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驻足,抿起唇看着他。
他坐在一张椅子里,是侧着坐的,上半身穿的白色的衬衫,下身是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裤,夕阳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渲染出柔和的氛围,像是给他镶嵌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正低着头,专心的把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正文 第556章 求婚
英俊得令人心动。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但此时看着他的侧脸,这个认知又清晰的被刷新了一遍。
娱乐圈的那些所谓美男子即便有他这样好看的脸,也远没有他这样的气质跟气势,其他就更不用说了。
池欢站了大概十多秒,墨时谦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偏头朝她看了过来,他眼睛一眯,薄唇随即就漾起了笑,手臂抬起,朝她招了招。
意思很明显,让她过去。
池欢撇撇嘴,但还是抬脚迈上很浅的几层阶梯,然后走到了他的跟前。
男人唇上噙着笑,墨沉的深眸注视着她,嗓音低沉,“喜欢吗?”
池欢茫然了几秒,然后便抿出了笑,低头看着她,忍着笑声道,“你说的,不会是洒在水里的玫瑰花吧…嗯,是挺好看的。”
墨时谦坐在椅子里,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笑靥,支着脑袋淡淡的笑,“我说,我们的家,你喜不喜欢?”
她微微怔愣住,终于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他说的是这别墅,是他们的新家。
池欢点了下头,轻轻的笑,“喜欢。”
刚才一路走过来,她还没想这么多,光顾着喟叹和欣赏了。
墨时谦在她跟前站了起来。
因为身高的差距,男人站着跟坐着气场有很大的区别,池欢被他这个突然的反应惊得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包后退了两步。
然而下一秒她更惊了。
因为站起来的男人直接在她身前单膝跪了下去。
说起来,墨时谦既不是第一次说结婚,也不是第一次单膝下跪求婚了,但她心里好似还是有一面鼓,不断的敲不断的敲,让她整个胸腔都在鸣震着。
“欢欢,五年前我们差点走进教堂,但还是差了一点,这些年,你因为我受了很多原本不该属于你的委屈,你没想过找我,我也没有回来看过你,sorry,我一直没有跟你表达过我的歉意,我当初能力不足,却太自负,给你带来了这些,能说出口的抱歉,怎么说分量都很轻薄,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他的嗓音很低,语速也极其的缓慢,像是每个字都是字斟句酌出来的,在这美丽安静的别墅里,又如泊泊的流水,清晰透彻,“嫁给我,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让你以后的人生再没有风雨。”
池欢怔怔然的看着他,手指发着热,想说话,但脑子已经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墨时谦看着呆傻了般的女人,又看了眼她抱着包包的手臂,从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叹息,然后就直接伸出手,把她的左手扯了下来,然后将藏在手中的戒指慢慢的套了上去。
池欢看着那钻石戒指。
没有错,就是他在巴黎别墅的书房里挂在相框上的那只,也就是五年前他曾买给她,曾经一度戴过又被取下来的戒指,如今兜兜转转,还是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
她的手指蜷了蜷,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也没有作势要把手收回来,就冷不丁的问了句很破坏气氛的话,“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抬眸看她,“嗯?”
“这些玫瑰花,是谁教你的?风行吗?”
墨时谦将戒指套在她的手上后,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低头淡淡的瞥着她想笑却忍着的表情,淡淡的回,“不是你吗?”
池欢摸了摸还很冰凉的钻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
他单手插入西裤的裤袋,唇角溢出几分笑,慢斯条理的道,“不是你说,求婚要有昂贵的钻石戒指和很多的玫瑰花?”
她好像…的确…说过。
男人唇上又牵出弧度更深的笑,“我想了挺久,怎么才能让你看到更多的玫瑰花,买一堆堆在一起好像并不好看,拆了花瓣的话就有很多了,”他好看的眉梢挑起,“你刚才看到的玫瑰花够多了么?”
直男的脑回路,无力挽救。
她觉得她不问这个问题,这场求婚看上去会浪漫很多的。
果然,有些事情留白是很重要的。
想是这么想,但池欢的眼神一对上男人蓄着笑意的黑眸,唇角就忍不住上扬,将手里的包直接扔到他之前坐的椅子里,然后一步上前抱住了他。
“墨时谦,你真是混蛋死了,你回来好几天都没告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哼。”
她一圈住他的脖子,男人就在下一秒反手搂住了她的腰,甚至托起了她的臀,就这么正面将她抱了起来,一边在她耳边低醇的笑,一边抱着她往里面走去,“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回来了,你昨晚来1999,监控拍到你了。”
池欢被他气得牙痒,抬头就恶狠狠的咬住了他的下巴,“你就是故意不联系我,存心想气死我是吧,混蛋都不足以形容你了,你就是坏蛋。”
想想她从昨晚到今天风行来找她之前她气得炸裂,结果这坏蛋就是故意的。
墨时谦低头吻她的唇,低笑着逗弄她,“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点晚了?套上戒指,你就是我的了。”
“你真讨厌。”
男人吻着吻着她的唇瓣,没一会儿舌便探入了进去,勾着她柔软的小舌缠吻,唇舌纠缠了好一会儿后才分开,喑哑的语调都带着暧昧的湿气,“讨厌?我看你好像喜欢得不行才对,嗯?”
“你就是讨厌,”池欢整个人都好似融入了男人的气息跟味道中,嗓音也软的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全是女人撒娇的调调,“你还见了梁满月,你见风行就算了,还见前女友,还故意不理我,谁都没有你讨厌。”
池欢被他抱着走了一路,直接一阵失重往后摔,摔进了厚软的沙发里,被男人压在身上。
他跟着俯首贴了上来,有意无意般的舔吻着她的耳朵,喑哑低沉的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谁让你不小心发现了,我只好换个办法了。”
“你就不怕我不理你了?”
正文 第557章 他淡淡的笑:“给我女儿玩的。”
男人轻咬着她的耳垂,沉沉哑哑的问,“不理我,你舍得?”
池欢听着这语调,就听出一股猖狂自得的味道,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还是没忍住,在他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结果咬完还没退出就被男人掐着下颌又是一记绵长的深吻。
吻着吻着,他的手就开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爬来摸去…
她捉住他伸进自己衣服里的手,酡红着脸嗔道,“你够了,墨时谦,你真是没回见着我就必想这事。”
他沿着她的下颌线条吻到耳根,低沉模糊的道,“你自己算算,上回是什么时候。”
嗯…
上回,是隔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
说起这件事情,除了她之前在巴黎待的那二十多天,他就没被喂饱过,毕竟好几个月的异国,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么,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还是死死的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仰着脸道,“晚上,晚上好么,晚上随便你怎么弄,角色扮演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墨时谦低头注视着她娇媚得能滴出水的脸蛋,勾起唇淡淡的笑,“好像没什么诱惑力啊,欢欢,你哪次不是随便我怎么弄?”
“我饿了,中午没吃饭呢,都是被你气的。”
“还没嫁你呢你就连我的胃都不顾专想着你那几两肉了?”
她满意的看着男人转为无奈的俊脸,撅了撅唇,“去外面的餐厅吃还是买好了菜做给我吃?”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扯着薄唇好笑的道,“怎么没有你做给我吃的选项,你在家不是经常自己做饭吃?”
他们之前分隔两国打电话聊短信或者视频的时候,会说些很日常很琐碎的事情,所以即便在巴黎,他也对她的生活有基本大致的了解。
她眨眨眼,“其实跟餐厅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
墨时谦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没吱声。
池欢红唇凑了上去,亲在他的脸上,“好不好嘛?”
他抬手摸着她的脑袋,懒懒淡淡的道,“女王殿下要吃,我怎么能不做。”
她立即笑弯了眉眼,吧唧又亲了一下,“乖,爱你。”
池欢四点多下来的,现在差不多五点左右,正是太阳下山的时候,男人从她身上起来后就低头挽着衬衫的衣袖,动作优雅,眉眼间都是清俊的气质。
她跟着站了起来,手臂搂住他精壮有力的腰,然后在他怀里仰着脑袋道,“你做饭,我去参观一下我们的新家哦。”
墨时谦没意见,只是道,“今晚住这边,我明天让人替你搬家。”
她低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后试探性的道,“我要现在就搬过来么…我觉得等我们结婚后再搬过来,比较有新婚的感觉呢。”
他低头瞧着她,不温不火的道,“你怎么不把初夜也留到婚礼那天晚上呢,不是更有洞房的感觉?”
墨时谦拍了拍她的脑袋,轻描淡写的给了结论,“没的商量。”
说完他就转身朝厨房走去了。
她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也就没在意了,四处环顾了一下客厅的装潢摆设,绕了一圈后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踩着阶梯摸着扶手很新奇的走了上去。
二楼是起居室。
主卧,两个书房,两个衣帽间。
还有一间房基本上空置着的。
她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别墅应该已经装修好了,等一扇扇的门推开后她才发现,已经是完全可以入住了。
床褥什么的不用说,浴室里的洗漱用品也都崭新而整齐的摆放着。
甚至连衣帽间里都已经摆放满了她的衣服…都是没拆吊牌的当季新品。
除了书房里书架还很空,大概是要将她公寓里书房的书都搬过来。
布置这些…应该是要花挺长时间的吧。
几天肯定不够。
如果从划算买新别墅作为他们未来的家开始物色算起,即便是从他们和好的第一天就开始,那也要很赶才能做到这个效果了。
而这段时间,他又基本待在巴黎。
如果说刚才的求婚让她觉得愉悦和欣喜,但那毕竟是她意料之中的一环,作为女人被自己所为的男人求婚,是怎么都会觉得开心的。
但要说惊喜,逐渐的晃荡完这座别墅,这两个字才真的一点点的充盈她的心间。
他应该是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无论是公寓还是房子,甚至是办公室,主人花的心思是多是少,其实是可以很容易的感觉出来的。
是冷冰冰的还是花了感情在营造也可以感受到,就像他在巴黎的别墅在夏棠棠走了几个月之后也还是处处透着她的影子,这里也到处都是她能倒指数出来的细致跟考虑。
唔…这果然才是墨时谦牌的务实浪漫。
池欢在室内绕完又跑到了室外,在花园里跑的不亦乐乎,盘算着她是该养只猫还是养条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又想着待会儿跟那块木头商量下好了。
墨时谦做好晚餐去找人吃饭时,池欢正在草坪里的秋千上晃着。
她穿的很居家,简单而质地柔软的毛衣,长发零散的披着,夕阳最后的美丽似乎都聚拢在了她的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明媚娇艳,又有种小女孩的清纯肆意。
男人迈着长腿走过去,里秋千旁立下,抬手扣住了秋天的绳子,把晃得老高的女人定住了,低头看着她的笑脸,说话时便也带上了笑意,“荡个秋千这么好玩?”
像个孩子似的。
池欢的脑袋靠在绳子上,“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弄个秋千啊?”
她应该不曾表达过她喜欢秋千之类的东西吧,她还蛮早熟的,尤其是越是不够成熟的时候,就越想要标榜成熟,所以她有些时候对这些抱着很嗤之以鼻的态度。
“不是给你玩的。”
池欢挑高了眉头,“难道是你童年的执念?”
他不轻不重的给她摇了几下,淡淡的笑,“给我女儿玩的。”
正文 第558章 正文大结局
晃荡的秋千停了下来,池欢一只脚落在了草坪上,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眼睛道,“谁要跟你生女儿了?”
男人眉梢挑了挑,“不然,我找别人生?”
她静顿了片刻,仰着头微微一笑,“墨时谦,你知不知道你特别的败坏性致?”
性致两个字,她咬得特别的重,意味也不言而喻。
墨时谦看着这张小脸,好一会儿没说话。
末了,他转过身,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低低沉沉的道,“来,背女王殿下去用餐,将功折罪。”
她傲娇了一阵,还是跳上了男人的背。
墨时谦背她毫无压力,起身便往回走。
池欢在他背上,手指穿插过男人黑色的,跟她自己的比微微有些硬的短发,唇上都是忍不住上扬的笑意,“你不用再回巴黎了?”
“也许会要出差。”
“昨天梁满月找你干什么呢,不会还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没有,”男人拉长的嗓音颇为懒散,带着笑意,“她来谢谢我,顺便苦口婆心的劝我,再找女人的话,找谁都不要找你。”
“墨时谦,这种话你可以不用转述给我的。”
墨时谦笑了下,不紧不慢的道,“风行已经替你呛回去了。”
梁满月不知道怎么知道他已经回兰城并且在1999,连着在1999外面找了他好几天,池欢来的那天保安去传话的时候,风行嫌她整天在他门口烦得很,就让保安带她进来了。
两人当时都没开口,就梁满月一个人说了一通。
说到这句的时候,正在抽烟的风行一声冷笑,在烟雾中故意朝着墨时谦淡声道,“你怎么不告诉她,你为了找池欢当你老婆,辞了Clod—Summer总裁的职务,还专门瞒着她偷偷的飞回来,就是为了筹备求婚。”
他一句话都没说,始终是一脸的淡然。
但这对梁满月来说,杀伤力足矣。
池欢撇撇嘴,轻轻哼了一声。
下回别让她再撞见那女人。
池欢当天晚上在星湖别墅区过夜,第二天她要去剧组排练,墨时谦找了专业的搬家公司把她公寓里的东西彻彻底底的搬到了新家。
当然,他自己也亲自过去了。
新家的厨师,佣人,司机,也都在第二天一一到位就职。
之后的差不多一两个月里,池欢忙着话剧的演出,墨时谦就任Clod-Summer亚洲区的总裁,两人忙的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很难约上。
第三个月时,池欢的演出基本结束,墨时谦也基本稳定了下来。
原本是急着要举行婚礼的,主要是墨时谦着急。
可婚礼的时间还是顺延到了春末夏初的时候。
因为池欢说,她要在天气好的时候穿婚纱,嫁人。
兰城当时冬天才过去,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很冷,且阴雨连绵。
于是,墨时谦捧了一堆全球举行适合举行婚礼的圣地到她跟前,让她选,且都挑了天气好的地方。
什么巴厘岛,普吉岛,斯里兰卡,马尔代夫,毛里求斯…
她窝在沙发里,只扫了一眼,便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我哪里都不想去,就在兰城找个教堂就好了。”
男人对她的态度非常不满,扳着一张俊美的脸,声音紧绷的道,“池欢,你是不是不想结这个婚了?”
她怀里抱着一只非常肥的灰猫,团成了球,一人一猫都是懒洋洋的。
池欢眨了眨眼睛,见他脸上已经乍现寒意,识相的拎着灰球扔到了一边,自己爬上了男人的腿,搂着他的脖子叹气,“你看你,长得凶就要带着笑脸,不然很容易吓到人,我年纪大了,恋家,恋猫,恋你…”
男人不悦,“我在最后面?”
“重来,恋老公,恋家,恋灰球,不想去很远的地方举行婚礼,”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脑袋蹭来蹭去,软绵绵的道,“你刚才说的那些地方我们以后去玩去度蜜月吧,我喜欢新婚的第一个早上,是在自己家里。”
墨时谦低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响。
半分钟后才蓦地吐出一句,“池欢,你怎么就这么矫情呢。”
她轻轻懒懒的道,“没办法啊,你只能依我。”
是,他只能依着她。
就像领结婚证这件事情,她也是“矫情”得让他想捏死她。
之前他们都忙,没空操办婚礼,墨时谦便提议先把证领了,结果这女人回了他一句,“领完证就是夫妻了,再举行婚礼不就是走过场么?”
他们之间很多事情都是墨时谦说了算。
准确来说,是池欢懒于做决定,加上他本来性格就比她强势,她又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他,所以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他,她乐于做个小女人。
但她坚持的事情,比如领证,比如婚礼,哪怕她东扯西扯的这些根本没什么道理,他也还是拗不过她,只能依着她。
所以最后,婚礼顺延到了夏初,领证在新婚第二天早上。
举行婚礼的时间推迟还有个好处,就是距离墨时谦公布离婚的时间有大半年,池欢身为公众人物会少受很多无端的猜忌和口水。
婚礼是四月底五月初的一个黄道吉日,日子是沐溪的妈妈特意研究了一番挑选的。
那天是池欢喜欢的晴天。
碧空如洗,高而空旷,万里无云,风暖不热,很舒服。
教堂还是民一国时期建立的,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经过后期的修葺,既有年代古老的庄严,内外部也完整得适宜举行婚礼和平常的礼拜。
鉴于池欢的影后身份和墨时谦这个亚洲区总裁的人脉,当天虽然没有请媒体,但圈内大咖云集。
除了宁悠然和唐越泽这种关系亲近的,墨时琛和温薏也亲自到场了,当然,沐家一家三口就更不必说,两人亲友寥寥,但全部都在。
耶稣的十字架下,头发花白的神父宣读誓词。
池欢身穿白色的婚纱,头纱亦是披落至腰间,手里抱着捧花,听着神父的声音,想起前段时间无意中看到的一段话——
对一个人终极的爱,无非是选择无条件非但这个人的命运,像结婚誓词里说的那样,无论疾病健康,无论富贵贫穷。
这大概就是,结婚的意义。
她看着就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四目相对,能无比清晰的看到他眼底深暖的宠溺和专注,微微一笑,朝他道,“我愿意。”
——end。
正文 第559章 番外一
江城。
江城的海浪和风声似乎永远不会停。
温薏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海面,平静,遥远,看不到尽头。
一分钟前,墨时谦推门而出,大概是去找池欢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她闭上眼,淡色的唇扯出寥寥的笑,还真是有情啊。
“咚咚”,安静的海浪声里响起了两声扣门的声音,随即高级病房的门便被推开,有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由远及近。
温薏没有回头,声音很淡,夹杂着些不深不浅的疲倦,也凉薄,“那女人死了么。”
极有磁性,又极端冷漠讥诮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你盼着她死?”
她一怔,转身回过了头,果然一张俊美阴沉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墨时琛这张脸,丝毫不亚于墨时谦,甚至他没失忆的时候,气质矜贵清漠,优雅绅士,是标准的贵公子做派,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更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
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半身染血,暗红阴鸷,一双眼睛暗沉得不透光,居高临下投在她身上的眼神里,绞着桀骜阴冷的嘲讽,唇角扯出的弧度也净是似笑非笑的讥诮。
温薏心里失笑,这些年她位居高位,倒真是没几个男人敢摆着一张嘲讽脸对着她了。
还肆无忌惮,料峭嶙峋,一分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这男人当总裁的那会儿还喜行不于色,是所有女人眼中的翩翩贵少。
现在捕个鱼他满身都是嚣张啊。
她微微歪头,袅袅的笑,“如果我说我盼着她就这么死了,难不成,你还想把怨气发泄在我的身上?”
他盯着她,淡淡的开口,“你是墨时琛的妻子?”
温薏看着他淡漠下来的脸色,也扯了扯唇,“你是不认自己是墨时琛,还是不认我是你妻子?”
男人勾起了唇角,露出低低柔柔的笑,“我是想问,你是他自己选的女人,还是别人强行塞给他的?”
她五官难寻痕迹的僵硬都被他纳入眼底。
男人迈开长腿,接近一米八七的身形逼到了她的身前,只稍微低了下头,从远处看去便像是亲密的耳语,可只有温薏自己能清晰的捕捉到他的嗓音里隐着的恶意,“我来猜猜看,你从头发丝到鞋跟都写着名门千金和社会精英…简直像行走的模板。”
他修长却好似犹带着血腥味的手指挑起她一缕黑发,低低笑开,那恶意融得更深了,“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会喜欢和挑选的类型。”
他离她太近了。
很久没有男人离她这么近,近得让她大脑的内容都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属于他的气息笼罩着她,淹没了她的嗅觉,那味道跟她记忆里已经不大一样了,可是变得更浓郁,也更有侵略性了。
温薏往后退了两步,退出了他的范围。
她挑起眼皮,轻轻嗤笑,“李千蕊那样的更像是你会喜欢跟挑选的女人?”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话里的轻鄙和优越也不难揣测。
尤其是墨时琛这样的人,他即便是失忆了,这点能力还是在的。
她也的确有底气轻鄙和优越。
因为论美色,论学历,论家世,几乎论方方面面,她都能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在渔村长大的李千蕊。
墨时琛眯起了眼睛,勾着唇角阴阴柔柔的淡声道,“你不该这样说,温小姐,第一,她早就是我心里未婚的妻子,任何人在我面前说她半个字的不是,我都不喜欢,第二,她受枪伤去了半条命,是替我挡的子弹,如果真的死了,就是为我死的,即便他日我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再多的过去,都不会再忘掉她。”
还爱他么。
从在巴黎收到消息,直接飞过来到现在,这漫长的十几个小时里,她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其实五年,足以忘记一个人了。
哦,好像有时候也不太够,就像墨时谦忘不掉池欢,再恨也铺着爱的底色。
她知道他活着的时候,只有充盈浑身的喜悦。
她还很爱他吗?
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把她的爱消磨殆尽,将她的少女心磨砺得又冷又硬,惫懒得再难起波澜。
除了他“死”的时候,她被伤恸的绝望包裹。
他“活”了,她仍然惊喜得不能自已。
这些年她想起他,并没什么刻骨铭心的感觉,只是大段大段时间出神发呆。
除了生死这等大事,她觉得自己对他的其他事情,早已经看得很淡了,可这句【她早已经是我心里未婚的妻子】这句话,还是如一根冰冷的尖针,扎在了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真是过分啊。
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觉得,她是可以被肆无忌惮伤害的对象。
那些窒息的情绪都被她沉入心底,温薏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刺入手心,脸上却泛出了微微的笑,凉凉的道,“你心里未婚的妻子可真多啊,不巧,你上次跟我说了以后,还是灰头土脸的娶了我。”
墨时琛唇上牵出更冷漠的弧度,“看来,你从前就是很不招人喜欢的样子。”
“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配我这样不招人喜欢的,都是因为我十年前眼神不好,”
温薏看着他这一身“破烂”,却仍然俊美不减半分的脸,蜷起手指转过了身,重新面向深蓝的大海,面上恢复了她这些年一贯的温淡,“Abel。”
她这一声,门外立即走进来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是她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