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护卫客气,都是妾身分内之事!”
陈玉婵微微福身,转身款款去了。
女子出了主院,缓步往自己院子走,路过花园,小路两侧桃花簇簇,海棠争艳,粉白相宜,只看着便让人心情大好。
陈玉婵停下,折了一支桃花放在食盒上,素净的面孔上露出浅笑。
“四少夫人!”突然一低低的声音传来,女子转头,笑道,“原来是巧儿!”
丫鬟巧儿抬头,“四少夫人好,奴婢有事求您!”
“什么求不求的,你尽管说就是!”陈玉婵亲和的搀扶她起来。
“四少夫人,我娘病的厉害,需要钱吃药,这个月奴婢刚发的月钱奴婢已经用光了,所以厚着脸皮来找四少夫人,能不能借给奴婢一点银子急用?”巧儿低着头道。
陈玉婵目光一闪,面色越发的柔和,“当然,银子好说,先给你母亲治病重要!”
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巧儿手上,“这是十两,不够的话再跟我要!”
“谢四少夫人!”巧儿欢喜的谢恩,“奴婢一定对四少夫人忠心耿耿,上次您让奴婢和茗拂说的话,奴婢说了,果然没过多久少夫人就被禁足在莲波苑、”
“嘘!”陈玉婵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了看左右,笑道,“以前的事不要提了,我也是为咱们以前的少夫人不平。你用银子尽管来找我!”
“是,奴婢记住了!”巧儿笑道。
陈玉婵转身往自己院子走,手里还捏着一只桃花,花瓣渐渐被女子碾碎,一点一点落在石路上被风扫去。
巧儿将银子揣进怀里,得意的往园子外走,突然,一个身影自海棠树后走出来,冷冷的看着巧儿,“好啊,巧儿,原来上次你是看到苏小姐过来,故意那般说的!”
“茗拂?”巧儿一怔。
“你收了四少夫人的银子,有意激怒苏家小姐,我和你在一起做事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你心思这么深!”茗拂恨声道,“我现在就去禀告长公子!”
“茗拂你千万不能去禀告公子,否则我会被赶出去的。咱们把那个苏小姐赶跑了,不是正合公子心意吗?”巧儿抱住茗拂的手臂,慌声解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咱们之前的少夫人赶快回来。”
茗拂站住,可是仍旧觉得哪里不对,“你和四少夫人串通还做了什么坏事?”
“没有,绝对没有了,仅此一次!茗拂,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放我一马,我以后再不敢了!我要是被赶出去,我娘没了银子治病,很快就会死的!”巧儿凄声哀求。
茗拂看着她,软下心来,“以后,再不可做这样的事,不管四少夫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咱们奴才掺和主子的事,只有死路一条,你明白吗?之前芍药和赵六儿的下场难道你都忘了?”
巧儿浑身一颤,惶恐点头,“是、是,我再不敢了!”
茗拂叹了一声,转头看向四少夫人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
次日一大早,一顶轿子抬着苏家大夫人进了宫。
入了福寿宫,一幕幕熟悉的精致映入眼帘,白靖柔沉静如水的眼眸没有半分波动,在掌事姑姑的带领去,去见萧太后。
宫女进去禀告,苏夫人来了。
萧太后正在喝药,
闻声药也不吃,亲自迎出来,脚步急切,甚至有些不稳。
容贵妃在身后忙扶住她。
未出殿门,白靖柔已经走进来,看着萧太后,眉目一动,双膝跪下去,身体伏下,行了一个大礼,“民妇苏白氏,见过太后,贵妃娘娘!”
萧太后看着地上的女子,突然落下泪来,双手去扶她,“靖柔,二十年了,你终于来看哀家了!”
白靖柔低着头,淡声道,“民妇惶恐!”
“柔姐姐,总算又看到你了!”容贵妃双目含泪,哽声道。
“贵妃娘娘!”白靖柔有礼的问安,语气中带着淡淡疏离。
容贵妃不由的目光一黯,眼眸垂下去。
“靖柔!”萧太后目光殷殷的看着女子,看着她午夜梦回总梦到的少女已经成了稳重的妇人,悲从心来,忍不住连连落泪。
“太后!”容贵妃给她拭泪,温声劝道,“柔姐姐好容易进宫了,您这是做什么?等一下,把我们都弄哭了。”
萧太后笑了笑,握住白靖柔的手,“走,和哀家去屋里说,哀家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你说!”
白靖柔有一瞬想把手抽出来,勉强忍住,跟着往内殿走。
进了内殿,容贵妃亲自到了茶放在白靖柔身前,指着桌子上的药碗道,“太后听说姐姐来了,药也不喝便迎出去。”
白靖柔看了看药碗,转头看向萧太后,“太后身体不适吗?”
萧太后坐在软塌上,目光慈和,“人老了,总会有些毛病,你若再不来,也许我们连最后一面也看不到了!”
“太后,您又来了!”容贵妃轻笑。
“让太后这样惦记,民妇惶恐!”白靖柔淡声道。
看着女子淡漠的神色,萧太后微微一叹,对着容贵妃道,“你们都下去吧,让哀家和靖柔说说话!”
“是!”容贵妃笑着起身,“那妾身去准备午膳,柔姐姐一定要留下陪太后吃一顿饭。”
帮萧太后的腿上盖好毯子,容贵妃带着所有宫人退下去。
萧太后温柔的抚了抚白靖柔的鬓发,目光含泪慈爱,像是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靖柔,你都有白发了,在哀家的印象里,你还是个娇俏姑娘!”
“太后面容依旧!”白靖柔抬头轻轻一笑。
“你就别和哀家说这些客套的话了,哀家也老了,二十年了,怎么能不老?”萧太后笑了一声,问道,“你在苏家可好?苏文谦可有屈待你?”
白靖柔垂眸,缓缓摇头。
然而萧太后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已经了然,叹声道,“靖柔,哀家许久没喝你泡的茶了,给哀家泡杯茶吧!”
“是!”
白靖柔走到茶案后,双膝跪在蒲团上,净了手,取茶冲泡。
萧太后坐在对面,背着光,面上的表情模糊,声音沉沉,“靖柔,哀家知道,你心里怨恨哀家,所以上次你的女儿成亲,你进了京,都没有来看哀家!”
白靖柔的手一顿,没有像之前一样诚惶诚恐的回应,只继续倒水。
淡淡茶香飘散出来,热气氤氲,隔开了岁月,似回到了二十年之前。
“不怪你,是哀家不好,哀家一直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可在大局面前,还是将你舍了出去!”
白靖柔依然淡漠不语。
“哀家知道皇帝对你的喜欢,而且这种喜欢超过了对妃子的那种情爱,他甚至要为了你要提拔你母家入朝,为你成为皇后铺路。哀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只能舍了你!”
“哀家让你出宫,派人给你寻找婆家,正好当时苏家犯了案,举家要牵离京城。哀家见苏文谦一表人才,和你也算相配,便暗中给你父亲使力,让你嫁入苏家,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盛京!”
“皇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哀家所为,伤心怨恨了好一段日子。”
萧太后缓缓的说着一直埋在心里的事,只觉浑身都似轻松了。
“哀家知道,你心里通透的很,一切都明白,所以哀家也不瞒你,都是哀家做的!”萧太后声音微微哽咽,“你对哀家冷淡,完全不似从前,哀家能体谅,你定也委屈了二十年!”
白靖柔低着头,眼泪顺着她姣好的面容一滴一滴落下来,落在茶案上,轻微的声响,似溅醒了心底沉睡了二十年的往事。
那时的她风华正茂,清卓傲气,和年轻的帝王相爱,沉沦其中,以为自己真的和其她人不一样。
年轻气盛的结果就是葬送了她的一生!
她为苏文谦生了一个女儿,却从来没有爱过他,所以可以平静的看着他宠爱二夫人。
这样也好,否则这些年,她定和后院的那些妒妇无异,面目全非。
她最痛恨的是老天将她的女儿也夺走了,不允许她有情爱,也不允许她有亲情,她觉得自己的一生注定是孤独终老。
“靖柔,这些年,哀家总是梦到你,梦到你给哀家弹琴,沏茶,坐在那里雕刻印章,问哀家好不好看?”萧太后握着她的手,哽声道,“靖柔,不要怪哀家!”
白靖柔闭上眼睛,泪痕滑过如莲的素颜落在萧太后手背上,烫人的炙热。
她轻步走过去,在萧太后面前跪下,身体伏在她腿上,像二十年前那般和她亲近,紧闭双眸,泪流满面,
“太后,柔儿回来了!”
萧太后浑身一颤,用力的抱住白靖柔,无声落泪。
这一声柔儿,她知道,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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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一切皆又因缘,且往后看哈!
第174章 父母恩
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许久谁都没动,
殿外不知何时下了雨,淅沥沥顺着屋檐落下来,打在芭蕉叶上声音清脆悦耳,白靖柔起身,用锦帕拭了一下眼角,笑道,“让太后笑话了!”
“不笑!”萧太后帮她抹泪,温和道,“以前也不是没看见过。”
“茶都凉了!”白靖柔忙将泡好的茶倒出来,递给萧太后。
萧太后放在鼻下一嗅,“还是这个味道,哀家想了二十年!”
“是柔儿不好,一早就该来看望太后!”白靖柔浅笑。
萧太后抿了一口茶,笑道,“之前有个小丫头,是纪府的少夫人,和你长的很像,偶尔露出的一颦一笑,全都是你年轻时的神韵。”
白靖柔微微一怔,莫名的想起自己进京的那一日,看到马背上的那个女子。
“后来呢?”她问道。
“后来你不知道吗?她竟然是个山匪假扮的,实在是胆大!哀家喜欢她,也不忍治她欺君之罪,便随她去了。现在你的女儿已经在纪府里了吧,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好端端的竟遇到山匪强盗,幸好没事!哪日你带她进宫,让哀家看看!”萧太后笑道。
白靖柔犹豫了一瞬,还是未将那不是自己女儿的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到了太后这里,已经变的严重,若是纪府追究,恐怕整个苏家就要完了。
她虽然对苏文谦没有感情,但两人这些年相敬如宾,苏文谦对自己一向敬重有加。
她依附在苏家二十年,也不忍心看它落败。
不管如何,她现在是苏家夫人,与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苏月秋已经被纪家的人赶回来,苏文谦正在和纪府商量和离的事,若是能和离将此事压下去,那再好不过。
她的玖儿不在了,这段亲事,可有可无,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靖柔、”萧太后柔和的看着她,“哀家和你在一起最舒服,这些年也再没有人能给哀家这样亲近的感觉,你若愿意,能不能住在宫里多陪哀家几日。”
白靖柔缓缓点头,“好,柔儿陪着太后!”
她在宫里的那几年,萧太后对她是真心的好,两人的情同母女,她虽有怨,却也无法抹杀这份感情。
如今事情已经说开,她也已经放下,就让那些怨恨随着时间淡去吧。
傍晚的时候,苏九醒来后,又喝了一碗药,无精打采的守着火炉。
长欢塞了一个蜜饯在她嘴里,笑道,“老大,你得赶紧好起来,阿树的亲事还等着你操办呢!”
“媒人已经上过门,我正让人准备聘礼,放心吧,你家小爷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苏九懒洋洋的咧嘴一笑。
“选好了日子吗?”长欢问道。
苏九炯黑的眼珠一转,笑道,“不如也选在二十六那日如何?”
“大炮和阿树一起成亲?那感情好,他们一定高兴!”长欢兴奋道。
少年眉目俊逸,顾盼间神采飞扬,已经褪去了青涩,稳重中带着几分优雅飘逸,隐见风流之姿。
苏九见他高兴,笑道,“等他两人成了亲,也该给你找个媳妇了,可有自己喜欢的人?”
长欢唇角的笑意黯下去,微微低头,俊长白皙的手指剥着罐子里的瓜子,淡声道,“我不着急,安爷还没娶妻,怎么也轮不到我!”
苏九突然想到他世子的身份,的确,他的亲事已经轮不到她来操心了。
而安爷以前成过亲,后来遭遇背叛,早已看淡了男女情事,很难再找到让他动心的人。
两人正低低说话,下人进来报,“睿王殿下来了!”
萧冽已经连接来了两次,苏九都未见,这一次,也没有犹豫的让他回去。
感情的事让她痛苦纠结,她在逃避。
长欢将手心里剥的干净的瓜子递给苏九,“老大,吃瓜子!”
苏九接过来,道,“咱们刚回京,商行里定然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不用老在这里守着我了!”
长欢眼眸含笑,“我怕你一个人闷,等你病好了,我就不来了!”
外面一阵淅沥雨声,苏九抬头看向窗外,看着细雨落在婆娑的竹叶上,淡声道,“下雨了!”
下人回了苏九的话以后,萧冽在门外站了一会,直到雨落下来,贴身侍卫拿了伞给他挡雨,“殿下,回去吧!”
细雨中,男人眸深如井,脸色沉淡,缓缓点头,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后,另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丫鬟撩开车帘道,“郡主,前面好像是睿王府的马车。”
玉珑歪头看去,果然是萧冽的马车。
睿王和苏九看上去感情很好啊!
玉珑抿唇沉思,只听前面车夫道,“郡主,到了!”
打开车门,丫鬟晴兰先撑了伞在玉珑身上,挽着她的手臂下了马车向院子里走去。
下人去禀告,很快回来,请玉珑入内。
进了房,玉珑果然看到长欢也在,她本是在商行里来,听说长欢这两日都不在,猜到他就在苏九这里。
闻到浓浓的汤药味,玉珑快走两步,刚要开口问是谁病了,看到半倚在床上的苏九,顿时一怔。
苏九起身,歉然道,“身体有漾,未能远迎郡主,望郡主莫怪!”
玉珑恍然失笑,“苏九,你竟是个女子,我好糊涂,之前竟没看出来!”
她本觉得她男生女相,长的俊美,可言行举止却和女子不同,所以便未怀疑。
原来、
苏九清冽一笑,“习惯了穿男装,才让郡主误会,并未有意隐瞒!郡主坐!”
玉珑坐下,下人奉了茶进来,她端着茶,半垂的眸子幽光闪烁,怪不得那日萧冽和纪府长公子反应异常,怪不得萧冽对苏九那般温柔体贴,原来如此!
玉珑抿了一口茶放下,关切的问道,“苏小姐怎么了,病了吗?”
“没事,只是染了风寒!”苏九笑道,“郡主有事?”
玉珑转眸看向长欢,目光殷切。
然而自从玉珑进门开始,长欢一直不曾抬眼看她,只专心的剥手中的瓜子。
苏九看着玉珑目中的柔和,心中微动,转头道,“长欢,把桌子上的蜜桔拿一个给玉珑郡主吃!”
长欢抬头皱眉看着她,见她眸子清冷,才起身端了蜜桔过来,放在玉珑郡主面前。
玉珑忙拿了一个,笑道,“好!”
“那日船上,苏九不告而别,实在是失礼,一直想找机会和郡主致歉,还望郡主不要怪罪!”苏九笑道。
“没有,苏小姐若不提,我几乎已经忘了!改日有机会,我们再一起游船!”
“好!”
坐了一会,天便要黑了,玉珑起身告辞。
苏九转头看向长欢,“我不能出去,长欢便替我送送郡主吧!”
长欢低低应了声,跟着玉珑出去。
两人打着伞往外走,玉珑手里还握着蜜桔,小心笑道,“桓儿,最近天气清冷,又阴雨潮湿,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不要过了病气也染了风寒。”
长欢倏然转头看着她,冷声道,“若过了病气能让老大病愈我还到高兴了。另外,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郡主操心!”
玉珑忙道,“桓儿,你误会了,我没有嫌弃苏九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不需要!”暮雨中,长欢目光阴郁,大步往外走。
玉珑郡主心头发闷,也不再解释。
出门上了马车,玉珑回头想要再和长欢说什么,一转头,却见他早已进了门了。
沉重的叹了一声,玉珑只觉胸口也压着乌云,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桓儿才能接受她?
天气阴沉,细雨绵绵,她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说服桓儿,把他带到父母面前。
长欢回去,苏九抬眸看过来,翘起唇角笑道,“长欢,我真搞不懂你,我若有亲人来找我、”
她含笑的声音突然一顿。
长欢挑眉看过来,“你如何?”
苏九耸了耸肩,若真有亲人来寻她,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因为当年她为何被丢弃的都不清楚,如果是她的家人不要她,她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你不一样,你掉下山崖是个意外,你难道真不想见见你的父母?”苏九问道。
长欢抿着唇,默然不语。
想吗?
说不好奇、不想念是假的,没有人会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长什么样子?
可是,他隐隐觉得,见了他的父母,他就会失去苏九。
所以,他宁愿不见!
这样一直拖着,等云南王府该回滇南了,也许玉珑就会放弃了!
一直到深夜,长欢等着苏九睡了,才坐了马车回商行,又理完账本,已经是四更天了。
一大早,皇宫东郊别苑的书房里,就传来云南王夏苍的低怒声,“你看清楚了?”
侍卫立刻道,“是,属下已经查清楚,大军凯旋那日,郡主没进宫,就是去了商行,在那里等他们的掌柜,最后那掌柜回去,郡主才出来。昨日郡主在商行里守了一日,之后去了另一处院子,最后是和商行的掌柜一起走出来的!”
旁边萧敬咧嘴冷声一笑,“王爷,本王也说错吧,郡主的确喜欢上了一个贱民!”
云南王却如论如何也不相信玉珑在自己的亲事上会如此草率,那男子是谁?
为何让玉珑如此关心?
他本以为自己女儿喜欢的人是睿王。
“王爷,和郡主无关,定是那贱民使了什么手段勾引郡主,王爷决不可姑息放纵!”萧敬冷声道。
云南王脸色沉下来,“老臣自有决断!”
萧冽讪讪一笑,“是,本王也是担心郡主,被人蛊惑欺骗,还请王爷尽快处置那贱民,王爷若不方便,本王代劳也可以!”
“不用,这是老臣的家事,老臣自己会妥善处理的!”夏苍沉声道。
“那样便最好了!”萧敬起身,“那本王就不打扰了,告辞!”
“殿下慢走!”
等萧敬出去,夏苍立刻冷声吩咐道,“把那个叫长欢的人给本王抓来,本王要亲自拷问!”
“是!”
“另外,此事不要让郡主知晓!”
“是!”
是夜,长欢从苏九那出来仍旧已经快子时了,漆黑的长路上空无一人。
雨依然再下着,淅淅沥沥,似要将天下漏了一般。
车轮滚滚,和着雨声,在寂静的长街上传开。
长欢半倚在车厢内,手臂支头,合眸假寐。
突然外面似传来一声闷哼,长欢倏然睁眼,一脚踹开车门,只见硕大的网子对着自己兜头而来。
车夫倒在旁边,不知死活。
长欢面色不变,拔地而起,同时袖中匕首滑出,对着头上的网子划去。
他似牢笼里的鸟,脱了束缚,掠空而去。
围在马车旁的几个黑衣人似没想到长欢会武功,一怔之后,一声长啸在雨夜中远远传开。
随即两侧的房顶上出现数十黑衣人,齐齐向着长欢围过去。
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出手狠辣,长欢身形灵动,手中剑锋凌厉,光华闪耀,若行云流水,在数十人围攻下丝毫不落下风。
一脚将一个黑人踢下房顶去,躲过左侧砍过来的长刀,旋身飞转,脚点刀背,纵身向着远处掠去。
是什么人要杀他?
细雨沙沙,掩了刀刃碰撞声响,长欢将身后的黑衣人甩开,刚要逃脱,面前突然出现无数弓箭手,凛冽尖锐的长箭齐齐对准了他,蓄势待发。
“站住!”
身后的黑衣人也已经追上来。
长欢看着黑衣人手中统一的弩箭,看着他们训练有素的身手,似是已经知道谁要抓他了。
能在盛京有这样的精良的装备,和他又有牵扯的,恐怕非他莫属!
果然,当长欢被绑在暗室的木桩上,看着高大威武的身影出现,旁人叫他“王爷”的时候,长欢唇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认真的看了他两眼,原来他的父亲是这样的!
和他想象中似乎一样!
高大威武,气势肃严,带着一身凛冽之气。
暗室中只点着一根烛火,光线昏暗,长欢脸上溅了血迹,头发散下来,看上去狼狈不堪。
夏苍走近两步,冷冷的看着他,面容威严,“你是何人?”
“伏龙帮,长欢!”长欢低着头,淡声说道。
“和玉珑郡主什么关系?”夏苍冷声问道。
“没有关系!”长欢低声道。
看着男子无谓的样子,夏苍心生恼怒,厉声道,“本王再问一次,你和郡主什么关系?为何同郡主相交甚密?”
长欢抬头,淡淡的看着他,“我说过了,没有关系!”
夏苍看着他模糊的面容一怔,心里生了几分异样,但男子倔强不屑的样子更是惹怒了他,冷声道,“给本王打,一直打到他说出来为止!”
“是!”
旁边几个侍卫,拿起蘸了盐水的长鞭,猛然向着长欢身上抽去!
“啪!”
“啪!”
鞭子用力的甩在长欢的身上,几十鞭下去,他身上衣服撕裂,皮开肉绽,鲜血渗出来,将身上的淡紫色的锦衣渐渐渗透。
长欢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因为疼痛,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却一言不发。
夏苍在一旁冷眼看着,对少年生了几分敬佩,被打成这样竟然一声不吭,到是个坚韧的性子,不过,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长欢越是这样死不承认,夏苍越觉得他有图谋!
很快,侍卫过来,禀道,“王爷,他晕过去了!”
夏苍点了点头,突然心烦意乱,心底有些焦灼,却也不知为那般?
“要泼醒了继续打吗?”侍卫问道。
夏苍沉思一瞬,抬头道,“先不要打了,明日早晨等他醒了再说!”
“是!”
苏九是次日一早才知道长欢失踪了。
商行里侍奉长欢的下人见他一夜未归,早晨本想来苏九这里询问,走在路上看到停在街上的马车知道出了事,忙来禀告苏九。
苏九脸色一变,“噌”的从床上跳下来,药也未喝,急急忙忙往外走。
马车旁车夫还晕着,被叫醒后,忙向苏九道,夜里他带着长欢回商行,突然出现很多黑衣人,暗器打在他身上,他晕过去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阿树和胡大炮都已经知晓,匆忙带人赶过来,把人全部派出去,全城寻找线索。
苏九心中慌乱不已,不知道何人要对付长欢,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
阿树和胡大炮派出去的人回来,道,昨晚有人看到大批的黑衣人出没,在街上打斗,随即带着一人往东去了。
苏九眸光冷冽,气息冰寒,“搜查东城,不管是什么人带走了他,我要完全无恙的见到长欢!”
就算是皇亲贵胄,只要伤了长欢,她也绝不放过!
“是!”
胡大炮和阿树凛然应声,迅速的派人出去再去探查。
突然一辆马车急速赶来,还穿着亲王锦服的萧冽下了车,俊颜沉淡,快步而来,一把抓住苏九的手,“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