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回应他的就是一声柔软的“喵”。然后卫子林一个激动,手上用力蜘蛛就在他的手心里变成了青黄的一滩液体了。

“啊啊啊,这东西太丧心病狂了。娘子,救命!好可怕!”卫子林急得上蹿下跳,整个人坐起,就顺势用那只被青黄液体沾满了的手抓过无敌,直接狠狠地抛了出去。

无敌一个不慎,就被甩到了门上,好在门并没有琐结实,无敌晃了两下又站了起来。此刻弓着背,炸开了毛一般,嘴里发出尖利的猫叫声,在这个深沉的夜晚里,显得尤为可怕。

181、楚珍番外(十二)

无敌似乎是被摔得狠了,摇摇晃晃爬起来之后,立刻圆瞪着双眼,猫叫着往床上冲。卫子林赤/裸着上身,连忙将散乱四周的毒物找到,绕在他的周围放在床边,形成一个保护圈。

“来呀,你敢来我就让宝贝咬死你!”看着蝎子、蜈蚣等在床边慢慢地爬动着,无论是蝎子后面的尾钩,还是蜈蚣那无数只脚,都让人心里承受不住。卫子林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求过毒物的保护,他的心里顿时镇定了几分,不由得挥着手做出挑衅的动作,语气也十分欠扁。

无敌在门边踱着步,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带着十足的警告。楚珍手撑着下巴悠闲地等着下文,她忽然拍了一下手,轻轻扬高了声音道:“无敌,快去!”

无敌得到了命令,猛地往床边上冲,一个爪子按住蜈蚣,另一个爪子从蝎子的身上踩过,直接把蝎子踢到地上去了。

“啊,娘子救命啊!我再也不带这些毒物进屋了!”里屋内不断传出卫子林的哀嚎声,可惜楚珍却不理会他。

此刻无敌整只猫身都趴到他的脸上,爪子还在四处地挠着。卫子林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全部都是毛茸茸的柔软触感,眼睛吓得紧紧眯起,整个人上蹿下跳,偏生动作越大毛皮的触感就越真切。

由于屋子里头的动静太大,导致几个看门的婆子都听到了,大老远便知道卫子林在鬼哭狼嚎。偏生他喊得话又句句不离二少夫人,那几个婆子年岁颇大,见识也涨了不少。皆认为这是卫二爷和二少夫人的房事儿乐趣,几个人捂着嘴偷偷乐上一回便都散开了。倒是屋子里头的声音一直折腾了大半宿,才算完事儿。

卫子林嚎了一会儿,明显感到声音嘶哑,空气稀薄。无敌似乎掌握了窍门一般,四只爪子死死地抓住卫子林的后脑勺,男人的发髻早就被抓的不成样子,散乱不堪,根本瞧不出原来的样子。

“娘子,我错了,你快把这恶心的东西拿开!娘子,你在哪里,我看不见!”卫子林一改方才的声嘶力竭,变成了小声的呜咽。声音透过无敌那肥硕的身躯再传过来,带着几分沉闷,却是异常的可怜。

楚珍抬手按了按有些发痛的额角,脑子里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又回来了,方才卫子林嚎了那么久,她是一句都没听懂。倒是最后一句认错的听到了,她轻轻嗯了一声。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么?”楚珍轻轻眯起眼睛,让模糊的视线聚焦到一起,瞧着床上已经没有毒物了,才勉强用手扶着梳妆台站稳,慢慢地挪到床边上。

卫子林终于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立刻四处挥舞着双手,似乎想要去摸索楚珍的位置。

“再也不带毒物进来了,一定!”卫子林的声音越发的低弱,显然是被无敌给折磨的。

楚珍连外衣都没脱,就倒在了卫子林的身边,临闭上眼睛的时候,顺手把无敌抓了下来。无敌猛然被人触碰到,爪子下意识地就抓紧卫子林的发髻,再次惹来一阵尖叫。

第二日,楚珍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卫子林穿好了衣裳睡在了躺椅上。她的怀里抱着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才知道是睡得正香的无敌。

“喵――”无敌也跟着醒了过来,它低低地叫了一声,便从楚珍的怀里爬了出来,一下跳到了地上,摇了摇尾巴跑走了。

睡在躺椅上的卫子林忽然浑身打了个颤,他慢慢地睁开眼眸,轻轻用力似乎想起身,脸上却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躺椅那么硬,他连个锦被都没铺上去,自然是难受异常。楚珍一抬眼首先就瞧见了他脸上的抓痕,微微愣了一下,转而低低地笑出声来。

梳洗的时候,整个二房也陷入了一片凌乱之中。卫子林上蹿下跳不让人碰他的脸,几道浅浅的抓痕显然是无敌所赐,他却硬是觉得痛入骨髓了。

到了饭厅里,卫家人自然是一阵大惊小怪。特别是卫国公夫人,一口乖啊心头肉的,丝毫不见平时厉害当家主母的模样。

又过了大半年,就连笙哥儿都快会说话的时候,卫国公夫人已经放弃烧香念佛求二房的孙子了,十分意外的,楚珍竟然被诊出了喜脉。

那个时候,整个卫国公府的后院陷入了一片欣喜若狂的境界。楚珍身边的大丫头,到处在找卫二爷,想要及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哪知昨晚楚珍夫妻俩刚吵过一架,无敌毒物一个不少地轮番上阵。

卫子林损失惨重,今儿一大早说要去找厉害的毒物回来和无敌单挑,至今还未见其踪影。楚珍窝在床上,手里正拿着燕窝慢悠悠地吃着,她的脸上没有多大的喜色,相反还很镇定地安抚卫国公夫人狂喜的情绪。只有贴身伺候的丫头,才能发现楚珍拿着汤匙的手在轻微颤抖。

直到日落西山,卫子林才姗姗来迟。他刚进门,就有婆子想冲上来告诉他这个喜讯,无奈那厮气急败坏地嘶吼着:“别过来!”

几个婆子又畏畏缩缩地退了回去,卫二一路狂奔,直接推开欲凑上来的丫头,几步就冲进了屋子里。

“娘子、娘子,今儿我挖了好多蚯蚓,一大坨看起来美极了!”卫子林两眼冒着光,浑身是泥地站在门口。

楚珍下意识地看过去,却是一下子没憋住笑出了声。卫子林浑身都是泥,偏生他今儿早上走的时候,还气呼呼地自己找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出去了。导致现在整个人像是从泥浆里滚了一遍才出来一般,整个人都瞧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那双眼睛异常的明亮,此刻看着楚珍,像是最闪亮的宝石一般。

“娘子,娘子,你要不要看看?”卫子林顺着她的目光,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却还是语气兴奋地说着,死死地搂紧怀里的陶瓷罐子,向着楚珍迈了几步。

楚珍一下子想起早上二人争论的缘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摆手道:“你就站在那里,别动!不是说我不理解你宝贝的美丽之处,从此之后不再让我碰的呢?”

卫子林一下子如遭电击一般,愣在原地。怀里抱着的陶瓷罐子,忽然觉得异常的烫手。他似乎被钉在了原地,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低着头低声哦了一句。

楚珍看着他一副失落的表情,不由得恨得牙痒痒。这厮又开始装无辜了,若是卫国公夫人瞧见了,指不定得认为她多么欺负卫家这宝贝二少爷呢。

她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方才大夫来瞧过了,说是我有喜了。卫子林,你就快要当爹了,能不能有个认真的模样出来,日后孩子生下来,也好拿你的丰功伟绩去显摆一番!”

卫子林猛地抬起头,方才无辜失落的表情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完全是一张严肃脸。他弯腰把陶瓷罐子放到脚边,慢慢地挪到楚珍的手边,夺过她手里的燕窝放到了一边。

“娘子,这燕窝不好,有喜了应该吃好的,我去给你找!”卫子林匆匆甩下了这句话,便转身往外跑。没想到速度过快,一下子碰到了那个陶瓷罐子,一罐子拥挤在一起的蚯蚓就这样掉了出来,并且还在互相碾压拥挤着。

楚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瞧见这样的场景,顿时心头涌起一阵恶心,竟是恶心干呕起来。卫子林自然明白缘由,连忙抬脚就把这一坨蚯蚓往外踢着。

“娘子,你别吐,我不是故意的!现在就把这些宝贝踢出去!”卫子林边说边脚步麻利地踢着,没想到那一坨蚯蚓一路上竟是落下几条,依然坚持不懈地在地上蠕动着。

直到把那一坨蚯蚓踢出去了,卫子林又转了回来,极其狼狈地蹲在地上开始处理地上散落的几条。他听着楚珍越发严重的干呕,似乎有些着急了,直接用手去抓了。好容易才把这几条都一起收拾了,他便对着楚珍挥了挥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一旁的丫头有些忙乱,递盆送水的,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污秽。楚珍好容易才压下心底的恶心,身后的丫头走了几步,再把燕窝粥的碗递了过来,楚珍已经紧蹙着眉头,脸上露出几分嫌恶的神色,摆了摆手将碗推得远了些。

“娘子,娘子。”卫子林再次冲了进来。

“你是要清炖蜈蚣,还是要油炸蝎子?”男人洗干净的两只手上,每只手上都提着一个毒物,脸上是一副讨好的笑意,似乎在等着楚珍夸他一般。

“哇――”的一声,楚珍看了他一眼,回复他的是连绵不断的呕吐声。

经由卫二这么一折腾,楚珍害喜的情况是越来越严重。最后就连卫国公夫人都看不下去了,头一回严肃地呵斥了卫子林。他**远离了楚珍好几个月,直到每日抱着卫国公夫人的大腿干嚎,坚决不再带毒物近身了,才得以凑近楚珍。

待十月怀胎,楚珍临盆的日子,卫子林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当有婆子拦住他,告诉他男人不得进产房的时候,他再次上演了一回捶胸顿足。

“夫妻本是同根生,你这恶婆子阻拦我进去,若是我娘子”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想起临盆之时不能说不好的话,又连忙停住了话头。

偏生楚珍这一胎生得极其不顺,接生婆和大夫齐上阵也没把孩子弄出来。卫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就站在外头,顿时心底一阵焦急。卫子林却是安静了下来,不再胡闹。

“国公夫人、二爷,这孩子难生得很,恐怕不保――”其中一个接生婆走了出来,一路上都在用袖子擦着额角的汗水,低着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惶恐。

“没用的废物,刚开始怎么信誓旦旦地保证,就给我把孩子好好地接生出来!否则”卫国公夫人第一个就怒了,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脸上的神色阴冷无比。

楚珍这个孩子,可是卫国公府盼了好久的。毕竟卫子林这副样子,他爹娘都不怎指望他成材了,只盼望着把他儿子养成才,以后卫子林也好有个依靠。现如今却说是不保,这不纯粹是一盆冷水泼下来么?

“娘,您别气了,我再想想法子!”卫子林低声劝慰着她,眼睛轻轻眯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卫国公夫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隔壁放毒物的屋子,顿时心底一凉。她伸出手一把拉住卫子林的衣袖,冷声道:“现在可不是你胡闹的时候,珍儿正是危急时刻,你那毒物还是远离些的好!”

卫子林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娘,我就这么一个娘子,自然是想救她的法子。”

他脸上的神情十分坚定,对着面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接生婆道:“你进去问一问少夫人,是否愿意让我一试?”

182、楚珍番外(末篇)
产房里一片血腥之气,刚撩起帘子就能闻到。卫子林本想进去,无奈卫国公夫人死死拉住他。楚珍很快便传来了答案,自然是只能相信卫子林了。

楚珍嘴里咬着布锦,牙齿用力过度仿佛就要脱落了一般,接生婆充满鼓励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她却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感到脑子嗡嗡的像是一团乱麻。全身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小腹上,那种撕裂般的疼痛,一阵一阵地困扰纠缠着她。

接生婆的手放在她鼓起的肚子上轻轻往下推着,似乎要给她几分助力。无奈那孩子仿佛羞于见人一般,怎么都出不来。

楚珍身上半盖着的里衣已经湿透了,一头青丝披散几乎要垂到地上,却是被汗水弄得湿湿的。就在她精神变得恍惚间,一个丫头手里端着青花瓷碗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少夫人,这是二爷弄来的,您先吞下去!”那丫头放缓了声音,捏起碗里的勺子舀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楚珍眼皮都没抬,几个接生婆轻轻扶起她的上身,刚刚移动了一下,她就疼得直吸气。刚一凑近就闻到一股子酒味,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此刻被疼痛所刺激着,只想快些解脱,也顾不得多少。

干裂的嘴唇刚张开一点,勺子就凑了过来,那丫头手腕麻利地一抬,勺子里黑乎乎的小球状物体就被灌了进去,还带着些许的温酒。楚珍的眉头皱得更紧,只觉得那东西虽然有酒味的遮掩,但是就这么吞下去,并且是从卫子林那里拿来的,心里头就不怎么好受。滑溜溜的一下子便顺着喉咙滑了进去,舌尖上残留着几分腥味儿。

此刻她也顾不上探究这东西是什么了,小腹的坠痛感再次把她拉回到现实。连□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就在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周身忽然像是涌起了一股暖意,带的小腹用力一顶。

“哇――”一道稚嫩而细弱的孩子哭啼声传来,楚珍轻轻松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几个经验老道的婆子走过来替楚珍收拾,原本已经脱力的楚珍却是没有睡过去,相反还有些松了一口气,略带着几分兴奋的神色。

“恭喜少夫人了,是个极俊的小少爷哩!”接生婆细细收拾了片刻,才用绵软的纱被包着刚出生的孩子走了过来,见她精神还算好,便把孩子侧放在她的身边让她细瞧。

几个婆子手脚麻利,屋里的血腥气渐渐退去,其中一个跟着陪嫁过来的婆子,走到楚珍的床边,脸上带着几分欣喜的笑容。

“三姑娘精神头这样好就算是度过劫难了,生了娃的女子一般都会因为高兴而睡不着。不过说上几句话,说不准就会累了!”那婆子替楚珍盖好被子,瞧着她没有大出血,心底也舒了一口气。

产房收拾干净了,卫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才走了进来。几步走到床边,见楚珍轻笑着向她们点头,卫国公夫人脸上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些。她伸手抱起楚珍旁边的小奶娃,当那团娇笑柔软的触感偎贴在胸前时,心头一阵舒爽。她那淘气的小儿子总算是有后了,也不用怕日后会整日沉迷于毒物,而被饿死。

“子林还在隔壁的屋子里折腾毒物呢,快去把二爷叫过来看看孩子!”卫国公夫人小心翼翼地把小奶娃放回了楚珍的身边,随手指了一个丫头吩咐她去找人。

待卫子林匆匆走进来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拽着几个笼子,一瞧见床边纱被里的小奶娃,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宝贝,快步就要往前冲。

卫国公夫人瞧着他这副没分没寸的样子,立刻站出身来挡住他。抬手替他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柔声道:“珍儿刚生过产身子虚,你别大呼小叫的,惹她心烦。已经当爹了,就该有些分寸。”

她细细地替卫子林打理好发髻和衣裳,才拉着世子夫人一同离开了,独留他们夫妻俩。卫子林似乎受到了亲娘的话的极大鼓舞,自己低头看看四周,觉得一切妥当,才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楚珍一直盯着他,见他难得一脸庄重的神色,竟是没忍住轻笑出声。她伸出一只手,和卫子林的手相握,男人便慢慢地坐到了床边,盯着纱被里包着的小奶娃,一脸的深沉。

“你方才让丫头给我吃的是什么鬼东西,还放在酒里面?如果我因为你的药没了,可是一尸两命。”楚珍忽然觉得此刻认真严肃的卫二十分俊俏,怎么看心底怎么舒服,劫后余生,话语里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

卫子林眼神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孩子的身上,移到楚珍身上,转而更加严肃深沉地回复道:“娘子在我在,现在多加一句,娘子闺女在,我在!”

男人伸出食指轻轻指了指襁褓里的孩子,一副高大伟岸的男人形象。楚珍被他逗笑了,摆了摆手口气无奈地道:“没人告诉你,我生的是个男娃么?他是你儿子,不是闺女!”

楚珍边说还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副哭笑不得。说句心里话,她生了儿子傍身,心底还颇为兴奋呢!卫子林始终都是一副脱线的状况,连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搞清楚。

卫子林愣了一下,竟是浑身颤抖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楚珍,那表情如丧考妣一般。楚珍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忽然柔荑被卫子林反手紧紧握住了,脸上的神色越发沉痛。

“娘子,怎么办?我前几日就弄了几条银环蛇的蛇胆泡在酒里,那可是大补。今儿我让人去烫酒的时候,就想了好久,最后拿了个雌蛇的蛇胆给你吃了。总之我不管,这就是我闺女!”卫子林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子捂住半张脸做心痛状,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瞥向襁褓里睡得安稳的小奶娃,眼神里冒出几分幽怨。

楚珍明明十分好的心情,一下子全被击得烟消云散。虽然心底早就猜出来方才吃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竟然是蛇胆,还分得那么清楚雌雄!浑身皆因为他这句话,而充满了无力感。京都的贵妇圈子里,几乎都知道卫家二爷这奇葩货,有相熟的贵妇人遇到楚珍总会这么劝她。

每家的爷儿都有胡闹的一面,等他们当了爹之后,就慢慢好起来了。好什么好,卫子林不仅没好,还病得更严重了好么?

“他是个男的,你怎么能说他是女的。儿子比姑娘家多个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楚珍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平复下来狂躁的心情,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由于过于激动,此刻所说的话就有些口无遮拦。

卫子林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啊,娘子好可怕。又变成喝醉酒那一晚了,比无敌还可怕。最终他心底的纠结,战胜了此刻对楚珍的恐惧,低声问道:“那个东西,我能找变戏法的来,把它变没了么?”

楚珍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厥过去,她刚生完产,本以为劳苦功高。卫子林这厮能开窍了抱住她狠哭了异常,感谢她替他生个儿子。现在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奇葩货想要个姑娘!

“你先把自己的变没了去,儿子你不要我一个人养,滚出去!”楚珍忍着气,下/身又开始疼起来了,伸出食指指着门,厉声让他出去。

卫子林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面色有些苍白,立刻知道自己又无辜地惹恼了娘子。脸上立刻露出哀求巴结的神情,低声下气地道:“娘子,你别发火。儿子就儿子嘛,我一定会疼他的。”

无奈这回楚珍是铁了心地不想听,依然怒瞪着一双杏目。卫子林撅起一张红唇,满脸的委屈,边小声安抚着边后退着出去了。

“你撵我出去了,我方才说的话就不算哦。还是我闺女!”明明两只脚都已经迈出门槛了,卫子林又转过身勾着头对着楚珍说了一句,然后撒开丫子就跑了。

楚珍深吸了几口气,旁边伺候的丫头在心底无力地叹气,二爷惹怒二少夫人的本事儿,真是越发的见长。丫头连忙递了个参片让她含在嘴里,才慢慢地消了火气。

卫国公府二房得了个少爷,卫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卫国公期盼着这个孙子,能够耳聪目明,别跟他那混账爹一般玩物丧志,为此取了小名儿叫明哥儿。

当卫国公府的明哥儿摆满月酒的时候,那叫一个热闹。京都不少贵公子看在卫国公和卫世子的面子上,来参加二房嫡子的满月酒。许多人早就听闻了卫子林爱毒物这特性,只敢远观不敢深交也。又有小霸王沈修铭记在心底的满月酒的仇,再加上卫子林另外两位连襟都是腹黑,专门等着看他笑话。

三个连襟凑在一处合计了一番,拉着一大帮军中贵族子弟,一人一个酒坛子拉着卫子林就在里间凑了一桌。卫国公和卫世子一瞧,心里虽然心疼,但是也耐不住那些强盗一般的抢人,只有忍痛放人了。

“来来来,三妹夫,上回她们那些女子竟然都喝开了,我们这回一定要回敬一番。不喝醉都不是男人!”沈修铭见到他,往日里总爱露出凶相的脸,一下子笑开了花,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

卫子林一走进来就吓了一跳,任他自认为是见过大场面的真男人,此刻看着这一屋子雄性荷尔蒙过剩的男人,都有些腿发软。再一看他们一个个身穿锦衣华服,手里却抓着个大酒坛子,分明就在上演衣冠禽兽的戏码。

李雅筠和蔡儒锦一见他沉默的模样,纷纷对视了一眼。卫子林这小子果然是怕了吧?

“嘿,卫子林,你不会是怕了吧?这里可都是真男人啊,你家小少爷过满月酒,你这个当爹的不应该做个男子汉的表率么?”李雅筠先行走上前去,一把搭住卫子林的肩膀,不让他有退出去的可能性。

其他人纷纷跟着起哄,要卫子林做出真男人的表率。

卫子林一下子就急红眼了,他冷哼了一声,从李雅筠的钳制里挣扎了出来,抬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那些哄笑的人都停了下来,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那是我闺女,谁说他是个泥猴儿子的?谁说我跟谁急!不就是喝酒么,为了我们家姑娘,我也能喝!”卫子林瞪大了眼睛,眼神四处扫了扫,带着几分瞪视的感觉。

围在桌子边儿的,皆以为他要发火,没想到竟说出了这般惊世骇俗的话来。哄笑声再也止不住了,这一桌子的人自然都是沈修铭他们三个凑出来的人,各自都有相熟的好友在。

“哎哟,修铭,你家这三妹夫有意思啊!不愧是娶了一家的姑娘,都有意思!”其中一个嘴巴厉害的,一句话就把另外三个都带进去了,满桌子的人是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少说废话,来喝酒!”沈修铭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明明是想整蛊卫子林的,为什么最后丢脸的却是他自己!

这句话一出来,桌上的男人都是豪爽的性子,不再多说废话,拿起酒来就开始拼。卫子林自然是重点对待,满桌子人都找他一人喝。无奈这小子外不强内更弱,一坛子下去就开始舌头打结了。

说起来楚家四位姑爷中,沈修铭是烧刀子都不红脸的人,李雅筠属于迂回战术,往往他没喝几杯其他人就被他哄得醉倒了,蔡儒锦从小就是在酒桌上长大的,酒桌相当于他第二个家,什么酒都是来者不拒,而且喝得异常斯文有韵味。唯有卫子林不善喝酒,又不善巧言令色,最终被灌得晕乎乎的。

“今儿真高兴,各位都是好兄弟,我得拿出我们卫家的传家之宝给你们瞧瞧!”卫子林满脸通红,一张口说话就带着几分酒气,双眼也变得迷离,不过脸上那一副神秘的表情倒是丝毫不打折扣。

原本就是专门为了灌醉他的,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哪有不好的,纷纷鼓掌。

卫子林踉跄着摸了出去,立刻就有小厮前来搀扶他。留在屋子里的男人,瞧着他的狼狈样儿,纷纷笑得没心没肺。

过了半晌,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众人嚷嚷着怎么去了这么久。没想到根本没见到卫子林的身影,倒是先窜进来几条蛇,瞧那五颜六色的表皮,红信不断地吞吐着,就知道有剧毒。紧接着各种虫子也进来了,黑色的大蜘蛛、吊着尾钩的蝎子。悉悉索索的声音,弄得人心头发颤。

众人都是头一回见到这副场景,竟是吓得腿发软,再也笑不出了。卫子林打着酒嗝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满脸带着兴奋的笑意,高声喊道:“这是我以后留给,嗝,我闺女的,传家宝吧?”

他歪着头,双眼迷离显然是醉得不轻。那些毒物都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他的命令一般。在场方才闹得凶的公子哥儿们,现如今一个个低头沉默,纷纷在心底回忆着方才灌了他多少酒,此刻卫子林是不是要报复?一口酒被一只毒物咬一口,他们还有命活么?

前院闹得沸沸扬扬,好在卫子林这桌闹得凶,卫国公和卫世子一开始就料到了,单独把他们开在一个院子里,此刻这些毒物的凶残场景并没有吓到旁的人。倒是有小厮瞧见情形不对,立刻去找了卫国公。

最后这场闹剧,还是没法子请了楚珍过来,把卫子林拉扯着走了。那些毒物也就跟着跑了,剩下几个大男人瘫坐在椅子上,身体僵硬,半天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