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亲自过来,将本擦的锃亮的桌子又擦了一遍,恭敬问道,“小姐今日想吃什么?”
南宫碧笑道,“还是老样子,牛肉里给我多放点辣椒!”
“是,马上就来!”李泰倒了茶水,双手放在她面前。
“对了,苏九今日过不过来?”南宫碧问道。
“公子啊?”李泰想了一下道,“小的也不清楚,商行那边事多,公子一般在那边呆的时候也比较多!”
南宫碧点头,脆声道,“行了,你忙去吧!”
“好咧,有事您招呼!”李泰躬身退下。
南宫碧看着窗外街上的行人,有些失望的叹气,她应该直接去商行就好了,可是谁让她肚子里的馋虫发作想吃这里的牛肉。
旁边丫鬟道,“小姐不必难过,等下咱们吃饱了就去商行里找公子也可以啊!”
“说的也是!”南宫碧脸上又挂了笑,闻着旁边锅里的汤味,只觉肚子里更饿的厉害,只等着快点上菜。
这会儿功夫,大堂里进来两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看上去应该是父女。
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褶皱,一看便知是吃了一辈子苦的穷苦人,少女长的还算秀气,只是脸色发黄,干瘪着嘴,一脸苦相。
老人身上背着二胡,上面的黑漆被磨的发亮,看样子,两人是靠卖唱吃饭的。
父女二人在靠近门口的饭桌前停下,半弓着腰,面上表情卑微,“大爷,听曲吗?俺妮子唱的可好了,十文钱一段,您想听什么她都能唱!”
桌子上的人嫌弃的摆了摆手,“不听、不听,赶紧走开!”
老人道了声打扰,带着女儿去下一个桌问。
一连几桌都没人出钱听,都是摆手拒绝。
即便有人听也不会这个时候开口,万一后面有人听呢,自己还可以免费听一段,直到最后实在没人肯出钱,那些想听的人才把人叫过去。
父女两人一桌桌走下去,南宫碧前面坐着一肥头大耳的胖子,穿着花花绿绿的锦衣,头戴玉冠,脸上长了几个麻子,好似一张白面饼上撒了芝麻。
他转过身去,对着唱曲的父女招了招手,“到大爷这来!”
那父女忙过来,问道,“大爷要听什么曲子?”
“多少银子?”那人眼睛透着淫邪,在少女身上打量。
少女忙躲在自己父亲身后。
“回爷,一段只要十文银子!”老人笑着回道。
“让她跟大爷睡一觉,我给你十两!”胖子嚣张的咧着嘴。
和他同桌的几人顿时都大笑起来。
南宫碧皱眉抬头,看着胖子脸上发腻的笑,恨不得将这一张白面饼揉成芝麻团。
听到胖子轻挑的话,少女越发窘迫害羞,紧紧抓着老人的后衫。
老人讪讪笑道,“大爷说笑了,您要是不听,咱们就去别的桌子问问。”
说罢领着身后的女儿想躲开。
那胖子却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用力一拽抱在腿上,眯眼笑道,“让大爷亲一口,大爷有的是银子!”
“啪!”
那少女又羞又窘,情急之下,反手给了那胖子一巴掌,慌张的自他腿上下来,不断后退。
胖子捂着脸,气急败坏的看着那少女,咬牙道,“你敢打我!”
同桌的几人都站了起来,一脸凶神恶煞,“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打咱们常爷!”
老人惶恐道歉,“小女无知,得罪了大爷,还请几位爷高抬贵手,不跟她一般见识。”
“难道我这一巴掌是白挨的吗?”那胖子白面上赫然印着一个手指印,整张脸都从白面饼变成了猪肝,伸手将老人手里的二胡抢夺来扔在地上,顺便还跺了几脚。
“别、大爷别踩!小人指靠着这个吃饭呢!”老人跪在地上,慌忙抱住胖子的粗腿。
“滚一边儿去!”胖子将老人用力的踹到,大步向着少女走去,“今日我还就看上你了,不愿意也得愿意!”
少女惊惧的扑在老人身上,脸色吓的惨白,跪地磕头,“大爷饶命,求您了,我错了,求您放过我们!”
胖子伸手去扯她的手臂,“跟着爷吃香喝辣,不必卖唱好,真是不是抬举!”
周围吃饭的人都停下来,看着这边的热闹,却都怕惹事上身,无人阻止。
和胖子同桌的几人更是嚣张大笑,看那少女越害怕越觉得兴奋。
南宫碧早已看的怒火三丈,此时再忍耐不下去,用力的将身侧的长凳一踢,凳子正好撞在胖子的屁股上。
胖子哎呦一声,转身问道,“谁打的爷屁股?”
南宫碧双手环胸,脆笑道,“原来是个人啊,本小姐还以为是个畜生,扰了本小姐吃饭的兴致!”
胖子看南宫碧长的俏美,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这位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小姐高兴,大爷我真变成畜生让小姐骑也好!”
和胖子一起的人顿时笑的暧昧淫邪。
跟着南宫碧的小丫鬟冷声喝道,“放肆!”
南宫碧何曾见过这样无赖无耻的人,眉头一皱,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向着胖子扔去,“无耻之徒!”
胖子闪身避开那茶杯,只听“”咣的一声,茶杯碎在地上,茶水四溅。
胖子咧嘴一笑,向着南宫碧走过来,“小姐还是个泼辣性子,大爷我喜欢!”
“你喜欢个鬼!”南宫碧纵身而起,脚点桌案,抽出腰间的鞭子向着胖子挥去。
“啪!”
重重一鞭甩在胖子身上,打的他踉跄后退,顿时恼羞成怒,摸了一下脖子,对着同伴喝道,“还看什么,给我上!抓到这妞儿,大爷让你们先快活!”
南宫碧恨极,一条长鞭舞开,狠狠的向着胖子脸上甩去。
胖子急忙躲避,只是身体太过肥胖,行动不便,一连挨了南宫碧几鞭子,痛的哇声大叫。
其他几人上前欲躲南宫碧的鞭子,也被抽了几下,畏缩不敢再上前。
桌子上的菜全部被打翻,胖子一直躲到桌子下面去,一咬牙,顶着桌子向着南宫碧撞去。
南宫碧凌空后翻,矮身又是一鞭抽过去,直直勾在胖子的腿上,用力一拽,胖子扑通倒地,桌子正正砸在他头上,人和桌子一起翻到。
周围的人纷纷向后躲避,此时看到胖子出丑,纷纷大笑出声。
二楼的人也被下面的打斗吸引,站在木栏前为南宫碧叫好。
其中一人站在一群百姓之间,格外的醒目,一身名贵的蓝色蜀绣锦衣,面如冠玉,手执金边折扇,贵气凌然。
他目光含笑,看着下面的少女,对着旁边随从笑道,“这是谁家姑娘,这般泼辣厉害!”
随从忙道,“爷,这位不就是南宫家的大小姐!”
萧敬顿时一怔,看着南宫碧的目光不由的深了深,他许多年不见南宫碧,印象中还是那个梳着双鬓,容颜俏丽的小姑娘,没想打已经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眸子一转,萧敬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此时李泰从后院过来,见出了事,吓了一跳,忙过来开解。
“几位大爷,有事好好说,怎么还打起来了,今日的饭菜我请,还请几位爷给个薄面,不要再打了!”
李泰作揖劝解,南宫碧可不能在这里出事,否则他这掌柜也不用做了。
胖子已经被同伴从桌子底下拉下来,头上金冠掉了,头发散下来,身上的袍子也被扯裂,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如何肯受这样的侮辱,一把将李泰推开,一手抱起长凳向着南宫碧挥去,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只想出这口恶气。
“小姐!”南宫碧的丫鬟急呼一声。
李泰忙错身拦在南宫碧身前,欲挡住胖子手里的长凳。
突然胖子头上蓝影一闪,胸前挨了一脚,蹬蹬后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胸口剧痛,差点一口气憋死。
长凳砸在肚子上,更是砸的他大声惨叫。
萧敬器宇轩昂,潇洒的落在南宫碧身前,手中折扇唰的打开,冷声道,“天子脚下欺男霸女,还有没有王法,还不给我滚!”
好一处英雄救美!
胖子的几个同伴费力的过去将胖子扶起来,见萧敬气势不似普通百姓,怕得罪了权贵,再不敢继续闹下去,夹着尾巴狼狈的走了。
“打的好!”
“这位公子功夫真是厉害!”
“那胖子实在可恶,方才我都想上去踹他几脚!”
“是,幸亏他跑的快,否则我也给他几拳!”
…
周围人钦佩的看着萧敬,出口称赞,更有人义愤填膺,完全不是方才怕事畏缩的样子。
李泰忙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救!”
萧敬摇着纸扇,看向南宫碧,眉梢微微一挑,“举手之劳而已!这位姑娘没受伤吧!”
南宫碧将手里的鞭子收起,道,“没有,多谢!”
她声音清甜干脆,面孔俏皮可爱,加上本身带的将门之家的英气,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萧敬目光顿时发痴,也没了方才的镇定,笑道,“不客气,姑娘没事就好!”
此时卖唱的父女也走过来,感激道,“多谢两位相救,多谢两位!”
李泰拿了几两散碎银子给两人,道,“拿着钱去看看伤吧!”
老人颤着双手接过,面容激动,一连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带着被吓坏的女儿千恩万谢的走了。
萧敬转头看向南宫碧,“姑娘一人?不如同上二楼,共饮一杯如何?”
“不用了,多谢!”南宫碧神色有些冷淡,转身坐在自己之前的椅子上,似并不打算深聊。
她不知道男子有没有认出她,但是她一眼认出眼前的人是昭王萧敬,想到之前萧敬向皇上求娶自己的事,心中不快,自然不愿意和他说话。
甚至她都觉得萧敬今日出手都是别有用心。
都入冬了还拿着个扇子,她最瞧不上这等装腔作势的男人,简直俗不可耐!
头转向窗外,南宫碧对男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见南宫碧对自己冷淡,萧敬脸上并不见恼怒,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李泰吩咐人收拾被砸坏的碗筷桌椅,对着南宫碧赔罪道,“让姑娘受惊了!”
南宫碧淡声一笑,“没事儿,这样的恶霸就该多打几次!”
“是,小人以后再不让他进门!”
南宫碧点的菜上来,李泰端着放在桌子上,让南宫碧自己慢用。
萧敬出了酒楼,想起少女轻灵俊俏的面孔,唇角忍不住扬起,吩咐随从道,
“进宫!”
进了宫,萧敬直奔娴贵妃的宫里。
此时娴贵妃正午睡,萧敬在外殿等了一会,娴贵妃才一脸刚睡醒的慵懒之意走过来,笑道,“敬儿此时进宫,可是有事找本宫?”
萧敬请了安,急切的问道,“关于赐婚的事,父皇最近可有提起?”
之前以为北疆那边有战事,萧敬不敢再拿此事叨扰皇上,生怕惹了他不高兴,如今北疆战事已平,又过去了这么多时日,皇上那边仍旧没有半分消息。
本来他已经放弃了,没有了南宫家的支持,他还可以找别人,他是皇子,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身份求娶一个女子。
可今日在酒楼里遇到南宫碧,对女子的爱慕便像火势燎原一样熊熊燃烧起来,竟有些势在必得的急迫。
所以才匆匆入宫打探消息。
娴贵妃坐在椅子上,蹙额道,“没听到你父皇提起,本宫看这婚事还是算了吧,你要娶什么样的女子不成,何必老想着南宫家!”
萧敬有些失望,又不敢直接说自己看上了南宫碧,怕娴贵妃说他儿女情长,只道,“南宫家手握兵权,在大梁的地位举足轻重,而儿臣此时最缺的就是兵权,娶了南宫碧,这太子之位就非儿臣莫属了!”
娴贵妃思忖点头,又皱眉道,“可如今看来,你父皇并不想让南宫家和皇室联姻,大概对南宫家已经有了忌惮,你何必再去触他逆鳞?”
萧敬道,“南宫家就一头猛虎,害怕无用,唯有驯服和驾驭才是上策!儿臣自信娶了南宫碧以后,能让南宫家心悦诚服的忠心儿臣,岂不是转弊为利!”
“说的到是有几分道理,可是你父皇不同意怎办办?”娴贵妃道。
“这就要看母妃的了!”萧敬单膝跪在娴贵妃身下,轻轻给他捶腿,“父皇宠爱母妃,只要母妃多吹几次枕边风,父皇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等儿子做了太子,以后当了皇帝,母妃就是太后,是大梁朝最尊贵的人,儿臣一定不会忘记母妃的恩德。”
娴贵妃眉目一展,伸出手指在萧敬额头上轻轻一点,“你啊,就会哄本宫开心!”
“母妃是儿臣的亲娘,儿臣不哄您开心哄谁?”萧敬仰头笑道。
娴贵妃听的舒心,双手搀扶萧敬起身,道,“行了,你也别油嘴滑舌的哄本宫了,这两日皇上若是过来,本宫就再和皇上提一下你和南宫碧的婚事!”
萧敬顿时高兴道,“多谢母妃成全!”
“别高兴太早,你父皇能不能同意,还不知道呢?”
“只要母妃肯替儿臣求情,此时便成了一半了!”
“希望如此吧!”
两母子叙了一会话,萧敬起身告退。
从娴贵妃宫里出来,萧敬身后的随从小声问道,“殿下可要奴才去请昭仪娘娘?”
萧敬此时满脑子都是南宫碧,哪有心思见纪妤,挥手道,“不用了,出宫!”
“是!”随从忙低头跟在身后。
萧敬出宫时,对面正碰到豫王萧琰,旁边还有一人,正是如今被皇上看中的新宠,乔安。
萧琰似正和乔安说着什么,堆着满脸的笑,完全没有身为一个皇子的尊贵。
三个皇子中,豫王本是嫡长子,最好的太子人选,但是因其生来愚笨,最被皇上不喜,所以一直不提立太子之事。
皇后身为豫王之母,不但不想如何教导豫王好好读书讨皇上喜欢,只一味埋怨皇上因为宠爱荣娴两妃,才致自己儿子被冷落,在皇上面前多次抱怨,更惹皇上厌烦。
皇后又把这种怨气带到萧太后身上,觉得是太后从中作梗,连每次去请安都没有什么好脸,请了安便走,更暗中唾骂容贵妃故意巴结讨好太后,所以每日去福寿宫侍奉,对此表示十分的不屑和鄙视,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人多嘴杂,这话传到皇上的耳中,发了一顿脾气,去皇后那里便越来越少了,连带着对豫王也爱答不理。
太子之位更玄。
萧敬看着豫王此刻拉拢乔安,心里一阵冷笑,凭他这位皇兄的猪脑子,是不可能想到主动结交乔安的,定是他那个岳丈吕相出的主意。
吕相把女儿嫁给豫王,不得不支持这位愚不可及的皇子,真是可怜!
萧敬唇角噙着一抹嘲笑,走过去,笑道,“好巧,竟在这里遇到皇兄和乔大人!”
“原来是昭王啊!”豫王用他那种嫡长子的傲气藐视的瞥了萧敬一眼。
乔安转身请安,“下官见过昭王殿下!”
萧敬忙道,
“大人不必多礼,听说大人升了户部郎中,还没来得及恭喜大人!”
豫王仰着下巴,突然“哼”一声扭过头去。
这一声哼实在是莫名其妙,乔安不禁一怔。
萧敬却了解自己这位皇兄经常没有什么规律的出现一些异常反应,见怪不怪,只道,“今日恰好遇到,不如又本王做东,宴请皇兄和乔大人,也算是恭贺乔大人荣升之喜!”
不等乔安拒绝,豫王立刻道,“昭王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本王先请乔大人去家里做客,你这半路给截走算怎么回事?”
“原来皇兄也要宴请乔大人,皇弟不知,还请皇兄恕罪!”昭王没有什么诚意的道。
“本王的王妃要本王一下朝便回家,所以只能去家里请客,但是昭王一定还有事,本王就不勉强留你了!”豫王趾高气昂的道。
乔安差点笑出来,忙憋了回去,做淡定状。
豫王的王妃是吕相家的千金,豫王指望着吕相为其谋划,所以平时一定也是怕极了自己的妻子,被勒令下朝便要回家,不许去外面胡闹,可是这样的事自己知晓也就罢了,为何要说出来?
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豫王怕媳妇?
而且这般不给昭王留情面,真是愚蠢之极。
这个豫王,果真、和睿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吗,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昭王似已习惯豫王这般,也不恼,嘴角的嘲讽更深,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下次再宴请乔大人好了!”
乔安躬身道,“多谢两位殿下的好意,只是今日下官有事在身,恐怕要拂了豫王殿下的美意,下次下官一定回请赔罪!”
“原来乔大人有事啊,那、”昭王瞧向豫王,“咱们就别勉强乔大人了吧!”
豫王冷哼一声,甩袖便走。
略显肥胖的身体因为生气,走路时扭的甚是滑稽。
乔安故作惶恐道,“下官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开罪了豫王殿下?”
“没有,皇兄就是那个脾气,谁要拒绝他,便当场发脾气,也许明日就好了,乔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昭王温和解释道。
“原来如此!”乔安放下心来,又不安的道,“下官不是诚心拒绝豫王殿下,实在是今日与人约好了,不能食言!”
“乔大人说的是,不用理会!”萧敬面色比方才更加的温和。
“那下官就告辞了!”乔安告退。
“乔大人慢走!”
昭王看着乔安离开,想到方才豫王闹的笑话,不住冷笑,这个蠢货,实在不足为惧!
第135章 暴露
将近中秋,过节的气氛渐渐浓郁,纪府中又开始忙碌起来,采买、洒扫、布置,给各院的主子做新衣…下人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
如今纪府少了两位小夫人,尤其是少了谢盈那种爱挑刺的主子,下人们只觉轻松了不少。
除了二夫人被关在景岚苑的事,现在的纪府可以说里外一团和谐安详。
明明也看不到苏九这位少夫人管理纪府,可下人都觉得纪府的和气和这位少夫人有关。
苏九也忙,酒楼里每日进出的帐,李泰看过一遍后,还要她再审阅。她相信李泰,告诉他不需如此,李泰偏不听,定要将三个酒楼的账册都堆放在苏九面前。
苏九干脆一股脑又推给了乔安。
乔安中秋放了几天沐休,本还想如何消遣,一下子便有了事做。
胡大炮也放了假,自己有将军府不回,每日赖在乔安那里,要乔安教他认字,作诗吟对。
苏九大呼稀奇,连大炮都开始要读书了!
并以此揶揄阿树,阿树笑大炮猪鼻子插大葱,装像!
结果两人去乔安那,正看到胡大炮在廊下看书,双手捧着书本,看的十分认真,高大的身体蜷在廊下,看上去甚是别扭,然而专注的神情,又颇为英俊。
胡大炮五官长的本就不错,如今比以前瘦了,五官凸出立体,更加硬朗俊气。
阿树过去刚要嘲笑他一番,被苏九拦住,让他不要打扰大炮,两人进了旁边花厅。
乔安正在理账,见两人进来,起身笑道,“大当家来了!”
苏九坐在椅子上,笑道,“大炮都能独自看书了,你这先生厉害!”
乔安摇头笑道,“哪里有那么快,我不过找了一本带画的戏折子给他看个热闹。”
苏九噗嗤一笑,“你就这样欺负人家!”
“大炮一来就要我教他作诗,把我吓了一跳!”乔安无奈的笑道。
“这小子发了什么邪?”阿树觉得可乐,又觉得稀奇。
“大概是看上了什么姑娘吧?”乔安认真的分析。
能让一个男人发生这样改变的,只有心上人。
苏九和阿树对视一眼,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不可能,大炮之前没说看上谁,后来从军,离开盛京一直就在军营里,回来后也是整日跟一群男人在一块,哪里能接触到姑娘,绝对不可能!”苏九肯定的道。
“大炮他不会看上的是个男人吧?”阿树惊悚的道。
“滚一边儿去!”苏九笑骂一声。
阿树笑了笑,道,“那我就猜不出来了,这小子我带他去醉欢阁,他连人家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分明是没开窍。”
苏九睨他一眼,“你到是开窍了,那赵家姑娘又去找你了没?”
阿树顿时脸色涨红,“还提她做什么,我早就忘了!”
苏九只看着他笑。
阿树忙端了茶掩饰。
中午几人一起吃过饭,苏九和阿树回镖局,路过城中四海镖局的时候,见前面堵了许多人,似有什么事发生。
四海镖局是盛京城里新开的一家镖局,开业还不到一个月,里面的管事经常去清龙镖局,几番巴结讨好阿树,希望能多多关照他们。
开始阿树还耐着性子应付几句,后来直接让人赶出去,送的东西也全部扔出门外。
人群喧哗,苏九站起来,看到镖局门前有人似在吵架,吵架的人是个女子,还有些熟悉,再仔细看,竟是刚刚还和阿树提起的赵珊,赵姑娘。
苏九踢了踢阿树,笑道,“是你娘子被人欺负了,还不赶快去帮忙!”
阿树梗着脖子瞪着苏九,“大当家你能不能不开玩笑?”
什么娘子,他现在躲着她还来不及!
苏九瞥了他一眼,站在马车上看热闹。
阿树本不愿多管,路被看热闹的人堵着,马车过不去,只好问了旁边的人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是个知情的,道,“是赵家瓷器店的小姐和四海镖局吵起来了,听说赵家托四海镖局运两车瓷器,结果四海镖局私改了协议,两车瓷器到了阜阳,变成了一车。赵家老掌柜病了,他们家小姐来找四海镖局理论,镖局不承认,现在正吵闹!”
阿树啐了一声,“活该!”
自从因为偷看洗澡关于负责的事没谈拢后,赵家就不再用他们清龙镖局,结果找上四海镖局就出了事。
这赵珊还当家呢,简直蠢的不可救药,一个刚刚开张的镖局,为何不打听一下?
苏九道,“别说风凉话了,去帮帮你娘子吧,这事咱们也有责任。”
“我不去!”阿树抱胸倚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假装没看到。
苏九挑了挑眉,看着前面,故作惊讶的道,“赵姑娘都给欺负哭了,实在是可怜!”
“那混蛋竟敢推搡赵姑娘,太可恶了,一个大男人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阿树微微睁开眼睛,脸色微青,暗暗吸气。
“那么多男人打一个女人,这四海镖局的镖师原来都是这种夯货!”苏九气愤道。
阿树一握拳头,噌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扒开人群往里面走。
苏九嗤笑一声,继续踮脚看热闹。
赵珊的确被四海镖局的人推了一下,当然没有苏九说的那么夸张,手臂突然被人扶住,回头刚要叱骂,见是阿树,顿时愣在那。
赵珊对面站了一个镖局的管事和四五个镖师,皆人高马大,面孔凶恶。
阿树将赵珊往身后一带,冷声道,“找你们掌柜的出来!”
“你是干什么的?别多管闲事,赶紧滚开!”一镖师用手不屑的指着阿树。
阿树脸色一愣,霍然出手,只听“咔”的一声,那人手指被掰断,仰头惨叫。
其他人一怔,抄起家伙向着阿树扑过来。
赵珊下意识的挡在阿树身前,急声道,“不关他的事,不要打人!”
阿树看着挡在他身前,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女子微微发愣,女子明显也很害怕,脸色紧张到发白,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却一动不动的挡在他身前。
那些镖师哪里管那么多,而且自己的人在自家门口被打伤,更是怒不可遏,抬手将手里的棍子对着两人挥过来。
阿树猛的将赵珊往身后一拉,一脚踹在最先扑过来的那人胸口上,直直给踹进大门里去,随即纵身而上,飞腿、挥拳,几下便将几个高壮的镖师全部打到在地,躺着痛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