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宁脸色为之一黑,这人嬉皮笑脸的,正经话说不到片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自己吃起饭来。心底难免计较起来,沈修铭的话虽是一时玩笑,但是也隐隐体现出一种态度,目前他是不希望楚惜宁参与到国公府后院的掌家之中的。
“啪!”楚惜宁正想的入神,额头却被筷子敲了一下,她立马抬手捂住了额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怪痛的,估计都泛红了。
“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你个丫头,整日就会瞎琢磨,现在有了我可不能把话都憋心里,整人的坏水也得倒出来,爷和你一起!”沈修铭脸上露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似乎想起什么了,头微微凑近了几分,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容。
楚惜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最后脸一皱,似乎有些不管不顾的模样,急声道:“大嫂管家你觉得怎么样?”
沈修铭从小就崇拜他的兄长,况且那日兄长的死是因为去宫里接他,对于卫氏很可能也会存在愧疚。因此她想探明沈修铭的心境,又无法问出口,最后就抛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问题。
沈修铭手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专注地打量着她,最终柔声道:“大嫂是卫家嫡女,管家是一把好手,除了性子软了些,对待下人过于和善,其他倒是没有大错。我知道你能做得比她好,但是我想着,她身边就一个霭哥儿,平日里若是霭哥儿去学堂,也好有个账册让她看着打发时间!所以才不想让你过早接手。”
楚惜宁被他盯得发毛,立马缴械投降,应承道:“我明白,那姑奶奶又是哪位?”
不想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对于卫氏性子和软,她没多大的反应。只是当初被楚雯算计进不了宫,这么多年过去了,卫氏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么?
一提起“姑奶奶”这三个字,沈修铭的眉头自然地皱紧,索性连筷子都放了下来,将碗一推竟是不吃了。
“我这小姑姑是薛家老太生的,性子刁钻比我还混,竟是和人私通。最后不得已和薛家那老太婆被我祖父一同送出京了。自然这事儿被瞒住了,后来也找了人家,现如今闺女比你小吧。”沈修铭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想着。
经沈修铭这么一说,楚惜宁才想起来,沈修铭现如今的祖母是老国公的继夫人,而且还在世。只是被送出京都后一直没接回来,老太太爱面子似乎也没自己回来。
“那位姑奶奶常回来么?”楚惜宁不由得好奇起来,怎么这位姑奶奶把亲娘扔下来,独自回京都。
“别提了,她原先也是傲气的很,说我们国公府亏欠了她。这两年倒是回来得勤快,还不是为了她的宝贝闺女,今年及笄了,前头定下的亲事似乎又想反悔,谁管她?”沈修铭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似乎想起他姑姑的倒霉事儿,心里又痛快了些。
楚惜宁微微一怔,这姑姑家的闺女可不就是沈修铭的表妹么?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淡笑,一把扯过沈修铭的手掌轻轻攥住,极其严肃地盯着他看。
沈修铭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却也回望过去。
“你表妹也是和你青梅竹马?”过了半晌,楚惜宁才开口,脸上透着几分探寻的笑意,同时又带了几分调侃。
沈修铭的脸色一跨,知道她是想起今儿沈芙蓉的话了,抬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烦闷。
“今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我没好意思说,我小时候干的事儿,真不是女娃能干的!扒了裤子站直身就那什么和稀泥了。女娃能行么?”沈修铭滔滔不绝地说着小时候的丰功伟绩,最后一句低着头认真而严肃地问她。
弄得楚惜宁感到胸口一滞,这个坏胚就不能说话遮掩点!不过她已经渐渐能习惯了,反正在她面前,沈修铭就是不正经。
最后夫妻俩谈着谈着就到了床上去了,沈修铭自然不会告诉她,他今晚用膳的兴致都被楚惜宁用姑奶奶给恶心走了,所以才死乞白赖地狠做了两回。于是,第二日起来,楚惜宁依然是两腿打颤。待到她回过味来的时候,才在心底暗骂沈修铭,昨晚他根本就是用行动阻止了她思考国公府后院里这一摊子烂事儿!
清早去廖氏那里请安的时候,沈修铭已经出去了。遇上了卫氏,竟是只字未提让管家权的事儿,她又不好直接在廖氏面前说,心底更是多了几分犹疑。
妯娌两个自第二日,相遇时气氛就有些怪异。楚惜宁就是有个爱琢磨的毛病,卫氏不把话说清楚了,她心底就容易胡思乱想。
直到后院里开始收拾姑奶奶回来的院子时,卫氏才拉住楚惜宁,似乎想要把话挑明了说。
“其实也不该瞒着你的,但是我又怕你多心。现在不说清楚更是怕你误会!不知为何,姑姑一贯不喜欢世家之女,估摸着这次回来,就是要试探一下你的。我想着让你有个管家权在手,到时候也好有抗衡的余地,免得平白被欺负了!”卫氏的面色有些发红,似乎想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又怕楚惜宁听不懂,不由得啰嗦起来。
楚惜宁的心里松了半口气,收起脸上的犹疑,露出一抹淡笑,连忙低声劝慰道:“嫂子可不带这样的,总是怕别人误会,那就合该早说。姑奶奶那里,可不是一个管家权就能唬住的,反正我不主动招惹便是了!”
卫氏见她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似乎还想说几句,却被楚惜宁嬉笑着用其他话题岔开了。
108 直接晕倒
这姑奶奶绝对是个瘟神!楚惜宁几乎可以断定,从接到姑奶奶要回来的消息开始,国公府就陷入了紧张有序的状态之中。卫氏更是当成了一件大事儿来办,里里外外的屋子摆设,全部焕然一新,而且还专挑好的。
这日婆媳三人凑在一起用早膳,卫氏连日忙碌,眼睛下面都看出来深深的黑眼圈。廖氏轻轻地瞥了一眼,瞧见卫氏吃的不多,不由得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的碗里。
“沈碧霞要回来就让她回,她才是个寄人篱下的,怎么倒是弄得你这个主人家累成这样?”廖氏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先前长子在世的时候,卫氏还有几分脾性,自己的院子也守得跟铁桶似的。后来世子走了寻死腻活后,掌家了倒是软了性子,或许是觉得这个国公府与自己无关了,所以手段也很少用。任沈国公那些小妾闹翻了天,廖氏倒是无所谓,反正恶心的是沈国公自己。
卫氏埋头扒着碗里的饭,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低声道:“没事的,反正不是常住,再说现如今有弟妹帮着,我也轻松了些。”
楚惜宁在心里低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夹菜到卫氏的碗里。她初来乍到,根本没帮上多少,倒是看着卫氏忙进忙出,国公府上下那么多人,光姨娘这样的半个主子就占了大半个地盘。卫氏处理的也算是有条不紊,虽然不出彩,也挑不出大错来。
“嫂子,真是对不住,我也没帮上多少。”楚惜宁有些气弱地说道,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愧疚。这几日她除了请安,基本上过着悠哉的世子夫人的日子。沈修铭每日神采奕奕,整日就想着用什么招儿把她往床上拐。她根本就是腰酸背痛,无暇顾及其他。
卫氏连忙摆手,显然不在意,偏过头轻笑着看向她,低声道:“弟妹刚来,和二弟又是新婚燕尔。”
日子一晃,姑奶奶回京的日子就到了。廖氏以身子不适为借口,根本没出来接。倒是卫氏和楚惜宁都留在后院的大堂里,慢慢地品茶等她。
“姑奶奶和表姑娘到了。”前头的通报声到了,卫氏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拉起楚惜宁就要走出门去迎接。
不料一位打扮奢华的妇人已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她板着一张脸,刚进了门就直接扬高了声音道:“外面那些蠢货是怎么回事儿?我说了好多回了,我许久不曾回来,派多些人去接给我长长脸!”
女子尖锐的声音传来,似乎要刺透别人的耳膜。楚惜宁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当真是彪悍无理的姑妈!
卫氏低着头,拉着楚惜宁的手紧了一下,依然默不作声。只弯□行了一礼,就杵在那里。
“每次回来都摆着这张脸,我又不欠你钱,又不吃你的不用你的,就不能给个笑脸么?”那姑奶奶显然是盛气凌人惯了,急匆匆地赶回来,没成想就两顶软轿就把人打发了。再对上卫氏这张严肃的死人脸,顿时她的心中怒火中烧,把赶路的火气全部都发出来了。
顿时大堂之上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楚惜宁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恐怕形容的就是这姑奶奶。她正待上前分辩几句,就见到几个丫鬟搀扶着一位妙龄少女走了进来。
“娘,您又乱发脾气,嫂子为了迎我们回来煞费苦工。木雨轩收拾得十分舒爽。”那少女身上披着浅粉色的薄披风,笑颜如花,似嗔还娇地对着沈碧霞说道。
沈碧霞明显十分受用,见到亲闺女脸上的怒气也散了不少,露出几分笑意。母女俩搀扶着坐上了首位。
“这位是新嫂子吧?果然如传闻中那样娇美,难怪能把表哥看在身边呢!”那少女刚坐稳,眼神就扫向楚惜宁,瞪大了眼眸,小巧的瓜子脸上始终挂着娇俏的笑容,仿佛正撒娇一般。
楚惜宁的眉头轻挑,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她,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十分热情。
“这是姑奶奶家的表妹,姓吴,单名一个佳字。”卫氏察觉到楚惜宁的神色不善,不想让她们头一回见面就引起不快,不由得低声介绍,伸手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稍安勿躁。
“原来是吴表妹,第一回见面。”楚惜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恬淡的笑意,回转身冲着身后的清风使了个眼色,立马清风就将准备好的木匣子递了过来。
楚惜宁拿着木匣子,慢步走到主位旁,递给吴佳,柔声道:“这是二表嫂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江南第一工匠王师傅亲自制得玉凤簪,也不知你是否喜欢。”
她的笑甜腻而柔和,就像头一回见面的长辈送礼一般。沈碧霞和吴佳都愣了一下,王师傅每年制得簪子有限,还得上供给宫里头,流落在外的少之又少,没想到楚惜宁竟就这样大方地送给了头一回见面的表妹。
沈碧霞的眼眸轻轻眯了起来,显然在仔细地打量着她。吴佳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表情依然挂在脸上,她伸手接过木匣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只见里面的玉簪果然通体晶莹,玉质温良。吴佳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意。
“劳烦二表嫂破费了!”吴佳的眼睛根本离不开簪子,轻笑着对楚惜宁道谢。越看越喜欢,纤纤玉指也不禁轻抚着玉簪。
楚惜宁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微一偏头就对上了沈碧霞探寻的目光。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转瞬即逝。
沈碧霞看着吴佳如此珍爱那玉簪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瞧着楚惜宁那副无所谓大手笔的模样,心底忽然不舒服起来。
“胡闹,你簪子那么多,哪里缺这一根?”沈碧霞边说边一把夺过吴佳手里的木匣子,就要往楚惜宁的怀里推。
吴佳哪里肯让,两只手连忙伸出来拦住了,虽然碍于众人都在,没好意思扑上去,但是脸上的不甘已经显现出她对这根簪子的不舍。她偏过头看向沈碧霞,脸上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好容易这新二表嫂愿意当冤大头,何不宰她一顿,为何要推辞?
“撒手,你若是要了,你二表哥不是觉得你不懂礼数么?”沈碧霞显然也被弄上了火气,眼瞧着周围的丫头像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二人,她额角上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着疼。
卫氏一直站得远远的冷眼旁观,此刻也是低着头,丝毫不为之动容。
倒是楚惜宁一直站得近,瞧着母女俩竟像是打起来一般,嘴角的笑容也根本不掩饰。她看着沈碧霞母女跟拉锯战似的推来推去,再想着她俩方才得瑟的模样,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而沈碧霞方才提起沈修铭,让她的心里头就像堵了根鱼刺似的难受。不由得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
“姑姑、表姑娘快别争了,只是一根簪子罢了,送了就送了。”楚惜宁边说边上前去拉人,似乎要拦住母女俩。
此刻沈碧霞都急红了眼,哪儿轮得到别人来劝架,觉得吴佳这般模样完全是不给她脸,而且同样是金贵的姑娘,吴佳此刻的模样可不算是大家闺秀。她的心头就更加气闷,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
吴佳本来就不敢和沈碧霞硬对硬,此刻沈碧霞猛然使了全力,她的手一滑,细长的指甲都被弄掉了三根。那盒子总算是到了沈碧霞的手里,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只是站得很近的楚惜宁由于惯力,被木匣子轻轻碰了一下,于是她直接腿一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四下里涌起一片尖叫声,清风和落雪她们几个连忙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想要扶起她。无奈楚惜宁似乎没了一点知觉,侧躺在清风的怀里。
“快去传大夫!”卫氏也被吓到了,连忙吩咐丫头去找大夫,自己冲了上来。指挥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来把楚惜宁抬到里屋去。
沈碧霞愣了一下,手一滑木匣子就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的声音,紧接着琐也被摔坏了,里面的白玉簪就这样掉了出来,摔在地上变成了两截。
事情来得过于突然,那一刻沈碧霞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新进门的侄媳妇儿绝对是纸糊的,一碰就倒!
众人手忙脚乱地好容易把楚惜宁安顿好了,将帘子放了下来,搭了块锦帕在她的手腕上,大夫就进来了。
沈碧霞和吴佳等人早就推到了内堂候着,此刻再无人关心她二人。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全部都为楚惜宁忙乱着,就连卫氏也选择忽略了她们。
看着忙乱的众人,吴佳轻轻咬了下嘴唇,那根玉凤簪摔成两截至今无人敢碰,依然惨兮兮地躺在外堂的地面上。她的指甲断了三根,两根手指在流血,抽着气的疼,却是无人发现。
109 亲事冲喜
“世子来了!”屋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话音刚落,门帘已经被猛地撩了起来。一道修长而略显魁梧的身影跨着门槛匆匆进来了,低声问了句什么,就大步走向楚惜宁待得里屋,丝毫未注意其他人。
卫氏听见动静,瞧了一眼吴佳,连忙吩咐人架起屏风,将她挡在里面。吴佳暗暗咬了咬下唇,直到屏风遮住了她,脸上才露出几分不甘的神色。只能通过屏风隐隐瞧着外面的景象。
“大嫂,宁儿究竟怎么了?”沈修铭已经走了进来,大夫还在诊治,他不好贸然走到床边,只有先对着卫氏发问。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匆匆赶回来,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水。
卫氏的眉头轻轻挑起,抬起头瞧了一眼,有些不好说的模样,最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修铭心头顿时更急,无奈面对的是长嫂,一肚子不耐也只有生生忍着。手放在身后,在内堂里来回地踱步,脸上的神色阴沉异常。
沈碧霞坐在小桌旁,无奈这侄子回来,整颗心都放在媳妇儿身上,竟是一眼都没瞧到她。本来她想发火,偏生这沈修铭不同其他人,霸王性子要是惹出来,可不好收拾。更何况这事儿若是要算,到时候说不准还得赖到她头上。
想起方才楚惜宁忽然晕倒,沈碧霞就暗暗咬紧了牙齿。小蹄子,没想到竟整了这么一出,让她有苦不能言。
“娘,我手疼。”一道细小娇弱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被人忽视已久的吴佳终是没忍住出声了。尾调里带了些许的颤音,十足的撒娇,甚至还抽着气,让人一听就觉得疼。
沈碧霞眉头一挑,眼眸连忙向屏风那边瞟。沈修铭似乎才注意到这屋子里有其他人,眉头自然就皱了起来。
一个丫鬟在沈碧霞的示意下走进了屏风后面,忽然就“啊——”了一声,又很快顿住了,显然是被吓到了。
“姑娘,你的手怎么流血了?”那丫头一惊一乍的声音传来。
沈碧霞一听说吴佳的手流血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两步就走了进去。很快就传来了沈碧霞心疼的声音:“佳儿,你怎么如此不小心,是不是方才被那簪子给划的?真是的,都说了你别要。”
沈碧霞喋喋不休的声音传来,站在内堂里的沈修铭,眉头则越皱越紧。对于沈碧霞不停地提到簪子颇有几分不解,不由得挑起眉头,脸上的神色显然带着不耐。不由得看向卫氏,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卫氏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屏风,母女俩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卫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由得低声道:“弟妹想送根簪子给吴家表妹,不想姑姑不让要,于是就推搡起来。弟妹想去拦着,没想到就晕了。现如今恐怕是表妹伤了手吧?”
卫氏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犹疑,显然她也不敢肯定,毕竟未亲眼瞧见。
沈修铭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了,回过头眼神阴郁地瞥向屏风,额角的青筋隐隐爆出。
“你先别乱动,正好待会子等大夫给你二表嫂瞧过之后,再来给你瞧瞧!”沈碧霞一瞧见吴佳手上的血,心疼的要命,也没在意外面的场景。
倒是吴佳一直关心着,不由得暗暗留心,一听卫氏都说了。再想起以前沈修铭的性子,不由得手往后面缩了缩,低声道:“不用了,回去让丫头包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去瞧瞧外头,大夫什么时候诊治完,也好过来瞧瞧表姑娘的手!”沈碧霞眉头一挑,看向吴佳的眼神里就带着几分厉色,手一挥便扬高了声音吩咐道。
“姑姑,您还是带着表妹出去等吧,大夫诊治的时候需要绝对安静!”沈修铭的眼眸轻轻眯起来了,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显然是发怒了。却又怕打扰大夫看病,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努力好声好气地说着。
不想偏生有人是蹬鼻子上脸的人,沈碧霞立马表示不同意,急声道:“修铭啊,你表妹赶了这么久的路,手又伤了,不宜多动。我们就在这儿等等,无事的!”
沈修铭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屏风处走,似乎是有几分发怒了。
“出去等,不要让我重复,姑姑!”他的声音十分冰冷,似乎连一点感情都不带,同时又夹杂着胁迫。皱起的眉头里,透着深深的厌恶。
沈碧霞暗暗一咬牙,这国公府里也只有这混账会如此不顾脸面。她还不想和这位世子撕破脸皮,努力压制着心底的火气,一把扯过吴佳未受伤的手,就半拖半拽地拉着出了内堂,去了偏厅。
不过片刻,大夫走到早已收拾好的桌子旁,提笔就开始写。
“大夫,不知内人身体如何,为何会突然晕倒?”沈修铭几步就走了过去,脸上的怒容也收敛了起来,完全是一副担忧的神色。
大夫刷刷几笔便把一张药方写好了,听到沈修铭的问题,捻了捻过长的胡须,低声道:“少夫人方才一时着急上火,又摔至地上,需要调养几日。还好没磕着哪里,不过少夫人身子精贵,日后还是注意些好!”
沈修铭连声道谢,听到大夫的话,想起方才卫氏的话,心底对沈碧霞母女更是恼怒了几分。送走了大夫,卫氏也识趣地离开了,只剩下沈修铭夫妻俩。
沈修铭见人都出去了,几步就走到了床边上,仔细瞧着躺在床上的人。楚惜宁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眸轻闭着,唯有清浅的呼吸还证明着她是睡了过去。沈修铭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有些受不了这样不嗔不怒的楚惜宁,连忙坐了下来,宽厚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柔荑,放到脸上轻轻摩挲。
“平日里瞧着是个滑头,怎么今儿倒是栽在那母夜叉手里头了?都跟你说了,不用跟这些不相干的人来往,若是受了欺负只管告诉我就成,何苦亲自上阵?”他攥着她的柔荑,一路移到唇边,细细密密的吻落到柔嫩的掌心。
炙热的气息喷吐在掌心上,伴随着男人嘴唇柔软的触感,楚惜宁的手禁不住敏感地抖了一下。握着柔荑的大掌猛地攥紧,脸上担忧的神情渐渐消退,转而变成了几分恼怒。
“你装晕!”非常肯定的三个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沈修铭慢慢俯□,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侧说道。
楚惜宁连忙睁开了眼眸,脸上露出几分略带讨好的笑容,两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推他起来。瞪着眼眸望进他的,瞧着里面的无奈和恼怒,柔荑抬起细细滑过他的侧脸。
“我是真的被木匣子碰倒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大嫂!”软糯糯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耍赖,脸上努力露出几分一本正经的表情。
沈修铭怒瞪着她,细细感觉她在自己脸上犹疑的手,忽然脸一侧张嘴一下子咬住了她的小指。楚惜宁整个人一抖,连忙从床上坐起,也不再装柔弱了。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嘴,想要他松开又不好直接掰他的嘴,顿时苦着一张脸。
沈修铭的牙齿微微用力捻,楚惜宁立马“咝咝”地吸气,头也慢慢靠近他,似乎这样可以减轻痛苦一般。
“松口好不好,我错了,下回要装晕定先通知你一声。还不是你家这姑奶奶欺人太甚,外加你那表妹也不让人省心......”楚惜宁伸手轻轻按着他的嘴角,生怕他用力把自己的小手指咬掉了,嘴里连忙道歉,匆忙间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修铭见她这副着急解释的样子,牙齿微微松了些,但是依然含住她的小指不让退出去。舌尖细细扫过手指,柔软温热的触感遗留在上面,酥麻绵软,让楚惜宁的脸一下子有些红。
“大夫说你幸好没磕着哪里,若是真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下回想清楚些,别把馊主意往自己身上揽!”沈修铭总算是放过了她,只是依然不忘了叮嘱她。
楚惜宁连忙低下头,对于他所说的话一律点头应承下来,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倒是沈修铭对于她这样的状态有些不满,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
“上回你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我就说过一回,你当时也应承得好好的。今儿又再犯,是不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沈修铭的眉头挑起,眼眸里闪过几分利芒。
楚惜宁微微一愣,还是头一回见到沈修铭这种模样,不是耍无赖也不是温情脉脉,而是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地甚至略带警告的模样。
她秀气的眉头也跟着挑起,脸上露出几分迷茫的神色。
沈修铭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叹了一口气,因为担忧所以自然而然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是生气也很惶恐,但是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毕竟以夫妻身份相处,他们都是第一次。
“你究竟有没有想过我呢?坏丫头,若是那桌子角不长眼,你就磕到上面了......”沈修铭松开手,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方才的气势全部收敛了起来,有些无奈而低沉地问道。
楚惜宁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闭着眼睛想了想,不由得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下回不这样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赶回来。”楚惜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柔荑攥住他的双手,认真地看着他,低声道:“如果有一日,有人用我的安危来欺骗你,你若是惊慌自乱了针脚,那我这少将军夫人可是不合格的!”
她的声音十分柔和,两人的话都是假设,却都往深处想了。沈修铭想起自己方才急匆匆奔回来,甚至丢下一脸怔楞的五皇子,他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了,还真的被楚惜宁猜中了。
“想要合格,先保护好自己。你今儿弄了这么一出,姑姑指不定瞧出些什么,若是她真的想要在国公府筹谋,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我再说一遍,斗不过就躲,一切等我回来!”沈修铭点了点头,想起沈碧霞,他就觉得浑身闹心不舒服。
最后楚惜宁被他从锦被里扒出来,直接抱回了喜乐斋。美其名曰:要装就得装得像些。
到了晚间,国公府就传开了,新进门的二少夫人,头一回和姑奶奶以及表姑娘见面,就弄得很不愉快。双方皆有损伤,二少夫人直接晕了,表姑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留着长长的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就这么夹断了,而且都出血了。足以见得双方火力十足,从第一面就闹了起来。