即便她背叛了我,我还是没有办法杀了她,从今以后,我和她、生死轮回,再不相见!”
初曦有些无力的阖上双眸,终究还是有一滴泪自眼角划过,无声的落在玉枕上,莹翠侵染,刹那又失了痕迹。
突然想起去九燕山的前几日,她们三人坐在芭蕉树下,一片春光浮影中,女子娇俏的看着她,“曦儿,把西游记的故事讲完吧!”
那个时候,也许她已经下定了主意离开,如故事里一般,走完了最后一程,曲终人散。
宫玄低头吻了吻少女的额头,柔声道,“刚醒,别为这些事费神,我让人去办!”
“嗯!”初曦含糊的应了声,倦怠袭来,沉沉睡过去。
放下床帐,宫玄起身出了门,墨亥上前恭声道,“主上,梁王妃来了,已在花厅等了一个时辰。”
梁子瑜已废,被他关在刑部水牢中,梁王府也已经被封,这三日朝中震动,却无一人敢为梁王府说话。
宫玄站在廊下,一双长眸淡漠凉薄,姿态高华矜贵,看着远处的青翠柳烟,良久,淡淡开口道,“让她来书房见本宫。”
“是!”
不过三日,梁王妃保养姣好的面容似一下子便苍老了下去,耳鬓间白发丛生,眼尾细纹更深,满目仓皇,进了书房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哽声道,“臣妇教子无方,惹下大祸,愿承受所有责罚,请殿下对梁王府和小儿开恩!”
宫玄背对着她而站,一身玄衣清冷贵气,闻声霍然转身,眉目间蒙了冷霜寒雪,冷冷的道,“梁夫人,十六年前,你抛弃初曦,养大别人的儿子,十六年后,你养的儿子又差点害死她,如今你还要来向本宫求情放过梁子瑜,身为母亲,你可能面对如今还躺在床上的女儿?”
梁王妃似遭五雷轰顶,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宫玄,震惊的道,“你、你说什么?”
宫玄眸底凉意越发浓重,转身自书橱的暗格中取出一红木描金漆盒,缓缓打开,取出里面那块发旧的绸布,随手一扔,“这可是你梁王府的东西?”
一尺见方的黄布落在梁王妃脚下,梁王妃双手颤抖的捡起捧到眼前,无数被她刻意回避的记忆此时纷纷涌至眼前,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很快便将那名贵的蜀绣浸湿了大片。
当年她快生产时,宫里赏下几匹蜀绣,那时老王妃还在世,破天荒的赏了她房里一块。
她便用这匹蜀绣做了给要出世的孩子的裹褥,在上面亲手还绣了一个几片竹叶,希望能生下一个男孩,如竹一般清卓坚韧。
在宫宴上第一次看到少女真容的时候,她便有了预感,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骨肉,怎能没有感应。
再之后,每一次见到,这样的感觉便强烈几分,她质问茹姑,不过是想要个心里安慰,安慰自己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的女儿在一富户人家生活无忧的长大,或者早已经嫁人,相夫教子,过的富足圆满。
她甚至不敢去查,便一直这样退缩逃避,终于酿成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面。
摸着上面已经褪了色的竹叶,梁王妃终于情绪崩溃,大哭出声,“我的女儿、娘亲对不起你!”
宫玄坐在巨大的金丝楠木椅上,转头看向窗外,眸沉若古井,方才的怒和悲都渐渐沉淀下去,只剩一片幽深难测。
良久,梁王妃将那块绸布叠起,放在怀中,拭了泪,渐渐平静下来低声问道,“太子殿下想要臣妇怎么做?”
她毕竟不是平民乡妇,有些事还是明白的,宫玄早已经知道,却选在此时挑明,必有他的用意。
宫玄淡淡转眸,“以前初曦不想找回身世,本宫便依着她,如今本宫改变心意了。本宫要梁王府认回初曦,并将初曦立为世子,传郡王爵位于她。”
大夏还从未有过传爵位于女子的先例,但宫玄既提出,梁王妃微微一怔便点头道,“是,臣妇回去会和王爷商议!”
“本宫等你们两日,有了决定后,让梁郡王来见本宫!”
“是!”梁王妃回的冷静。
“事后,梁王府自会解禁,但梁子瑜,本宫不会放,就将他关在刑部水牢,你们可以随时去见!”
梁子瑜毕竟养了十六年,疼了十六年,没有感情是假的,梁王妃本来还想帮他求情,此时听了宫玄的话,突然心中生了凉意,这样轻松的答应让他们去见,分明是梁子瑜现在的处境生不如死。
而且,宫玄对他们梁王府有了敌意。
还好,以后初曦若真的承袭了爵位,这份敌意也就化解了。
梁王妃俯身跪在地上,哽声道,“多谢太子殿下!臣妇还有一求,能不能让臣妇见一见初曦?”
“不能!”宫玄回的干脆绝情,身姿慵懒的倚着宽大的木椅,支肘撑额,淡声道,“现在谁也不许打扰她,可以见时,本宫自会让你们相见!”
梁王妃身体一颤,“是,臣妇知道了!”
出了书房的门,守在门外的茹姑立刻上前搀住梁王妃,“王妃,太子殿下如何说?”
梁王妃哭的肿胀的双目充满恨意的看着她,双手猛然一推,抬步往外走。
茹姑被推了一个趔趄,不明所以的看着梁王妃背影,忙跟了上去。
别苑外,李南泠正跪在一个侍卫脚下,涕泪横流,头砰砰磕在地上,不消几下,额头便一片青紫,“求你,让我进去,我只想见曦儿一面,求你!”
侍卫一脸冷鸷,不欲与她纠缠,挣脱开女子的双手进了别苑。
梁王妃看着李南泠哭倒在石阶上,深吸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回了梁王府,关上房门,茹姑立刻焦急的问道,“王妃,太子殿下怎么说?”
梁王妃霍然转身,直直的看着她,冷声开口,“茹姑,你跪下!”
茹姑惊愕的看着她,缓缓跪下去,垂着头平静的问道,“奴婢做错了何事,让王妃如此生气?”
梁王妃头上金钗微颤,痛心的看着地上的人,沉声问道,“茹姑,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我的女儿,你到底送去哪了?”
茹姑脸色微微一变,声音却依旧镇定,“奴婢说过很多次,送去了凉州一户富裕人家,如今过的很好!”
“你还骗我!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梁王妃怒喊了一声,一把将怀里的蜀缎扔在茹姑身上,蹲下身揪住她的衣领,痛声道,“你跟了我三十年,我待你如亲人,你为何如此骗我,如此待我的亲生女儿?”
茹姑拾起那块蜀缎,震惊的抬头,不可置信的问道,“那女子果真是、小郡主?”
“是!”梁王妃双目垂泪,“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实话?”
茹姑伏在地上,脸色苍白,泪眼模糊,半晌,才缓缓道,“当年奴婢带着小郡主出了殷都,本来是联络好了凉州一户人家,那对夫妇年过半百,不曾生育一男半女,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家境富庶。奴婢是凉州人,对他们也算知根知底,便想将小郡主交给他们抚养。”
“那对夫妇也很欢喜,派了下人和奶娘来接小郡主,在骊山下的一个小城内碰面。谁知那奶娘偷听了那对夫妇的谈话,知道小郡主是梁王府的人,私下找到奴婢,要跟奴婢要一百两银子,否则就将此事泄露出去。”
“一百两银子事小,奴婢只怕人心不足,她一旦尝了甜头,便总拿此事威胁王府,最后酿成大祸。于是,奴婢让人杀了那奶娘,谎称奶娘抱走了小郡主,以寻找小郡主为由匆匆离开。”
“然而,小郡主终究还是不能留,送人又怕再遇心思不纯之人,终是后患,思来想起,奴婢实在无奈,便将小郡主、放在一木盆中,推进了河里。”
“奴婢看着那木盆被卷入水中没了踪影,只道小郡主没有生还的可能,在河边跪了三日谢罪,然后回王府复命!”
梁王妃已是听的泪流满面,一拳拳垂在茹姑身上,泣声道,“你竟如此狠心!她是我的孩子,你怎么能如此对她,让我以为她这十几年来过的安好,谁知她就在天洹城内受苦受辱,还差点死在梁王府,你让我怎么面对她?”
茹姑不语,只静静垂泪。
她不后悔那样做,却终抵不过造化弄人!
良久,梁王妃拭泪起身,理了理群锯,将胸口沉郁的闷气吐出,低声道,“走吧,和我一起去见王爷,把事情全部讲清楚!”
“不!王妃不可!”茹姑跪在梁王妃脚下,泪眼婆娑的仰头看着她,“且不说王爷会不会理解王妃,就算王爷能体谅王妃的苦处,那小王爷该怎么办?梁王府便要毁了!”
“若不认回初曦,梁王府才是真的完了!”
梁王妃深深吸气,开打房门,先一步迈了出去。
她从来不是软弱无能的妇人,在大事面前向来拎的清分的命,就如十六年前决定舍弃自己的女儿一样,决绝、清醒!
无论对错,一旦选择,便行的义无反顾。
241、养伤的痛苦
梁郡王正坐在书房的木椅上,身体微微后仰,阖目假寐,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斑驳的照在他隆起的眉峰上,看上去疲惫不堪。
梁王妃走进去,没有惊动他,一撩衣摆,缓缓跪了下去。
茹姑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想要去搀扶她,手伸到半空一顿无力的垂了下去,紧接着跪在她身后。
梁郡王睁开眼睛,立刻眉头一皱,伸手去扶梁王妃,“夫人这是作何?子瑜也是我的儿子,我定然会想尽办法救他,你无需如此!”
这几日他虽不能出门,却也私下四处派人疏通关系,但都是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回传,甚至梁子瑜如今在狱中情况如何也不清楚,这个时候,竟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为梁王府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